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彩⾐,他是谁?你怎么可以随便带个男人回⾕中?”一位发已花⽩的老婆婆,躺在石上,眼中尽是怨气。
“师⽗,他受重伤了,救救他吧!”
彩⾐吃力的将男子扛上另一个石上,心中不噤骂道:你还真重呢!要不是你曾救过我一命,我才懒得理你。
“你这丫头,不把师⽗的话当话是吗?是不是瞧我现在一⾝是病,像个废人似的,又得劳你去外头给我扒银子,医我这一⾝老骨头,不如气死我来的快些?”老婆婆气得浑⾝打颤。
“师⽗,这话是您说的,我可没说。”彩⾐噘着嘴,不以为意的说道。
“反了反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呀!”
“我哪敢对您大逆不道,我还有求于您呢!师⽗,您救是不救嘛?瞧他已奄奄一息了。”她腻在老婆婆⾝旁撒娇着,这招可是屡试不慡。
“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就是拿你这臭丫头没辙。好,要我救他可以,但等他醒了以后,可得与你成亲!”老婆婆倔強地抬起下巴,一副没得商量的坚决。
聪明的彩⾐,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凡事都得听她的,否则,无论说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只会动辄得咎,所以,⼲脆先虚应一番“好啦!师⽗,您要我嫁给猪我就嫁给猪,嫁给猴儿我就嫁给猴儿,这样总成了吧!您快医他吧!”
老婆婆清澄如神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解人的光彩“丫头,别耍心眼,否则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彩⾐的双眼逃避地轻瞟了一下,昧着良心说:“不会的啦!徒儿哪敢,只是,若这位公子已有了心上人,他不肯怎么办?”
老婆婆冷冷的一笑“不会的,他心里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了,我的徒儿嫁的一定是个用情专一的男人,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彩⾐乍听之下,不噤怀疑师⽗这番话的含义,但继而又被此男子急促痛苦的息声拉回了心思“那师⽗,您就坑诏手嘛!”
“真是的,翅膀硬了就想飞了,也不想想师⽗现在⾝染重病,哪起得了⾝,还不来扶我一把!”
“是,是,彩⾐这就来扶您。”
一思及大事底定,她就开心的不得了。
“看来,他不仅有严重的內外伤,而且⾝受剧毒之苦老婆婆端坐在他⾝旁把着脉息。
“那怎么办?我们又没有解葯。”彩⾐这下子心情又顿时跌进了⾕底。
“别着急,师⽗既然答应救他一命,就一定会救他的,绝不会让你尚未成亲,就当了寡妇。”老婆婆拉开嗓门,夸张的笑道。
“师⽗…”彩⾐真有点受不了师⽗的一厢情愿,她急救他绝没有半点所谓的男女之情,只因为数天前,他和另一位漂亮又仁慈的女孩儿一同救了她一命,如今,她只不过是想回报罢了。再说,师⽗能有现在已好了大半的⾝子骨,还不都是那支珍珠金钿所换来的。
“好啦!别害臊,快帮我将他扶起来坐在我前面。”
待一切就序后,老婆婆即将聂寒云⾝上之七十二大⽳全部打通,想将体內真气灌⼊他体內时,却意外发现,每到一处⽳位,都深深的受阻,这种离奇的情况,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放眼天下,能抑制住她內力进行的毒素唯有一种,那就是冷笑天所炼制的“醺天藌。”
冷笑天!一个让她伤了二十年心的男人,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又再度出现在她早已破损不堪,且満目疮痍的心中?又为何这年轻人体內会有这种毒素在呢?他和冷笑天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懊不会是他误食了醺天藌?天底下黑⽩两道几乎都知晓这醺天藌在冷笑天眼里虽是种仙葯,但在其他人眼底,却只有“敬而远之”四个字,莫非他不清楚其中缘由而一时鬼心窍将它偷来服用?
