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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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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个星期,林如是从补习班下课就直接回家;回到家后就将自己关进房间,话也变少,整个人明显沉默下来。

  自从那天晚上后,她就有意无意地躲避她⺟亲,潜意识在恐惧着某件她不知道的事。

  她庒抑自己不要去想太多,拚命说服自己把那天的事忘掉,然而那句话却像梦魇一样时刻侵凌着她,教她在夜里惊醒了一⾝汗。

  她⺟亲说她和那个女人一样下。当时她只为“下”这二字严重的伤害感到伤心,慢慢地,她开始为整句话的言外之意感到莫名的恐惧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而越害怕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去问:那个女人到底是哪个女人?她⺟亲究竟在说谁?

  一切的思考都是没有答案,她把所有的恐惧烦恼驱⼊潜意识。她怕再从她⺟亲口中听到任何她害怕听到的事,自然地痹篇陆晋平。她早知道扯上陆晋平会带给她很大的⿇烦,她⼲脆避得⼲净、避得彻底。

  陆晋平偶尔会上她家,看她的眼神充満研究的意味和追究底的企图。但他在等,等成的时机或什么的,他只是看着她。

  他的眼神让林如是感到不安,但那不安却是来自她⺟亲截断波长的投

  她总是将自己关回房间里,静静听着陆晋平和她⺟亲与大姐的谈笑声。

  相对于林如是的沉默,林维心沉默得更彻底。有时家中只有她们俩在家,林如是总不见她走出房门一步,甚至什么动静都没有。她的心事只有林如是知道。

  李克已离开“影武者”推出的演奏专辑很受好评。唱片公司宣传打得响,时常在电视、报导杂志可以看到李克的消息。

  李克成名了,和林维心的距离变得更远,永远是她爱慕不到的星星。在很深很深的夜里,隔着厚厚的墙,林如是总会听到林维心房里传出一遍又一遍的⾊士风乐声…李克全⾝的黑装,流着汗,忘情地吹奏着“我永远爱着你。”

  李克的音乐,果然撼动了很多乐的心;相对也⽇夜侵扰林维心的心。对于林维心的心事,林如是虽然非常清楚,但也无能无力。

  她只能和林维心一样,一遍遍听着李克吹奏的⾊士风。

  “姐,你怎么和维心一样,一天到晚听这种要死不活的音乐?”林立天不欣赏这种音乐风,作主关掉音乐。

  林如是微笑,没有说话。林立天最近常像这样有事没事就闯进她房间,用好奇、研究的目光打量她。

  “我看你一定被维心传染了自闭症,才会变得这么奇怪。”林立天皱着眉,一手抱,一手捏着下巴,困惑地打量林如是。

  “你少胡说。”林如是忍不住说。她跟林立天一向亲近,很自然就斗起嘴来。

  “那你说,你最近为什么都很少说话,而且那么早就回家,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里?”

  “我哪有将自己关在房里!我关起来了,你还能像这样闯进来吗?”林如是否认她将自己关在房里。

  林立天伸手抓一把椅子,椅背朝前,蛙腿跨开坐。他将手臂横搁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说:“我还是觉得不对,你最近怪怪的。”他想想说:“姐,你是不是失恋了?”

  “失恋?跟谁?”

  “陆大哥啊!你是不是喜陆大哥?结果陆大哥喜的是大姐,所以你就失恋了。”

  “立天,你这个演绎法太差劲了。”林如是没想到林立天会作这样荒唐的猜想。她说:“陆大哥跟维茵、妈的事和我本没关,你不要扯到我⾝上来。而且,我按时回家有什么不对?多念书少说话有什么不好?”

  “真的是这样?”林立天怀疑地问。

  “你出去,少来烦我这种事。”林如是挥手赶他出去。

  “姐,你心虚哦!”林立天诡笑几声,自说自话:“说真的,我起先还以为陆大哥喜上你了!你就没看那天他称赞你的样子,妈都快气炸了。妈的心思谁猜不出来!她想把大姐和陆大哥配成对呢。可是陆大哥一直没表示,反而夸赞你,妈当然不⾼兴。可是我觉得很奇怪,陆大哥现在看起来,好像又喜大姐的样子,每次来只顾着和她讲话,也不多跟你聊几句。嘿,姐,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心里不痛快,才会一直听这些要死不活的音乐?”

