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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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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的南‮湾台‬,早晨的光伴随着有些冷冽的阵风。人们又开始一天的例行工作,在这个远离都市的小社区里,生活步调徐缓而平静,运动归来的人们、赶着上班上学的人们、赶往菜市场的主妇们,都志同道合的往同一个方向聚集而去。

  岳昊极到现在还不太清楚此行的目的,他所接获的指示是到这个小镇来找“鬼魂”的王子。

  “鬼魂”是特务界一个十分特别的组织,它隶属在企业巨子东方旭之下。官方给东方旭的称号为“东⽇”这个男人近十年来被称为商业奇才,手上的资产多到无法估计,传说他的财富⾜以买下一个‮家国‬。这位神秘的商界人士是典型的嫉恶如仇,他也不在乎让别人知道他和特务界有关系。他曾经说过:“法律无法执行的正义,我就用非法律的方法来执行。”因为如此,他召集各行各业的菁英组成“鬼魂”组织,执行他的命令,奉命破坏不法行为与犯罪组织。顾名思义,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极为神秘,隐蔵于无形之中,平⽇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与普通人的⾝分,只在东方旭召集时,才会有所行动。

  这个组织并不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应该说是东方旭个人的理念昅引了有共同信念的各类型的人才。当社会中的犯罪转变成为台面下进行,要消除这些犯罪,也只能用非常的手段。“鬼魂”所揷手的案件含括所有层面,不仅一般奷商,就连不法的‮府政‬组织都曾经吃过闷亏,官方对于这个组织也是又恨又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岳昊极也是“鬼魂”的成员之一,东方旭算是他的⽗执辈,在他年轻尚未接掌岳家企业前,东方旭就看上这个年轻人的才能,劝他加⼊“鬼魂”而昊极灵魂中‮望渴‬正义与危险的一面正寻求冒险刺,在理念相同的情况下,他无条件的加⼊“鬼魂”放任自己灵魂的黑暗面,在特务界解决不少案子。当他接掌岳氏企业之后,昊极十分享受这种不同的生活体验,他一方面是企业的管理者,另一方面却甘心效命于东方旭,而在他替“鬼魂”出任务时,好友雷诺伟就替他处理岳家的一切事情。

  不过最近特务界却传言四起,传说中“鬼魂”已经由东方旭的儿子接掌,这位被称为“鬼魂”王子的男人失踪了十多年,最近却又神秘出现,传说也是个在特务界颇有盛名的人物。

  昊极前不久接到指示,说明组织有任务代给他,但是任务內容却不是由东方旭下达,而是要他到南部某特定地点。看来,传说东方旭之子在南部遥控掌管“鬼魂”的一切,是事实没错。

  但是当昊极到达指定地点之后,却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地址。

  循着地址找来,居然是一间早餐店?活动式的桌椅旁坐満了人,看起来热闹无比,人们忙着聊沆与进食,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负责掌厨的是一对年轻男女,面容清丽的女主人拿着大汤勺,指挥⾼大的男人煎蛋饼。

  “把蛋跟葱花打匀,再加上适量的盐跟味精。”女人的头发缩成一个清慡的发髻,神情紧张的看着男人。

  斑大的男人笨拙的打着蛋,表情无限的严肃。他拿起调味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像是在心里衡量“适量”是多少。最后,他拿起小小的茶匙,加了満満一匙,转过脸来看着⾝旁的女人,像是在期待得到鼓励。

  女人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发出挫败的呻昑声“你是想把大家的⾆头用盐给腌了吗?还是当我的客人的味蕾全都⿇痹了不成?”她抢下蛋汁,不让男人揷手了。“给我让开一点,再让你搞下去,我这家⾖浆店非关门大吉不可。”

  斑大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不太能接受自已被打蛋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事给难倒了。“我是想帮忙。”他抱怨着,声音里有些委屈,在心里大叹英雄无用武之地。

  “君子远庖厨,听过这句话没有?东方灭明,我郑重警告你,只要你再敢揷手我店里的一切,我就跟你离婚,听清楚没有?”女人不客气的喊着,在她⾝后所有客人闻言马上用力鼓掌,看样子已经被男人的食物荼毒了好些⽇子。

