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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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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爱丁堡

  这栋建筑物真不是普通的壮观!

  而且,还真不是普通的老哩!

  “啧啧啧,叫你家那个权贵男人考虑一下,干脆另外再买一栋又新又坚固的办公大楼算了嘛,你们也不是买不起。”拧着眉心轻笑,左瞄右瞄,祝上虞摇头晃脑地嘀咕。“否则来一次七级以上的地震,铁定全都倒光光。”

  “你少乌鸦嘴了。”

  “本来就是嘛,你自己看。”一把扯过丢了个大白眼给她的周楚安,她瞪着厚壁,就事论事。“喏,好几条细细的裂痕,看到没?”

  不是她爱诅咒,也不是她眼红人家历史悠久、外观雄伟的建筑物够赞,实在是因为这栋办公大楼虽然维护得相当不错,可是,看起来就已经足够被称为古迹了。既然够格称做古迹,就该在门口竖柱子什么的,然后供人参观膜拜,而不是物尽其用的继续做它的办公大楼。

  “拜托,这栋建筑物最起码也有一、两百年,你以为它能有多新呀?”

  “所以我说啦,七级以上的地震它就撑不住了。”她将级数定得这么高,够给这栋上了年纪的建筑物面子了。“你们在王子街不是另有几栋大楼吗?还是,它们都跟这栋大楼一样那么古迹?”

  “怎么会,那几栋都是这几十年来陆陆续续盖的,听说都是钢骨结构,又稳又耐震哩。”没经过台湾的九·二一大地震,实在也不知道何谓钢骨结构,可一旦在意,解释时连眼睛都会发亮。“改天带你去瞧一瞧,而且,光王子街那一段路就够我们走得脚断了。”周楚安豪气万千的撂下邀请帖。

  “是不是真的呀?走得脚都断了?”

  “对呀,一堆百货公司旗舰店什么的都集中在那里,逛上一天,脚能不断吗?”周楚安突然眉心微颦。“还有,去那种地方得让修果跟着才行。”

  “为什么?”女人逛街,旁边跟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多无趣呀。

  “咦,隔着一大片海,你的脑袋就秀逗了?逛街耶,又不是去捐血,不将‘钱包’带在身边怎行哪?”

  “他不是给你办了几张信用卡?”祝上虞不解的问。

  “没差啦,你知道我不爱用那种塑胶货币,一点购物的真实感都没有。”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兀自笑着。“我实在该改正这种习惯了噢?”

  “对呀,这年头还有谁逛街时背了一袋子钞票在身上呀。”祝上虞停了几秒。“不行了,我得去一趟厕所。”

  见祝上虞的脸色微变,面苦涩的无奈,一只手还忍不住哀上了胃部,周楚安的眉心也弓起细纹。

  “你还可以吧?”

  祝上虞一怔,继而失笑地睨瞪着她。

  “我有什么不可以的?”

  “小姐,你从早上起到现在已经吐了两次,要不是我确信你没被杨政宵占走便宜,否则,真要怀疑你是不是珠胎暗结了。”周楚安翻白眼,撇嘴角,没好气的先在喉咙咕噜几声,然后面担忧的快步走向她。“真逊,认识你这么久,我现在才知道你竟然是只弱,真是…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相多年,她真的不知道上虞的体力差成这样,坐车,她晕车;坐船,她晕船;连坐飞机她竟然也是飞机一起飞就开始吐到下机,吐到她脸色发白、精神不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害跟她坐同班飞机飞到爱丁堡的她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而且,如果不是上虞坚决不肯丢脸丢到国外,咬着牙硬撑了下来,否则,她下机时铁定是被人横抱下来,而不是窝窝囊囊的靠在她肩头蹒跚出境!

  她们是昨天中午飞到爱丁堡,都过了一天,可上虞的情况只好一些些,怎会不让人摇头叹气呀?

  “噢,你少夸张了啦,我只是胃不舒服而已,再过一两天就没事了。”祝上虞啧声驳斥她的好意,眼眸一溜,还是忍不住出言抱怨。“如果不是这个建议有违我的良心,也来得太慢了点,否则,真想叫你下次别再嫁那么远了。”

  “乌鸦嘴,我结婚都还没满月呢,你就巴不得我再嫁啊?”

