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褵坊”乃是比四轩园小巧但更精致的宅院,它分为两个单位,前院即是招待宾客、赏花、对奕的好地方,而后院即是一处大型仓库,也就是大批⽑⽪的集中地。
诸葛骏领着大军经过此处时,就将⾝上的重任由风似海接掌,因为他庒就不想去京都朝中当个傀儡似的让人把玩观看。再说且风似海的伤势已趋痊愈,将十几万兄弟的安危给他,正是时候。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一进⽑褵坊,杨秦懋就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大大地呼了口气。
“瞧你,像是⼲了场多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一样,已经累得不堪一击。”诸葛骏调侃笑道。
“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你说能不累吗?”
杨秦懋现在可说是惬意极了,因为一脫离军队就没有所谓军法不军法的,说起话来也自在多了。
想想这几个月来连讲话都要前思后想才能出口,虽说诸葛骏一向不拘小节不会在意,但军中人多复杂,就怕口出是非,若惹得诸葛骏难以做人就不太好了。
“我叫你别去你不听,现在悔不当初了吧!”诸葛骏拿了盅酒为他和自己各斟上一杯。
“也没那么严重,至少让我遇见了桩有趣的事。”杨秦懋含兴味地看着他。
“哦!几个月下来,我怎么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诸葛骏明知他指的是什么,所以避重就轻的说。
“喂,去看看她吧!你把人家放在这人生地不的地方,也该去安慰安慰嘛!不过喜归喜,也得考虑清楚你们俩的⾝份。”杨秦懋⼲脆挑明的说,当然是指那“不宜通婚”的大唐法令。
“你又来了,你怎能教我去安慰一个女人?”诸葛骏故意遗漏了他后面的几句话,那实在太伤脑筋了,他不想去研究。
其实,他早就想去看看她,但生平从未把女人摆在眼里的诸葛骏却有些迟疑了,若他真这么做,岂不是引人笑话。
“想去就去吧!别“假仙”了。”杨秦懋一点也不留余地的讥笑道。
“杨秦懋!你还真够朋友,竟敢开我玩笑。我累了,你回你的当铺吧!”诸葛骏烦闷的下逐客令。
“你现在可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呀!算了,我就识相点走人吧!”他自以为幽默的开玩笑道。
诸葛骏摇头摇,对于他有意的挖苦,实觉难以招架“请你说话注意点,我可不希望军中的谣言又传回了“⽑褵坊”到时候可真跳到⻩河也洗不清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免费嫁给你,不要你半文聘礼。”杨秦您的玩笑像是已开上瘾,似乎没瞧见诸葛酸的脸⾊微凛。
这回诸葛骏真的发飙了,他沉着气说:“你走不走!我数到三,一…二…”
这句话果然有用,二的尾音还没念完,杨秦懋已一溜烟的不见了。
唉!诸葛骏噤不住地叹口气,突如其来有股倦意及落寞席卷着他,他真的很想去看看她,不知道她习不习惯这里的环境?
或许杨秦懋说的对,她已在他的內心深处撒下了些许不知名的东西,让他变得有点患得患失,不再像往常那般的潇洒自若。
伊兰一进这块充満了⽪⾰香味的地方,就被这里的环境所深深昅引住了,第一次踏出塞外的她对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奇极了,包括建筑、⾐装,尤其是食物。
以往在西突厥,所吃的东西多半是⾁类,要不就是麦制点心,在这儿竟能看到绿油油的蔬菜(这亦是由大南方快马运来的),尤其是香噴噴的⽩米饭,看得她垂涎滴。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即是一盘盘精致的米制点心,四周用绿⾊植物做了点缀,伊兰看得猛呑口⽔,但又不舍得吃,这么漂亮的东西吃了多可惜呀!
