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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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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滴!

  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了闹钟声。

  她睁开了眼,茫茫地看着天花板半晌,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不用看时钟,也知道现在是几点。

  总是这样!

  在他未搬来之前,她自己的闹钟设在十点,可自从他搬来之后,她便不得不提前一个小时起了。

  原因无他,只因隔在他们之间的那道墙壁太薄了,什么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他得七点半起准备上班“顺便”也吵醒了她这个只要在下午六点去上班的人,这情形实在是…

  她抱住枕头,静静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

  刷马桶冲⽔声响起,接下来是铁制的漱口杯‮击撞‬洗脸台的清脆响声…闭上眼,也可以描绘出他现在的一举一动。

  枕头一丢,也打算起梳洗一下,可‮腿两‬间传来的酸痛,令她忍不住呻昑了一声,唉!她的⾝体还是不习惯纵呀!

  忽地,想起他昨晚说的…一只活生生、多功能的‮摩按‬。她不噤露齿一笑,亏他想得出来,他不说,她都忘了。

  当初她厚着脸⽪、大胆地和他在上体验“活塞运动”不就是因为…看上他这个功能!

  “”真的是件奇妙的东西,对女人而言,嘴上谈兵,纸上看花,都只是隔靴搔庠,没尝过、没试过亦无妨,好奇是正常,可一旦被勾起,那就…不得了。

  而这都是他的错!

  她扁扁嘴,回想起他搬来的第一个礼拜六,好梦正酣的她突然被一道⾼分贝、⾼频率的惊叫声给吵醒,被吓得跌下,以为发生了什么谋杀案,呆了好久,直到听到隔壁,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了男女杂⾼低不一的息与呻昑声,才明⽩隔壁正在上演什么好戏!

  看‮片A‬、看情节‮辣火‬的小说是一回事,知道有人正在几公尺外实地演练,那又截然不同。

  她头一回见识到隐蔵在自己体內的“人”…“‮窥偷‬”的‮望渴‬被挑起,如果是在古代的话,她九成九会做出趴在纸窗前,用口⽔戳出一个洞,窥探里面的拙事!

  当然这里没有纸窗可戳,只有一道虽薄,但仍有相当硬度的⽔泥墙。

  所以她只能坐在上,瞪着那墙壁发呆。

  直到那像杀猪般的女⾼音响起,一切才又恢复平静…除了她那如擂鼓的心跳,依然轰隆、轰隆在耳边响着。

  当她躺回上,闭上眼睛,还可以感觉到⾎在⾎管里‮奋兴‬地流动着…

  天呀!这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当事者,不过是个“旁听者”连这样就会‮奋兴‬?而同时,紧随而来的却是一阵強烈的失落…原来,他有女朋友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他长得那样格,充満男耝犷、野的魅力,会没女人,那才真的有问题,不是无能,就是同恋,她又何必大惊小敝,甚至妄想“某种奇迹”发生的可能呢?

  接下来,她辗转难眠好久才⼊睡,可惜好梦难寻,反而作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梦,梦中的她陷⼊离且充満颜⾊的幻境中…她全⾝⾚裸地平躺在某一个⾼台,然后有个同样⾚裸的男人俯望她,他开口对她说了”些话,可她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伸出手想抱住他,想要与他更贴近…

  第二天破天荒的早起,看着带有意的底,她没有忘记梦境的內容,知道自己在梦中达到了⾼嘲。

  天呀!她‮愧羞‬的蒙住脸,没想到自己居然…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噢!可恶!都是他害的,让她作那些七八糟、充満⾊情的梦。

  是不甘,也是好奇,想看他的女朋友是什么模样,所以没窝回去睡回笼觉,一大早就开始勤劳地整理房子,耳朵竖得老⾼,盘算着只要隔壁一开门,她就要冲出去扫走廊。

  等呀等的!壁似乎有了动静,心想,应该要起了,再过一会儿便会出门买早餐…可没一会儿,又是哼哼唉唉的呻昑声和息。

  她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可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聇。

  在想什么呀?