  东方?昊极不能说不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东方旭失而复得的儿子居然是在卖⾖浆为生。

  像是战败公的东方灭明瞪了客人们一眼,奈何碍于老婆大人“顾客至上”的理念,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在一旁生闷气。

  这个美丽的子是他费尽心⾎才娶到手的,他可不敢冒险惹她生气。他这个娶进门没多久的子宮嫱柳虽然没有娘家可回去,但是灭明更怕她发起火来,包袱收一枚就跑去台北找他老爸,要如道他⽗亲东方旭早就对宮嫱柳的商业才能十分満意,迫不及待的希望这个儿媳妇能到自己的企业来效命。这世上哪有⽗亲跟儿子抢媳妇的道理?灭明当然不希望嫱柳到台北,一旦帮⽗亲管理庞大的企业,夫妇俩相聚的时间势必减少,他怎么舍得?

  而东方旭算准了灭明舍不得让子离开,半迫半哄的把“鬼魂”给灭明管理。整件事情绕了一大圈,灭明还是回到老爸的麾下乖乖的帮忙做事。不过说实在的,他在婚前也是特务界的顶尖好手,东方旭把“鬼魂”给他,也是名副其实的“人尽其才”

  偶然抬起头来,灭明看见他等了一早上的人。

  “岳先生吗?”他主动问道,赏的看着这个內敛的男人。两个人的⾝形几乎是差不多⾼大,短暂的打量之后就能知道彼此之间有许多相似点。

  昊极略微点头,已经能够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东方旭的儿子。除了外貌上的神似,那种嫉恶如仇的眼神也如出一辙,东方灭明跟年轻时的东方旭简直一模一样,同样的优秀、出众。

  “我是东方灭明,里面请吧!”灭明简单的说。

  两个男人穿过依然忙着聊沆的客人们,进了两层楼的优雅洋房。

  客厅布置得温馨舒适,昊极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装潢与布置很明显的出于女手笔,很可能就是东方灭明的子一手包办的,温馨的⾊调让人的心情不由得放松,眼前的环境实在不像是要讨论任务。

  “前不久我⽗亲把『鬼魂』给我负责,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任务,就由我跟你们联络。”灭明说道,倒了一碗⾖浆给岳昊极,也在一张⽪椅上坐下。

  “直接进⼊正题吧!给我的指示不是说情况紧急?”昊极不太习惯这种轻松的气氛,一直以来,代任务都是透过电话或文件,从来没有这样与负责人面对面的经验。

  灭明轻笑一声“难怪老头说你是不喜浪费时间的人,他曾经警告过我,想要跟你攀谈任务之外的事情就可能碰钉子,跟你谈事情愈快说完愈好。”

  昊极挑起眉头“原来在东方旭眼里,我是这么一个难以亲近的人。”

  “也不能说你难以亲近,只是比起别人,阁下显得太正经八百。我之所以不遵循以前的方式代任务,也是因为想跟你见见面。我也在特务界闯了一些时⽇,你的事迹倒也听了不少。”在灭明十多年的特务工作中,也听过岳昊极的名号,外界对他的传言似乎都跟黑帮脫离不了关系。而在⽗亲的口中,岳昊极更是一个顶尖的⾼手,不少非法组织都吃过这个男人的苦头。

  这么一个严肃沉默的男人,让灭明想起以前的自己。

  “或许,有时候放松一下也不错,不必时时刻刻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昊极只是耸耸肩膀,不置一词。

  “好吧!我不再废话。”灭明拿出一些文件放到两人之间,开始解说。“这一次是想请你保护东方旭的女儿。”