但眼前这位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宵小之辈,那股轩昂之势是让人学不来的。
包令人纳闷的是,一般中了“醺天藌”的毒素,在超过两个时辰的时间未获解救,即使华陀在世也是回天乏术,但是,这小伙子体內醺天藌的毒素已明显的释散掉了,唯一说的过去的理由即是在他⾝重此毒后,有姑娘家将清⽩的⾝子给他,也只有这种可能,醺天藌才会被其处子之⾝內的一种素所溶解。
好家伙!福还真不浅,临死了还可以与女人雨云共!
咦!懊不会是彩⾐这丫头…不对,她可没那么傻的对一个陌生人献⾝,再说,从上面掉下来也去了半条命,这小子再怎么有本事,也没办法⼲那种事。
是她太杞人忧天了!
罢了,既和她有缘,且他又即将成为彩⾐的夫婿,过往之事若再追究又能如何,只不过徒增⿇烦罢了!
也幸好她深谙“锁魂功”若将这武功传授给他,他所受的剧毒也就可以不葯而愈了。
“彩⾐,将师⽗搁在底下的一只木盒拿来。”
“喔!我这就去拿。”师⽗底下有只木盒?她怎么从不知道。
果然,经她这么大肆一番,一只深红檀木盒随即映⼊眼帘。
“哇,师⽗,这檀木盒还真是漂亮呢!不仅漂亮,还有股檀香味哟!”彩⾐似宝贝般地将它捧在手里。
“它已有二十年的历史了。”老婆婆接过手,徐徐打开它,里面除了一细如发丝的银针外,空无一物。
“师⽗现在要撬开他的命门,延长他的时间,再将真气输送到他体內,这段时间里,你得给我安静点儿,否则,万一师⽗走火⼊魔,我死了不打紧,你还少了个现成的丈夫。”.
“是,彩⾐发誓不出声。”彩⾐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老婆婆摇头摇,心中暗忖:你的发誓何时有个准儿了,一切任天由命吧!
慢慢地,她在他的头盖骨的命门处揷⼊一支银针,不久就看见其中冒出缕缕烟雾;是的,她正为他撬开命门也正为他释放掉所有的记忆。
为了彩⾐的幸福,她不希望这男子生前的一切挂念阻碍了他俩长厢厮守的计划,其中最怕的也就是情牵了,忘却所有的情意,甚至最心爱的人,他和彩⾐才有地久天长可言。
年轻人,不要怪婆婆狠,只因为婆婆情伤了二十年,这种苦涩的滋味,她不希望降在彩⾐⾝上。
彩⾐不懂,为何撬开命门还会冒烟呢?当她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师⽗,您这是⼲嘛!”
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让老婆婆霎时岔了气,所幸她武功底子深厚,否则,还真回不来了“你这死丫头,在最紧要的关头喊那么大声⼲嘛?想害死师⽗呀!”
“师⽗,我问您,您刚才是在⼲嘛?”彩⾐可急了,跟在师⽗⾝旁十几年也不是⽩混的,她多少看出了些端倪。
“师⽗还不是为了你着…”老婆婆自认此行径并非正大光明,所以红了那张老脸⽪。
“您别跟我打马虎眼,快说啦!”想不到彩⾐这丫头还凶悍的。
老婆婆一向受不了别人的颐指气使,于是,就大声的吼了回去“说就说,你以为我怕你呀!为师的只不过是废了他的记忆罢了!”
“天哪!全都废了吗?”彩⾐简直快哭出来了,若⽇后她遇上那位女恩人,她该怎么面对人家?这就是报恩的手段吗?“本来可以忘的一⼲二净的,谁知道在最一关头你没头没脑的大叫一声,结果,还尚余一些残缺的记忆片段沉淀在脑?铩!?br>
老婆婆失望的语气,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満意,她认为,若不是彩⾐找碴,她可以做的更好。
彩⾐重拾喜悦的说:“这么说,还有救罗?若他⽇后遇见他⽗⺟或是极亲密之人,就会想起一切,对不?”
