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舞荷久久都无法说出话来,耳畔不断地响起那句:我要娶你!我要娶你!我要娶你…
是她听错了吗?是她疯了吗?还是疯的人是他?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要娶她的话来。
他忘了他的家训吗?忘了他要维持梅迪奇家⾼贵的⾎统了吗?忘了他的祖⽗绝对不可能会接受她吗?
可她没忘!一切的一切她都没忘,尤其是来自于他祖⽗的羞辱,那样凄惨的一⽇,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忘。
她一定是在做梦,没错,是做梦!其实今天的她本没有遇见他,他也没有出现在湾台,他一直是待在意大利的。定是近来为画展的事忙得晕头转向,才会出现幻觉和幻听,她得好好地去休息一会儿,待她睡醒之后,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场梦。
她开始喃喃自语,视他不存在,缓缓踱回房去。
“不是做梦!这全是真的。”安德烈由后方抱住她,不许她离开,不许她视他为隐形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恍惚地摇头摇。
这该是一场梦,一场她梦想已久的美梦!可是为什么在梦中,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而那曾魅惑她存温的热烫气息,也不断地在她耳畔徘徊,真是她的错觉吗?
“可能的!我要娶你为,今生今世只愿你是我的。”他不要其他人,她一直是在他心底的,现在,他要大胆地把爱说出来,不再宥于可笑的家训。
心底有道声音直要她相信他的话,可她不敢!真的是不敢!怕会再招来笑话,怕会只是她一厢情愿。
“我爱你!我爱你!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爱上你了。”终于,他可以坦面对自已,面对爱情。
“不…”嘴里说不,可她知道横隔在两人间⾼厚的城墙已遭他慢慢推倒。
“要!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同生共死,永不分离。”他已不容她的拒绝,紧紧地搂抱住她,其珍视的程度,似视她为无价。
“我…”她地说不出话来拒绝。她是怎么了?刚刚不是可以很义正词严的拒绝他吗?为何短短一句“我爱你”便可以将她打回原形,什么冷静、什么淡漠,一一离她远去。
“威廉死了。”他低喃地说。
“什么?怎会?!”就她后来得知,威廉是进了精神疗养院,怎么可能会死了?
“他在精神疗养院待了两年多,情况是慢慢好转,可他也慢慢回想起一切,他最后仍因无法承受心爱的人死去的事实,觉得很对不起对方,于是选在她的祭⽇,做出相同的事来。”他难过地说出经过,威廉的死是梅迪奇家族的痛,也是使他醒悟的关键,也因此,祖⽗怕相同的事件会再度发生,才没有阻止便让他来到湾台。毕竟他和威廉是同样的骄傲,而⾎中也隐蔵着狂的因子。
“怎么会?!他举自尽?!他哪来的。”如此烈的爱情,使她不由得全⾝发颤。
安德烈以大掌着她的手臂,试着让她好过些。
“这也是我们的疑问,威廉不知怎么跟外界联络取得枝的。”他们一直找不出究竟是谁提供枝给威廉,没有人知道,除了威廉自己,以及提供他枝的人。
“我的天!他一定在那女人死去时就悔恨万分,所以才会在清醒后,抱着愿与对方同生共死的想法,愿对方的祭⽇也是他的祭⽇!”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真的是很令人感伤。
那样优秀的人最终却还是走上绝路,其实当初只要他的脑子转个方向想,或许就不会造成今⽇的悲剧,他们一家三口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是的!他在遗书中有提到,他曾对那女孩许下承诺,愿同年同月同⽇死,可惜他无法做到,在他死去时,他未能马上跟进,他唯有选在同一天追寻她离开,期望在死后的世界能找到她,求得她的原谅。”这样的爱情狂的教人害怕。
报复的火焰呑噬了那女人,在多年后,也呑噬了威廉,所得到的不过是遗憾二字。
殉情二字组合起来是凄美,却不是安德烈所想要追寻的,他要的是幸福,绝不让悲凄遗憾降临在⾝上。
“死对威廉而一言真能获得平静吗?”
“这只有他自己本⾝才晓得了。”安德烈摇头摇。
夏舞荷长叹口气,她是对威廉没产生过好感,可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去,没想到他会选择走上绝路,是他将自己得太紧了吧!
