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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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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才微亮,睡梦中的夕颜就被屋外的声音给吵醒了。

  好想再睡…她贪恋地在温暖的兽⽪里蜷缩起⾝子,脸上净是満⾜的笑容。这两天她睡得好极了,⾝于劳累的结果换来‮夜一‬好眠,这是过去深受病痛所苦的她少有的经历。

  恍惚中,脑海浮现昨天他握着她手的画面,夕颜脸上的笑更加浓郁甜藌了。在她滑倒之后,他真的一路牵着她的手走,防她摔倒,防她体力不支,虽然他脸上的表情难看得直可和凶神恶煞比拟,可是从他的举动中所默默散发出的体贴,她半分也没漏掉,尽数深蔵心底。

  隐约传来的规律声响,又令她更加清醒。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除了他之外,应该没人会制造出那种声音…她倏地睁开眼,坐起⾝往他的位看去,那上头已空无一人。以为自己睡过头,她连忙看向屋外,依然灰蒙的天⾊,显示此时离平常起的时间还早。

  他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夕颜一怔,抓起一旁的背心套上,就着屋里木盆的⽔简略梳洗了一番…自从她提⽔失败后,他随时都在屋內备着一盆⼲净的⽔…冰冷的⽔温马上冻得她浑⾝一颤,混浊的神志瞬间清醒。

  呵着冰冷的指尖,夕颜走出屋外,看到背影宽阔的他正在卖力劈柴。原来她听到的规律声响,就是他劈柴的声音。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觉,他劈柴似乎不是为了柴火需要,而是为了纾解郁闷的心情,而且起因多半是为了她。夕颜保持一段距离静静地站在他的⾝后,轻合下,眼里有着微微的疑惑。她又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吗?竟让他在这么清早就起来发怈?

  即使她没出声,感觉敏锐的禹逍依然马上察觉到她的存在。她醒了。原本线条就已僵硬的下颚更加绷紧,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只是自顾自地将斧头⾼举过顶,用力挥下。

  昨晚他彻夜难眠,这是他从不曾有过的状况,他早已就一⾝随时⼊睡、随时清醒的本事,但,昨夜的他,却无法成眠。

  感觉到她在看他,禹逍皱紧了眉头,挥下的手劲更为用力。就是她!困扰了他一整夜!她该死的⼲啥要他握着她的手!弄得那种柔柔软软的‮感触‬一直残留在他的掌上,挥之不去,连带着她的笑靥也无时无刻地出现脑海,一闭上眼更加清晰莫名,让他的心情沸腾了整夜,完全无法平息。

  可恶!早在山脚下知道掳错人就该把她扔在那儿自生自灭,也不会搞得他现在这么心烦意!禹逍一脸怒意,弯⾝拾柴,却拾了个空,所有的木柴竟已在不知不觉间劈完。该死!连柴都跟他作对!他暗咒一声,手一甩,将斧头重重揷⼊斧座,抬手以袖拭汗。

  是否…已到了该送她下山的时候了?这个窜过脑海的念头,让禹逍动作一顿。

  她⾝子已健康到可以承受下祁山的路途,就算韩⽟净说她的⾝子还需要调养,那也不是他的责任,而且时间这么久了,⾕允臣也不可能会来,他不知道他还留着她做什么。

  送她下山?这个愈加清晰的念头,让禹逍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奇怪了,这个结果不是他求之不得的吗?可为什么他的口反而变得郁闷!留着她只是徒增一大堆⿇烦;怕她病、怕她抢着做事伤了自己,弄得他也不能放心外出采葯,自从她来了以后,他所采的葯草比过去少了许多。

  而其中最让他困扰的,是他变得心猿意马,他开始意识到她是个‮媚柔‬的女人,而不是个人质…禹逍用力甩头,将脑中那些不该的念头甩落,心中已有了决定。是时候了,该送她下山了,再不让她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会脫缰到什么程度。

  禹逍仰首昅了口气,倏地回头看她。“我明早送你下山,我会派葯铺的人送你回京城。”他平静道。

  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夕颜一怔,隔了半晌才将他的话听进脑海,脸⾊瞬间变⽩。回去?不!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回到那个狭小的天地等生命终结!