“没那么简单,除非彼此有很深的爱意,否则都是空谈。”老婆婆感慨万千的说。
思及二十年前那段充満爱情的甜美时光,仍觉时光荏苒…“师⽗,难道您没办法让他恢复记忆吗?您这系铃人就不能解铃吗?”
“丫头,这铃可没那么好解呀!不说废话了,咱们继续吧!”老婆婆又在那名男子⾝后坐定准备运气。
想不到彩⾐却打下她的手“师⽗,您还真忍残,他已丧失了大半记忆,您为什么还不死心呢!”
“你这臭丫头,愈来愈没规矩,用什么口气在对师⽗讲话?告诉你,你师⽗就算想忍残也没辙了,因为这种“断忆法”一个人一辈子只有第一回有效!”老婆婆无奈地摇头摇道。
“真的!那么师⽗继续,我不打搅您了。”彩⾐搔搔头⽪不好意思的说。
然而,彩⾐心中却不停地对天祈求着:伟大的天帝,求你帮帮这位公子及那位好心的姐姐吧!我看得出来他俩情深意重,这份至死不渝的感情一定能感动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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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大哥,你运气看看,有没有好些了?”彩⾐天真的坐在大石上,两手托着腮兴致的问道,眼看他⾝体状况一天比一天佳,她心情也随之奋兴着。
“已经好了许多,还真谢谢你跟婆婆的照顾。”聂寒云含笑说道,在他眼里,彩⾐就像他妹妹,婆婆就像他长辈般亲切,只是,为什么他的脑?锩挥写忧暗募且淠兀?br>
彩⾐并未将婆婆对他使用“断忆法”之事告诉他,只因为她害怕他一气之下离开了她们,人海茫茫,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又能上哪儿去呢?
“聂大哥,你又难过了?放心好了,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找回自己。”彩⾐跳下大石,上前安抚着他。
“你除了知道我叫聂寒云外,其他真的一无所知?”他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
“你别着急,慢慢来,我们一块儿努力帮你恢复记忆。”
彩⾐并不是不愿告诉他有关优优的事,只不过,彩⾐除了知道那名女子是他的子外,其他的确实一无所知,况且,他病体初愈,这样的打击他会承受不了的。
“看来,我真的绝望了。”他徒然坐了下来,抓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摇晃着,巴不得能将里头仅存的一丝记忆全都倒出来,好让自己仔细研究清楚。
“会的,你会想起一切的,你有一位美丽又善良的子,你不可以放弃的。”彩⾐着急的脫口而出。
“你说什么?我有室了!”聂寒云陡地睁大眼,双手紧锢着彩⾐的双臂,视着她。
彩⾐捂住嘴,有些懊恼的说:“你有个貌美无双的子,只可惜我不知道她是谁,连名字都不知道,你信得过我吗?”
聂寒云颓然放下手,失望的说:“我相信!虽是如此,但我还是要感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重拾了不少信心。”
“那就好,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彩⾐动地抱紧他,她相信他一定会记起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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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延经过五天的探索,终于发现了这座幽⾕中有一个隐蔵在⽔源处的通道,由于那四处尽是杨柳树重叠排列着,所以很难发现这道密径,所幸他出派的人手多,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即将放弃之时找到了!
想起优优,一股不忍的悲切感袭上心头,她是如此的充満希望、満心期待的等待着他的佳音,而他却⽇⽇让她失望,好几次见她在深夜时分倚窗低泣,心中那自责的情绪更是终⽇啃噬着他。
现在可好,果然有了一线希望,但愿这不会是空快一场。
当他用羽扇轻轻的拂开柳叶,随着⽔源找寻到了出路,接着,他以极轻的脚步慢慢向前迈进,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谁也不知这条幽境小道中的最底部是不是险境。
一阵悉悉卒卒的谈话声,让他燃起了一片希望,然而,就在他加紧脚步步出杨柳树障,目睹眼前景象的那一刹那,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聂寒云竟好好的站在他眼前数公尺的地方,神情悦愉不说,手里还拥着佳人!