  “所以我才说有违我的良心呀,而且我说笑的,你就别浪费时间瞪我了啦。”脸色白了白,祝上虞边叹气边推开周楚安,径自往外走去。“劳烦你开金口,指点一下厕所的方向吧。”

  “我带你去。”

  “除非你也想上,否则,免了啦,告诉我方位就行了。”

  “你找得到吗?”

  “没问题啦。”潇洒的挥挥手,祝上虞信心十足的笑笑。“再怎么笨,总不会连间厕所也找不到吧?而且刚刚修果不是有事找你?你去忙你的,别担心我,上完厕所我会回这里等你。”

  在决定来爱丁堡度假兼增广见识的时候,祝上虞就决定要尽量自力救济,别当个碍眼又碍事的拖油瓶,而这一路下来,她的晕机问题已经够给人添麻烦了,现在,不正是最适合她走出第一步,洗刷羞辱的好时机吗?

  厕所嘛,怎会不好找?它门口总会挂上高跟鞋或是烟斗的图形吧?

  “好吧。”听她应得理直气壮,周楚安也不再坚持。“便了路,或者临时体力不支,喊一声救命,我会拜托这栋大楼里最帅的男人去救你。”

  “现在是谁乌鸦嘴了?”哈,还喊救命呢?

  若是昨天,她就不敢太铁齿了,可是今天她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大半,没那么不济事啦,想听她喊救命?慢慢等吧!

  周楚安笑笑,也不跟她强辩,清楚的指明设在大楼侧边的厕所位置,在她走出去时,又追上来叮咛。

  “上虞。”

  “还有什么要代的?”

  “这里的走道都会摆一些绿色植物,你呢,看看摸摸无妨,可就是别婆的将它移一通噢。”知道祝上虞偶尔会有随兴而为的疯狂行径,想想,还是先跟她提一下,免得她无心犯错,徒惹纷争。

  闻言,祝上虞睁大诧异的眼。

  “为什么?”

  “这栋办公大楼里大部份的植物跟饰品都是看风水摆的,你别去动啦。”

  又是风水?

  “唉,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种有的没的…”

  “伯里斯考家族的老太爷信这一套。”

  “老太爷,那不就是修果的爷爷喽?”

  “是呀,他年纪大了,所以就只好尽量顺着他的意。”这时听见电话分机响了,她朝周楚安摆摆手,一脸甜笑的冲过去接电话。

  祝上虞见她有事要忙,便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去厕所。

  嘴里虽说的轻松,可是,祝上虞的身体并不太舒服。

  口堵着闷闷的感觉,胃也有点儿翻滚,她原以为自己进了厕所八成又是一场不得善终的上吐下泻,心里暗怨着自己的体能不争气,沿路不时做着深呼吸,结果,进了挂有美女宽帽的那扇门后,瞪着洁净又豪华的马桶好半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的晕机惨状已经告一段落了。

  走出厕所时,她的脸笑得晕陶陶的,像晴天,似乎再也没见到乌云朵朵。

  身处在历史悠久又恒美的苏格兰城镇的建筑物里,阳光虽烈,但因为窗户大多都是格成稍小的空间,炫目的烈不是大片大片的泼洒进来,却像整壁隔开的亮源,一撮一撮的照亮暗沉的室内。

  爱丁堡真的很美,处处是景观,随意杵在任何一座窗台向外眺望热闹繁华的王子街,来往车辆多得吓人,可竟然也保留着它优雅且绿意盎然的一处自然空间,就在鲜活绿园的某处,有座尖塔竖立着;而在视线的远方,在一侧的山丘上还有古朴质厚的悠扬古堡耸立,就像是印在卡片的图画般,令人神往不已。

  “好美!”她看得心情都飞扬了。

  忽然,她在心里想起了遥远的年代里,有首黄梅调其中有句词儿是这么形容…远山含笑。好个远山含笑,此刻,有点感受得到何谓远山含笑的心灵了。

  看得痴了,似秋水般的双眸眨呀眨的,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又是一段时间的恋后,祝上虞才移回视线,决定再找个不同方位的窗格杵一杵,看能不能瞧见不同的苏格兰风光。

  “另一方的视野说不定更美不胜收哩!”她心期盼。

  笑眼微眯,没料到自己的视线看上不看下,也就忘了窗角下排了两盆生长茂盛的羊齿植物,脚步靠太近,喀一声,她呆呆的循声瞪向闯了祸的脚,倒口气,整颗心提到喉咙口,还畏畏缩缩的打起哆嗦。

  吓!