  “可是我姐夫还没来…”夕颜急喊,盼他能改变主意。

  “你还不认清事实吗?他不会来了。”禹逍拧眉,懊恼地挥手。都是那该死的⾕允臣不来,要是那家伙马上上祁山把她带回,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状况了。

  这事实,两人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穿,如今却是再难忽视地摆在眼前。夕颜咬,难以抑止的伤痛攀満了心头。他把她带离了原来的世界,不能就这么又把她推回。

  她颤抖着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臂,禹逍一震,倏地回头,正好上她盈泪的眼。

  “我…我不想回去…”看着他,夕颜忍不住哽咽,眼中満是祈求。“让我留下…求你…”懊死!她⼲啥摆出那副表情!害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动摇起来了!禹逍牙一咬,狠心甩开她的手。“我留一个⿇烦在这儿做什么?要养病回你家养去,别在这儿给我添⿇烦!”

  “我不是个⿇烦!”夕颜急忙辩解。“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做好每件事情的,别把我带离这里!”

  要命!禹逍烦躁地背过⾝,不断用力以脚踏上。“这里有什么好?又冷又不方便,到了冬天更是満山遍野的雪,连食物都找不到,这生活本不是人过的!”

  “可是…可是…”这里有他啊!內心的感情冲到了喉头,却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还在矜持些什么?难道要什么也不曾努力,直到以后才来后悔吗?一股动冲上心头,夕颜咬,眼一闭,自后紧紧环住了他。“可是这里有你,我不想离开,我真的不想!”她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背,晶莹的泪已忍不住滑下。“我喜你啊…”说出內心深处的呐喊,她揪紧了他前的⾐服,完全地泣不成声。

  禹逍背脊一僵,脑中空⽩一片,全⾝无法动弹,整个天地似乎全停顿了,只有她哀伤的啜泣声是如此清晰,椎痛了他的心。

  她…喜他?禹逍想说话,却发觉喉头⼲哑异常。假的吧!骗人的吧?

  “别闹了…”他不自在地⼲笑了几声,⾝体四肢依然绷得僵直。

  “我没有。”夕颜将额抵上他的背,他温暖的体温更让她留恋不舍。这是她第一次发觉她的生命还有值得去争取的事物,若回去了,她要再到哪儿找这暖人的温度?“如果你回头看我,你会发现我是认真的。”

  他的心又开始浮动了,像鼓噪着要他去回应她的环抱。禹逍一惊,连忙打散那怪异的情绪,用力拉开她的手。

  “从上祁山你就在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他故意说得凶恶,却是怎么也无法回头去看她的表情。“反正明天就送你下山,就是这样!”抛下这些话,他急急拿起葯篮往外走,怕再待下去他会把持不住自己。

  “接受我的心意真的那么难吗?”蔵不住內心的苦,夕颜对着他的背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我给你的感觉真的只是个⿇烦吗?你对我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吗?”

  禹逍脚步硬生生顿住。他对她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吗?若真是这样,他也不会急着想把她送走了。但,他又凭什么留她下来!留她下来,只是让试凄而已。

  “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禹逍心一横,头不回地迈步快速离开。

  听到⼊口栅栏放下的声音,夕颜难过地跪坐下来,掩面哭泣,泪不停地流。他连对她的观感都不屑回应,她已舍弃了所有的尊严,结果却是如此

  难道折翼的蝶,注定还是得老死在那片小小的园中吗?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那小小的方框…

  看着跃然的火,夕颜发觉她的心里找不到一丝丝⾼兴的感觉。

  她顺利地生起火了,依着他之前的教导,只一次,火就燃起来了,不会太大,不会太小,这应该是⾜以让她欣喜若狂的事,可她的心里,却完全没有⾼兴的感觉。

  夕颜双手环膝,轻轻地叹了口气。叫她怎么⾼兴得起来?明天离开了祁山,回到家里,她就再也不需要碰这些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起这堆火做什么,只是心里有股冲动,想证明自己不只是个⿇烦,证明她真的倾尽心力地学,也真的学的会。

  可…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要送她下山的决心吧!夕颜眸光一黯,又长叹口气。临去前,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表示在他心里,她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也表示,他对她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好感。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他不肯承认?是怕留下她会羁绊了他自由的生活,抑或是怕她吃苦?拿起树枝轻轻拨弄了下火,之前已哭得‮肿红‬的眸子如今又微微润了起来。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她不怕吃苦、她能忍耐一切?若开口说要留下的人是韩姑娘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吧?夕颜忍不住又将脸埋⼊膝上,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那么嫉妒别人拥有一副健康的⾝子,她好恨自己的虚弱和娇贵!

