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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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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空间一阵不自然的阗静。

  ⾝子斜靠在五尺巨型办公桌的东方骥,双臂叠,一双鹰眼穿过空间直扫祈来攫住她的目光,仿佛永恒的一刻后,他终于开口。

  “好久不见了,楚楚。”

  “你要什么?”她如惊弓之鸟,全⾝悚然戒备。

  东方骥微偏著头,抬起一道眉,懒洋洋的说道:“就这样?”他的微笑宛如豺狼“没有一句哈啰,没有一句问候…啧啧!这可不是对待一个情人的方式。”

  她闻言,素颜一抿。“我同你早已经是过去式,两人早无集,本没什么好说了!”

  宛如优雅的大猫,他懒洋洋的朝她近。“不再相见,并不一定等于分离;音讯全无,也不等于能够忘记…”

  突然,他一把攫住她,揽靠向自己。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全⾝立即紧绷,抬头刚想‮议抗‬,却不期然跌⼊一双深不可探的黑潭。

  “太远了,你总是离我太远…”他的贴近她发鬓旁厮磨耳语,引得她的⾝子不由自主的窜过一阵哆嗦。

  “不要…”想开口,声音却异常喑哑无力。

  “别那么冷淡呵,楚楚,”扣住她下颔的手多了些劲道。“我怎么可能对你别有谋呢?”他柔声笑道,可是笑意始终未曾达到他的眼。“我只不过是安排个机会,想见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她敢打赌,他想用的是“情人”这个字眼。

  楚楚深昅一口气,再吐气。“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请你不要转弯抹角,有话直亲!”

  东方骥已听不进她的请,迳自打量她的脸。他的手松开了钳制,改拉起她的左手,五指轻松的攫住那纤细皓腕,感觉到如小鸟一般的脆弱,愤怒油然而生。

  “该死!这些年你都靠什么维生!空气吗?”

  她先是一愣,跟著也怒气生。“这是我自己的⾝体,不⼲你的事!”

  他冷笑。“⼲不⼲我的事你很快就知晓。”声音森冷,拇指却轻抚过她的眼下,轻轻‮摩按‬著。“瞧,黑眼圈都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故弄玄虚,将我急急召唤了回来,连时差都还来不及调适!”她没好气的嗔怒道。

  东方骥若有所思。“召唤?”他点点头“要不是这一个召唤,你大概还要继续那波西米亚的生活方式,游走在世界边缘,永远不想回头了。”

  楚楚别过脸不愿看他。“我喜那样的生活。”沙哑的声音减低了说服力。

  “巴黎、纽约、雅典、哈瓦那、秘鲁…就这样不停不停地旋转的生活?”

  他…为何知道这么多?

  “我喜这样自由的生活方式。”她略带防御脫口而出。

  “是啊,自由…”他美丽的紧抿成冷酷的一条线。“你宁可抛下所有的东西就为了成就自由,不是吗?”

  他轻而柔的语气吐在她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阵颤栗。

  “所有的东西…家人、朋友,以及我这个微不⾜道的情人?”

  这是他第一次提及两人共有的过去,她无言。

  他的大手恋恋地‮挲摩‬她的发“这么的美丽、这么的狂野…你明知道我有多‮狂疯‬的恋著你的长发,可你还是狠下心把它给剪了…对我,你可曾有一点在乎?”

  “我的头发属于我自己,你对我没有半分的权利…啊…”颈部倏地一阵疼,使她眼一睁。他…竟然咬她!

  “权利?既然你提起这事,你不是最看重自由,像一只美丽的野生动物,就拿你最看重的自由换取乔家,这易够划算吧?”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条件?你想囚噤我的⾝体?”

  出乎意料的,他摇‮头摇‬。“不止,我要你完完全全的臣服,不论⾝或心,换句请说,这回我要全赢。”

  这真的太过分了,她不必在这儿忍受这样的屈辱。

  她甩开他的手,转⾝举步。

  “敢走出这里一步,你心爱的乔氏就毁了。”他的声音低如微风,却透露著不容错认的威胁感。

  脚跟宛若定在地板上,她缓缓地回头,深⼊他森冷的眼底。“你不会真的这么做!”

  “你可以赌赌看。”对峙的眼眸中没有半丝温度。

  她低声控诉“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野蛮人!”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感觉陌生无比的男人是多年前那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

  他没有表情地任凭她谩骂发怈怒气,冷峻的容颜刻凿著‮忍残‬妄为。两双眼隔空遥遥对峙,心与心的角力,一场意志之争。

  过了寂静的半晌…

  “多久?”她屈服了。

  他角満意的一抿。

  “随我⾼兴。”这一回,他占尽上风,且绝不轻饶对手。

  “我难道没有考虑的时间?”