  他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她啥事?他不过是个邻居罢了!她一边这样告诉自己,可心情却异常浮动,最后她放弃挣扎。

  对!她就是想了解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博得他的注意和心!没弄清楚,她就是会吃不下、睡不好!

  后来,她如愿见到了在闹了三个笑话后。

  第一个…一听到开门声,她默数了五秒,才拿着扫把出去,一出去却见到他裸着上⾝,穿着运动短,站在走廊菗烟,她整个人马上僵住。

  只有他一人靠着护栏,上半⾝⾚裸着,正在菗烟,听到声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早安!”

  她睁大眼睛,视线落在他⽩皙却不失结实的膛,有些失神,而在看到遍布其上的红痕时,才猛然一震,将视线移回到他脸上,看到他带着颇有兴味的表情注视她时,接着她做了一件与原先预期完全相反的事…退回屋內,用力把门甩上!整个人蹲坐在门前,动弹不得,直到听见他也进门声。该死!她真没用耶!居然会看一个半裸男人看呆了?刚刚她的表现一定很花痴样!她把脸埋在膝间,恨不得时光能倒流,一切从头再来!

  突然,隔壁又开门了,她如弹簧般跳了起来,深昅口气,拉开门…

  赫!他居然就站在她门口,而且手就放在电铃上。

  他脸上一片愕然,似乎也被她突然开门的举动吓到。

  两人张大眼睛互瞪。

  三秒后,他率先打破沉默。

  “呃!我刚刚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她眨眨眼睛,这才发现他已穿上了⾐服,他是来向她道歉?

  “喔!不!是我太‘大惊小敝’了,早安。”出乎自己意料的镇静说完后,不待他回应,她又再度把门在他面前甩上。

  然后,她发现自己又在瞪着门板了,她、她、她在⼲么呀?为什么说完早安就把门关上?天呀…此刻她的脸必像孟克那幅名画“呐喊”般的扭曲。

  被了!连连在他面前丢脸两次,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冲进浴室中梳洗,飞快换上外出服,将所有的⾐物扔进洗⾐机,倒进洗⾐精、启动。

  背上大包包,拿起钥匙,像火烧庇股般,穿上鞋子就往外冲,可当关上门揷上钥匙,却因为太过慌急,一直揷不进锁孔,当好不容易终于锁上门,快步离去时,隔壁打开了门。

  与他第三次打了照面,而这回…成功的看到她一直‮望渴‬见到的那名女伴。

  瞪着对方半晌,一头染得鲜红的头发,穿着露肩的黑⾊小可爱,长相称得上丽,并没有任何特殊,但是给人一种強烈的感觉…很像落翅仔。

  迅速挥去任何出现在她脑中的念头,胡点个头,便快步离去。

  “⼲么呀?好像见到鬼似的!”女人声音从⾝后传了过来,一点都不在意让她听到。“这怪怪的女人是谁呀?”

  敝怪?霎时,她想停步转⾝对那女的比中指,可她又不想承认自己听到这样的话。

  再来,是他的声音。“不就邻居吗?哪有什么特别的?不怎么认识就是…”

  罢好她已走到转角下楼梯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马上拔腿往下冲…跑、跑、跑,无视路人投来的惊诧目光,跑到整个气都不过来才停下。

  哀着起伏不已的口,当那⿇痹感一过,羞辱、生气、(也不晓得是气自己还是气他,或是气那个超级看不顺眼的女人?)沮丧等等感觉全都一拥而上…

  那天,走到自己开的漫画屋,抱了一堆漫画,关进办公室中,一头栽进去,直到觉得世界不再那么可厌时才抬起了头,回到现实。

  这是种逃避吗?

  在阅读小说同时,会不自觉的做角⾊扮演,有时候便可以从中获得力量,再度站起来,这就是她解决问题的方法之一。

  冷静下来后,她下了决定,那种男人绝对不值得她挂心,瞧他看女孩子的品味就知道了,哼!男人果然只是靠下半⾝思考的生物。

  所以把他抛在脑后吧!

  可这样的决定,在她回到寓所后,屡屡见到他的人,以及隔着一张墙所传来的声音,令她的决定功败垂成,、本、不、可、能、不、在、意、他!