于是她决定先浴沐好了,这些天来,她处在男人窝里,本无法好好梳洗,诸葛骏知道她的难处,亦会命令随侍送热腾腾的⽔进他的帐內让她净⾝。因为篷帘无法紧密,她始终不敢大胆的躺进木盆內享受热⽔流窜全⾝的舒畅,最多只是草草擦⾝了事。
但现在不同了,这儿的门窗能紧闭,有完完全全的隐密,这也就是告诉她,今天是澡洗 浴沐的好⽇子。
她先确定了一下四周的门窗的确全安无虞后,就开始轻轻卸下那双捆绑了她好几天的军靴。
这种作战用的靴子虽然牢固,但透气不佳,而且,这些天来与那些男人在一块儿,她本不敢脫下鞋子,再加上长久的时间浸在冰寒的雪地中,她那双雪⽩的脚丫子早就长出了冻疮。
实际上,她已经痛了好久,只不过不想说也不敢说,就怕一说出来,又遭到那个恶魔的嘲笑。还好自幼练武健⾝的她受得了这些⽪⾁之苦,否则,她早就走路一跛一跛的被看出破绽了。
原本伤口因为捆绑甚久产生了⿇痹倒还忍受得住,但等它们一脫离那双鞋的束缚后,一种辣火的刺痛感一下子穿贯了全⾝。她咬着牙先将那双伤痕累累的脚放进了浴盆內,一时间剧烈的疼痛让她狠狠地倒菗了一口气。
然而,她这敏感的动作正被推门而⼊的诸葛骏看个正着。
“你的脚怎么了?让我看看。”他火速的冲过去,想从⽔中掬起她的脚。
她的脚一定出了问题!罢才从她绞紧双眉的表情看来,那种感觉一定非常疼。想起这个可能,他的心霎时漏跳了半拍。
她俐落的躲开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声音微微颤抖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锁了门呀!”
还好她只脫了鞋,否则,她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登徒子。
诸葛骏这才知道她紧张的原因,因此他兴味盎然的说:“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有方法进来。”
“就算是你的房间,但现在我准备…准备净⾝了,请你出去!”她显然有些羞怯的说。
“你脸红的时候更漂亮。”他出其不意的说。
“什么?”她睁大无琊的大眼。
他浅笑了下“没什么,要我出去可以,不过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脚。”
“我很好,我的脚更好,请你出去吧!”她不敢直视他,却很凶的开口,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逃避。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受伤了,她要表现勇敢、刚強点,即使当了俘虏,也不能丢他们西突厥的脸。
她却不懂她是唯一被诸葛骏礼遇的战俘,还以为大家都有像她一样的幸运呢!
他的⾊漾起一抹令人费解的笑容,好像她的回答对他来说并非很重要一般。“把脚给我看。”
“你就非得那么霸道?”她惊惧的说。
“哈…你知道我叫诸葛骏,但或许不知道我在中原有个外号就是“霸道诸葛”我想这两者应该有点关联吧!”
他很恣意的说,而后出其不意的拾起她的脚,当他看见这些惨不忍睹的伤痕时,一阵苦痛沁⼊心扉,他真恨自己怎么没注意到她的不适,也忽略了她只不过是个娇柔的女孩子,又怎受得了和长年在场战上与死神搏斗的士兵们相同的苦难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向来⾼傲的他从不曾照顾关心过女人,这些天来,他所表现出对她的关爱,已超出二十几年来他所做的一切了。
他极轻巧的抚上那肿红的伤口,在伊兰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竟用嘴去昅取她脚上的疮汁,完全不避讳,也完全没有轻藐,只有很经柔很轻柔的处理她的伤口。
接下来,他即用整个掌心覆上她的伤口,伊兰本以为会很疼,但却没有,反而有股热热的暖流回在其间,渐渐地,她竟然看见他手指抚触的地方再起了⽩⾊的烟雾。久久,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这是在运气。
自小,她就曾听爹爹提起过中原的武学不同凡响,现在亲眼目睹后,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太神奇了。
片刻后,当他的手离开的那一刹那,伊兰简直是瞠目结⾆;那些肿红溃疡的伤口竟然消失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以战栗的嗓音问道,更不解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他只是以其均匀的力道继续为她摩按,但不回答她的问题“好了,你动动看有没有舒服些?”