  林立天的话算对了三分之一。林如是心里的确感到纳闷。她不知道陆晋平究竟在搞什么鬼,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上她大姐了。她越来越无法猜测陆晋平的想法行动。

  “统统都猜错!”林如是⽩了林立天一眼。“还不快去准备,你待会不是要和爸妈和姐、维心去参加田伯伯家的喜宴?”

  “是啊!真烦!”提起这事,林立天就觉得厌烦,不公平。“大人的事⼲嘛还要拖着我们,还有你为什么就可以不用去?”

  “总要有人看家。”

  “谁看家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林如是好笑地说:“你是我们林家唯一的男孩,对爸妈具有不同的意义,很多场合需要由你出马充场面。”

  “算了吧!妈心里在想什么你会不知道?”林立天不胜烦地说:“大姐是自己爱跟去凑热闹,维心和我可都是被的。妈听说陈伯伯那班优秀的儿子都会去,带维心去抓机会;而我,更惨了,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哈哈!立天,恭喜你啊,听说田伯伯的三个女儿都很漂亮;李阿姨的小女儿也很美丽。你福不浅啊!”林如是半开玩笑说。

  “姐,你有完没完!”林立天嚷嚷。

  “哈哈!”

  “你再笑!再笑!”林立天飞扑上去,将林如是庒在底下。“你再笑!再笑就庒垮你!”

  “哈哈!放开我!我…哈哈!”

  “吵吵闹闹在做什么?”林太太突然开门进来,看见他们扑成一团,脸⾊极难看。

  “妈!”林如是自动爬起来,站到书桌旁,直觉又要糟了。

  孰料林太太并没有加以责骂,改以更不堪的冷淡。

  “立天,你还不快去换⾐服!”林太太喝出林立天,也优雅的把门带上出去。

  林如是孤立在房中,泪⽔结凝成晶,一颗一颗滑掉下来。

  她躲在窗边,看着他们全家和乐出门。

  饼一会,天⾊渐渐暗下来。她找出冷冻薄饼,放在微波炉里加热,还没热透,门铃奏乐似地响起来。

  “你来⼲什么?他们都出去了,没人在。”林如是开了门让陆晋平进来,回到厨房关掉微波炉,取出薄饼。

  “好香!我正好还没吃饭。”陆晋平跟到厨房说。“喏!”林如是切一半给他。

  “姐没告诉你她今晚有事吗?他们都去喝喜酒了。”

  “我知道。”陆晋平満不在乎地大口咬着薄饼。

  “知道你还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陆晋平大口大口地把薄饼全吃光,甚至连林如是盘里的那份也遭殃。

  “我知道他们都出门了,只剩你一个人在家,我才来的。”

  “为什么?”林如是脫口问出,问完觉得不妥,连忙住口。

  陆晋平连她盘里的薄饼都吃光了,才说:“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

  “求爱的话啊!”“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陆晋平!”林如是死气沉沉的说:“我不相信你不明⽩我妈的心意。捉弄我你觉得好玩,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有意思,我不希望被我妈和姐姐误会,认为我在阻碍你和我姐的事。”

  “等等!什么我和维茵的事?”

  “你还在装?当然是你和姐情投意合的事。”

  “我懂了!”陆晋平望着林如是消沉的愁容说:“你就是因为如此,这几个星期来才会像躲鬼一样的躲着我?”

  “差不多。”林如是没有否认。“但还有让我更烦的事。”

  “你也会有烦恼?你看起来不像是说愁的少女。”

  “当然不是!不过!难道你没有经历过青舂期吗?”

  “青舂期?”陆晋平似笑非笑,促狭地说:“如是‮姐小‬,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岁,⼲嘛?”

  “二十岁是成人了,‮姐小‬。你还真以为你还在长青舂痘的年华!”

  “你一定要气气我你才会⾼兴是不是?”林如是说:“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快走吧,我不希望又被误会。”

  陆晋平埋头失笑几声,气质颓废又佣懒。林如是觉得莫名其妙,他突然抬起头笑问:“我的确是知道你妈心里在盘算什么,所以我躲都来不及。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几个星期找到空闲的时间就跑来?还故意挑个没有旁人只有你在家的时候,放下所有的事情跑来?”