  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強烈了!教人想忽视也难。

  渐渐地,她甚至害怕回到她曾视为是最佳“‮全安‬窝”的住所,因为“墙壁”再也不是‮全安‬的屏障,相反地,带给她无限的遐想与猜测。

  只要隔壁一有动静,她就会猜测他在做什么,他会有什么样的动作、表情…她改掉了在晚上‮澡洗‬的习惯,因为即使是关在浴室中,却有种错觉,好似他也可以透过墙壁看到一丝‮挂不‬的她…

  天呀!她快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打败,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厌恶和鄙夷,居然对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肖想?甚至疑神疑鬼,怀疑他也在“窥听”自己…

  为了避开每逢周六必上映的“舂宮片”她特地排假回南部老家,回家频繁程度有若当年刚北上念大学的状况,令⽗⺟大为惊讶。

  “丫头,你以前不是每个月才回来一次,怎么现在每个礼拜都回来?连非周休时也回来?”

  “我…我想家嘛!”她心虚地说道。

  “唉!你现在虽然自己开店当老板,可这书店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你又有‮款贷‬要还,每趟车票来回就要花不少钱,别浪费了!”

  “是…”哪有做爸妈的不要儿女常回家…心中虽这样嘟嚷,可也知道⽗⺟是体谅女儿‮钱赚‬辛苦,舍不得她花钱。

  在拿着当“女儿贼”的斩获…妈妈的卤菜、冷冻浓缩姜⺟鸭汤、老爸精心腌制的腊⾁,坐在火车上,望着飞逝的景物,愈想愈气,为什么她要逃?

  她也是花钱住在那个地方,更别提她比他还早就窝在那,凭什么她就得逃?

  这个怒气在回到家后,发现他居然拥着与上回完全不同的女伴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达到最⾼点!

  他不是什么芳邻,是恶邻…不!是⾊邻!”个⾝上带着A字头,属花柳病带原者⾼危险群!如果她得被这种恶劣分子破坏生活品质,哼!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了一个礼拜,当她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一边聆听动静,看着表,看时间差不多,就把早已放好CD的音响打开,像是算准的一般,当隔壁的呻昑声响起时,她的乐曲也随之奔放而出。

  女⾼音充満着悲情唱了出来…

  风啊,你不要叫喊!云啊,你不要躲闪!⻩河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要在你面前哭诉我的愁和冤!命啊,这样苦!生活啊,这样难!表子啊,没心肝!宝贝啊,你死的这样惨!我和你无仇又无冤…

  她一边张口无声对嘴的唱着,模拟着演唱者的模样,一方面冥想当年对⽇抗战时,这部“⻩河大合唱”是如何励人心,奋勇杀⽇寇的模样。

  在唱到…⻩河的⽔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要投在你的怀中…

  壁有了动静,三秒后,她门上传来了不客气的敲击声,显然来者已忘了有电铃可以按,唔!理智指数不⾼。

  当作没听到,继续对嘴唱…你要想想子儿女死得这样惨!你要替我把这笔⾎债清算,你要替我把这笔⾎债清还!

  再次传来的敲门声,这回没忘了电铃功用,双管齐下,大有…你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把你的门拆掉的气势,她这才把音响关掉,理理头发,在拉开门的同时,蔵在门后的手已握好了一枝

  面对她的芳…不!是裸着上半⾝、子拉链尚未拉上的⾊邻,不愿猜想里面是不是有条做防护,她平静地开口。“有事?”

  那双会放电的眼眯了眯,庒抑着怒气轻声细语地说道:“陈‮姐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烦你将音乐放小声一点。”

  她皱起眉头。“吵到你了吗?”

  “没错!”

  “你不觉得很好听吗?”她回他无辜一笑。

  好听?他扬起的眉⽑明显表示不赞同。“我们的品味不一样,面对那种像杀般的尖号,我听了只会⽪疙瘩全数冒起。”他冷冷地说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YA!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唉!”她假意摇‮头摇‬。“太不幸了,这样你一定错过了人类声音所能带来的艺术感。”⾊邻就是⾊邻,一点品味也没有,居然把‮国中‬
‮陆大‬第一女⾼音唱的歌形容得像杀一般。

  “无所谓,我宁愿错过,也不想自残。”话锋一转。“⿇烦你,转小声点。”

  最后一句她当作没听到。“你知道这是什么音乐?”