  “现在,或永不,你自己想清楚吧。”这是最后通牒。

  她低下头。

  从她的缄默确认了自己的胜利,东方骥得意的笑了,他以臋靠向大桌稳住重心,接著朝她傲慢地勾勾手,宛如临幸的君王那样不可一世。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猷为他是谁!楚楚暗暗咬牙,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你若不过来也可以,就当乔氏的股权易作罢,请便吧。”他随意挥一挥手。

  事情发展至此,再愚笨的人也该懂得他心里的诡计。

  “这就是你那黑心肠里打的鬼主意,对吧?利用乔氏牵制我、打击我…东方骥,你果真是个了不起的商人。”她忍不住冷声讽刺。

  “过奖。”东方骥不为所动,依然是莫测⾼深的表情,等著美丽的猎物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

  強抑下愤怒,她缓缓地走向他,一步一步,直到三步距离之外,他突然如迅猛的鹰禽一把攫她⼊怀,拉她紧贴住自己。

  感觉到‮部腹‬顶著的灼热硬物,楚楚的脸瞬间如火‮烧焚‬。

  “在这里?现在?”这…太快了吧?她的表情像惊慌失措的小鹿。

  看穿了她的腼腆不安,他露出感的一笑。“在商言商,我只是预收订金。”

  噤不住她潋的召唤,他低俯下脸孔,品尝她的甘美,那比记忆中更加甜藌柔嫰的滋味…

  然而她只是一迳紧闭著,不肯回应,那扭捏、冷淡的模样恼怒了他。

  东方骥大手一个‮劲使‬,她顺势被翻倒大桌,感觉到背脊贴上的一片冰凉、平滑。

  桌上东西被他大力一拨,纸张飞扬,玻璃纸镇落她应声碎裂。

  她因著他散发的暴力,边止不住逸出一阵惊,见他俯下強悍的⾝体和幽闇的眸子。

  “曾经,这个⾝子的每一处都属于我,哀求我的占有…”他‮劲使‬的钳制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红,有力而需索,以近乎暴力的方式吻著她。

  东方骥的手顺势抚上她的背后,猛力推她庒上自己的⾝体,使两人紧紧贴合,然后前后移动,寻求男本能的快乐。

  “不要…”她用尽力气以手抵住他的膛,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却得他越发冷酷。

  “承认吧,我可以在这儿就上了你,此时,此地。”

  她闭上眼,转过头不想看见他胜利的目光。

  他定住她的脑勺,強迫她以眼对眼。

  “说,你是我的!”火热的眸光燃烧著熊熊的占有

  楚楚染上一层雾的⽔眸,含著无言的祈求与浓浓的哀伤。

  泛著绯红的脸,死命咬著,直到在⾆尖尝到了一丝⾎味,她⾝体哆嗦著,拚了命想维持自己仅存的尊严。

  倔強!

  放开手,他不要两人多年后相逢的第一次在这张桧木桌上草率的打发,虽然体內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野呐喊著占有她。

  然而,他再也不会让她轻易的离开,这一次,他要狠狠地在她⾝上烙下记号,野蛮地标明他的领地。

  她低头慌的拉下⾐衫,眼角瞄见一个翻倒的相框,忍不住以手拾起。

  相片中的背景是游乐园,东方骥和一个约莫五岁大的小孩子,⾝上⽩衫牛仔的⽗子装打扮,一大一小肖像的脸孔宛如同一个模子烙出来。

  心,因为照片中那神似的笑容无端的菗痛了起来。

  “孩子的…⺟亲好吗?”

  “瞳心?”他一顿,搜寻她的眸光带著深意“还是同以前一般。”

  慢不经心的应答,却深深伤痛了楚楚的心。

  “她…可知道…我们的…易?”易。多么猥琐、不堪,却再贴切不过的字眼。

  这回东方骥蹙起了剑眉。“这⼲她什么事?”

  他的不解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而他的理直气壮却比毒还烈,比剑更锐,渗透腐蚀她的心,直到整个人彻底的凉了心。

  所以呵,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仍然是第三者,只是这一次她⾝不由己。

  “求求你放过我好吗?为了你,我躲得好累、好累…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能承受这一切了…”她双手捂面,分外的荏弱。

  他们之间,他明明是负心的那一个,凭什么用这般怒火中烧的面孔待她?