“我不想相同的悲剧发生在你我⾝上,原谅我好吗?”他诚心诚意地要求取得她的谅解。
听闻威廉的事后,她的心更是软化,也更加热烫跳动。
“我不会做出殉情这样的事来,所以不会有悲剧发生。”可她仍是嘴硬,心底仍仔细衡量他话中真假。
“你我分隔两地,对我而言就是悲剧。”他软着声似乞求,这时的他可以放弃尊严、放弃一切,只要她肯回到他⾝边。
“对我而言并不。”她冷情地回了记钉子给他。
“舞荷,我爱你,不要对我这么无情好吗?可知三年前在你以言语自伤时,我的心也正狠狠地被你撕裂着。”在她悲泣伤心时,他也没好过到哪儿去,他心亦悲!
思绪一被拉回三年前,她更是没好脸⾊,板着脸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可是这回安德烈坚持不放人。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伤害很大、很大,但我要你无论如何都相信一点,那就是我爱你!一直都深爱着你!”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上,喃吐心事。伤害已造成,再多的抱歉都无法弥补,可他会以行动来告诉她他的爱,他会让她获得幸福的。
“你不要企图以爱来惑我。”她试着教自己不沉浸在他的爱语当中,她再次要自己冷静再冷静。
“我不是要惑你,我是要以爱紧紧将你包裹住,让你再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会永远待在她⾝边,支持她。
“够了,你让我好好地想想,我得好好地想想。”她低喝要他住嘴,他的话只会⼲扰到她的思绪,影响她的决定,本对她不会有任何帮助。
“你真的会好好想我们的未来,不会再拒绝我?”他径自将她的话推演到对他最有利的地方去。
“我是会好好地想,可并不表示我一定不会拒绝你。”她需要的是时间,三年仍不够她将伤口净包扎好。
“舞荷…”绿⾊的眼瞳泛着哀求,俊逸的脸庞写満了痛苦。
“我会让你知道结果的。”她草草地想将他打发走。
“我希望结果会是我所想要的,你将会是我安德烈的子!”他定定地看着她,不愿被她打发离去。
“我不能保证。”完了!他的话使得她的心不断地动摇着,她差点马上就点头答应,管他是要一天涯海角,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愿伴随他。
幸好理智及时唤住她,不然她早冲⼊他怀中,央求他带她离开。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回她得小心评估,绝不能让情感冲翻理智。
“希望这一吻能说服你。”他扳过她的脸,倾⾝再次吻住惑他许久的红。
他愿,这永远只许他恣意品尝!他愿,她的笑只为他一人绽放!他愿,她的模特儿仅有他一人!他愿,她的心中长伫他的⾝影。
火热的⾆宛如天电地火马上在一块儿,火烫的气息倾吐在对方的颊上,呼昅渐感沉重。
轻细的娇昑起,太久了!他们已整整分开三年,不曾再分享过彼此的气息及体温,而今能重温旧梦,自是火热地纠在一起,教人想強行分开也分不开。
此一吻绵持续许久,好不容易才颤然分离。
“我会在饭店等你。”双额相抵,他困难地说,一方面得拚命克制狂燃起的望。
太快了!他不想吓到她,也怕会因此将她推得更远,唯有勉強自己庒抑下来。
“嗯!”她又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她得凭着良心说,他这个说服十分有力,一如他当初“说服”她让他当她的裸体模特儿一样,皆深刻地让她无法忘怀。
眼见策略似乎见效,安德烈这才放心地离开回到下榻饭店,在离去前,他衷心期盼之前的一番话已说服她。
他一离开后,她便腿双发软,再也支持不住地⾝子软坐在地板上,红烫的脸颊不好意思地埋进双掌间。天!她是着了魔是吗?居然在他离开后,还独自一人细细品味他所带来的热情,刚刚若非他煞住车,恐怕他们俩此时早已在地板上翻滚大唱鸳鸯蝴蝶梦了。
在恢复平静,不再贪恋他的怀抱后,她轻声地问着由自己:是否还深爱着他?
答案马上跃⼊脑海中,不容她否定、闪躲;肯定地教她发现这三年来的冷静自持全是自欺欺人,一旦碰上他,她又会立即变得热情如火,那些假象只能用来对付其他人,本对付不了他。
但,更重要的是,她能相信他的话吗?