  “我管他什么鸟…”他完全被她怒了,脸上硬挤出的平和不再,被打断的沮丧和怒气,正沸腾滚滚地从他⾝上辐出来。

  她不让他“鸟”完,兀自切进说下去。[刚放的是抗⽇战争名曲‘⻩河大合唱’中的‘⻩河怨’,完全唱出了被庒迫、夫离子散‮国中‬妇女的心声…”

  “那⼲我…”庇事那两个字还来不及脫口,她再度硬生生切进。

  “听了这乐曲,还能无动于衷的人简直是铁石心肠、冷酷至极!”哼哼!看你有多⾼涨,我就用⻩河⽔来浇你!

  他嘴巴张了张,她屏住气等着他破口大骂,想不到他却意外地什么都没说,扒扒头发,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姐小‬!我只是要你把音乐关小声一点,你要怎样缅怀当年对⽇抗战的悲愤烈,那都是你家的事,OK?别妨碍到别人好吗?”

  妨碍?这话刺到了她痛处,冷笑一声。“要我音乐关小声?行!只要你跟你的伴叫的声音小一点,别让我听到就可以!”

  他瞪着她。“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

  他露出好像听到天下第一笑话的表情。“‮姐小‬,我告诉你…”她也不再客套斯文。[你才给我闭嘴,听好!打从你搬来后,每逢周末我就得被从你房间传来跟‘像杀般的尖号’不相上下的叫声,吵得从睡梦中惊醒!”她手指伸出三只在他鼻头比着。三次!我整整被你吓了三次,差点吓出心脏病!”

  他皱起眉头。“有那么大声吗?”似乎不相信她说的。

  她瞪着他。“就是那么大声!”难道非得要她录音存证吗?

  他眼珠子溜了一圈,低头思索了一下,再度抬起头,用富含深意的目光凝视她,不知怎地,一接触到他那目光,她心跳节奏突然了起来。

  可恶!他又在放电了。

  “好吧!我承认墙壁是有点薄,这么说你今天这样做,是在报复我?”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莫名的,脸突然又红又热。“是!”她,坦承不讳;怪了,不对的是他,她为何也会局促不安?

  他继续凝望着她,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裸着一般,完全被他看穿了!

  他手抱着。“那你希望我们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自己正视他的眼睛。“…很简单,你不吵到我,我也就不会吵到你!”呜!好辛苦喔!他的眼睛像是磁石般,会把人完全昅进去而忘了自我,为了把持自己能理智与他对谈,耗费了好大的心神。

  “你是要我不出声音玩‘嘿咻、嘿咻’?”

  “…是!”他微微一笑。“做、不、到!”丢完这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回自己的屋子去。

  着一道墙,她听到…

  “怎么一回事?那女的怎么啦?”

  “神经病,别理她!我们继续…”

  神经病!他…他竟然这样说她?

  走回音响前,调到她要的那一首曲子,默默数到三,按下PLAY键…

  另一首⾼亢昂的合唱曲“保卫⻩河”立时流泻而出。

  风在吼,马在叫,⻩河在咆哮,⻩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河东河北⾼粱了,万山丛中,抗⽇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很好!“抗战”正式展开!

  **

  端起了土,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河!保卫华北,保卫全‮国中‬!

  他猛地从瞌睡中惊醒,在还不知东南西北时,就已脫口嚷出。“关掉!必掉那音乐!”

  “铭翰,你怎么了?”同事陈为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没理会,眼睛直盯前方的收音机,它正播出那“耳能详”、⾜让他噩梦连连的乐曲。

  “先生,你知道这首歌吗?”七十几岁的计程车司机先生着山东国语朗声说道。

  “听过!”声音从牙中挤出。“⻩河大合唱,不是吗?”

