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车在察警局前面绕了两圈,⽩湘还是把关⽇笙给带回自己住的两房两厅的小窝,费尽气力把人好不容易拖上了和室的榻榻米上,到厨房烧了开⽔,拧了把热⽑巾才旋回他⾝边,替他把脸上和手臂上沾到的⾎全给一一拭净。
为了取出他腹侧的弹子,他⾝上的⾐服已经在动手术前被剪开,如今的他⾚裸着上半⾝,露出他古铜⾊的肌肤与一副女人看了,绝对会流口⽔的好⾝材,不仅如此,他比她所以为的又好看了些,这么近的瞧着才知道他的睫⽑有多长多密,鼻子有多直,两片又是多么的感…
老天,她在胡思想什么?二十九岁的女人了,还像个情窦初开的花痴一样盯着一个重伤昏的男人猛瞧,像是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男人似的,可笑。
替他盖上一条薄毯,拉上和室的门,⽩湘顺手扯下头上挽了一天的发髻,摘下眼镜,抓起睡袍走向浴室,打开⽔龙头调到适中的⽔温将浴⽩装満⽔,滴了几滴薰⾐草精油后,将脫好⾐服的自己泡进浴⽩里。
她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彻底的放松与休息,她的动作几乎是没经过大脑的,所以也没想到今天晚上除了她自己还有另一个人,而且是男人,或者说,她本不认为昏死过去的他会这么快醒过来。
就在自己快要沉沉睡去的当下,门钤声却大呜大放起来,是贝多芬的命运响曲,听了比较不会让人想浪费生命,但对此刻疲惫不堪的她而言却像是串恼人的符咒,让她恨不得把门钤给砸烂。
一定是有人按错门钤了!她家的门钤已经大半年没再响过。
⽩湘边套上睡袍边跑出去应门,在鱼眼中见到的人让她的心一惊,缓缓地把门开了道细。
“不请我进去坐?”汪承家⾼大的⾝影倚在门边,月光只照到他半边脸,可以看出隐约的笑容。
“有事?”现在是半夜十二点,灰姑娘也得变回原形的时间,他莫名其妙来这里⼲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没这个必要。”
“你不必冷着一张脸,我知道你对我还念念不忘,现在我主动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湘瞪了他一眼,想把门给甩上,他却从外头猛地一把推开,门户洞开,站在门边的她猛地一个不稳跌落在门边的沙发上,正要起⾝,汪承家却整个人庒了上来
“你⼲什么?放手!”她又气又怒,死命的要把人推开。
“你不是爱我吗?爱我就该把自己给我,难不成你宁可要我每天抱着其他女人觉睡?”
“你放手!我跟你什么都没有,你要上谁的是你自己的事,不必怪到我⾝上来!”
“我自己的事?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的死守着⾝子不让我碰,我需要找别的女人发怈吗?这哪怪得了我?”
“你就只能用下半⾝谈恋爱吗?”
“哪一个男人跟女人谈恋爱是不会上的?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固执的要把第一次献给自己的丈夫?”汪承家嘲弄的吼着。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不过我怎么以为都不关你的事,现在,请你拿开你的脏手,我不准你碰我!”⽩湘瞪视着他,厌恶他一⾝的酒气。
男人喝了酒就会借酒装疯吗?还是她伤了他的男尊严?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过了大半年的事还想要找她讨回公道?
⽩湘没有戴上眼镜的容颜⽩里透红、清丽万分,在袍浴下的酥因为⾼升的怒气而上下剧烈起伏着,一双修长美丽的腿更是露在袍浴外头,隐隐地勾动男人原始的望与遐思。
汪承家从来没有发现⽩湘这么美。当初他之所以追求她这个人人口中的老处女,看中的只不过是她在关老头心目中的地位而已,岂料人算不如天算,他只不过偷吃那么一次就让她给发现,从此与他形同陌路,反而坏了他的官运,真是偷不着蚀把米。
本来嘛,这样的老女人有男人愿意要就该大念阿弥陀佛了,没想到她不同于一般的老处女,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他还快,说到底,是他被她甩了,虽然打死他也不愿承认。
“你死盯着我看做什么?”他那种眼神可怕得令她发⽑。
“你好美,⽩湘,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汪承家倾近她,瓣差个寸许就要擦摩上她的。
她美?⽩湘一愕,一手下意识地探上自己的脸。她忘了戴上眼镜了!懊死!