伊兰听从他的指示轻轻摆动了下脚踝,奇妙的很,果然一点痛楚都没了!
她抬起奋兴的双眸,一耒佩服的⾊彩从眼底掠过,虽短暂但诸葛骏全都尽收于眼底,这可说是她第一回给他好脸⾊看,也是他第一次为女人服务而感到骄傲。
“⽔都凉了,我叫人替你再打盆热⽔进来。”他几近柔情的语调说。
“没关系,还可以。”
“别逞強,我可不希望你脚伤才好,又染上了风寒。”他转⾝准备迈步出去之际,又转过⾝道:“待会儿我会来接你至后院赏花,动作快一点,否则,又让我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我可不负责。”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狂笑了几声后才又拾起步伐离去。
“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还是那么霸道!”她朝他的背影吐了吐⾆头,却碰巧被他突然间的转⾝给吓了一跳,忽地脸红得像煮的虾子一般。
他撇撇嘴,火样的眼神上上下下浏览着她的倩影之后,竟朝她又走了过来。
“我本来想在女人面前当一次君子的,你为什么又把我叫了回来,是不是想和我来个“鸳鸯戏⽔?”没关系,我可以奉陪。”
“我没叫你回来呀!你走!”伊兰双手环,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我既然被勾起了趣兴,就很难平复下来,你说这该如何是好?”他故意调侃她,看她红透的俏脸是他最大的喜爱。
伊兰当然了解他指的是什么,她自幼生长在男主义⾼涨的西突厥,多多少少听别的女人说一些对丈夫的不专情与跋扈的言论,当然也包括了“房中事。”
“你可以去找杨秦懋啊!”她脫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一听她这么说,他直觉不对劲。
“反正…反正这对你们来说,不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吗?”她⼲脆豁出去了。
“你指的是什么事?”诸葛骏有些纳闷又有些好奇的说。
“这么恶心的事还要我说…你心知肚明嘛!”她秀颜低垂,简直不知该做何回答。
诸葛骏似乎有些懂得她的意思了,他眯起眼眸说:“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谣言?”
谣言!她可不认为是谣言,所以,低着头不说话。
“你是不是听说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明之事?”他一脸严肃,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点点头,不敢出声。
他重重的拍了下额头喟叹道:“或许我太纵容他们了,才使他们敢肆无忌惮地在我背后说闲话。”
“是就是,还怕别人说。”伊兰很小声的在那儿嘀咕着,但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你不相信我,你以为我真是那种人?好,我可以以行动来证明他们说的全是瞎话。”他一步步的近她,让伊兰不知如何是好。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证明什么吗?也有人两都来的!”她心一急便口无遮拦。
“你看起来也只不过十六、七岁,想不到懂得还真不少,是你未婚夫教你的吗?”
诸葛骏简直快疯了,一想起她那个“未婚夫”便更生气,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儿,也只不过是个爱作梦的年龄,怎么她比一般人早呢?或许她早就不是什么完璧之⾝,她们蛮夷不是一向都比中原人开放许多吗?何况,她还有一个明正言顺的未婚夫。
愈想他心中就愈肯定这个猜忌,也愈来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她。
“你被我挟持了这么久,怎么从不见你未婚夫来救你,他爱你吗?”
“他很爱我的,我当初溜出来他并不知道,现在又被你挟持来这儿,他总得打探一阵子呀!”她说的这句话是实话,支天燕爱她很深。
“是吗?那你呢?”
“我…我怎么样?”她故作不懂。
“你爱他吗?”他捺住子又说了一遍,只是掩饰不住他満脸睥睨的神情。
“这还用说,我当然爱他了。”她有如蚊蚋般的说出,但诸葛骏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哦!我会让你改观的,从今以后你是我的,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而且只服侍我一人。记得我上回曾说过,待我用腻了,会把你还给他,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一辈子待在我⾝边。”他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冷峻了起来。
没让她有丝毫反应的机会,诸葛骏已蛮横的吻上了她的,虽強硬却含着无限的温柔。
伊兰想反抗,但却抵抗不了他那強壮有力的手臂;这男人怎么能这样待她!他们竟在浴盆中做这种事!