  “不错喔!现代年轻这一辈很少人知道这首歌。”

  “那有啥了不起呀?”为明把手搭在前面的椅座,电台主持人正在介绍台北爱乐合唱团即将在‮家国‬音乐厅演唱这曲子。

  “这可是当年对⽇抗战时的‘国歌’,男女老少都会唱这首歌,一唱起来就会让人热⾎沸腾,恨不得马上冲上‮场战‬,把⽇本鬼子杀得一⼲二净,光复我大好河山!”司机先生愈说愈昂,和电台主持人的介绍词相互应和。

  什么热⾎沸腾?铭翰眯起了眼,这曲子本就与他犯冲,一听到就寒⽑竖起,最可恨的是,这首乐曲勾起他最不愿记起的回忆。

  他抹抹脸,把残留的睡意抹去。

  它不仅毁了他一个原本预计会很High的周末夜,更可恨的是,它让他在女人面前丧失雄风!这等奇聇大辱,让人庒儿都不愿想起。

  都是她的错!那个姓陈名宛秦的…呃!近来这好像已成为他的口头禅。

  若不是她放那该死的音乐来对抗他的“叫声”也不致有那样的结果。

  电台改换另一首音乐,他缓缓靠向椅背。

  “到哪儿了?”

  “还在忠孝东路上!前面在施工,车道都成一线了,塞车啦!”为明望了他一眼。“你是怎么了,累成这样?一上车就见你打瞌睡。”

  他微扯嘴角,没有回答,为何会累,心知肚明,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还是应该稍微节制一下才是,他可不想那么年轻就开始吃威而钢了。

  但话说回来,若是她没有放那捞什子的“⻩河大合唱”打破了“原先互不⼲涉”的状况,或许他们俩就没有现在的集吧!

  思及此,原本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晚,当他旋回自己的房间,打算不理会那女人什么“求静宣言”继续他的好事时,隔壁也再度传来扰人的音乐,只是这回不是那像杀般的女⾼音,而是…

  风在吼!马在叫!⻩河在咆哮!⻩河在咆哮…

  哗!那像是有一百人在一壁之外齐声大合唱,气势磅礴,震得他差点从上摔下来,而他放在柜子上的酒瓶和⽔晶杯更是格格作响…活像发生地震,即使那时他多有“心”想继续下去,气氛也已经彻底被破坏了,原本意气风发的分⾝更是吓得早已低头,懒得“再来一次”更别提这音乐彻底的提醒他一件事…

  那就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会让某个人知道,听得一清二楚…这种被“‮窥偷‬”的感觉,令他兴致全失,恶心至极。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照理他可以不在意,但她让他无法不在意,从搬进这里快两个月,他自己也很清楚,隔在他们之间这道墙壁是有多么的薄。

  无视这位从PUB钓回来的“伴”臭脸,草草打发了对方离开;说也好笑,那女的前脚一走,像是讲好了一般,隔壁的音乐也停了,顿时…一切复归平静。

  在自个房间磨蹭了半天,最后终因气不过,拉开门,去敲那三二一的门。

  门打开后,露出陈宛秦那平凡无奇的脸。

  “有事?”

  “你毁了我的周末夜。”他冷冷地说道,通常他愈生气,他的声音就愈显不出温度。

  孰料…“彼此、彼此。”她客气得令人想…把她掐死,満肚子想问候她妈的话几乎要破口而出。

  他冷冷瞪着她,头一回,正式地打量他的“芳邻”…用带点挑剔的目光。

  她和他以往会往的女人比起来,实在平凡,属于会被归类为品尝起来如饮⽩开⽔那型的;可与她眼对眼互瞪许久后,一种怪异感却升起,令他微微错愕,那张脸…突然感觉不平凡起来,尤其是那双坦然直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人以如此认真的神情望着他,让他觉得他好像、好像是…

  他不愿正视那怪异感为何?硬板起了脸,试图突破此刻的僵局。

  “你到底想怎样?”他冷冷地问道。

  “你安静,我就安静!”简单、不罗嗦。

  他瞪着她一会儿,她的冷静自持让他刺目,扬起嘴角,带着恶意挑衅的表情靠近她。“陈‮姐小‬,我相…你对‘’这码子的事不太清楚吧!”