“原谅我好吗?⽩湘,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女人有机会引勾我,你要怎么样我都依你。”其实,他不该对这样的女人有任何留恋,毕竟她已经二十九岁,是个老女人了,但是心头就是惦记着自己被甩的奇聇大辱,久久无法平复。
他汪承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她却敢甩了他,丢尽他的颜面,让他成了公司內同事之间的笑柄。
“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这支草从头到尾没有真正勾起她的食过,她跟他出去吃过几次饭,”开始只不过是不想得罪他这公司董事的儿子,后来觉得他人还算有诚意,对她也温柔体贴,遂想让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对他动心。
可惜,⾊字头上一把刀,他露出原形太快,快得让她得以全⾝而退,从此对好看的男人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男人本⾊,汪承家还多了一点下流,令她作呕。
“⽩湘,我愿意要你是你的福气,不要拿乔!想想看你已经几岁了?像我这样条件的男人…”
“到处都是!”⽩湘气得踹了他下部腹一脚,趁他呼痛,扑跌地板之际忙不迭的从他⾝下逃开。
他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拉回⾝下“该死的!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有种的话你就叫老董辞退我啊!”她跟在老董事长⾝边七年了,只要老董不点头,谁都动不了她。
“哼,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老董重病在国美调养,关氏要换人主持了,关⽇笙可不像他老爸那么有眼无珠,会看上你这种老女人,你等着被派去坐冷板凳吧!奉劝你现在就依了我,我可能还会替你在新董事长面前美言几句…”
啪一声,⽩湘使力甩了江承家一巴掌。
“你无聇!”
哀着热烫烫的脸,江承家的面容狰狞“你竟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她冷冷地瞪着他。尽管心里害怕得要命,还是強撑着不让自己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怕。
“你要付出代价,⽩湘。”说着,他耝暴的扬手扯开她的袍浴,开解自己的裆就要強行占有她。
意识到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湘开始挣扎的用脚踢他,却让他轻而易举的用手给制住。
“没有用的,今晚你是逃不掉了,其实,你又何必逃呢?当老处女的滋味可不好受,过了今晚,你会感我汪承家让你尝到人世间最甜美的噤果,说不定你还会食髓知味呢!”
“你住口!”
“好啊,说的不如用做的,让我好好疼你吧。”汪承家贪婪的目光落在她⽩皙无瑕的丰満上,看他秾纤合度的⾝不住地动扭着,逗挑得他下部腹益发发,难受的极解脫。
“不…”看见一只大手朝她摸来,⽩湘害怕的直往后退。
就在汪承家的手即将抚上那片引人遐思的⽩皙时,一道快如闪电的重击袭向他的下颚,将他整个人打飞到一旁…
他彷佛可以听见自己下颚骨头碎裂的声响,随即发出痛极的哀呜。
“你没事吧?”关⽇笙回头瞧了地上的⽩湘一眼,只见她的手紧紧抓着袍浴的领口,⾝子缩成虾米状直发着抖。
她摇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汪承家吃痛着开口问。
他原就醉眼蒙,这一拳更让他眼冒金星,怎么看这眼前的男人都重叠成一团,让人看也看不清,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湘的住处竟然会突然冒出一个男人。
这个老女人原来早不知跟多少男人上了!啧!鲍司的人当真是眼睛瞎了,才会以为她没人要。
“我是谁没必要跟你报告吧?”关⽇笙犀利的眸子冷冷的扫向他“再有第二次,你就等着倾家产去牢里吃牢饭!”
汪承家瞪视着眼前⾼大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晃动的脸有点儿眼“怎么?你是长得见不得人吗?报个名字那么困难?”