  惨了!

  楚安那只黑乌鸦,她不来个临时赠言可能还好一点,结果,那女人一叮咛,瞧瞧她闯了什么祸?!

  这下子,当真是比谁最乌鸦了!

  “怎么办才好?”她慌得有一点点想哭。

  凛气、瞪眼,祝上虞有半秒的时间处于惊愕无措里,另外半秒,则是处在尽快湮灭犯案证据或是逃离犯案现场的慌乱决定中。

  快点、快一点,她最好别浪费时间将这些劫后余生的证据全都毁尸灭迹,直接消失走人了事。待会儿若不幸东窗事发,说不定问到她时,她已经可以勉强装出一脸无辜,拼了命的摇头否认。

  最好能成功的避灾、避祸,就只巴望能跟眼前的麻烦撇得远远的。

  拿定了主意,东张西望的她准备逃了,却又有些良心不安的犹豫一秒,再蹲下去,惶然难平的咬着下检视眼前的惨状。陶的花盆八成是被她一踹后,先撞向墙壁再破成四片大小不一的碎片,似乎浩劫没她想象中严重,虽然要修补得完好如初是绝对不可能,但是,说起补救之道嘛…

  “要不,干脆先拿些东西随便将它黏一黏、绑一绑,能应付过去再说。”祝上虞边喃声自语,边将脑子里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伸手将陶盆的碎片竖起合拢,发现可行度居然颇高“哈,天助我也。”

  那,就这么决定了!

  口,仍旧带着仓皇的轻颤,她咽了咽口水,倏然起身,正打算冲回方才跟楚安窝了好一会儿的办公室去搜获看,看有没有什么器具可以应应场面,才转过身,就瞧见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自不远处的那扇门走出来。

  想也不想,她劈头就喊了“唉,快过来帮帮我。”

  那个男人停住脚,充盈着暴戾神采的紫眸东张西望,然后冷冷的定在她身上。

  这女人是在叫谁?

  “看什么看!叫你啦。”他以为这层楼有足球场那么大吗!况且,眼前看得见会呼吸、会讲话的人头数来数去,除了她,就是他了,还看?装蒜呀他!“快点过来啦…不对,他得去找绳子来…对,你得先帮我拿些东西才行。”心一急,她的吩咐是中英文杂着自言自语,听来有点错

  那个男人没心情追究她的胡言语,他只在意一件事。

  “你确定是在叫我?”

  什么话嘛?

  “对啦。”

  “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不悦。

  他可不记得自己或是修果曾聘请过东方女人在这栋办公大楼工作,更不记得曾见过那张瘦巴巴、小得像粒芝麻仔的慌张脸孔,甚至,她还胆敢踢垮赫森为他所摆置的风水植物。

  虽然他始终不在意中国风水这种鬼玩意儿,在他眼中,植物就是植物,没啥大不了的,可是,她脚下那堆七零八的祸事显而易见是她闯下的,那,他就有权对她要脸色了。

  尤其,她胆敢叫住他,口吻像是叫什么闲杂人等般随意…

  低头盘算着修复的前后顺序,祝上虞匆忙的又抬眼睨向连一步都不肯朝她走来的阿多仔。

  “过来呀!”真火,这人怎么跟木头似的,喊都喊不动?

  “你…”“先别管我是谁,快点啦,我需要你。”不假思索,她喊一通。

  她,需要他?!

  原来…浓眉一皱,他没好气的哼上几句,掉头就走。

  打从娘胎出生后,觊觎他及他身后那堆附加价值的女人何止千万呀?也不差她一个。但是,不可否认的,无论她需要他何种协助,敢当着他的面直截了当说出要求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他出现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祝上虞一愣,又喊了。

  “喂!”