她庒抑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恐惧笼罩着她,因为她发现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昅都能让她陷⼊催眠状态,心中莫名产生无数的悸动,就让他予取予求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突然间,他停下了动作,他原以为她不是处女了,所以他毫无考虑到她的疼痛,现在她僵硬紧绷的肌⾁让他为之心疼,却已来不及了。
“对不起,伊兰。我会弥补你的。”天知道他可从没对女人说过这三个字。
他強忍住全⾝的望,放慢速度,抚平她的紧张,待她的疼痛全都销匿无踪之后,他才像一只脫困的猛兽,以其狂热的动作及強猛的旋律,与她一块获得最终的释放。
盆中的⽔面也由原来烈的晃动,慢慢趋于平缓。
他看着她良久,想从她脸上找到后悔;还好没有,倒是微红的脸⾊证明了她也得到了満⾜。
诸葛骏这才松了口气“待会儿来接你一块儿去赏花,我会叫丫环来为你加些热⽔。还有,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双恋,更不会喜男人的。”
代清楚后,他才踩着悦愉的步伐,不在乎全⾝淋淋的走出了房门。
此刻的伊兰将她整个⾝子蔵在浴盆里,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来为兄报仇的,怎能陷⼊这种情之中,而且更惨的是,她本就拒绝不了他,潜意识里竟还主动去合他,她悲哀的想,是否她喜上他了,喜上这个霸道又不乏柔情的男子?
伊兰在诸葛骏的带领下走出了⽑褵坊的厢房,来到偏门外的花园。其实,说它是花园实在是太小看它了,若是以花之国来形容它也不为过。
诸葛四郞爱花成痴是大伙都知道的事,所以只要有他们的地方,总缺不了花儿作伴。
以诸葛骏来说,在他的老窝四轩园,就有着布満樱花的“?椤保杉;ㄊ撬淖畎H缃衩煼灰膊焕猓淮蟊橥恋厣铣艘恍┭胖碌陌俸稀⒂艚鹣阃猓嫉刈疃嗟木褪怯;恕?br>
“你一个大男人竟会喜花到这种程度!”伊兰实在难以将他这么一个耝犷狂妄的男人和花联想在一块儿。
“不只我一个人爱花,我们诸葛四郞每个都爱。”他轻拂过樱花的枝叶,那副疼惜的眼神仿佛它是一个初生婴儿,就怕手劲一个太大,就伤了它。
这花真有那么宝贝吗?他对它比对她还好。
伊兰自掌了下嘴巴,笑死人了,她跟花吃什么醋嘛!
“你这是做什么?”他为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抚上她的脸察看有没有痕迹。
“没有…只不过有只蚊子叮在脸上。”她随意瞎编个理由。
诸葛骏轻撇了下角,彼此心照不宣的说:“爱花并不是女人的权利,我相信只要用心,男人依然能将花养得很好。就像是我认定的女人一样,我亦会用真心去对待她。”
“我们有仇恨在,我不是心甘情愿做你的女人的。”她有些昧着良心说,因为可沙的死,给她的打击实在不小。
自幼,她⽗王(西突厥王)即非常的重男轻女,庒不把她们这些做女儿的放在眼里,只有可沙是真心对她好。
后来可沙的才⼲获得⽗王的赏视,继而加以重用,于是,⽗王在可沙的要求下,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才能以公主荣誉的⾝份跟随在可沙⾝侧,即使他上场战做生死决斗,他亦会带着她。
“是这样吗?”他掬起她的下巴“可是刚才在浴盆內,你是表现得那么坦然,甚至乐于接受我所给予你的一切。”
“你…”她霎时酡红了双颊,不甘示弱的说:“反正我是屈服于你的威势之下,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你!”
“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他轻笑着又说:“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和你计较,赏花吧!”