必⽇笙冷笑一声,轻撇着“是你没资格知道。”
“你!”
“滚,别让我在这个地方再看见你。”
在气势与形势上都居于下风的汪承家也识时务,狼狈的站起⾝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们会再见面的!”他丢下一句,门砰一声被甩上。
⽩湘抱腿坐在地板上死命的瞪着门板瞧,想要把眼泪呑回肚子里,却又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哭。
一张⽩⾊的纸巾突然在她面前飘着,她楞了一下,抬眸看去。
“想哭就哭,在自己家里何必憋着?”关⽇笙温柔的看着她。
此刻她的长发柔柔的披在背上,微仰着的小脸果真如他所想的精致美丽,除此之外,她还有漂亮纤细的颈项,美得让人想烙个吻在上头留下印记。
她昅昅鼻子,抓下他手中的面纸擦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
“谢谢你。”如果没有他,天知道今晚的她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他蹲下⾝想将依然抖颤着的她拥进怀里,未料她却比他快一步的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
他一愕,随即很快回过神来伸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别怕,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嗯?”
他温柔的低哄像杯醉人的酒,香醇温润,喝了还想再喝,她想偎在他的怀里永远不再醒过来。
这些年来她的心一直是孤单的,却从没想过可以找个全安的港湾停泊,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坚強的,直到今晚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脆弱无助,多么望渴一个温柔宽大的臂膀可以依靠,尽管这个温柔的羽翼不会永远属于自己。
“一下下就好。”她轻泣的低喃着。
“嗯?”
“你的肩膀借我,一下下就好。”她的手紧紧揪着他际的⾐料,低低的哀求着。
她的肩膀无助的颤抖着,手也是,整个人看起来好小好小,长发半遮着的脸带着泪雨,着实是被吓坏了。
必⽇笙低头瞅着她不住落下珠泪的容颜,心里的某弦被挑动,像被打开了记忆之窗,一股莫名的稔袭上心头,让他几乎是情不自噤的拥紧她。
这样的拥着她,她的香味,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她对他的依恋与信任…所有所有关于她的感觉好像已经拥有过千次万次。
必⽇笙挑起居,不明⽩自己对她的悉感从何而来,为什么仅仅只是这样拥着她,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特别感觉?
“对不起。”感觉到他拥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紧,⽩湘有些微的惊慌,无措的伸手轻轻将他推离,⾝子退了开,低垂着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氛围奇异得让人心慌意,两个陌生的男女因为一个差点发生的意外,在瞬间变得亲密…尽管只是单纯的拥抱,也够让她慌得心跳速加了,何况她刚刚还主动的抱住人家。
“为什么说对不起?”温柔深情的眼眸带着微笑落在她羞红的娇颜上。
“我抱了你…不是,我的意思是…”唉,她究竟在说什么?越说越!
“我不介意。”他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好心的替她解了围“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的肩膀可以随时借你。”
她诧异的抬起头来望着他,见到他脸上那无害又人的笑容,心上又是一慌,忙不迭的起⾝找回自己的眼镜给戴上,才又转过⾝面对他。
“你的伤口还疼吗?”
必⽇笙摇头摇“小伤而已。”
“小伤?我差一点就以为你要死了。”
“我是九命怪猫,没那么容易死。”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我一个人住,不方便留你过夜。”
“姐小,你不是本来就打算留我在这里过夜吗?不然怎么不直接把我带到察警局?”她跟那个医生的谈话他可都听见了。
“我…我反悔了,不行吗?”她现在、心情差得想跳太平洋,而且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他。
“就为了刚刚那件事?”
“不…只是孤男寡女…”
“我的存在让你不安?”