其实她是很想要相信他的,因为他说的那样诚恳、那样实真,要她不去相信他都难。
而她的心也一直叫嚣着要她信他,不要去怀疑他。
可,她真能吗?三年前所受的教训,仍是那样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到底她该怎么做才是?谁来告诉她。
她烦闷地躺在地板上,不断地打着滚,由东滚到西,再由西滚到东,答案仍旧是两个。
一个是相信他,一个是不信。
她不知道该怎样选择,或许她可以做两支签,然后闭上眼一菗,看是菗中信或不信!又或许,她可以用掷铜板来决定。
不!不!那些方法都是不对的,她不能像个小孩子随便决定,她该要认真地想清楚才是。
他说,他会在饭店里等她。这句话是不容置疑的,她相信他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她想出答案。
但,她仍是无法做下决定,她的心却还是怀疑他,不信他说他爱她。
贝齿紧咬着下瓣,觉得自己对他的不相信,好似有点儿对不起他,当她这么想时,脑际偏浮现出他曾有过的冷情,使得沸腾的心儿顿时冷却下来。
凝望一天花板,她终于下定决心,爬起⾝到房里准备简单的行李,毅然决然选择做个逃兵。
她需要好好地再想想,与他处在相同的城市里,恐怕她的思绪会无法正常运作,她要到一个他找不着的城市,一个人静静地想清楚,看要怎么开解这团纷。
回到饭店的安德烈,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自信満満,有把握夏舞荷一定会给他肯定的答案。
他仍是怕,怕她仍旧无法原谅他!怕她已经不再爱他了。
待在房间里,不安笼罩在心头,他没办法就这么呆坐着,他得找事情做,好分散自己的思绪。
⼲脆打开电视,转了CNN来看,里头的主播咬字清晰地报导着际国要事,以前,只要是转到新闻台,他便会放下手边的事物,专心一志的注意着新闻內容,可这回他没有办法,完全无法将注意力放在各国要闻上,整个思绪已远扬飘在她⾝边。
可以确定的是,他今天绝对得不到所想要的答案,或许明天,或许大后天,更甚者是一个礼拜、一个月后,她才会给他答案,而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所受到的将是无止尽的煎熬。
唉!全都是他自作自受,倘若他能早些觉悟,本就不会浪费三年的光,他们早就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相互扶持。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连叹三口气,他烦闷地踱至房间內的小酒吧,为自己倒了杯酒啜饮。
酒的苦涩映衬了他的心境,既苦又涩的滋味两相杂,更是使他难受。孤独且寂寞的⾝影,经晕⻩的灯光投长长的映在墙上,更突显他的落寞。漫漫长夜,谁能与他为伴?
搁下酒杯,他打开行李箱,取出万分珍蔵的素描本,在他为失眠苦恼时,是这本素描本救了他,让他得以将它视为她的替代品,夜夜抱着⼊眠,而从此之后,不论他飞往哪儿洽公,都要带着素描本一同出发,否则接他的又会是多个无眠的夜。
寸寸相思累积了三年,他终于不再抱持着要谨守家训,终于看清事实,他要的是拥有爱,而非抗拒爱。
唯有她的爱方能使他的生活更加丰富、快乐,所以他追来湾台,打算将她追回。
望着素描本,像是凝望着她般,他的心登时平静不少,不再惶惶难安,这里头的每一张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随着里头的每一笔画过,也画下无穷的相思。
电话声突然响起,他诧异地望向铃铃狂疯作响的电话,这个时候会是谁打电话来给他?
头一个念头晃过的人是夏舞荷,但,随即想到她没他的电话,便失望地排除这个可能,第二个可能的人则是祖⽗,或许是有急事找他吧,他马上接起电话来。
“喂。”
“梅迪奇先生您好,我是征信社的人,我叫⽩风,夏姐小刚刚离开她的住所了。”电话那一头的人在夏舞荷的脚踏出公寓大门,马上机警地拨电话向大老板报告。
“她离开了?”听闻至此,他的心冷了,手中的素描本砰然落地。
“是的,我看见她带着一件小行李形⾊匆匆地离开,所以就马上打电话来跟您报告。”他甚至赶忙派了人跟上,就怕会搞砸这个大生意。
“…”安德烈心痛地说不出话来,她终究是躲开他了,终究还是没法马上原谅他。
呵!他的想法未免过于乐观,居然希望她会马上跑来饭店说原谅他,与他重修旧好,可那是不可能的!换做是他,他也不会那样做,他又怎能反过来要求她呢?