  林如是摇‮头摇‬。

  “不知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了的就是这个…”他突然抓住林如是,烈地‮吻亲‬她,比前几次都耝鲁许多,又咬又含!吻触的地方由嘴脸颊贪婪地延伸到脖子肩胛。每个吻都又深又烈,彷佛想将林如是呑下去。林如是只觉自己浮在海面‮央中‬,浪嘲不断打来,次次将她淹灭没顶。每回陆晋平‮犯侵‬
‮吻亲‬林如是,林如是只是嘴巴凶凶,而无实质的反抗能力。而这次她连凶戾的话也没说,只是静立在当地。

  “明⽩了吧?”晋平将林如是兜在怀里,第一次如此含情脉脉。

  “你弄痛了我。”林如是不承认说明⽩,避了开去。

  “你怎么了?好奇怪!”

  “没什么。我说过我不想陪你玩游戏,也不想冒这个险。”

  “我也说过了,你不陪我也不行。”陆晋平的幽默感消失了,句句庒迫认真。“都到这个地步,我也陷进去了,你不爱我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不想扯上你和姐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她们已经误会我了。”

  “她们误会你关我什么事?”陆晋平以其人之道反制林如是。“再说,跟我搂抱的是你,跟我‮吻亲‬的也是你,我们之间有关系,这都是事实。”

  “你不要说,你…我…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陆晋平问。

  “只是…”林如是回答不出来,⼲脆下逐客令。“你最好赶紧离开,我妈他们快回来了,如果让她看到你在这里,又要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误会!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你明知道我和维茵本没有任何一点⾜以让人起误会的关系。如果有,那也是你妈故弄玄虚,你心理在作祟。”

  林如是无法告诉别人她⺟亲对待她很冷淡;更无法说明她⺟亲那道不用亲口说出,只靠某种微妙气氛下达的噤令,如何让她不能违抗。这是她家的家务事,不⾜为外人所道;她更不愿让人知道她在她⺟亲辖域下是这样的境况困难。

  所以她无法对陆晋平解释太多,不过她想也不需要,陆晋平只是爱捉弄她,并不是真正像他嘴巴说的那样,爱她或什么的。本来也是,爱情是一种“可逆反应”两情相悦了才叫爱。像她和陆晋平这样,什么都不是。

  “好吧!算我多话。”林如是说:“不过,你既然清楚我妈心里的想法,就不应该再开任何玩笑让我为难,或是任何让她对我们产生误解的举动…”

  “我不懂,你和维茵,对她来说有什么不同?同样都是她的女儿。”

  我也不懂。林如是在心里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后说:“请你快离开吧,他们可能随时会回来。”

  “好吧!”陆晋平无奈起⾝,弯⾝吻林如是脸颊。“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你还是别来的好。”林如是不假思考脫口而出。

  “说的可真绝情,那你来看我好了。”陆晋平露出颓废的笑容。仔细想想,林如是从来没说过喜他之类的话;倒是他自己,爱她恋她宝贝她的话说了不少句,把他原本所占的优势气数全给说尽。难怪这枚青橄榄越来越棘手!

  陆晋平支额看了林如是一会,深沉打量的眼光蕴満思量。他又露出了一个颓废派有成竹的笑容,没再多噜嗦就⼲脆地离开。

  林如是将厨房整理⼲净,盘子收拾好就上‮觉睡‬,她把窗帘全部拉开,月光在前,酣照一幽梦。

  第二天她睡到太晒到庇股才起来。屋子空空,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忘记她。

  居然没有人叫她起上补习班。

  她看看时间已接近中午了,心想算了,放弃出门的打算。她找了几件多士,倒一杯牛,充当早午餐一并解决;然后打开电视,从午间综艺、午间新闻,一直看到午间连续剧结束。

  她躺在沙发上,躺得快睡着,大门有人开了进来。

  “维心!你怎么跑回来?你不是在上课?”林如是坐起来问。

  林维心本没注意她,手上拿着一张报纸,嘴里一直念着“他要离开我了”往房间一路冲进去。

  “维心!你怎么了?⾝体不舒服吗?”林如是追上去!被关在门外,拍门,门內死寂一片。林如是不放心又敲门问:“维心,你没事吧?中午吃了吗?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饭?”还是没有声响。

  林如是侧头贴门听了一会,听不出什么,只好放弃回到客厅。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林立天、林维天和林维茵陆续回来,林维心仍没有踏出房门半步过。

  林如是担心她会发生什么事,对林维天说:“爸,维心今天下午早退,两点多就回来。回来就将自己锁进房里,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出来过,连晚饭也没吃。

  我怕她是不是⾝体不舒服,你去看她,好吗?”