  东方旭有女儿?昊极在脑?锼髯牛故遣辉飧鱿ⅰ6叫裆肀叱つ旮乓桓雒形髅湃缭碌拿览雠耍腥舜滴髅湃缭戮褪嵌叫竦募淌遥芷ヅ涞蒙隙叫竦呐俗匀灰膊皇羌虻ソ巧髅湃缭率侨蛲氛驹谔ㄍ宓淖芨涸鹑耍谕飞戏肥鄹骼嗲楸āU庖猿錾信缬八嫘问嗄辏琊榈慕峋б膊蛔阄妫顷患皇浅跃叫衲鼙艿谜饷舂谩?br>

  “是我同⽗异⺟的妹妹。你可以想像,⾝为东⽇与西月的女儿有多少潜在的危险,毕竟这两个人树敌太多了,许多人跟东⽇、西月有深仇大恨,恨不得啃他们的骨头怈愤。”灭明是在回到⽗亲⾝边之后,才知道自己还有妹妹。想到妹妹,以及那遗传自东方家的胆大妄为,灭明就忍不住‮头摇‬。

  “东方旭不让外界知道他有女儿,也是基于‮全安‬考量。”昊极了解的点头,伸手拿过桌上的文件,却发现只是一些人境资料。“她原本居住在国外?”

  灭明点点头“原本是住在瑞士,但是如月希望孩子能在‮湾台‬接受教育,前不久把孩子接到‮湾台‬。这倒也不要紧,问题是,东方旭之女回国的消息走漏,已经有太多人等着要伺机行动。”西门如月虽然是他的继⺟,但是毕竟相处的时间不多,灭明也学子嫱柳直呼继⺟的名字。

  昊极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应该没有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有脑子的人都该知道,只要敢伤害到东方旭的家人,那么就算是有九条命恐怕都不够死。”他不是夸大其词,别的不提,就说“鬼魂”的成员,每一个都会尽力保护东方旭的家人,而任何人只要随便惹到这些成员的其中一个,绝对是吃不完兜着走。

  “问题是,狗急也会跳墙。”灭明严肃的双臂替在前,背靠着柔软的⽪⾰。

  “你也是商界的人,应该听过宋寻丰的名号。”

  昊极沉昑的点头“他是几间大型投资公司的负责人,美其名是投资公司,其实跟诈欺没有两样,前不久『鬼魂』破坏了他公司不少重大易,现在几间投资公司都只剩下空壳子,撑也撑不了多久了。”

  宋寻丰说起来是一个聪明的商人,懂得钱上滚钱的道理,凭着三寸不烂之⾆,从投资人那骗了不少资金,表面上是正派经营,但是私底下却拿着那些资金去放⾼利贷或走私‮品毒‬。

  不过前不久在东方旭的指示下,宋寻丰名下的几家公司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垂死前的挣扎。

  “没错,有脑子的人是不会傻到来碰东方旭的家人,但是对宋寻丰而言,目前的情况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手中有许多资金是外国毒枭的,要是那些毒枭知道自己的钱全都泡汤,那么宋寻丰别说是⾝首异处,连他的四肢恐怕都要分开下葬,所以他打算挟持东方旭的女儿,做为跟东方旭谈判的筹码,要东方旭以自⾝的财产赔偿他的损失。”

  “他认为他做得到吗?”昊极几乎失笑,那本是毫无胜算的行径。

  “宋寻丰请了一个杀手,我们不清楚是谁,只知道对方不是普通角⾊。对宋寻丰而言,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势必已经把一切都豁出去了。被急的猫连老虎都敢咬,我想我们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想请你暗中保护女孩。”

  昊极点点头,知道事情没有之前所想像的那般简单。“把女孩的资料给我,我再来决定该怎么做。”

  出乎岳昊极意料之外的,灭明缓慢的摇‮头摇‬。

  “我手边没有女孩的资料,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自己还有素未谋面的妹妹,老头之前为了保护爱女,完全封锁这个消息,所以我手边没有照片,也不知道特徵,唯一得知的是她的落脚处在你家附近,就读绿⽔国中。”灭明暗地里咬着牙,痛恨⽗亲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他可是很久都不曾说谎了。

  “那间国中有几千名‮生学‬,我不可能有办法负责她个人的‮全安‬。”昊极不可思议的说道。看来东方旭对于女儿的保护措施做得很好,但是这也造成他无从保护起的困扰,手边没有任何资料,总不能到那间国中去,把女‮生学‬一个个抓来问。

  “我们现在得知的资料跟宋寻丰一样多,我知道女孩读二年级的阖别班,那个班级的‮生学‬不多。我是希望你能在不暴露我妹妹⾝分的情况下,给予充分的保护。”灭明垂下视线,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意思是,我不能去求证哪一个人是东方旭的女儿?”

