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布置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新房里,⾝穿红⾊锦袍、凤冠霞帔的新嫁娘安静地坐在喜上,虽然面前盖着红喜帕,耳边依然可听见大厅传来丝竹不断、爆竹连天,以及宾客庆的声音。
当新郞好不容易自晚宴上脫⾝、回到新房內时,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景象;终于成为他子的女子,正安静地坐在边等候着他…
“月,你真让我吃惊。”男子低笑出声,踩着微醺的脚步,一边向前一边忍不住取笑道。“如此温驯、如此乖巧,你是存心的吗?”毕竟他娶的子可不是什么温顺可人的女子,而是集顽⽪、慧黠于一⾝,即使称呼“小魔女”也不为过的女子,因为太了解她的个,所以他才会和亲信们打赌,赌她即使在自己的婚礼上,也不可能乖巧守规矩。
但如今在新房里等待的她,温驯乖巧、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喜上,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古灵精怪的小子早就知道有这一场赌注,而且摆明了要他输。
“真不说话,是不是还想继续玩这种伪装的游戏?”他停在喜前,低头凝视着正经坐在喜上的新娘,伸出手指头轻轻挑动红喜帕,戏谑地笑道:“如果不顺从娘子的心愿,那么我这个做夫婿的未免太不体贴了。”
说完后,他转⾝走到桌前,拿起裹了红丝的挑秤再次回返,打算一切按照传统婚礼的程序…掀喜帕,来取悦他的小娘子。
“月”他低声唤着,打算将新娘的美丽尽收眼底,他原本已是绝⾊的小子,此刻的神情必定是最美的!红喜帕缓缓被掀起,露出了新嫁娘的脸孔;却没有含羞带怯的绝⾊美丽、更没有诡计得逞的微笑,而是…而是一张惊慌失措的清秀圆脸。
“巧儿,为什么是你在这里?月呢?”男子一张俊脸却在看到新娘子的脸孔时“唰”一声变得铁青无比!⾝穿嫁⾐、坐在喜上的并不是他的子,而是她的贴⾝女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呜…呜…”圆脸女仆张嘴拼命想说话,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男子微愣,但是立即反应过来,伸手开解了她⾝上的哑⽳。“巧儿,发生了什么事,姐小呢?”男子厉声问道。
“主人!有蒙面人…蒙面人闯进来…好厉害…抓…抓姐小…抢姐小的令牌…还要我换上姐小的⾐服…坐在这里…”巧儿情急之下,说得结结巴巴,却也让男子听出了大概。有蒙面人闯⼊,带走了月!是谁?!巧儿说他抢走了令牌…令牌!是能够随时自由出⼊“沧溟城”的令牌!想到这里,男子的脸⾊变得更为难看了。
由于沧溟城的地理位置特殊,为了维护城內居民的全安,沧溟城的看守与把关向来做得滴⽔不漏,要出城必须拥有特定的令牌,而月⾝上的令牌,则是他亲手赠与、无时无刻都可自由进出沧溟城的令牌!
“有几个人?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现在追去应该还来得及,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对方的目的只是令牌,而不是月!
“我…我不知道…他们点了我的⽳道,还用喜帕盖住我…”巧儿一边哭,一边抱歉地开口。
“好,你现在去大厅通知其他人,我先追出去,叫他们带人马到城门去和我会合!”他冷静地下达命令,跟着轻功一层、片刻也不敢停留地追了出去。
“是!”巧儿伸手用力抹⼲眼泪,马上跑到大厅去找帮手,同时在心中不断地祈求着:姐小!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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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城的城主、同时也是今⽇喜庆主角的新郞倌突兀地出现在城门时,看守城门的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刚刚有没有人拿着『沦令』出城?”他从间取出一块漆黑如铁的令牌,这是沧溟城仅有的两块黑⾊令牌,一块为城主所有,另一块则是赠给了他的新婚子。
“回城主,没有。”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城主为何一脸铁青,今天不是城主的大喜之⽇吗?
“那么,刚刚出城的有哪些人?”他转念一想,沧令只有两块,如果用来出城太过明显,那么对方早就做好出城的打算了。
“有没有哪几个人,是你们觉得不对劲的?”
“今晚出城的人不多…因为城主大婚,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进城来狂的,所以我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进城的人⾝上。”其中一人老实回答。
“不过经城主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另外一人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另外一个同伴说道:“刚刚出城的那一对兄妹,你还记得吗?”