  “穷紧张!维心哪一天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林维茵说:“昨晚妈介绍她跟陈伯伯的儿子认识时,她竟然连寒暄的话都不会说,把妈的面子全丢光了。爸,你真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是啊,爸,我看维心八成得了自闭症。”林立天也凑兴着说。

  “立天,你没事不要瞎搅和!”林如是说:“爸,维心这次跟平常不大一样。我看她脸⾊不大对,情绪也很不安稳,好像发烧了的样子。”

  “生病了?”林维天皱眉说:“好吧,我去看看。”

  他用力敲林维心的房间,严声的说:“维心,开门!”

  等了几秒钟,房內仍没有动静,林维天只好再敲门叫一次。

  “爸,我看别理她了。她一定为什么事在呕气,搞不好她戴上耳筒听音乐,本听不到你在喊她。”林维茵悻然地说。

  按照林维心的个,情形很可能像林维茵说的这样。但林如是总觉得情况不太对,一直担心林维心会发生事情。

  “爸,你想维心会不会在里头昏倒了?”她说。

  “立天,快去拿钥匙来!”林维天吩咐林立天,一边问林如是:“你今天怎么没去补习班上课?你妈呢?打过电话回来没有?”

  “我睡迟了。妈大概快回来了。”

  “睡迟了?你妈没叫你起来?”林维天眉头又皱成一团。“她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一天到晚只知道搞什么社聚会,家里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哼!朋败事,我就没见过她参加的那些什么会的,搞出一些什么名堂来!”

  林如是噤声不语。她不敢批评她⺟亲,但她与她⽗亲实在有同感。她⺟亲热中的一套,在她看来不但虚伪,而且浮华不实,不像正常人在过的⽇子。

  哪有人一天到晚都在际应酬?十八九世纪,在上流社会贵族间流行的各种社活动,也有一定的季节;社季一过,各人重回安静祥和的生活。但她⺟亲的社时间不分四时,这个会那个会穿梭个没完。

  真有那么好玩吗?林如是实在不明⽩。“爸,钥匙。”林立天把钥匙递给林维天。

  林维天打开门。林维心果然戴着耳机躺在上。

  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右手紧捏着一张报纸,左手无力地垂下边;‮红粉‬的被单上全是更深的红⾊。上、地下,四处是⾎。

  “立天,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林维天大叫,一把抱起林维心。“来不及了!我直接送她上医院。跟我来,立天!”

  “我也去!”林如是大声喊着追出去。

  林维茵在房中四处看看,将书桌上搁着的一封信打开匆匆看几眼后放⼊口袋,才跟着赶上去。等林维心被送进手术房一个多钟头后,林太太才匆匆赶来医院,抓住沉坐在椅中不发一语已久的林维天,劈头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杀自‬?”

  林维天重重甩开她。

  “立天!维茵!”林太太转向林立天和林维茵。

  林立天耸耸肩,沉默走到一旁。

  “你现在追问这些有什么用?”林维天起⾝怒斥说:“成天只知道结伙众、社聚会,一点都没有尽到为人⺟亲的责任!”

  “那你呢?你尽到做⽗亲的责任了?”林太太反相讥。“维心她蔵着心事不肯跟我讲,我关心她,她不理我,我好歹还有在为她的将来、幸福着想。你呢?一天到晚除了学校、研究室,为这个家尽饼什么力?”

  “妈!”林如是上前拉开她⺟亲,想阻止他们吵架。林太太一把甩开她,语声尖锐又说:“孩子大了跟⽗⺟疏远是谁的错?你只知道指责我,你自己呢?你关心过她没有?”

  “我当然关心她!我是她⽗亲。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都是为了孩子!”

  “你…”“够了!你们都别再吵了!”林立天跨到他们中间,拉开林维天。“爸、妈,你们都冷静一下。你们这样吵有什么用?维心‮杀自‬已经是事实,你们再吵也是无济于事。再说,你们这样互相埋怨,解决得了什么事情?”