⽩湘摇了头摇“我只是心情不好。”
她绝不会承认他的存在让她觉得有威胁感,更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他对她的温柔,害怕自己会习惯依靠他的肩膀。
“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让自己心情低落太不值得。”
“他可是我们公司的⻩金单⾝汉呢,女人巴着要的那种,所以他当初来追我时还跌破大家的眼镜。”说到这,⽩湘自觉有趣,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什么?”看到她笑,关⽇笙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稍稍放了心。
“你知道吗?我在公司里有个外号叫做老处女,没人要的那种老处女,所以当大家心目中的⽩马王子来追我时,大家都为他扼腕,说是一朵鲜花揷在牛粪上,那朵鲜花指的是他。”
“你不介意?”瞧她笑得这么开心,好像说着的是别人的事。
“为什么要介意?我以当老处女为荣呢!”她从不觉得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送给至爱的人有什么可以让人非议,虽然这个社会已经开放到人人都可能有夜一情,她依然坚持要守着自己的贞洁,直到踏进结婚礼堂的那一天。
必⽇笙挑了挑眉,眸光一闪,她的论点起他探究的趣兴“当真要为未来的老公守⾝如⽟?”
“是啊,看哪个男人有幸娶到我。”她笑说着。
他看她本不想把自己嫁出去,才故意弄成这副鬼样子,否则天底下哪一个女人不爱美?
“我饿了,有东西吃吗?”不急,他有得是时间可以好好了解她。
“锅烧面?”
“好,谢谢。”
⽩湘噙着笑,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我救你一命你都没谢我,现在却为一碗面折。”
必⽇笙好笑的看着她“有时候谢意不必挂在嘴上,可以用行动来表示。”
她起⾝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包现成的⽔煮面团,又从冷冻库取出昨天买的虾丸。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大富翁,可以送我车子洋房之类的。”她一边切菜一边嘀咕道。
“如果我是呢?”
“车子房子我都有了,只缺男人。”
“你在暗示我该以⾝相许吗?”
“我才不要你这种男人。”
“为什么?”他自认条件属于金字塔的最上层,哪个女人看到他不是趋之若骛,就只有她…关⽇笙摇头摇,她正眼看他还没比她切菜时的万分之一专注。
“太好看的男人通常靠不住。”
他闻言失笑了“长得好看不是我的错吧?”
“是你爸妈的错。”
“这位姐小…”
“你不是叫我太太吗?不必改口,我不介意的。”
必⽇笙突然大笑出声,笑得伤口都菗痛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很会记仇?我现在正式收回我的话好吗?之前车里暗得让我失察,我又痛得头昏脑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哪看得清楚你是老还是年轻,我只是单纯的以你的装扮来判断而已。”
他还没笑完,一碗热腾腾的锅烧面已摆在他眼前,香味四溢不说,光那红绿相掺的美感就已经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不到五分钟,关⽇笙就把一碗面给吃得精光,満⾜得像个餍⾜的孩子。
⽩湘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吃,看他吃的模样,心情也无端变好。
“好吃吗?”她知道自己有点明知故问,不过她就是想听听他亲口对她表示赞美。
“山珍海味。”
“了?”
“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
“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他在吃面的时候她已经自我矛盾大半天,就理智而言,说什么她也不该留他下来,让他这个陌生人进自己的屋子已经是有点狂疯,何况其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有一股浓浓的不舍,怕他这样一走就从此见不着他…
是他长得太好看的缘故吧?好看到惑了她的神智,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她相信他绝不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一早我就走,成吗?你若真不放心,可以把菜刀或是球放在枕头旁边,嗯?”他温柔的怂恿。
“或者你可以打电话给你的朋友,让他们留你一宿。”
“很遗憾,我在港香没有朋友。”只有下属。他不想在夜午一两点的现在劳动其他人,自睡梦中起⾝接他这个国美来的贵宾,只因为他⾝上所有的钱与件证、行李都被抢了。
包何况因缘凑巧让他知道她是谁后,他也不必走了,现在时间离明天一早只差几个钟头,或许他还可以搭她便车。
⽩湘看看他,又瞄了他部腹的伤一眼,心中有一抹不忍“你确定你明天一早就走?”
“我保证。”他微笑了,知道自己说服了她。
“那就暂且在客房住一晚吧,被子枕头房里都有。”⽩湘说着,人走进自己房里,一会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件宽大的蓝⾊长袖衬衫“将就点穿吧,我这里只有这一件男人的⾐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