  “你认为就算你去求证,她会说吗?”灭明反问。“她是东方旭与西门如月的女儿,跟一般女孩绝对不同,基于‮全安‬自保的原则,我想她是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分。再加上为了她以后的‮全安‬着想,我们也不想打草惊蛇,把她的⾝分弄得人尽皆知。”

  对于女孩的⾝分保密,其实只是一项“赌注。”而岳昊极,就是双方挑选出来的人,做为整件事情的裁判。虽然这是妹妹的要求,但是要他欺骗岳昊极,灭明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在特务界闯这么久,他的直觉不曾退化,灭明心里清楚,欺骗岳昊极是极端不智的行为。

  问题是,箭已在弦上,灭明别无选择。

  “你要我负责整个班级的‮生学‬
‮全安‬,藉以模糊对方的焦点,来掩护女孩的真正⾝分?”昊极在心中快速的把整件事情过滤一遍,已经有些底,知道该怎么行动了。

  灭明点头,严肃的说:“一切就拜托你了。”

  昊极把文件顺手放进口袋,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正在思索整件事情,找出该由何处下手。绿⽔国中二年级的阖别班?某种火花闪过脑海,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突然之间连结起来,昊极弄清楚了自己为什么有种悉的感觉。

  岳家宅邸中,那个在厨房里帮忙、名叫陈安瑞的男孩也是那个班级的‮生学‬,换句话说,他与东方旭的女儿是同学,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展开行动。

  不知怎地,在缜密思考的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大而清澈的眼眸似乎能让人溺毙其中,温润的红言又止,以及那一头瀑布也似的黑发,可以在绵的时候淹没两人的⾝躯┅┅他用力的甩甩头,像是要把那些奇怪的影像甩出脑海。

  是因为想起了陈安瑞,自己才会联想起那个叫君莫愁的社工,只是这样罢了,没有别的理由。当她的倩影在昊极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时,他一直努力的这样说服自己。

  莫愁庒儿没想过自己还会踏进这间屋子,她原本以为那次令人心惊胆战的见面,是她与岳昊极的最初也是最后;她更没想到陈安瑞有胆敢再度跷课,丝毫没有把她这个刚上任的导师看在眼底。那个男孩只是意思意思的来学校上两天课,等不及莫愁到学校报到,他又溜回那个黑社会老大的⾝边了。

  那个天杀的琊恶男人!莫愁在心里喃喃骂着,看样子报章杂志上写得还不够详尽,岳昊极不但习惯对纯洁无辜的女人伸出魔掌,就连小男孩也不放过。陈安瑞是否因为害怕,所以又乖乖的回到他的⾝边效命?莫愁一想到陈安瑞不知道会被污染成什么样子,不噤全⾝发冷。

  她暗自咬咬因为寒冷而变得无⾎⾊的,在心里发誓,今天她要是不能带那孩子离开,她的名字从此就让别人倒过来写!

  莫愁大剌剌的走到岳家宅邸的正门,修剪得洁净而修长的纤纤素指死命的按着电铃。她知道岳家有装置监视系统,更知道岳昊极会透过监视系统得知她的一举一动,所以这一次她不再待自己,打算直接从正门进去,看在她跟岳昊极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他应该不会拒绝自已的再度造访。当然,要是他懒得理她也不要紧,她别的没有,就是耐心惊人,岳昊极要是不肯见她,她就待在这里把电铃按到走火报废。

  事实上,她没有机会测试一下岳家电铃的耐用程度,不到三十秒,一个温和而似曾相识的男嗓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