“聂寒云!”气不过去,巩⽟延决定当一次电灯泡。
闻言后,聂寒云及彩⾐立即推开了彼此,他不解的望着眼前那位充満敌意的男子“这位公子,你可是在叫我?”
“我不是在叫你,我是在叫鬼!”巩⽟延第一次这么生气,此刻的他宁愿自己是空快一场,也不愿面对这种场面。
“你认识聂大哥?”站在聂寒云⾝旁的彩⾐开口了。“我认识的聂寒云不是他!不是这种见异思迁的负心汉,这教我回去怎么跟优优代。”巩⽟延无奈的甩甩手,一时拿不定主意。
“优优…”聂寒云默默念着这两个字,似乎在凝思些什么?
“不错,是优优,亏你还记得她!”
若不是亲眼所见,巩⽟延还真不敢相信他的拜把兄弟会是这样的男人。
“优优…优优…我心口好疼呀!”他抓着⾐襟拚命挣扎着。
“聂大哥,你怎么了?疼就别想了,别想了。”彩⾐的美丽瞳眸中溢満关心,这一切看在巩⽟延眼里还真不是味道。
“聂寒云,想起卜优优就真的让你那么痛不生吗?还有你!”他忿忿不平地指着彩⾐的鼻子“是你在⾕中救了他吧!但这又如何,我可以向你致谢,甚至愿意付一大笔的酬金,只求你放了他!”巩⽟延一步一句话,咄咄人。
“别她,是我自愿留下来的。”
聂寒云制止巩⽟延耝鲁伤人的言词。的确,他有一半是自愿的,因为就在他清醒的那天,老婆婆就以救命恩人的借口,他娶彩⾐,虽然他并未答应,但为报恩,他还是决定暂且留下,至少得对过去有了些微的印象后,才方便行动,否则,天下之大,他又该往哪儿去呢?
“自愿!”巩⽟延看看他,又看看彩⾐“好,很好,好个狗男女…一丘之貉!”随即,他想转⾝离去,最好永远都别看见这种令人作呕的镜头。
“等等…”不仅聂寒云喊住他,连彩⾐也出声了。
聂寒云乃因为好不容易遇上了人,虽然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他也好像误会了自己,但他不能放他走,他一走,自已不是连什么希望也没了吗?
然而,彩⾐却不这么想,她现在脑?镒笞肿献伦椭挥幸桓瞿康模蔷褪恰ǔ穑?br>
这个臭男人凭什么骂她和聂大哥是狗…呸呸呸!他才是狗呢!而且是只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瞎眼狼狗!
什么东西嘛!姑娘她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可难消一口怨气,虽说自己也只有那三两下花拳绣腿的功夫,不过,看他一副不堪一击、面无⾎⾊的雪⽩面容,搞不好姑娘她一拳就让他躺平了。
彩⾐喜孜孜的想:好不容易可以崭露头角了!
才刚收敛起嘴角,彩⾐已趁人不备往他⾝后非常用力的突袭一拳,但没想到这⽩面书生仿佛脑袋后面长丁眼似的,灵活一闪,结果,她不但连人家的⾐角都没碰着,还险些煞不住车,撞上了眼前的一棵杨柳树。
眼看就要“人毁面亡”的那一刹那,眼前那棵杨柳树又好似在她鼻尖前定住了,嘿!真是天助她也。(可别⾼兴的太早,唉!)但下一秒,她的后⾐襟却被人⾼⾼的拎起,在离地约五十公分的地方又被人狠狠的丢了下来,更糟的是,她还双膝着地,直的跪在巩⽟延的脚前。
“看在你有悔过之心,我就饶了你。记住,下回若再犯,你就算是跪在我面前帮我鞋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这回说完后,他可是真的走了,只不过,离去前他别有意味的看了看聂寒云,半晌才皱着眉离开。
“你这个…大混蛋、臭蛋、八王蛋…哇…”彩⾐现在才知道被人欺负后,又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多悲哀的一件事。
“别哭了,彩⾐。”聂寒云上前拉起她。人都走了那么久,她还跪着,膝盖不疼吗?聂寒云笑意盎然的想。
彩⾐看出了他的笑容“你还笑,武功那么好却不帮我,当人家什么大哥嘛!”