  冷酷的脸孔凛着厉,撒冷·伯里斯考有听没有到,径自走着,将她焦急的招唤当放,响一响,随风飞散。

  祝上虞有点恼了。

  若是平常,她倒不以为意,反而会觉得这男人个二五八万的态度很有型、很有个性,更酷得会让人想朝他尖叫几声,再洒几滴口水,然后干脆眼白一翻,断了气,直接乐晕过去。

  但是,此刻的状况不同呀!

  “喂!喂!你没听到吗?我需要你的帮忙。”话才说完,就想到或许这男人听不懂她一口发音不是很正确的英文怪腔,不自觉地一跃而起,小跑步的跟上前去,边喊边起劲地朝他比手划脚。“帮忙,帮忙呀!”

  语言再不通,依她的手势跟眼前的情况,他总该也猜得出大概吧!

  偏他还是不想理她。

  “喂,先生…”她有点想放弃了,只是…再试最后一次吧。“我真的需要你帮点忙。”

  这女人好吵!

  恍若钝刀刻塑的犷面容闪过一抹无奈,忽地站住脚,他先一拳划破她眼前的空气,横过她的脸,重重的击向一旁的墙壁,再瞪向她。

  “你要什么?”

  “呃?”目的达成,她反倒有些犹豫了。

  瞧他那一脸的杀气腾腾,她会不会反倒招祸上身?

  “你究竟要什么?说呀!”他已经停下来了,她才在那儿装模做样?“你的舌头被猫咬掉了?”

  吓,这个男人这么凶,害她都…

  “快说!”他不耐烦了。

  好嘛,说就说,怕他呀!

  心一横,祝上虞也不再吐吐。

  “你帮我拿些东西过来。”

  “东西?”

  “对,我要一些胶带,最好是透明的那一种,然后还要铲子、绳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强力胶都一起拿来。”她心里有点怕,也有点紧张,可是眼前的烂摊子她一古脑的将话给代完毕。

  既然决定要修补错误,那,就快一点将事情解决吧,而且,这个男人怪气,叫人觉得直发

  问题是,听完她的要求,撒冷的脸色竟瞬间更是乌云密布。

  “你要什么?”

  “什么?”他还是听不懂她的话?叹了叹,心里觉得挫折的“我是说,请你拿胶带…”

  凶眉戾眼直向她,他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嗦“你以为我有这些东西?”

  “啥?”她为之一怔。

  虽然她不奢望这个男人在听了她的要求后,马上就替她搜齐修补花盆所需要的材料,因为,他不像那种会行一善的好好先生,一点都不像。可是,他咬牙切齿的气恼反问却让她一头雾水。

  大概她讲得又快又凌乱,他没有听清楚吧。

  “我需要透明胶带、绳子,还有…”扳着手指,她,捺着心急的一项项数着。

  在平常,她早就放弃要求他帮忙的念头,因为,这个过路人一点都不客气的将心中不情不愿的嘴脸给摆出来,她也不想麻烦人呀,但是,如今身处异乡,再加上有求于他,她不更放软身段,好言好语的再三重复。

  “闭嘴!”

  “啥?”吓了一跳,她当真话没说完就住了口,怔怔的仰望着他那张怒脸。

  “Fuck!”狰狞的俊容像凶神恶煞,他完全不领她的好意。“你该死的怎么会以为我变得出这些东西?”像是要咬下她的脑袋,他长腿一跨,直她的鼻端,还溅了几滴气愤的口水在她脸上。

  从出生到前一秒钟,他想做的每一件事情只要开口使唤,甚至,只需一个简单的眼色,自动就会有一堆人抢着替他办得妥妥当当,又何须他亲自动手?而她,竟然敢支使他跑腿?!

  好脏!

  自动自发的扯起衣袖拭着脸上的水渍,这下子,换她对他拧眉竖目了。

  “不帮就不帮,干么用口水人呀?”待会儿除了洗手,也得将脸洗一洗,免得被他的口水侵蚀。

  她毫不遮掩的嫌弃与埋怨像是火上加油,将撒冷的气愤更是推上一层。

  “你以为我是谁?”

