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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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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铨!”

  游育铨用力地甩下公事包,指着雨娉破口大骂。

  “齐雨娉,你太过分了!你竟趁我出国时,价卖了我们的公司!你想死我吗?你…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贪得无餍、无情无义的女人!”

  他的双眼布満⾎丝和愤怒。公司是他最大的心⾎,却在一夕之间失去了…不!他不能接受!

  “育铨…”看着未婚夫狂怒的脸,雨娉更加无助。“不,你听我说,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这几天因为出车祸的关系,所以我一直住在医院,没有回公司盯着。但,我有让包经理天天来医院做简报,我一直很关心公司的营运状况…”

  忽地,一股可怕的感觉袭上雨娉心头。包经理?他已经连续两天没出现了,而且,他之前来做简报时,言词就一直闪烁、支支吾吾的,说话也不敢直视她的眼…

  天!难道就是他在暗中搞鬼?

  “我不要再听你的谎言!”游育铨怒吼着。“一探望完⺟亲的病,我立即马不停蹄地从瑞士赶回来,一出机场就直奔公司!想不到,公司大门却被贴上已结束营业的公告,我看了都快疯了,马上打电话给在商场上的朋友问个究竟,结果他们居然说…据可靠的消息,你已经把我们公司卖给‘楼氏集团’,而且同意将公司彻底解散!”

  他发狂地抓住雨娉的肩头猛力摇晃着。“你怎么会这么狠心?‘英承’是我们两人一起打拚出来的啊!你居然为了一己私利而将它抛售!雨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拿着那笔黑心钱,潜逃到国外去逍遥?是不是?天啊!我真不敢相信你竟是这样的女人!你不但对不起我们公司的同仁,你更对不起我!我是你的未婚夫啊,你竟这样背叛我?你不是人!”

  “游大哥!”雨竹奋力抓住育铨的手。“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我姊真的完全不知情,请你听她的解释…”

  “不用再解释了!反正公司已经没有了…”游育铨总算松开箝制住雨娉的手,悲愤地狂笑着。“哈哈哈!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多年来的心⾎就这样化为泡影,我被我最信任的未婚给出卖…哈哈哈,我多可悲啊…”“育铨!”雨娉泪流不止,她可以体会他此刻的感受,毕竟他为公司付出太多太多,怎能接受一夕之间全盘失去?但,老天爷,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啊!

  她想抱住他的肩头。“育铨,不要这样,我们一起想办法,应该可以挽回的。我猜想,是包经理做了手脚,趁我住院时偷走公司的股权书,再卖给财团…”

  “你滚开!我不要再听你的満嘴谎言!”游育铨恨恨地甩开雨娉的手,凄厉地嘶吼著。“我不会原谅你的!齐雨娉,我恨你!我诅咒你一辈子!”

  怒吼完后,他像发疯的野兽般往外冲。

  “姊!”雨竹抱着被游育铨推到地上的姊姊,惶惶地问着。“这是怎么回事?公司真的已经被…”

  “我不知道…”雨娉咬住下,和着泪⽔哽咽地道:“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守住鲍司?一定是包经理…不行!我要马上回公司看看!”

  她迅速地打开⾐橱,找出外出服就换上,转头往外冲。

  “姊,不行啊,你还在住院!姊…”眼见唤不回她,雨竹只好紧追上去。

  …。

  齐雨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她之前急如风火地赶回公司,不料却真的看到公司大门被贴上结束营业的公告,因此地又赶忙冲到向来委任的律师楼去问个清楚,没想到律师却两手一摊,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有人拿了“英承”的股权证明,将它全数转售给“楼氏集团”并宣布解散“英承。”

  都是真的…雨娉像是行尸走⾁,眼神空洞得令人害怕。员工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公司真的不在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抛售…

  “天啊…”她再也难以忍受地抱头嘶吼。“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是谁做的?”她不过住院几天而已,整个世界却掀起了‮大巨‬的变化,大到令她完全无法招架。

  “姊…”雨竹含泪地劝她。“别哭了,你的伤势才刚好,不能太动,我们先回医院吧?”

  “我不回去了。”雨娉泪眼蒙地‮头摇‬。“还回去做什么?”

  “姊,可是…”

  “雨竹,你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痛苦地支着额头。“我必须好好地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机会挽回公司?”“英承”是她的心⾎,更是育铨的,她必须给育铨一个代。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医院好了,我去替你办出院手续,顺便把你的⾐服收拾好带回来。”担忧地看了姊姊一眼后,雨竹才转⾝出门。

  好…脑中的思绪如牛⽑,本理不出半点头绪。雨娉痛苦地想着…包经理?会是包经理趁她不在公司时,把股权卖掉的吗?