这会儿聂寒云的笑意更深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无害。”
“摔了人家一庇股一膝盖的,还说无害!”
聂寒云摇头摇“那你就先回屋里上点葯吧!”
彩⾐撇撇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跛一跛的走进屋內。
聂寒云的眼眸望向天边的云霞,心中不停低唤着:“优优,谁是优优?她又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这个名字能带给我如此大的悸动,难道她就是我的子?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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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优待在房中望着窗外的晨昏,不停地更换着,至今已数不清过了几天了,寒云是生是死的谜底又还需多少个这样的⽇子才能得开解呢?
碑大哥去找寻答案,怎么已好些时候了仍没有下落,优优心里真的好急好急,她已决定,若寒云当真离开了她,她也要去另一个世界找他。
“姐小!”一个悉的低唤声拉回了优优的沉思。
“小宣宣!”自破庙一别后,优优想她可想得紧呢!“你怎么来的?”她急忙上前拥住小宣宣的⾝子,主仆两人感动的哭了。
“是巩公子派人去接我过来的,到了这儿,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优优由小宣宣悲伤的表情中可看出她已知道了一切。
“你放心,姑爷福大命大,他会逢凶化吉的。”她紧拉住优优的双手,想给予她生存下去的勇气及信心,虽然姐小目前心中最惦念的是姑爷,但就算要她赔上一命,她也要姐小开心。
“谢谢你的安慰,小宣宣。”优优感的一笑,目光又飘向了外头的景致。
小宣宣知道循着姐小的视线望去,就是姑爷葬⾝的大峡⾕方向,想不到一向大而化之、随便惯了的姐小,也有用情那么深的一天。
“这样吧!咱们去外面走走,看看花园里的蝶儿有多调⽪,你的心情就会舒缓许多,说不定小宣宣还可以为你抓几只大蛐蛐让你斗个⾼兴呢!”为了让姐小开心,小宣宣十八般武艺全出笼了!
“我不想去。”
“怎么可以,若是姑爷回来看见你这副瘦巴巴、惨兮兮的模样,会心疼死的。”小宣宣好说歹说,还是将优优拖了出去。
“你瞧,真有蛐蛐的窝耶!可以烤肥一点的,咱们来寻宝吧!”
小宣宣⾼兴极了,优优不忍破坏她的这份心思,于是也勉为其难地蹲下,帮忙找着蛐蛐。
“阿宝,你瞧见没,咱们少爷还是头一次气成这样,他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突然间,两个小厮由她们⾝旁走过,因为她俩是蹲在树后头,所以那两人并未发现。
“碰到这种场景谁会不气呀!别的不说,光聂夫人对他一往情深的那种情感,任谁都会感动,偏偏他还移情别恋。”
“嘘!小声点,少爷一再代这事不能让聂夫人知道,否则她会伤心死的。”倏地,大元捂住阿宝的嘴。
“应该不会吧!这些天来,她不都⾜不出户吗?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哭,自己丈夫却在外面搂抱着他的救命恩人,报恩也不是这种报法嘛!”
“说的也是,躲在杨柳树后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大元也打抱不平。
阿宝叹口气“这种事不是我们能摆得平的,⼲活去吧!一切就要看聂夫人的命罗!”
“也是,走吧!走吧!”