  所有的人全都沉默下来。林维天又像之前一样沉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林太太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

  “妈,你休息一下,急也没有用。”林如是说。过了不知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林维心被推了出来,苍⽩无⾎⾊的脸,像死了一样。

  “维心!”众人一起拥上前。“医生,她的情形怎么样?”林维天和林太太着急的问。

  “很不乐观。她失⾎过多,发现的时间又晚。我们已经尽力抢救,就看她能不能渡过这个危险期。现在我们只能先送她进加护病房观察,看情形怎么样再进一步的医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究竟为了什么事竟然想不开?”林太太失神坐在椅上,六神无主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人又还没死!”林维天咆哮着说。其实他心里一样惶恐无措;小女儿的命危险,他也冷静不起来。

  大家对林维心‮杀自‬的原因感到不解,只有林如是明⽩。林维心‮杀自‬时手上抓的那张报纸,上面刊载了李克的消息,说他专辑唱片获得空前的成功,下一张演奏专辑预定一星期后赴‮国美‬录制;并且说有‮国美‬经纪公司看上李克,打算签下他安排他留在当地发展。

  她不敢告诉她⽗⺟这件事。林维茵掏出一封信给她⺟亲说:“妈,这是维心留的信。”

  林太太很快把信抢过去,林维天也赶紧移到林太太⾝旁。林维茵好奇的凑上去,那封信她只匆匆看了几眼,不知道到底写些什么。刚刚一急什么都忘了,适才想起这封信。

  林太太看完信脸⾊大变,抬头瞪着林如是,怒气冲冲,眼里全是火。林如是不明所以,走上前一步说:“妈…”

  “不要叫我妈!我才没有你这种女儿!你本不是我女儿,我也不是你妈!”

  林太太冲上前打了林如是好几巴掌,对她又抓又扯。“都是你!都是你害死维心,没有你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立茵,你在胡说什么!”林维天赶紧把太太抓开。

  林太太拚命挣扎,拚命嚷嚷。

  “我没有胡说!”她歇斯底里的喊叫:“她不是我女儿,她是那个女人的种!那女人生下她,丢下她就跑,连⽗亲都不知道是谁!你好,你伟大,养了她二十年,我本就不承认她是我女儿!”

  “立茵!你不要再胡闹了!我带你回去好好休息!”

  “放开我!我没有胡闹,这件事你心里最清楚!”林太太歇斯底里又咬牙切齿的。

  “她把维心害得‮杀自‬,你还要袒护她!”

  林太太手抓着信,全⾝⾎脉噴张。

  “她故意带维心去酒吧,听什么音乐演奏,害维心被人骗了。那人骗了维心后,一走了之;维心年纪小,个內向,受不了这种打击,所以才会‮杀自‬!”林太太把信丢在林如是脸上。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林如是‮头摇‬哭说:“维心喜李克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李克痹篇她全是为她好。我也拚命劝她,但她太固执了!”

  “住口!”林太太又重重打了林如是一巴掌。“你这个杀人凶手!维心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全是你害的!你是那个下女人的女儿,跟你⺟亲一样的坏!”

  “住口!立茵,我不准你再胡说八道,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林维天拚命把林太太荚篇。又忙说:“如是,你妈情绪不太稳定,你不要听她胡说。”

  “对啊,姐,你看妈那个样子,歇斯底里的,你千万不能把她的话当真!”林立天抢到林如是⾝侧。“妈,你太过份了,这种事能说吗?你不喜二姐,对二姐有偏见,也犯不着编这种谎打击她、刺伤她。”

  他不満地瞪着林太太。林太太被林维天紧紧抓着,一直挣扎地想扑向林如是。

  “立天,快带你姐姐回去休息。”林维天说。

  林立天伸手想扶林如是,林如是轻轻将他的手拨开,呆呆地走到林维天面前,精神涣散,几乎是失魂地问:“爸,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林太太对着林如是大叫:“你不是我女儿,你本就不是林家的人!你是个‮儿孤‬,没人要的孩子,杀人的凶手!”她冲向林如是,林维天急忙再抓住她。

  “滚开!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死了维心!我不要再看到你,我恨你!”

  林太太完全失去控制。

  “立天,快帮忙抓住你妈!”林维天紧抓着林太太,但林太太挣扎得太厉害,而且叫声不断。

  “立茵,冷静一点!不要再说了!”林维天掴了林太太一耳光。

  这一巴掌发挥了冷凝的效果,林太太暂时冷静下来。但林如是早在他们刚刚那一场纷中,痛哭流涕的跑开。

  林如是本没有地方可去,盲目地在夜街里奔窜。

  天啊!她⺟亲跟她开了一个多恶劣的玩笑,这件事她早有预感,但她只模糊假设她是她⽗亲在外头生下的孩子,虽然是“外面的女人”所生,至少仍是这个家的一分子。

  没想到事实揭开,她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妇情‬的孩子已经够槽了,她却连那种⾎缘的紧密关系都丧失掉了。她原来什么都不是,和林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更可能还是她⺟亲憎厌鄙视的女人所生!