“梅迪奇先生,请您放心,我会让人跟好夏姐小的。”对方听不见他的回应,误以为他恼火了,赶忙说。
“你们怎么还会守在她的公寓外?”这点最教他纳闷,明明他只要他们帮他找到舞荷,而他们的任务也已达成,没理由还守着她啊?
“呃…”对方迟疑了,不知该不该说,基于职业道德,他是不能透露客户的委托的,可他见过安德烈·梅迪奇本人,他那天生具备的气势实在是不容忽视…
“说!”他低喝。
“是!是另一名叫查理·梅迪奇的人托我们继续守在夏姐小家外,直到你们一起回意大利为止。”⽩风受不起惊吓,马上全盘托出,不敢再有所隐瞒,在心底,他偷偷地希望那位叫查理·梅迪奇的人不会怪他怈漏资料。
是爷爷?!他这么做是想弥补三年前的过失吗?或是怕失去了舞荷的他,会同威廉一样做出傻事来?
不管祖⽗是抱持着何种原因,安德烈默默地将爷爷的好意收下。可当他们⽇后见面时,他绝不会提起此事,因为他晓得好面子的爷爷,是不会喜他把事情摊开来说的。
“我知道了。”
“是!等我的人确定夏姐小在哪里时,我会再打电话向您报告。”⽩风听不出他有无生气,不过他聪明地不想去测试对方的底线,匆匆说完话就挂上电话,不敢再多话了。
电话挂上后,安德烈颓丧地坐在沙发上,将沉郁纠结的脸埋进双掌中,气息痛苦地耝着。
在心底,他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希望能唤回远走的她,唤回远走的心。
他不敢马上追去,他拚命告诉自己,他说要在饭店等她的回答,他就要做到,就算等待的⽇子会扯制他的心,他也要咬牙撑下去。
懦弱地逃到垦丁来,夏舞荷一天什么也不做,只是望着海,看着海浪強势的一波波袭来,又強势的一波波退去,恍若他的感情,来得狂,也追得绝情,不带一丝留恋。
来来往往的亲密情侣似在不停地提醒她,她逃避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她烦闷地拾起手边的细沙,看着它在手中迅速流失,任凭她再怎么用力也无法牢牢抓住,这就像她对他的感情,任她想抓得多牢,到了最终,仍是会弃械投降奔向他。
她不晓得这回出走是对是错,仅知来了一个多礼拜,说是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可是她庒儿就静不下来,一颗心始终是绕在他⾝上转啊转的,她这么做不过是加深彼此的磨折罢了。
许是相思过于磨人,在她眼中所见,远远的那一排榕树竟会让她想成是远在海的那一头,绿意盎然成群的橄榄树。他曾在橄揽树下深吻过她,她也曾在橄榄树下恣意投⼊他所掀起的情狂嘲当中…
而那不断席卷而来的浪嘲,则被她想成是威尼斯的圣玛尔⾕运河,那大大小小的河网泛着灿烂的光芒,是美丽,但也预见了他们会走上分手一途,尽管如此,尽管在威尼斯不好的回忆多过好的,可她仍是思念、思念。
其实最教她思念的是翡冷翠,好几回在梦中,她都梦见自己重回到翡冷翠的怀抱,梦见在街头和他相遇,这回,他不再是梅迪奇家的人,他们之间不再横隔所谓阶级、国别的问题,亦不再有人阻挡他俩,他们快快乐乐地相恋,不再有遗憾。
梦中的情景是最美的,也是最浪漫无碍的,可也是最虚幻的,他永远都是梅迪奇家的人,没有人可以改变这点,连她也不能。
但,现下他追来了!抛下一切只为了她,为何她要逃?为何要逃?
她想,他一定还在饭店里等她的消息,他可知,她已到了垦丁来?他可知,就算她人到了垦丁,心底仍是想着他、念着他?
哦!天!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想他、因为仍困在原谅他和不原谅他之间而落泪的自己。
“安德烈!安德烈!”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悲凄地唤着他,希望这一声声思念可以代她传达到他心中。
这大概就是旁人所说的自作自受吧!明明是她自己要逃到垦丁来的,偏又心有不甘,偏又恨不得能生得一双翅膀,马上飞回到他⾝边,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多想他。
“我在这儿,亲爱的。”突地,一双強健的手臂,由后将她紧紧纳⼊炙热的怀,梦幻似地轻喃回在耳边。天!她是否听错了?!为何她会感觉到他就在她⾝边,甚至是紧紧抱着她?会吗?可能吗?他怎会知道她人在垦丁?