“喔!对,那一对出城的兄妹确实让人印象深刻,那个哥哥穿着一⾝⽩⾐,模样俊得让人移不开眼。”守门士兵回忆道。
“他说他们是兄妹,原本想进城看热闹,但妹妹途中生了病,所以急着赶回家。”
“我告诉他城里有好大夫,不如等他的妹子好了再上路,但他说什么…那只是旧疾发作,只要回家就会好,所以我就让他们过去了。”另外一名士兵重述当时的经过。
“我看那个哥哥长得非常斯文,没什么威胁,这才放行。”“那个妹妹,你们有没有看见她的脸?”他急问道。
“回城主,她病恹恹地靠在哥哥的前,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病恹恹的…该死!难道已经对月下了毒手?“他们往哪个方向离开?”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人带走了月,只是来者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东边。”士兵肯定地回答。
他颔首,翻⾝跳上一匹马,回头对士兵吩咐道:“副城主来了以后,叫他带着人马到东方和我会合!”“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士兵们从来没看过城主这种面⾊铁青、咬牙切齿的模样。“喝!”他腿双用力一夹,一团红影朝东方追了过去…
俊脸铁青,双目⾚红、咬着牙紧追不舍的男子,终于在前方看到一抹骑着马的⽩⾊⾝影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口的冲动,咆哮喊道:“月!”低咆如野兽般的喊叫声传得很远,当然也传到了前方策马奔驰者的耳中,对方的反应是扯住缰绳,同时转⾝选择坦然面对。就在沧溟城城主快要抵达对方⾝边时“唰”的一声,利箭准确地中了城主舿下的马匹,马儿吃痛地站起,同时将背上的人给摔了下来…
“别动,否则下一箭就穿你的口!”开口说话的,是坐在马背上⾝穿⽩⾐的男子,说话的同时,手上的长弓已经缓缓下移,瞄准了地上的男子。沧溟城主马上翻⾝爬起,噴火的双眼只停留在倚靠在对方前的纤细⾝影,是月…他的子!他咧开野兽噬⾎的残酷笑容,打算以武力和对方一决⾼下、夺回自己的子时,谁知道还未踏出…步,利箭已经“咚”一声穿了他的口…
“唔…”男子“砰”听一声双膝着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人自己口的利箭,口中一甜,跟着呕出一大口鲜⾎。剧烈的疼痛自口开始蔓延,他強忍住这般撕裂的疼痛,伸手点住了自己口几个大⽳,这才暂时止住了不断噴出的鲜⾎。远远地,传来了大批人马接近的声音。
“来得好快。”⽩⾐男子冷哼一声,策马来到受伤的男子⾝边,以居⾼临下的姿态说道:“这一箭不会让你丧命,只会让你痛彻心肺,你要是再追来,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男子轻扯缰绳打算离开,却没料到原本伤重倒地的男子突然翻⾝跃起,一把扣住⽩⾐男子的手腕,厉声道:“把月还给我!”就算会死,他也要记下仇家的脸孔、夺回自己的子!带着这样的信念,男子用尽了最后的力量紧紧扣住了对方!
“月!”男子野兽般的吼叫声,让⽩⾐男子怀中的女子也震动了,这下意识的一震让她惊叫出声,无意间更露出了自己的脸庞,⽩⾐男子虽然早有防备,迅速伸手遮住怀中女子的脸庞,但在那刹那之间,男子已经看见了…在⽩⾐男子怀中的女子虽然美丽纤细,但却不是他的月!男子疑惑、不解,目光下意识地往上移动,和⽩⾐男子避无可避地打了照面…那是一位俊美无俦、甚至比女人还要美丽的俊美男子;面如冠⽟、鼻薄、还有一双深湛如冷泉的眼瞳。这双眼!这双眼是…
“放手!”⽩⾐男子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在下一秒马上恢复了镇定,他用力甩开沧溟城城主的手,迅速别开脸,冷冷道:“城主,后会无期了。”无视对方铁青的面孔,⽩⾐男子轻踢马腹,带着怀中女子迅速离开了。
“城主!城主在那里!”
当沧溟城的人找到城主时,发现他口中箭,脸⾊铁青、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时,众人都吓坏了,就怕城主遇害了。“大哥!”⾝为副城主的男子马上翻⾝下马,情绪动得红了眼。
“沧云…”悉的声音让昏的男子缓缓睁开眼,嘴角咧开了一抹苦涩的微笑。“传我的命令,沧溟城从此刻起封城,暂时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发现任何…任何带着『沧令』的人,杀无赦…”
“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月呢?真的被人劫走了?”沧云听得一头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男子扯开一抹扭曲苦涩的笑。“易容精妙、相貌尽蔵、唯独心眼、慎防慎防…”
“大哥,你别说话了,我马上带你回城!”沧云蹙眉。他大哥一定痛得失去神智了,居然在这庆头念出了易容术的要诀。
“闭上眼休息吧!别再丧失体力了。”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体力能熬过这次的死劫,只需调养一、两个月,体力和功力就会完全恢复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会亲手撕裂原本该在今⽇成为他的子,却易容为男子逃出沧溟城、同时放箭穿他膛的女子…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