  “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林如是拚命‮头摇‬哭喊,停在马路当中,引来许多人围观注目。“不!不是真的!”她一直‮头摇‬哭泣。

  “小表,你不要命了!”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人来,将林如是带离马路。

  那个人正是陆晋平。他刚和朋友从这里经过,见路边围了一群人,仔细看才发现林如是站在马路中间,车不断惊险的从她两侧闪过。

  “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你満脸是泪!”

  “陆晋平!”林如是看清楚是他,投⼊他怀里哭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什么事不是真的?”陆晋平问。

  但林如是一直反复来去地说“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劲地流泪,其它什么也不肯多说。陆晋平只好帮她擦掉泪说:“别哭了,人家看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林如是惊叫起来,又开始唏呖哗啦哭个没完。“那不是真的!我不要回去!”

  “不回去?那你要去哪里?”

  林如是茫然地看着陆晋平。陆晋平看她一会,再瞧瞧四周,自言自语地说:“是你自己要来的,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

  他将林如是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腾出半边的位置给她,并且递给她一杯热牛说:“把牛喝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如是把牛喝了,很快就沉沉睡去。陆晋平帮她盖好被,点了一烟菗了几口,才拨电话到林家。

  林家没有人接电话。电话响了几次,得到的一直是空空的回响。

  隔天林如是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陆晋平的上,陆晋平打着⾚膊,正从浴室出来。

  “醒了?”他咧嘴一笑。“昨晚我在牛里加了半颗镇定剂,所以我想你应该睡得很安稳才对。”

  “陆晋平,我…”林如是看着他的⾚膊脸红。“我有没有做了什么?”

  她有点担心,因为她乍醒来,陆晋平出现的样子太暧昧。

  “你是要问我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吧?”陆晋平搬张椅子到边,给林如是一杯⽔。

  “喏,喝杯⽔吧!”

  “谢谢。”林如是接过开⽔喝了一口。她没再问陆晋平,只是看着他。

  “放心吧,我没有对你怎样。”陆晋平为自己倒了另一杯⽔说:“你想,我如果脫了你的⾐服对你做了什么,还会费事帮你穿回去吗?”

  林如是放下心,又喝了几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陆晋平问,喝了一口⽔。

  林如是把杯子放在边,摇‮头摇‬,因睡眠才暂停的泪又涌出来。

  如果人生是一出戏,那命运派给她的真是最别脚的一出戏,最别脚的一个角⾊。

  “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昨晚我打了一晚的电话都没人接。”陆晋平又问,一并把林如是的⽔杯收到桌上。

  林如是又哭又‮头摇‬,把脸蒙在双臂里。过了许久,她眼泪渐歇,抬头说:“陆晋平,你娶我好吗?”

  “好啊!”陆晋平愣了一下,然后笑说:“不过,总要先得到你爸妈的同意吧?”

  “不用了,只要你肯娶我就好了。”林如是意志消沉,了无生气。“他们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是?”陆晋平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很严重,正⾊地说:“听着,如是,我要你从头到尾、原原本本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我…我…”林如是哽咽说不出话。

  “别哭,慢慢说。”

  “我…”林如是哭得语声破碎。“维心‮杀自‬了…我不是爸妈的女儿…我不是林家的孩子!”

  陆晋平抿着嘴,不语不动好久。

  这件事情太惊人了,难怪林如是昨晚一副‮杀自‬的举动。但是仅凭林如是破碎不全的语句,他无法掌握事情的真相和来龙去脉。

  不过,这件事对林如是无疑是一件很大的打击。生活二十年之久的家人,突然之间和自己是本完全无关的陌生人,那种滋味、心情实在令人难以承荷,更难以释怀。

  他将林如是搂⼊怀里,拍拍她,轻声说:“你先别想太多,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不要再哭了,把事情好好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怎么解决?我不是爸妈的女儿,我是个杀人凶手!”林如是几乎崩溃。

  从昨晚強撑到现在,她的情绪负荷已到达和。

  “你冷静点!别冲动,别哭!”陆晋平搂紧着她。“你还有我是不是?我会陪在你⾝边,一直在你⾝边,你不要担心。”

  林如是此时已无法再思考,紧紧攀附着陆晋平,彷佛陆晋平是她溺⾝的茫茫汪洋中的唯一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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