  但,包经理手上怎么会有最机密的股权证明书呢?她之前因故拿出来后,就一直收在自己的公事包里啊!在发生车祸那天,她还带着股权书出门,打算先去抢标后,再把重要的股权文件拿到律师楼存放的。照理说,他应该不会有机会拿到股权书才是啊!

  那么,到底是谁做了手脚?

  正当她六神无主之际,门铃响了。

  雨娉擦掉泪⽔,心绪茫然地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她本没见过的男人。

  “请问你是?”她诧异地看着来人,这男人好⾼大,颀长的⾝躯宛如山岳,浑⾝散发着⾜以号令天下的威严气势。

  男人盯着她脸上的泪痕,淡淡微笑。“楼御风,就是送你去医院,并输⾎给你的人。”

  “啊?”雨娉很意外,赶紧退开⾝子。“是你!请…请进!”

  赶紧将他⼊屋內,雨娉迅速地泡好茶,坐下后,才想起一个问题。“呃…请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男人脸上的笑意不减,但阒黑的眼眸却闪着复杂的光芒,像是狩猎者的眼神。“这不重要吧?我想,你应该有话想对我说,所以我就来了。”

  “是,我的确是要好好地谢谢你!”雨娉诚挚地道谢。“如果不是你见义勇为,我可能早就倒在路边,因失⾎过多而死了。多谢你送我到医院,还输⾎给我。”她知道现代人个个冷漠,没有人敢多管闲事,可这男人却义无反顾地救了他。

  至于她的住处…雨娉猜他是向医院的护士询问而得知的吧?

  “不用谢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体都复元了吗?”

  “都…都好了。”在他炙热而诡异的注视下,雨娉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这男人的眼神好锐利,却…却十分人。

  齐雨娉?你在胡思想些什么?她悄悄地责骂自己。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该做的,是要好好地谢谢他,而不是…不是因为他俊逸过人的神采而发呆。

  望着她粉颊上突然泛起的嫣红,楼御风嘴角的笑容更加诡谲难测。他缓缓地道:“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让你看看自己的新主子。”

  “呃?”雨娉显得很惑。“新主子?我听不懂。”

  “不廑吗?一男人笑得猖狂。“是我买下‘英承’的所有股权,你说,我算不算你的新主子?”

  闻言,雨娉惊得心脏几乎都要停了!她瞠大双眼瞪着男人,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好半晌才能开口。“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不要开玩笑!”

  楼御风气走神闲地打开公事包,把一份文件扔到桌上,嗤笑着。“你看了就明⽩。”

  雨娉颤抖地翻开一页页的文件,每多看一页,她的脸⾊就更加苍⽩。这是…这是公司股权的转让同意书!而且每一页居然还盖有公司最重要的印鉴,以及两位合夥人…游育铨和齐雨娉的重要印鉴!

  她惊得连气都不过来,难道…

  “你明⽩了吗?”楼御风悠闲地伸直长腿,惬意地欣赏她的慌和无助。“输⾎给你之后,我看到你随⾝携带的公事包,也看到里面的股权书和重要印鉴,所以,我派我的手下迅速完成很多事,包括全面收购‘英承’,再宣布解散!”

  又是一记闷狠狠地击中她,有一瞬间,雨娉只觉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了。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孔,也拒绝听清他所说的话。

  不、不!不是真的,这一切部不是真的!

  好难受…肺部好像被挤庒到没有空气了!她痛苦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不懂,你先是救了我,却又在一瞬间夺走我的公司?”

  不!上苍在跟她开什么玩笑啊?前一秒钟,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风度翩翩且神采过人的王子。但,转眼间,这男人却突然变成嗜⾎恶魔,狞笑地夺去她的全部。

  “没错,我是夺走你的公司。”相对于雨娉的惊慌,楼御风狂笑得像个恶魔。“趁你昏期间,我拿走你公事包內的股权文件,再以重金买通包经理,要他偷取其他更重要的股份证明和负责人印鉴。里应外合下,不消几天,‘英承’的股权就被转让,变成‘楼氏集团’的了!不过…”他轻蔑地冷笑。“我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鲍司没‮趣兴‬,所以乾脆宣布解散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雨娉动地站起来怒吼。“你太过分了!就算‘英承’再小,它也是我的心⾎结晶啊!你竟然在收购后又宣布解散…”

  天!他是恶鬼、是恶鬼!雨娉一心认定眼前的男人本是由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呵…”楼御风漫不经心地笑着,非常満意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必这么动呢?真没想到你会对我大吼大叫,我还以为…你会好好地谢谢我这位‘救命恩人’呢!”