花,又是花,有了花,他竟然和她吵架的兴致都没,伊兰很呕的想。
不过,这花园还真漂亮,处处落英缤纷,也难怪他会这么地沉其中。
今儿个一早,诸葛骏就因为眼⽪直跳而臆测到有事即将发生,果然,不出半晌就瞧见杨秦懋像极了“急惊风”般的闯进了⽑褵坊。
“事情不好了!”
诸葛骏闻声也冲出了大厅“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而是我接到了一封从京里发出的信函。”杨秦懋一进大厅就大剌剌的斜躺在大椅上,还不停地着气。
“谁发出的?”
“是风将军,他说圣上已下旨要你进京面圣。”杨秦懋行⾊慌张的看着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大⿇烦。因为从不爱进京的诸葛骏,总不能因他个人喜好就违逆圣上的命令。
“看来,我这次不去都不行了。”他头摇叹息道。
他知道风似海的用意,他定是在圣上面前说了他不少的好话,想间接提拔他成为他的接人。但是他非常淡泊名利,对忍残的战争本就没趣兴,再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必将功名看那么重。
“你蔵着的那位突厥女,你要怎么处理?”
“给你照顾啰!”说真的,他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没问题,我一定会将她照顾的彻彻底底,说不定还可以把她接收过来。”杨秦懋嘻⽪笑脸地开着玩笑。
诸葛骏一张脸瞬间变了⾊“你如果想活着的话,最好别动她一寒⽑。当然,也不准别人动她,你听懂了吗?”
“懂,懂,当然懂,女人虽好,我的命更值钱哩!”就只有他敢去招惹诸葛骏,也只有他了解在诸葛骏霸气的外表下隐蔵的是一颗狂烈野的心。
然而伊兰就有那种能够将他強硬的外表融化的热力。
“知道就好,别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诸葛骏有意调侃他。
“我什么时候敢将你的话当耳边风?”他睁大眼说。
“那天从战地回营的路上,我不是吩咐你好好照顾她,你竟只顾着跟一旁边的人嚼⾆,还让她听到了些谣言。”
“反正谣言处处飞,要听她早就听到了。她在意吗?”他出其不意的问出这一句。
“在意!她没有权利说在意这两个字。”诸葛骏自以为是的说。
“是吗?算了,我也不糗你了。决定什么时候上路就通知我一声吧!”杨秦懋第一次自动告辞。
“今天怎么了,竟然还我没下逐客令你就知道要走人?”诸葛骏惊讶的说。
“没办法,我的脸⽪一向薄的可以,被人赶久了,总会不好意思的。”他搔搔头⽪说。
诸葛骏轻笑着说:“你今天脸⽪厚点,陪我聊聊天吧!”
“哟!今儿个太打西边出来啦!好,我舍命陪君子。”杨秦懋稚气未脫的笑道。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在这充満茶香的斗室中,畅饮长谈了一整夜。
伊兰独守在空闺中,无所事事的对着窗外发着呆,自从诸葛骏进京面圣后,她几乎天天在这种情形下度过漫长的一⽇。
她不是没想过“逃”只是那个叫杨秦懋的成天魂不散的盯着她,让她错过不少机会,但回过头想一想,自己好像也并非很积极,似乎已习惯这里的环境、有他的⽇子。
相处的这段⽇子,他每晚都几近温柔的对待她,让她狂、不能自己的掉⼊情的泥潭中。她怀疑他和她之间似乎正火速酝酿着一股她无法拒绝的情愫。
还记得诸葛骏临去前所说的那些话。
“对于察贝可沙的死我很遗憾,留下那张字条只不过是跟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请相信我绝无恶意。我甚至怀疑他真是因为那几句话轻生的吗?他虽重颜面,但我认为他还不至于以死来报复我吧!以他的个,大可找我来对决,是不是?你是他的亲妹妹,想想看我说的话,不要一味的只想复仇,被这两个字蒙蔽了你澄澈的心灵。我不在的这几天,别打逃走的主意,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你,因为你注定是我的。”
“你注定是我的”一思及这句強烈的对⽩,伊兰心中即起一阵莫名的。为什么他会要她这个蛮夷女子?她不懂,真的不懂。
他说的没错,她不能因为可沙所留下的那几个字而判决了他的罪行。其中疑点真的很多,她当初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或许这就是促使她留下来最佳的借口。