优优挖着土块的手,顿时垂了下来,无神的两眼慢慢流下两行清泪。
“姐小。”小宣宣知道这回事情可大条了。
“别说了,小宣宣,咱们去看看。”
她不相信,说什么她也不相信聂寒云会喜新厌旧她而去。
“既然要去,也得知会一下巩公子吧!”看她这落落寡的意失样,说实在的,小宣宣很难放得下心。
“不用了,告诉他又能如何,能唤回寒云的心吗?若我俩的缘份已尽,即使千军万马随我而去也是枉然。”优优的眼神变得深邃、飘忽,字字肺腑。
“让小宣宣陪你去。”她试着说服优优。
优优摇头摇“倘若巩大哥问起,还有你可以帮我劝着,请他千万别揷手,好坏都是我卜优优的事。”
“可是…”
“别那么多可是,我心意已决,任何人说都没用的;我这就去了,记住,巩大哥那儿还请你多担待点。”
小宣宣了解,若是以前的优优,她可以在同一个时刻立下好几个决心,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优优可是她从没见过的表情,连小宣宣都能感受到她那股来自心灵深处的坚决,与以往养尊处优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好吧!姐小,我会的,倘若真要是事与愿违,你千万不可以…”
“只要确定他活得快乐,我不会做傻事的。”
优优牵強的笑了笑,准备去接受上天所赐给她的命运…**
聂寒云夜一未眠,简直可以说难以成眠,因为只要一闭上眼,脑?锞突岣〕觥坝庞拧闭飧雒郑秃孟窈退鲜读撕镁煤镁靡话悖惹浊杏帜吧?br>
“优优…优优…”念得那么顺口,可是,为何对她没有丝毫的印象呢,难道他脑子真是伤的那么严重?为什么他想不出一点点的印象呢?
案亲是谁?⺟亲是谁?他有兄弟姐妹吗?而让他魂牵梦系的“优优”又是谁呢?姐妹?或是子?
天,他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撞出这个死胡同。
“寒云!”
聂寒云抬头望去,一位美得出尘、清丽绝伦的女子,像是虚幻的梦影般伫立在他眼前十尺之遥,加上杨柳树的烘托下,简直就像一位从山野间溜出来的仙子,那么的清新特殊,却又夹带着一股…对,是哀愁!是一股动人的哀愁!
难道美丽与哀愁就是在形容这一位平空冒出的女子?
“请问你是?”聂寒云自觉可笑,如今这四个字已成了他的口头禅了。
优优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依然⾼佻拔的男子…她的丈夫,当初他毫无畏惧的冒死救她,如今呢!却不愿认她。
“优优,卜优优。”她強迫自己平静地说出这个属于她的代号。
“优优!”
聂寒云霎时眼瞳全开,勾直勾的盯着她,原来她就是让他朝思暮想的“优优”为什么如今见了人,他还是毫无印象呢?
有那么一下下,优优以为他愿意认她了,可是,他随之而来的懵懂表情,却砸了她的希望。
“你不愿意认我?”她快哭了。
“不是的,姑娘。”聂寒云也急了,他该怎么跟一个陌生人说他的苦衷?
陌生人!或许她并不是陌生人,第六感告诉他一定不是,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来说她就是!
“姑娘?在你眼里,我卜优优只是和一般姑娘一样?”
“天啊!这该怎么说呢?因为…因为我本对你的一切完全一无所知啊!”他也急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回答!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自愿服毒,从别人舿下爬过,一切只为了救我?难道你也忘了,为了我,你情愿一个人葬⾝⾕底,只愿能让我活下去?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烦,所以你厌烦了?”
优优每说一句,他的心就匡当一声受到一阵剧烈击撞,连脑子也嗡嗡作响,但是,他就是没办法想起她所说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
瞧见她泪流満腮的纤弱之姿,他有一股強烈的冲动想冲上前拥住她,吻去她満脸的泪痕。
只是,一切均尚未明朗化,他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的活在别人的一句一词中,他…他要找回自己!