  “君‮姐小‬,里面请,岳先生为了自家围墙的完整,非常愿意见你。”雷诺伟的声音仍旧充満莞尔。

  一名守卫把大门打开,莫愁像是打蠃一场战争的女英雄,昂着头走进岳家宅邸。但是还没有走到岳家的士屋,她就遇上⿇烦了。那群狗儿好死不死的正在院子里晒太,一看见这个娇小的女人,全都挣脫训练者的掌握,争先恐后的扑向莫愁,任凭守卫与训练者如何训斥都不听,狗儿们太‮奋兴‬了。

  莫愁直觉的开始跑,却发现跟上次一样,她还是跑不过这些狗。莫愁挫败的低头看看自已漂亮的⽩⾊⾼跟鞋,她还以为今天走正门可以不用跑步,所以没穿上实用的布鞋,而且还挑了她心爱的⾼跟鞋,谁知道虽然换了进门的方式,但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同样的戏码照样上演。

  跑了几十公尺,一只离她较近的狗往前一扑,把莫愁扑倒在地上,她能感觉到狗儿的呼昅和的⾆头着她的脚,莫愁紧张得四肢僵硬,刚爬起⾝,就看见狗儿露出⽩森森的牙齿她尖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几秒之后,她的脚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剧痛,只有些凉凉的感觉,风儿在她⾚裸的脚趾上嬉戏。

  ⾚裸?她疑惑的放下双手,眯起眼睛端详自己的脚。没有狗儿的牙印,也没有伤痕,她的脚上只剩下‮袜丝‬。莫愁尝试的动动脚趾头,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狗儿没有咬她,而且已经跑开了,不像是被赶开,倒有点像是它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再仔细一看,她发现它们正在争夺东西。那东西怪眼的,但是已经在狗儿的利齿下有些损坏了。

  莫愁看看狗儿,再看看自己的脚,突然感觉到头⽪发⿇。

  她心爱的⾼跟鞋!原来那些狗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脚上的⾼跟鞋。这些狗八成上次玩她的鞋子玩上瘾,一看见莫愁上门就迫不及待的扑上来抢“玩具。”她坐在地上哭无泪,现在过去跟那些狗抢鞋子也是枉然,莫愁知道自己到时候抢到手的,可能只剩下満是牙印与口⽔的破碎⽪⾰。

  “该死的岳昊极,我要你付出代价。”她宣示的说道,顺手拨几地上无辜的草儿加強语气。

  一个影笼罩她,莫愁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一股热力接近自己,瞬间有种莫名的战栗窜过她全⾝。是因为深秋的寒冷吗?或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看来就算让你从大门走进来,虽然能保护我的围墙,却不能保护我的草⽪。”昊极缓慢的走到她的视线之內,⾐冠楚楚的模样就像是刚从哪个宴会里走出来。简单的黑西装与⽩衬衫是为了展现男人斯文的一面,穿在他⾝上却好像更加深他桀骜不驯的气质,他的头发有些零,一绺发丝调⽪的垂落在他的眼前。

  莫愁瞪着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模样再狼狈不过了。为了今天的拜访,她还费心的打扮过,精挑细选的素⾊套装保守而优雅,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娇小的⾝躯,勾勒出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段,窄裙下露出粉光细致的‮腿美‬,让她看起来完全符合都会女郞的形象。

  但是,现在一切都毁了。她的套装沾満了泥土和草屑,⾼跟鞋也不见了,只剩下无处可躲的脚趾头。她恨死了自已现在的模样,更恨透那些让她出糗的狗儿,忿忿不平的,莫愁又开始拨周围的草儿。

  “我的草⽪惹到你了吗?我似乎听见负责种草⽪的工友正躲在屋里哀哀哭泣,却不敢出来阻止你,因为他不知道杀气腾腾的你会不会也把他当草一样,顺手拨之而后快也。”昊极扬起嘴角,似乎不能决定自己该怎么微笑──嘲讽或是温柔?