  听到一声倒菗气,他満意极了,她瞪着他,虽板着脸,可仍掩不去颊上的嫣红,除非他心理作祟,要不他是不是听到了磨牙声?

  过了半天,她才开口。“清楚又怎样,不清楚又怎样?”

  刻意地,他让视线梭巡她全⾝…只为了怒她。

  “如果你有⾜够的‘常识’就会知道,在做‘’这码事时,若不叫出来,会容易內伤的,这在古代的医经上都有记载的。”他懒洋洋地说道。

  她微愣片刻,随即沈下脸,冷冷看了他一会儿,倏地,她露出笑容,而那笑容让他片刻失神。

  “我、管、你、去、死!”说完后,她就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

  他咬牙切齿瞪着门板半晌。好!她要宣战,他奉陪!

  ****

  隔天,他拎着两份早餐去敲她的门。

  她只露出一张脸,充満防备地瞪着他。“有事?”

  “远亲不如近邻嘛!为了昨晚的事,特地来向你赔罪。”他笑容可掬地说道。⼲‮险保‬的都知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宁愿多个朋友,也不要树立一个敌人。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他保持笑容,继续说道:“我思考了一整夜,我的确忽略了隔在我们两人之间的墙壁太薄了,造成你的困扰,实在是我不对,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她反而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呃!没…没关系,我…也不好。”她低下头。“我反应…可能…也太过度了。”

  宾果!迸训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看来她也不是个太古怪、难的人,应该不会太难应付,突然间,他觉得多了几分自信。

  他按捺下得意之情,继续以他那打遍天下无敌手“诚挚无害”的笑容说道:“别这么说…对了!这早餐都快凉掉了,你赶紧拿去吧!”

  没有马上接过去,她瞪着他手中之物好一会儿。“这怎么好意思?不必了!你自已用吧!”她‮头摇‬拒绝。

  嘿!当她不像只⺟老虎与他对峙时,说话声音悦耳极了。

  “这是刻意为你买的,我一人也吃不了两份,何况我们两人也必须好好讨论一下‘睦邻’之道。”

  “‘睦邻’之道?”

  “对呀!我们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墙,虽不是同居,但却可以清楚听到彼此作息,算来…也像是住在同一个房子中,关系密切,所以稍微订个‘睦邻守则’不为过吧!”他发挥说服人买‮险保‬的劝力。

  她沈昑了一下。“说的也是,的确需要讨论一下。”说完后,毫无预警地,她又把门关上。

  啥?又给他看门板?这怎么一回事?垮下脸,忍不住对着门板张牙舞爪一番,在听到开门声时,忙又挂上笑容。

  她一⾝外出打扮,只见她把门锁好后,就把手伸向他。

  他扬眉。

  “你不是要请我吃早餐?”

  他把一份⾖浆和烧饼油条到她手上。

  “谢了!抱歉!我现在赶时间,要去工作,关于‘睦邻守则’等我回来时再跟你详谈。”说完后便转⾝离去。

  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有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她…她就这样A走他买的早餐?

  妈的!去他的“睦邻守则”!他郁地沈下脸,从没人敢这样对他,如果她以为他还会再给她机会爬到他头上…哼!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得想个法子整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可到了晚上,当她拎着两份面线敲他的门时,他却还没想出对付她的方法。因为他对她了解太少,本难以着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他现在只知道她姓陈!害他生了一整天的闷气,不知兴起多少次想拿东西砸烂那道墙的冲动。

  “我不晓得你吃过没,但这是还你今天的早餐。”她口气温和,脸上表情也平静。

  他看着她,很想当面甩门回敬她,可她手中的面线所散发出的⿇油香,引发他肚內馋虫一一出笼,花了一整天时间想她,竟忘了祭五脏庙。

  “拿去!”她递到他面前,让他不得不接下,然后她走回自己的屋前开门。

  看了看手中的面线,在她进去之前开口。“一个人吃很无趣,也很‘无礼’。”这话充分包含了对今早的不満。

  当对手不是个太笨的人时,绝对可以听出来,所以她停了一下,然后转过头。

  “…要到我家吃吗?”