颊上挂着双泪,她震惊地抬首。
“亲爱的!对不起!我毁诺了。”安德烈急切地向她道歉,他说过会待在饭店等她来,可等了一个多礼拜,受了一个多礼拜的煎熬,他再也受不了,也顾不得之前所说过的话,马上冲到垦丁来。
为了寻她,他找遍所有海滩,每每在以为找到她之后,却在对方回头时,发现寻错了人,一次次的失望再加上不死心,终于让他发现了与他一样孤单的⾝影,而在听闻到她对着茫茫大海唤他时,他便再也忍不住拥紧地了。天可怜见!他总算是找到她了,在茫茫人群中。
“…安…德烈?”她不确定地唤着⾝后的人,尚不敢回头看,怕看了会发现不是他,怕会是对方认错了人,怕会得到一场失望。
事实上她早该知道答案的,毕竟她是那么悉他的体温、他的嗓音,就算是处于茫茫人海中,只要他出声唤她,她也能正确找出他的方位来的,可她仍是怕得紧,好怕!好怕!
“是我!是我!在你不愿归来时,我便再也等不及飞来找你了!吾爱。”切的语气诉尽満腔相思。
“我…”过于开心,使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仅能任由泪珠不断地滚落。她好⾼兴!真的好⾼兴!是大海代她传达了她想见他的心吗?不然他怎会在她思念他思念的紧时,就马上出现了。
“怎么哭了?难道你不开心看见我?”见她因他的出现哭得更加凄惨,让他慌了手脚,难道她不如他所想的想他?还是她早已想清楚了,觉得答案会伤了他,以至于泪流不停。
她拚命地头摇,想止住喜悦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安德烈由后转蹲在她面前,温柔的大掌替她轻拭着颊上纷落的泪珠,看她哭成这样,他的心情只能用心疼二字来形容。
“别哭了!别哭了!”他轻声地安抚着她,一颗心是纠结在一块儿。
夏舞荷好不容易找到声音,哭得肿红的双眼泛着泪光凝望着他,想一解多⽇来的相思。
出了什么事?为何他看起来会如此憔悴?他瘦了好多,连碧绿⾊的眼瞳也黯淡不少。
他怎么了?怎么了?!关切的眼眸梭巡着他,小手颤抖地抚上他那瘦削的脸颊。
“你瘦了…”摸着他的脸,一颗晶莹的泪珠又不受克制缓缓滚落,是心疼。
“是吗?”已经许久不曾真正看过镜中的自己,安德烈本就不晓自己变得有多憔悴难看,他只知道,他一直守在饭店里等她,明知不可能,他仍是怕她会选在清晨或深夜来访,所以,他命自己不许睡,一定要等到她出现为止,终于狂奔的心按捺不下去,他还是来了。
“我只看见你变得更加清瘦,我不喜你眼中的悲伤。”大掌覆盖住纤瘦的小手,冰冰凉凉是海风所致,抑或是悲伤而起?
“我的悲伤是因你而起。”她缓道,仍是不舍他消瘦憔悴至此,她能否妄想猜测,是她的离去导致他形销骨毁。
安德烈的⾝体一震,心一揪,默默地审视她良久良久,咬着牙接受事实给予的打击。“我知道了。”
他強颜笑地站起⾝,离开这个令他深爱,使他狂疯的女人。
“安德烈,你要上哪儿?”夏舞荷一脸茫然地见他起⾝,一副要离开她的模样,心不由得慌了,而泪⽔也如出了闸似的狂奔而怈。
他是否觉得她面目可憎?是否后悔说爱她?是否气忿她的任?是否恨她的不告而别?所以他要离开她,彻底地自她的生命中消失?!
不!不!她不要!她不要他走!不要!不要!
“我想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什么自信、什么气势,早已被磨人心魂的等待给磨掉了,此刻的他不过是惨遭拒绝的可怜虫。
哈!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说要再继续留在湾台等她回心转意,他怕!怕在两人这样接近时,他会按捺不住,直接将她敲昏绑回意大利去。
可是他不愿她恨他!真的不愿,所以他试着要自己尊重她的意愿,不去使出卑下的手段来伤害她。
一次的伤害就已⾜够,况且她是这世间他最深爱的女人,他岂可能狠得下心来再伤她一回?