  “放了你…”东方骥俊脸突地一沉,仰头长笑,宛如厉鬼。“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早就知道女人都是不可信的动物,而你,更是个中翘楚。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栽了大跟头的女人,这种羞辱我永志难忘。”

  第一次,楚楚打从心底害怕起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心,再也探不著了的深沉幽闇呵。

  捕捉到她凄惶的眼神,他只是一笑。“楚楚啊,你终究不是木头人,洒脫得不够彻底,才会被敌人探著了底线,这一回,你已是我的囊中物,再也无所遁形…”

  “…我要走了。”此时北刻她只想远离他,愈遗愈好。

  这回他并没有阻止她。“让凌亦伦送你回去,顺便打包你的东西。”

  她点点头,慢慢地走开。

  他突然开口“值得吗?楚楚。”

  她的手停在门把上,感觉‮热炽‬的目光烧灼她的背。

  “值得吗?为了追求你所谓的自由,为了所有的冒险而抛下…这一切,值得吗?”控诉的语气似刀刃狠狠凌迟她。

  楚楚霎时泪已盈睫。

  不许哭,她命令自己。带著仅存的自尊,她轻轻转动门把,头也不回的笔直走出他的视线。

  夜。冷汗浸透的夜。

  被那种几窒息的寂寞给侵蚀,东方骥猛然睁开眼。

  推开纠结的黑⾊丝被,随手抓起睡袍套上,他信步走向房间另一端的落地窗。

  推开窗子,走出台,双眼视而不见的穿过一大片草坪,落在黑暗尽处。

  这样的情形早已司空见惯。

  夜复‮夜一‬,被同样一个鬼魂给纠、给惊醒,不眠的夜。楚楚。

  她用那深邃如子夜闪烁的星眸凝视他,她以那猫一样的慧黠神情撩拨他、颠覆他所有理智。

  一度,在拥她⼊怀的同时,他亦瞥见了开放的天堂之门。

  然后是一片虚无、荒凉。

  寂寞。无以复加的寂寞。

  在亲炙楚楚的美、体验到她小小⾝躯散发的充沛生命力,其他的女人都在他生命中褪成了黑⽩惨淡的模糊背景。

  考虑要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加冰块藉以⿇痹自己的脑,可懋一想又随即作罢。

  他不必饮酒。

  对楚楚深沉的爱就是一种酒,饮了就化做思念,他早已上了瘾,夜夜举杯,遥向那一年,初初相见的那一年。

  心不在焉地掏出口袋里的烟,点燃。

  叼著烟,隔著烟幕,了无睡意地望向远方,突然咧嘴一笑,思绪陷⼊遥远的回忆…

  他一直记得那个遇见楚楚并且与她相爱的夏⽇回忆。

  那种体会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就宛如捉住了一个奇迹、领受到一项奇异的恩典。

  他知道他这辈子只想握住一双手,一个相依相系的生命,而且知道错过就此生不再。

  弱⽔三千,他只愿取这一瓢。

  万万没料到饮下的这一瓢却是无藥可解的毒鸩!

  在东方集团遇上危机,接著⽗亲过世的打击后,楚楚的叛逃似乎是命运捉弄的玩笑里最微不⾜道的一个。

  他责无旁贷的扛下东方松柏留下来的重担,超乎一般人所能想像的投⼊工作札,藉以转移注意力和遗忘痛苦。

  几年过去,东方集团成为他引以为豪并让人人称羡的成功典范。

  失去亲人的创伤随时间流逝而渐渐平复,失去她的痛苦却与⽇俱增。

  像灵魂的版图遗失了最重要的一块,那股噬人的空虚慢慢蚕食他的生命。

  东方集团的成功再也引不起他的‮趣兴‬,拚了命的工作也无法弥补心中愈来愈大的荒凉时,他开始憎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楚。

  那股用尽所有自制庒抑的情绪终于在多年后爆发。

  爱恨本就是一线之隔,曾经以为是爱的甜藌现在尝来只剩下走了味的酸劣和苦涩。

  他痛恨命运让他遇见楚楚,波澜不兴的生命从此掀起翻天巨浪。

  他痛恨自以为体验到生命最狂喜的时刻,却被人活生生摆了一道的羞辱感。

  他痛恨造成这一切的女人最后却不由分说的扬长而去,任由他在这情感的漩涡中载沉载浮,永远上不了岸。

  然而最最痛恨的事实是,他始终未曾摆脫任楚楚。

  她一直杵在那里,像一个溃烂生疮的伤口,沁出的腥红⾎,一点一滴似滴⽔穿石般浸蚀他的心。

  于是他开始自我分析这一切,尽管在她背离时曾有的爱意也已枯萎死亡,仅存的除了单纯的望,还有他受了伤的男自尊。

  因此他心底执意固守这段不堪,迟迟不愿让它随时间淡去。

  受伤的自尊‮望渴‬反击。

  凭什么楚楚能安然从这情的桎梏中无恙脫离而任凭他独自沉沦?如果他命中注定要在炼狱受苦,他定要拖她一路作伴,领受这火焚的滋味。

  得到结论的同时,他也开始这场游戏的布局,每一步暗桩都是为了请君⼊瓮。

  待整件事情结束时,他就能摆脫搁在心中挥之不去的遗憾,而任楚楚这个名字将从他生命里彻底消失。

  长痛不如短痛,这回定要一劳永逸地摆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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