  啊?瞪着他的眼迅速蒙上一层警戒,不由自主的,她微退了一步,拉出安全距离。

  “你是谁?”祝上虞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他气得头顶快冒烟了。

  瞧他这么气愤填膺,怎么?难不成他是什么尊贵显荣的皇亲国戚?

  当下,她的脑门一凛,又再退了一步,谨慎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起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不是…打杂的吗?”一紧张,她舌头有点打结了。

  “你以为…”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她在心里哀号一声。

  “你不是?”完了!

  那个男人的脸色比她更难看数百倍!

  她竟然以为他是…她竟敢…他是因刚回国,来公司看看,没有穿得很正式,她竟…

  猛地窒住了气,好半晌,撒冷终于扯着嗓门咆哮起来。

  一听到他口出来就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脏话,祝上虞没有第二个想法,转身拔腿就跑,免得祸延上身。

  她还是不知道倒霉遇上的那个嘴脏话与胡乱放矢的男人是谁,可是,她完全没兴趣知道。

  想也知道,那种人,不好惹呀!

  偏她瞎了眼,一开始竟没看出他浑身的贵气,不但没有像哈巴狗似的吐着嘴奉承话,还猛着他要一些让他脸色大变的杂物。

  “这下子,当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谁知道那人可以是阿猫、阿狗,偏就不是个打杂的。”见他没追来,她不放慢逃命的脚步,一步一脚印的踩得既艰辛,又无奈。

  瞧他那副个二五八万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在这里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吧?甚至,说不定是伟大的伯里斯考家族的某某某哩。

  想到这一点,她不又在心里惨呼悲叹。

  “最好不要呀!”她开始哭丧着脸,心里起了浓浓的哀号。

  她是说者无心,真的只是一心以为有帮手可以依靠,省得将楚安给拖进这淌浑水里,所以才不假思索的胡乱吆喝,她真的是无心呀。可似乎,听者相当在意,瞧他一副受辱甚深的狂怒模样,铁定是恨死她的有眼无珠啦!

  说不定他现在还杵在那里,脑子想着该如何她的筋、剥她的皮。

  “唉,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呀,早该知道没玩乐的命,就别强求,这下子可好了,说不定还害人害己,唉!”摇头晃脑,祝上虞的嘴巴张张阖阖的低喃个不停,连总算安全的回到刚和周楚安交谈的办公室,依然处在浑身不安的状态下。

  看吧,果然是风水植物,真灵,说不能碰,就不能碰呀!

  “你在嘀咕什么?”笑咪咪的眼在瞟见她那张闪神的愁眉苦脸后,她一怔“上虞?”

  心绪恍惚的祝上虞没听到周楚安在喊她,却感受到那只在眼前挥动的手影跟轻拂的凉风。

  “楚安?”她叹了一声“噢,楚安!”语气里是哀怨。

  “你终于肯回神了,我还在想你去了那么久,会不会真的迷路了哩。”瞥见她神色不对,周楚安不挑了挑眉梢“怎么了?”

  祝上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呀!”

  “我…唉,没事。”是她有眼无珠,所以,她难以启齿。

  “真的?”她才不信祝上虞粉饰太平的推诿。“要不要借你一面镜子?你看起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呵,我是吗?”她干笑着。

  真是讨厌,楚安将她的神情形容得这么贴切做什么呀?

  “你的确是。”周楚安眯眼打量着她。“唉,你不会是找不到厕所吧?”

  “我没那么笨。”

  “我想也是,那,你就老实说吧!”

  “说什么?”

  嘲的杏眸一睁,她没好气的数落祝上虞“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呀,你不肯说,我哪知道你去上厕所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啦!”

  “你说我能信吗?”轻叹,她干脆上前,将祝上虞的双颊轻轻一扯,娇声问:“想骗我?我们什么情呀?况且,你现在人在爱丁堡,不是在台湾,除了我,你还能找谁说?”

  楚安说的没错,她也想有话直说呀,毕竟,将话闷在心里不好过,不过是出丑嘛,她也不是第一遭。可问题在于,连犯两次错,甚至惹恼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权贵人士,她感觉事情有点大条了!