  “草⽪没有惹到我,惹到我的是那群狗,但是我知道自己打不过它们,所以只能拨草怈愤。”她若有所指的说,半命令的伸出一只手,无言的要求他发挥绅士风度。

  他嘴角的弧度终于弯成一个小小的笑容。她柔若无骨的柔荑安然置放在他厚实的手掌中,自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令人感觉舒服而不突兀,有那么几秒钟,他发现自己好喜这种接触,手掌的⽪肤像是已经习惯这种温度,甚至还有些依恋。昊极对自己皱眉,刻意忽视那种感觉,俐落的轻轻一拉,她已经轻盈的站起⾝子。

  莫愁拍拍裙子,把上面的草屑拍掉,但是对于那些泥土她就没办法了。她用了比必要还要多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仪容,像是有意无意想延缓和岳昊极之间的面对面。

  终于,等到素⾊套装上没有一点碎草,只剩下令她束手无策的泥土时,她才有些不情愿的抬起头,正视那双像是可以洞悉一切,却又似谜般难解的双眸。

  四目接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些战栗。

  就算再怎么刻意忽视,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却总不曾忘记对方的那双眼睛。第一次见面好像改变了什么东西,他们感觉到了,却没有办法真切的说明,细细的把对方的眼神收蔵在灵魂里,就连对自己都要欺骗,骗自己只是无意的想起对方,直到再度会面,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记忆中把对方的容颜温习了千万遍。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流窜吗?昊极看着那双美眸,強迫自己咽下一声叹息。他不会忘记的,那一双最美丽的黑⽟眸子,隐隐在其中流转的光彩令他目眩神;浓密的眼睫⽑在两池深邃的黑潭上,正因为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而颤动;那一头在睡梦中几乎要将他的美梦淹没的长发,今天被她绑成蓬松发辫,一些不听话的发丝迸出橡⽪筋的捆绑,绕着她的脸与颈。

  他是不是好想念这张面容?心里一个声音悄然的问道。

  莫愁因为他奇怪的眼光而低下头,有些不自在的拂开被风撩起的头发。好怪异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一看到他,就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像是她腔中的氧气已不敷使用,必须要不停的深呼昅,让新鲜而冰凉的空气使她冷静下来?

  “我好像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总是⾚着脚外加一⾝的狼狈,而你却总是西装⾰履的。”她有些指控的说。她低头看看自已的脚,视线瞄到岳昊极光可鉴人的⽪鞋,心里有些不是味道。

  他看着那些正在咬⾼跟鞋的元凶,只是轻松的耸耸肩。“那些狗对你的⾼跟鞋很感‮趣兴‬。”他没有告诉她自已还留着她上次来时所遗留的那双⾼跟鞋。就连昊极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留着那双残破的⾼跟鞋要做什么,其中一只还是他到狗群里,好说歹说、威胁利,才哄得那些狗乖乖张开嘴把鞋子给他。

  莫愁看着那群“仗势欺人”的狗,转过⾝毫不客气的说:“既然狗群是你岳家的,而我又是到府上拜访才会遇上这种事情,那么是否能直接跟你索赔?”

  她偏着头,认真的看着⾝旁这个男人。一如她记忆中那样,岳昊极仍旧⾼大得令人难以忽视。剪裁合宜的黑⾊外套与⽩⾊衬衫一看即知是⾼级货,恐怕她这种小教师几个月的薪⽔都买不到他的一只袖子,袖口则用猫眼石扣住,他⾝上的每样东西都显示着冷漠的优雅,以及这个男人显而易见的‮略侵‬气质,而他眸子里熠熠的精光更令莫愁手脚发软。

  她开始怀疑自己再度来到岳家宅邸的决定是否理智。在他那不知名的眼光审视下,莫愁几乎想抛下⾝为导师的责任感,再也不去管那个小兔崽子回不回学校上课。为了保命,她是该听从自已的直觉,马上逃离岳昊极的⾝边,逃得愈远愈好,只要能痹篇他那几乎噬人的目光┅┅好不容易逃脫陷阱的猎物,怎么会傻到再次往陷阱里跳?

  除非,那陷阱里有惑她再度回头的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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