  突然,细微的窸?声惊动了她。

  他回来了吗?夕颜忽地抬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她微微一怔,拭去脸上的泪痕,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是她的错觉吗?她抿了抿,转⾝打算到屋后提⽔将这堆火扑灭。就在她迈出步子的同时,窸?声又响起来。她连忙回头,却见草丛中一阵晃动,直往栅栏处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夕颜微微菗气,稍纵即逝的恐惧之后,是难以掩盖的好奇。看那体积不大,应该没什么危险吧!她探头,最后终于忍不住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沿着那东西窜过的路径找去,直找到栅栏前。却是什么也没见到。

  栅栏的隙有她的两臂宽,如果是小一点的动物可以很容易地钻进钻出,而且他在地上撒了葯草磨成的粉,应该不可能会是蛇…夕颜思忖着,要不要出去的抉择在心头盘旋。

  她只是出去看看而已,不会路的,而且他明天都要送她下山了,她还顾虑些什么?路了反倒还能多留在祁山几天!一思及此,带着点自暴自弃的鲁莽,夕颜握着栅栏的开关用力拉下,栅栏缓缓升起。

  一走出去,视野突然变得辽阔,无止尽的树林、无止尽的绿荫。夕颜微眯起眼,感觉眼前仿佛没有边际。之前她只看着他的背影走,从没发觉祁山的林野有这么壮观。

  除此之外,在这祁山上,在这片天地里,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来不及留意的?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她的心沉郁了下来。别想了,多想只是多心伤。夕颜用力‮头摇‬,打起精神寻找她出来的事物。

  她拿着从地上捡起的树枝轻轻拨弄草丛,临近周围都寻过了,却什么也没发现?肟寺穑克傻刂迤鹈迹崽究谄紫率种械氖髦Γ碜急富厝ァ?br>

  走进⼊口正要放下栅栏,眼角瞥见的东西却让她睁大了眼…

  猫!一只花纹斑斓的猫正坐在地上,偏着头看她!

  好可爱!夕颜惊喜地掩住了口,怕忍不住脫口而出的惊呼会吓着了它。

  仿佛察觉到她没有威胁,猫情懒地躺下来,开始起爪子,对她视若无睹。

  原来这就是窸?声的罪魁祸首。夕颜缓缓地蹲下来,畔蕴満了笑,爱怜地看着它。想不到这种深山里也有猫,不知道它都靠什么过活?

  “猫猫,天气这么冷,你不怕吗?”她双手托着下颔,小小声地发问。

  对她的关怀,猫一点也不领情,用爪子细心地洗着脸,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好坏,都不理我。”夕颜略带责怪地笑道,仍然目不转睛地看它可爱的举动。它的⽑看起来⽑茸茸的,摸起来一定很舒服。“猫猫,我可不可以摸你?”即使得不到回答,她还是不噤又问。

  这次猫停下了动作,坐直了⾝子,圆滚滚的大眼睛直瞅着她,一脸无害。

  它好像听得懂她的话呢!夕颜笑得开心不已。“那,我要摸喽。”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就怕突然的动作会把它吓跑。

  没想到原本静止不动的猫却突然弓起⾝子,发出吓人的叫嚣。“喵…呜!”

  夕颜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失去平衡往后跌坐在地。她抚着心口,心‮烈猛‬地跳着。怎么会这样?

  狂鼓的心跳还来不及稳下,突然一道黑影窜至她和小猫之间,看清之后,夕颜的⾎在瞬间冻结!“喵…吼!喵…”一只体型比原先那只大数倍的山猫狰狞地对她吼叫,一口森冷的尖牙在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它打算咬死她!冷汗沿着额角流下,直觉地,夕颜知道自己有命危险!什么都还来不及细想,下一刻她已爬起⾝朝后奔去,想放下栅将它关在外头,却在距开关的木杆前一步的距离,硬生生地追来的山猫扑倒在地,正好跌在栅栏的正下方。

  “啊!”利爪陷⼊肩背,夕颜忍不住痛呼出声,口鼻里净是漫扬的沙尘,一挣扎,背上马上又多了一道爪痕,痛得眼泪马上从眼角迸出。

  “吼…”山猫像是在宣告它的胜利,仰首长啸。

  她要被咬死了…夕颜闭上眼,浑⾝不住颤抖。

  “离开她!”

  突然两木头破空飞来分别袭向两只山猫,大山猫一惊,马上窜进外面的草丛不见了踪影,小山猫吓得跃⾼数尺,落在栅栏的开关上又用力一蹬,从栅栏的隙中窜出,消失在草丛中。

  “空空”的声音响起,乍从庒制中脫离的夕颜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人已整个悬空,平飞出去,滚落栅栏內的草丛里,撞得她整个天旋地转了起来。

  好痛…神志尚处于一片晕眩,一声痛苦的喊叫让她在瞬间清醒…禹逍!她急忙撑起⾝子循声望去,所见情景却让她停止了呼昅。

  天!她捂住了,⾝子強烈地颤抖了起来。禹逍趴在地上,而栅栏…‮穿贯‬了他!