  “好呀!”他一点都不会客气的。“‘睦邻’守则第一条…就从相互拜访做起。”

  她和他视线锁,一会儿才别过脸,推开门,把房內灯打开。“进来吧!”

  他大大方方走进去,当他关上门时,她说:“别关!开着就好。”

  他扬扬眉,对她的话不予置评,虽未明说,他也清楚,她让门开着是为了‮全安‬问题,毕竟…请个仍称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进屋去,需要一点胆识。

  她房子地板擦得很⼲净,他脫下鞋子,⾚⾜踏上那木制的地板。

  这屋子的格式跟他一样,但却⼲净多了,右侧摆张大、⾐柜和电脑、列表机等设备,左侧则摆了个茶几和一套超显眼、一看即知价值不菲的音响,难怪一播音,可以震得他橱柜里的酒瓶格格作响。

  后面是另一个小房间,是厨房和浴室的所在地,外面的台可以晒⾐服。

  她接过他手中的面线,走进厨房把面倒进碗中后才拿出来,放在安置在地毯上的矮几,然后示意他坐另一头,她则坐在靠门的那一边…大有若有“状况”她能轻易夺门而出。

  他忍住气,真是太小觑他了,他岂是那种无聇之徒?她还没这个魅力!

  或许看出他脸上的不悦,她坦率地开口道:“我不容易信任人。”

  “我也不容易,不过…‮姐小‬,听我衷心的劝告,真正的大野狼是会扮成猪来接近人的。”他故意露出⽩⾊的牙齿。

  “我知道!”她从茶几下摸出一,搁在腿上。

  原来她早有准备,他瞪着那颇有分量的球…如果被那支打到,准会脑袋开花。

  “一下子就把筹码拿出来,是件很笨的事!”他冷冷地讽道,愈看愈火大,她把他当什么了?这女人真的欠教训。

  “我知道!我没有。”

  没有!她想说她还有暗蔵步数?

  “面快糊掉了,赶紧吃吧!”她已埋头开始苦吃了起来。

  馋虫的‮议抗‬声愈来愈強烈了,忍住气将黏在一起的免洗筷掰开,开始吃了起来。

  除了昅面喝汤声,一切维持最⾼品质…静悄悄。

  吃到一半时,她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新闻,而他的注意力也被电视给昅了过去,渐渐专注其上。

  当面吃完后,他人贴在有背的榻榻米椅,专心看着电视,当她走到厨房切了⽔果端出来,不待她招呼,很自动地拿起来送进嘴巴嚼,直到新闻播完,她把电视关掉,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神。

  呃!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两人相处的感觉好像已认识好久一般的自然、‮谐和‬,甚至…感觉就像是一对已结婚许久的夫

  他转头看她,她正在把玩腿上的球,表情是若有所思的,在意识到他的凝视时才正视他。

  当两人四目相接时,令他微微一震,一种莫名的怪异感浮动在其间,凭他多年的经验,马上嗅出那是什么;很明显地,这只⺟老虎并不像她外表般那样对他无动于衷…

  依过去经验法则,他不会轻易地放弃这份优势,在短时间內,直破对方防卫线,一举攻上堡垒,但…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起别开了脸。

  他没马上望向她,因为他被自己怪异的反应给骇着了,不明⽩自己为什么要避开?像在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要一直看着她,专注地凝视她,通常在他热烈直接的眼神攻势下,很少有女人能招架的…

  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因为她不美、不丰満,本引不起他任何想相亲的望,所以他选择“视而不见”!对!就是这样,一找到答案,原本悬着的心也定了下来。他清了清喉咙,脸上带着应酬般的微笑转向她,正打算开口,想继续展开“亲善”之旅时,她却抢先了一步。

  “你很受女人,对不?”

  吓!她的直接让他的微笑僵住。

  “为什么这样问?”脸上僵笑依然。

  “常看你换女伴。”

  咳!他差点呛到,从没女人当面这样对他说过,她是第一个。

  “有缘才会在一起,彼此玩得开心就好。”他故作不在乎地说道。

  “你不怕得病吗?”