“别再他了,他不会认你的,而且,再过一阵子,等他⾝子骨恢复点儿,就要和我的徒儿成亲了。”老婆婆低笑着走了出来,她的话又带给优优另一种晕眩。
优优不相信她,她要聂寒云亲口说:“是真的吗?寒云。”
“婆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答应她…”
老婆婆奷诈地并未让聂寒云将话说完,即开口道:“听见了没小姑娘?别再痴心妄想他会跟你回去,没有我徒儿彩⾐对他献⾝的话,他还活得到今天吗?”
“你说什么?”优优和聂寒云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聂寒云纳闷不已,这事儿他从未听彩⾐提及,他一直当她是妹妹呀!
“老婆婆,您救寒云,寒云定当谢恩,但这种似是而非之事,请您别信口雌⻩,在下不打紧,可是,彩⾐可是个姑娘家。”
优优见他如此袒护那个名为彩⾐的女孩儿,心像是被掏空了般,再思及老婆婆之前所言,她更是心碎得无力招架!
就当她不曾来过吧!不曾让这一幕记忆污蔑了她与寒云间那段撼人心肺的爱情。
她噤声不语,不愿再争取些什么,她没有权利阻止他报恩,于是,她缓缓走近他⾝边,自颈上卸下一条红丝绳,其尾端系着一个双彩的圆形香包,她用颤抖的双手搁进他手中。
“既已无你的爱,徒留任何东西都是空,它曾经是我最爱的,而今却变成我最怕见到的,还给你吧!就当我俩之间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一场误…会。”
说到伤心处,她以为她心已死,竟还会有些哽咽地说不出话来,难道想要心死就那么难吗?
“优优,你究竟是谁?”聂寒云拧紧眉心,他仅知道他不想放她走,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你说呢?”优优端详他的双眼,不像做假,莫非他从山崖上摔下时,撞坏了脑子?可是不对,若真是如此,他不会知道他的名字叫聂寒云。
“你是我的子吗””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坏了在场的两个女人。
“你说呢?”她还是那句老话,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层苦涩的笑意,他这句话若不用疑问句,而改成肯定句那该有多好。
“悠悠知我心吗?优优。”他的脑子不停地转着,似乎已有某些印象在浮现。
“对,仅有我知你心,再见了。寒云。”
她趁着自己尚有能耐庒抑哭泣的时候,转⾝跑了不知道她今后该如何,只希望能好好找个地方哭它一场。
“等等…”聂寒云唤不回她了,他真想留下她,但他没有理由,一个能够感动她令她留下的理由。
“别再留恋啦!没有过去的人,就只有现在,所以,你的心里只能有彩⾐。”撂下这句毫无感情的话语后,老婆婆拄着拐杖一摆一摆的走了。
聂寒云不甘心,他着太⽳,在潜意识里,他感觉得出来,这名叫优优的女子,在他以往的生命中一定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就连现在他不记得她的情况来说,他的心思也已随她而动…无意识地,他摸到了他从未动过的后暗袋,拿出了一只锦绣荷包。
这是什么?为什么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去取它?
打开一看,是一块奇异的石头,那上头的双彩纹路是自然天成的,不像是用人工上⾊的,它是谁的?
优优的!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优优的!
再张开左手心,里面有着方才她给他的双彩香包,其⾊泽简直就和这石头一模—样,这更加确定他心中的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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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优姐,请留步。”
彩⾐跟在她⾝后已好一阵子了,每次想开口,但一瞧见她那心碎泣的容颜,又整个呑了回去,谁要她就是那个第三者呢!虽说她不想,坏就坏在“师令如山”她本就不知该从何下手去违抗那个老顽固的师⽗。
所以罗!还是得靠这两个冤家,才能摆平这场扯不清的感情⿇。
“你是…”优优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在外人面前,她不想将脆弱示人。
“不记得我了?”彩⾐用双手蒙住脸,只露出两个圆滚滚的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优优的记一向好,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就是在破庙里的那个女孩儿?”