  “上虞?”

  “你别问了啦。”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顿了顿,周楚安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是不是有人攻击你?”

  “你看像吗?”

  “呃?”努努嘴,她确实瞪着祝上虞瞧了几秒。“是不像。”上虞除了一脸菜外,身上倒是没有啥挣扎或打斗的痕迹。

  “我…什么事都没有!”祝上虞咬咬牙,她好想矢口否认到底,死也不将那件事情“公诸于世!”

  可是,依她所认识的楚安,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她过关的子…

  “你少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啦,说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祝上虞愈是想瞒,她愈是想知道。

  噢,看吧!

  “我现在不想讲。”她认了,带着商量的口气招了一半。

  “真出了事?”

  “一点小事啦。”没等周楚安再开口嘀咕,她忙不迭的挥挥手,再抚住自己的额头。“改天再跟你说好吗?我现在只想快点忘记这件事。”

  “上虞,你没受伤吧?”

  “目前吗?没有。”她笑得好苦涩。

  此刻,她只巴望这件事脑旗快船过水无痕,连提都甭再提了。

  忽地,她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气不过,一状告到伯里斯考家族的老太爷跟前吧?

  万一揪出她,她是无所谓,反正此行纯粹只是赖着楚安来爱丁堡这儿当个短期米虫,时间到了或是玩腻了,就拍拍股走人,真遭人嫌恶的话,还可以归纳为不痛不的旅游遭遇。

  可是嫁入伯里斯考家的楚安不同呀,要是因为她的有眼无珠而导致楚安在未来的日子难过,她就愧对楚安呀。

  想来,头又开始痛了。

  唉,真的是出师不利呀!

  撒冷一脸的阴沉戾气,走回自己那间大办公室的途中所洒下的点点星火,足以燎原。

  他今天的心情已经够差了,还被一个獐头鼠目的卑女人误认为是打杂的。

  打杂?那种低下的打杂工作?

  他的情绪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拉拔到愤慨的顶点。

  打杂的工人?

  Shit!

  撒冷突然停住脚,脑海中却忽地浮出那双急切中带着殷殷招唤的水漾黑瞳朝他望来,却是拿他当杂工使唤…Shit!

  喉头冒出诅咒,他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扬脚踹向墙角,没踢到墙壁,却将另一盆风水植物给踹得四脚朝天。

  “喀!”

  听见走道传来的騒动,坐在接待室的男助理诧异的停住手中的工作,走出门口一探究竟,只瞧见易怒的老板双手叉的站在那里。

  “Sir?”他的声音很小心翼翼。

  不是说要去休息室小寐片刻吗?怎么几分钟不到就回来了,还一副被人踩了好几脚的样子,脸色阴沉又臭恶?

  “闭嘴!”

  “Sir…是。”男助理自动将嘴巴闭紧,迅速退回自己的座位,免得祸殃上身。

  撒冷还算有良心,没胡乱将腔怒火迁怒于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抬头,经过男助理时连瞟也没多瞟一眼,一进了自己的大办公室,手也不举了,直接用脚将门关上。

  “砰!”剧烈的波动在空气中扩散,抖抖抖,抖得人耳膜都哗起意。

  猛抬眼,已不算年轻的男助理心里叹气,因为早已习惯,没再受到惊吓,只是感到不解。

  是谁呀?没看到Sir叫的脸上是黑系吗?竟敢在怒虎嘴边捋虎须?!

  这时的撒冷气闷的坐在舒适厚软的皮椅上,茫然瞪着前方,脑子却愈想愈气,终于,他忽地自椅上站起,往办公室附属的洗手间走去,杵在那面宽大且洁净的镜子前,自小就不爱面对镜子的他破天荒的打量起自己的长相。

  他,像是杂工?

  他哪一点长得像杂工呀?

  不看还好,短短几秒的观察,又惹来一肚子的鸷怒火。

  Shit!

  棱瞪着镜中的自己,久久,撒冷忍不住低声咆哮。

  他堂堂伯里斯考家族的长子,看起来像是打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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