  咳!咳!这回他真的咳出来,可恶…咳!头一回被人问得张口结⾆,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

  没好气的。“既然敢玩,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那你有得病吗?”她还是很坚持的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他火了,去他的“睦邻守则”冷冷开口了。“‮姐小‬,你问的大超过了吧?”

  “是你自己说要增进彼此认识的。”她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可恶!她就是非得要把场面搞难看,是不?好!来就来吧!对付这种难的女人最好办法就是…

  “我想没有,每半年我都会做⾝体健康检查,报告都很正常,怎样?你需不需要证明,我可以请医生补开,或者…你要亲自验证一番。”语毕,他跪站起来,作势要脫下子,本意是要吓她,孰料…

  她闻言眼睛一亮。[好呀!我真的可以看吗?”

  啥?他的手定在子钮扣上,动也不动的,他瞪着她,可她却很认真地回看他,他眼睛瞄了洞开的门一眼,开始考虑要不要夺门而出,远离这个疯女人。

  谁知,她突然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哇哈哈!瞧你那表情…好像以为我会強暴你似的!”她抱着球笑得东倒西歪。“我…哈哈…只不过是开玩笑,你却…”

  他眯起眼睛,开玩笑?哼哼!他现在有种很想揍人的冲动,他从未打过女人,并不意味他不能破例。

  这女人有把圣人疯的能耐!

  “你…经常开这种玩笑吗?”他咬牙问道。

  “没有!”她抹去眼角的泪⽔。“呃!不常有人脫子要我检查他有没有花柳病。”

  他深昅口气,觉得三十三年来所累积的修养即将耗怈殆尽,虽然他本来就没什么修养,可他从不对女大小声,因为她们可都是他最大宗的保户,但,现在…

  “连你男朋友都没有吗?”

  她嗤笑道:“他们才没像你那样七八糟。”

  他“们”?复数词…他眼睛眯了眯,再次打量眼前的女人,这些年在社会打滚,早已学会了人不可貌相,愈看似道貌岸然的人,骨子里可大有文章…

  这么说来,这位貌似平凡的女子,或许也是位“情场老将”也是可以与他玩玩“Game”?如此说来,方才的对话,从某个角度解析,也称得上是“打情骂俏”暧昧意味十⾜;念头一转到此,愈想愈觉得是,原本对她的愤慨瞬间消弭,转而轻佻了起来。

  要玩“‮情调‬”游戏,好呀!,他很乐意奉陪。

  “你现在的男朋友…”得问清楚,玩家规则就是不要跟另一个男人共争一女,虽然刺和成就感更⾼,可他已过了热⾎青年时期,早不热中玩这套。

  她微微一笑。“跟别的女人跑了。”

  赫!她竟可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你…不在意?”

  她再度耸肩。“既然我不能给他想要的,又何必浪费彼此时间?说不定另外一个女人才能给他真正的幸福”

  他微微一震,这话与他某些念头不谋而合,至此,他已可确定她是“同道”中人,亦是“玩家”之一;虽然他一向偏好美丽、⾝材佳的女伴,但这外表平凡的女子另有昅引他之处。呵!他并不介意与这位“芳邻”来上一段韵事。

  一是方便,二来…嘿嘿!不用再担心有“邻居”‮议抗‬,放那首什么“鬼吼鬼叫”的合唱曲来扰兴了。

  他眼神一转,露出自信的微笑,开始展开“邻”大计。

  只是…

  两天后的晚上,在他的房间、他的,在一切都已不可挽回的状况下,拔下那只微带些⾎丝的‮险保‬套,他才知道自己走眼的有多离谱…

  “医院到了!”为明的声音将他从沈思中唤回。

  他打开⽪夹。“司机先生,⿇烦开收据,报帐用的。”迅速整理心情,公归公,他一向不让‮人私‬情感影响他的工作。

  “喔!好!”踏出计程车,闷热的空气面扑来,看了看顶头的天空,灰黑的云层正迅速靠拢,显示一场雷阵雨即将到来。

  理了理领带,重新整理情绪,才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医疗大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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