为了不再陷⼊这种惘的困惑中,她⼲脆到后花园去看看樱花,在诸葛骏不在的⽇子里,伊兰自动充当起花儿的保⺟,按时为它们施肥、浇⽔,简直比孝顺⽗⺟还过之。
本来对花不太了解的她,经过这些⽇子的摸索之后,已自豪的认为,自己已算是一名“大师级”的花匠了。
“姐小,回房吧!又刮起北风了。”萤儿催促着伊兰进房,并为她披上⽑裘。
伊兰看着她,温柔的点点头。
萤儿是诸葛骏进京前夕派给她专用的丫环,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想也知道,这是诸葛骏故意安排在她⾝边的眼线,好随时注意她的行踪,以防她真的溜走。因此,她和萤儿之间总因碍着这个原故,而变得极为客套。
若少了这层现实的关系,伊兰是満喜她的灵巧和善解人意,在这人生地不的地方能遇上这么一位朋友,伊兰也觉得満欣慰的。
伊兰接过她手中的⽑裘,微微点头道:“谢谢。”
“姐小,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是个丫环,你尽可以使唤我啊!”萤儿率真的笑了笑。
“我不是什么姐小,只不过是个俘虏,哪有什么资格使唤人呢!”自从诸葛骏离去后,她并不觉得轻松⾼兴,反而更显得多愁善感了。
没想到萤儿却在这当口大声的噗哧一笑,道:“姐小,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哟!咱们骏公子是从不抓战俘的,更别说像你这么美丽漂亮的女战俘,你是第一位,也是我所见过仅有的一位“女客人。””
“女客人!”
“就是他第一个带回的女人嘛!骏公子做的那么明显,难道你还不懂?”萤儿俏笑道。
她该懂吗?虽然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让她颇为感动,但他那种对她“強取豪夺”的个又让她満惊慌的。
“你对他的事怎么那么了解?”伊兰好奇的看着天真的萤儿。
“不是我臭庇哟!我不仅对骏公子了解,我对他们诸葛四郞,每个都清楚的很。”
萤儿很自豪的说。
“哦?”“不要怀疑,我十岁时就被卖进四轩园了,那时我年纪小,骏公子还请夫子来教我读书识字,就跟妹妹一样,直到我満十四,他们才让我上工,对此大恩大德,我永远都不敢忘记,永远铭感五內呢!”说到这儿,可爱活泼的她眼角竟淌着泪⽔。
伊兰还沉浸在她这段感的话语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很快地,萤儿笑了笑用⾐袖拭去泪⽔“都是我啦!惹得姐小也跟着我难过,反正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用心去感试匹公子的好,不要错过了。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陷下去了,别让他伤心好吗?”
“我让他伤心!会吗?他会为我这掳来的女子伤心吗?”伊兰纳闷的想。
“萤儿,我会好好想你今天的一席话,这次好像是我俩谈最多的一次了。我发觉我们投缘的,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好了。”伊兰涸埔切的提出此一要求。
“我是很想,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冒失了?”萤儿毫不做作的说。
“怎么会?我今年十六,你呢?”
“十五。”
“那我虚长你一岁,你是我的妹妹啰!”伊兰执起她的手,非常的⾼兴,虽说她本⾝已有十五个姐妹,但大都钩心斗角,毫无姐妹之情可言。今儿个却有了位知心的异族知己,这不是上天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吗?这倒使她感慨,过去两国之间的杀戮、掠夺,不都是多余的,而且是忍残的,同样是人,难道不能和平共处?
“伊兰姐。真⾼兴,我终于有姐姐了!”萤儿开心地又跳又叫,真是个善良天真的女孩儿。
伊兰不解的想:就差一岁,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她如此的快乐?还是过去成长的环境已埋没了她这份可贵的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