“你记真是了得。对,我就是在破庙里被你搭救不仅一次的脏兮兮的“小男生”我叫彩⾐。”彩⾐吐吐⾆头俏⽪的说。
“彩⾐!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么活泼,在破庙內时,你闷不吭声的,我还以为你很孤僻呢!其实,那天你也用弹弓救过我,对不对?所以,别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优优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我才不孤僻呢!只因为那天是我第一回出⾕,又出师不利,所以对每个人都防范得紧,虽知你和聂大哥都是好人,但我还是表现不出友善的态度,或许是放心不下师⽗,一心想回⾕的原故吧!”她耸耸肩,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其他的话优优全都没听进耳里,她只听懂三个字…聂大哥。
“你认识他?”不知怎地,优优心中隐隐作痛。
“他?哦!你是说聂大哥?我当然认识他,他就是我在⾕畔的湖里救起的。”
彩⾐无心的一句话却惹得优优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是她!原来就是她舍⾝救了寒云。
但换个角度来看,优优也应该感到欣慰了,有这个漂亮又慧黠的女孩儿照顾寒云,她还求什么?
“好好照顾他,他会是个好丈夫的。”优优故作潇洒的说,其实,她的心早已死了好几回了。
“什么丈夫?”彩⾐突然恍然大悟道:“你弄错了,打死聂大哥他都不会娶我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卜优优。”
优优苦笑了一下“你别逗我了,他倘若心里有我,又怎会装作不认识我。”
“你又弄错了,聂大哥可不是装作不认识你,现在的他的的确确将以前的事全都忘了,就连他的生⽗生⺟是谁他都不知道了。”彩⾐一双灵灿的大眼霎时黯淡了下来。
“彩⾐,你说什么?能说清楚点吗?”优优捂住嘴,难以置信的望着彩⾐,难怪他方才看她的眼神是充満了惑及痛楚,不带一丝假意。
“刚才你遇见的那个老婆婆就是我师⽗,我只知道她年轻时,在感情方面很不顺遂,因此,她怀疑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对女人都是虚情假意,所以,在救聂大哥的过程中,她偷偷废去了他的记忆,想让他空⽩的脑子里只有我。哎呀!反正她老人家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撮合我和聂大哥,不希望我将来被负心汉抛弃,你懂我的意思吗?”
彩⾐清灵绝尘的小脸,不停的作着表情,一张小嘴也忙不迭地一张一合,只想尽心尽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不希望优优冤枉了聂寒云。
只见优优神情忧怨、眼神缥缈的说:“那有没有可能恢复呢?”
“有,一定有。师⽗曾说她的“断忆法”并未完全成功,我想,只要你对聂大哥有信心,两人同舟共济、情意坚定,一定能突破万难的。”彩⾐的眸子熠熠闪亮着。
“谢谢你,彩⾐,谢谢你带给我希望和信心,不过,还是求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优优泪盈于睫,但她还是想赌一赌,赌聂寒云对她的情与爱。
“什么事?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希望你别将我的⾝份告诉寒云,我要他靠着自己的意志想起我,我要赌他对我的爱意。”优优擦拭着眼角的泪,准备孤注一掷。
“虽然这样太对不起聂大哥了,但是,我还是愿意陪你赌上一赌。”说起好玩的事,彩⾐比优优还要赌坚強。.
“那就一言为定,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会再来的。”优优带着安慰的心情走了两步,又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彩⾐“你真的对寒云无心吗?还是为了成全我们才…老婆婆不是说你为了救他已经…”
优优语塞了,她不知该如何措词才能完整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倘若彩⾐真为寒云做了这许多,她又怎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或许自己该死心了。
“优优姐,你别听我师⽗胡诌,这都是她的诡计啦!我若真的对聂大哥动了男女私情,才不会那么大方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彩⾐斜睨了她一眼。
“那我就放心了,明天见!”有了彩⾐这一番话,优优这才安心的回去,她得从长计议,该如何唤起寒云那段失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