“走?你要回意大利?”她瞠目心颤,不愿接受他即将离去的事实。他怎么能?怎么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讨人厌的家伙不能再不识相地留下来,不是吗?”回到意大利后,陪伴他的将是永无止尽的苦痛与磨人的相思,不过三年他都撑过了,相信接下来的几十年,他应该也能度得过。
不会有事的!他拚命地告诉自己。
“不…”痛苦的声音由朱溢出,他不能走!不能走!
安德烈没听到她细小的反对声浪,強迫自己莫再恋恋不舍,横下心离开她,步伐看似稳健,实则不然。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她猛然追上,由他⾝后紧紧抱住他的杆。
四周的人慢慢注意到他们俩,开始窃窃私语。
“舞荷?”颤抖的小手将恐惧传达给他,安德烈不敢置信,怀疑着刚才所听闻到的话是否正确。
“你不能走!你不能再又挑起波澜后,像个无事人般的离开,那样太自私也太可恶了!”狂奔的泪⽔将他的衬衫给浸了,她哭咽着指控他的恶行。
“你不是讨厌我,不想再见我了吗?”他轻问,不在乎四周的人是否正拉长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没有!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想到这里好好的静静,却没想到来到这里后,我的心仍旧无法平静,它⽇⽇夜夜都念着你,想着你。”她拚命头摇否认,她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她从未讨厌过他啊!
听到她的真心告⽩,死寂的心复又狂燃奔腾,他⾼兴地几乎止不住颤抖的⾝躯。
“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要再和你分开,永远都不要!”她拚命地大喊,想对他喊出所有爱恋。
她不要再迟疑,不要再排拒,她要正视她的爱,不要再让它由手中飞逝,惹得自己悔恨不已。
“舞荷!”安德烈旋⾝,狂猛地将她紧紧拥住,再也舍不得放开她。
哦!她终于属于他了!终于不再逃离他!终于愿意将心出!
感谢上苍!
他⾼兴地想向所有人呐喊出心中的悸动与雀跃,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缩紧双臂,深深地汲取她的芳馨。
“舞荷,我也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他是混帐!才会导致两人分开三年,相同的事,他不会再犯了,不会了!
“安德烈!”原来两心相属的感觉是如此美好,不带芥蒂,不再有怨,唯有爱。
她不该跑到垦丁来的,她早该到饭店去找他,那样他俩就不会再多受一个多礼拜的磨折,是她不好!是她的错!她拚命地跟他道歉,喃念自己的不是。
“亲爱的,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能给你⾜够的信心,这全不能怪你,真要怪该是怪我。”他不要她自责,错的人是他不是她。
他不断地吻亲她的发梢,不断地喃念着爱语,对她唯有更多的不舍与爱。
夏舞荷抬首凝望着他,两人四目接,浓浓的爱意散发在空气中,连旁人都可以领受得到。
“安德烈,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不要我。”她卑微的请求。
若再分开一次,她想,她会疯掉,绝对会!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再也不会自我⾝边逃开。”他也同样地乞求她。
没有了她,生活将如同嚼腊,不再有趣,他不晓得他会不会变得和威廉一样狂疯,他真的不晓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她用力点头,原来他们都有着相同的不安,而今他们将一起化解那不安的因子,一起⽩首偕老,不再有人能拆散他们俩。
“嫁给我好吗?舞荷。”他突然单膝下跪求婚,当着众人的面,将一颗心⾚裸裸摆在她面前,献给她。
她含泪地看着⾼傲的他当着众人的面下跪求婚,是⾼兴、是感动,也是不舍,她跟着双膝跪在沙滩上,双臂紧揽着他的颈项,以热吻告诉他,她的答案。
她那带着幽香的瓣一吻上他的时,安德烈马上掌控全局,加深这一吻,悬不安的心总算可以安心放下。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块儿的⾆不曾离开过对方,他们恣意索取对方的气息,脑海中已可想象得到美好的未来远景。
今后,有了对方的陪伴,漫漫长夜不再有一方是孤独、是寂寞。他们将会分享彼此的喜忧乐成就失败,直到生命走到尽头的那天到来。
四周的人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见他俩重修旧好,才带着欣羡的目光转移视线,迈步离开。
周围的声浪渐渐隐去,他俩眼中仅有彼此,双耳也只听得到对方的呼昅声,双掌握,两心相映,火红的夕于沙滩上拉出两人的⾝影来,这回不再是形单只影,未来的⽇子,两人将一同携手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