  “禹逍!阿逍!”夕颜急喊,跌跌撞撞地奔至禹逍⾝旁,脸⾊苍⽩得吓人。“回答我,回答我呀!”

  “该死的…你先把栅栏打开…”即使脸⾊因剧痛而发⽩,恼怒的咒骂声还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他的右‮腿大‬钉牢在地,她竟然还只顾着叫他回答!禹逍皱起眉,冷汗自额角不停冒出。幸好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朝內扭转了⾝子,否则被‮穿贯‬的不只是他的‮腿大‬,而是他的全⾝!

  幸好他还会骂人…夕颜喜极而泣,腿一软,差点扑跌在地。不行,她得拉起栅栏!她咬一牙,強拖着⾝子走至开关处,握住木杆,手却因強烈颤抖而无法使力,好半晌才将栅栏拉起。

  糟了,他的腿没有知觉了。禹逍勉強使力往里滚了一圈,脫离了栅栏落下的范围。“放下!快!”他疾喊。若在此时又有野兽闯进,他们两个就只有待宰的分。

  夕颜连忙放下栅栏,奔至他⾝边。看到他腿上迅速涌出的⾎瞬间染红了他的子,忍不住痛哭失声。都是她害的!她若没有因为好奇而拉开栅栏,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禹逍虚弱一喝,他不想看到她哭,因为她的眼泪会让他觉得…心慌。“扶我进屋。”他将手搭上她的肩,用残余的力量挣扎站起。

  即使他也有使力,他的重量还是几乎庒垮了她,加上她背上的伤,因为庒迫而疼痛不已,但夕颜咬紧牙,即使‮腿双‬颤抖,也強撑着,努力地将他扶进屋里。

  一走近他睡的⼲草堆,禹逍的腿再无力撑持,魁梧的⾝子重重地跌落上头。

  可恶…他快昏倒了…禹逍咬牙,和昏的黑暗抗衡着。“去把屋后架上的葯草全部拿来,快!”他疾声代。

  夕颜闻言,连应也来不及应就奔出门口。

  禹逍掏出间小刀,自‮腿大‬处将右管割开,伤处已被流不停的⾎掩盖,他迅速点了止⾎的⽳道,忍痛拭⼲上头的⾎,低头审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似乎没伤到骨头,栅栏只穿透了‮腿大‬外侧的肌⾁。

  “葯拿来了。”夕颜抱着一大堆葯草奔回,因跑得太急而上气不接下气。

  “给我。”禹逍将葯草全摊在地上,勉強维持意识开始挑选。“把这些葯草磨烂后敷在我的伤口,再用布包起来,你⾝上的伤也要记得敷。还有这些,用三碗⽔熬成一碗,每隔两个半时辰让我服下…”他把挑拣出来的葯给她,代的声音越来越弱。该死…他的眼前开始发黑了…

  看到他的伤口,夕颜不噤红了眼眶,握着葯的手不住发颤。他在伤重之际,居然还挂念着她⾝上的伤,叫她怎么承受得了!

  “等下…抓一把米撒在屋前的地上…会有鸽子来吃…你写张纸条叫韩⽟净来…叫葯铺的人直接把她送…送到这里…”伤口一阵菗痛,禹逍紧皱眉头,气息变得沉重。他快撑不下去了,不赶紧代完不行…“还有…照我抓的葯多抓几份…我不知道我会昏多久…”

  “嗯…”他话里的悲观椎痛了她的心,夕颜点头,愧疚的泪落下脸庞。她几乎害死了他…

  可恶,她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心昏倒…禹逍长吐一口气,吃力地抬起手,轻触她的侧脸。“不许哭…我还得靠伽…晓得吗…不许哭…”他看着她,眼前已昏沉到只剩模糊的人影。

  “嗯。”夕颜拭去眼泪,用力点头。

  “不许哭…不许哭…”他无声呓语,手萎软垂下,完全地陷⼊了昏

  她不哭,她不能哭!夕颜狠狠咬,抑住几乎冲口而出的啜泣,深昅一口气,将所有的哀伤呑了回去。她没有时间自责了,她要冷静!

  她站起⾝,抱来她平时盖兽⽪,小心痹篇他右腿的伤口,轻柔地覆在他⾝上,而后详细辨认他抓出来的葯草,估量着分量,又抓了多份相似的葯方出来。

  用裙摆兜起葯草,夕颜不舍地看向他失去意识的脸孔。她要冷静,她不能让他死?她一咬牙,转⾝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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