  “这是两回事!”雨娉气到无法控制自己,如果她手上有刀,可能真的会冲过去杀了他。

  “楼御风,你不是人!任意摧残别人辛辛苦苦建立的事业,对你来说真的这么有趣吗?我不懂,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要对‘英承’下手?我更不懂,如果你那么讨厌我,在车祸发生时为何又要救我,还输⾎给我?”

  一连串的打击将她到几乎精神‮裂分‬,她不懂,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真的是救命恩人吗?还是撒旦!

  楼御风冷地瞅着她,凛冽的眼神令雨娉莫名地背脊发寒。他缓缓地啜口茶,残酷地道:“答案很简翠…因为萧心涵的女儿不该就这样轻易死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活着接受我的凌迟与‮磨折‬,我要你生不如死,每一天都宛如生活在炼狱中!”

  萧心涵?这三个字又令雨娉震住了。“你…你为什么知道我⺟亲?”她更慌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到底怀着什么目的而来?他的动机绝不单纯!

  “我怎么会忘记‘萧心涵’这三个字呢?”楼御风更加不屑地冷笑,眼底杀机尽现。

  “拜她所赐,我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碎了,我在一夕之间变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儿孤‬!”

  他站起来,噙着森的笑容近雨娉。“齐雨娉,一夕之间失去事业让你很痛苦吗?哈,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八岁的小孩在一夕之间失去家庭、失去双亲、失去全世界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杀气蔓延着,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毁。雨娉慌地往后退。“我听不懂!我⺟亲…她…她跟你的⽗⺟亲有什么恩怨吗?”

  御风鄙夷地看着她。“不愧是狐狸精的女儿,装无辜、扮可怜的本事比谁都⾼明!是你⺟亲在离婚后不甘寂寞地‮引勾‬我⽗亲,介⼊我的家庭!是你的⺟亲恬不知聇地一再纠我爸,要他回家我妈离婚,所以才会发生那桩悲剧!”

  他森森的双眼完全被冰雪笼罩了,一字一句,有着漫天恨意地吼着。“你不会明⽩你妈做了什么!在她的迫下,我⺟亲被到精神崩溃!她‮狂疯‬地刺杀我⽗亲后再含泪自尽,留下年仅八岁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在我面前流光鲜⾎后断气!”

  “不…”雨娉惊愕地掩住。“这不是真的!不是!”“这是真的!”楼御风恶狠狠地抓起她的手,杀气直⼊她眼底。“一夕之间,我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儿孤‬!亲戚们对我议论纷纷,却没人敢靠近我,当我是烫手山芋,怕跟我多说了一句话,就要被迫收养我!哈哈哈,我好像瘟神一样,而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亲…萧心涵造成的!”

  “不是、不是…”雨娉无法置信地拚命‮头摇‬,泪如雨下。“我妈不会这样的,不会的…”当时她才四岁左右,隐隐约约知道⺟亲含泪把她跟妹妹由‮湾台‬带到新加坡来,她常看到妈流泪,好像在思念远方的某一个人似的,却不知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她怎能接受这种事实?⺟亲…竟在无意之间让一个家庭崩毁,而且还造成了一桩悲剧…一个心碎的女人在杀了丈夫后自尽,留下孤零零的幼儿!

  不!她不相信!

  “不会?”楼御风乎劲狠猛地几乎要将她的皓腕折断,他咬牙切齿地吼着。“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反正,这都是你那个狐媚的⺟亲一手造成的!哈哈,她倒好,在我⽗⺟双亡后,就携着一双女儿逃到新加坡来,隐瞒她的过去,继续周旋在众多男人之间,彷佛在‮湾台‬的悲剧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哈哈哈,她真是个聪明无比的女人啊!”楼御风所不知道的是…萧心涵完全不知道那椿悲剧的发生!她当年的确很爱孙宏义,但,得知他已有家室后,她立即命令自己慧剑斩情丝,因为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自己破坏别人的家庭。

  所以,为了逃避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她仓皇地远赴新加坡。以她的条件,就算到了星洲,还是有很多男人前仆后继地追求她。但她心如止⽔,永不再谈情爱。

  孙宏义是她这辈子唯一深爱、却又不能爱的男人!她只能把这份狂恋苦苦地庒抑着。抑郁而终之前,她还是深深爱着他…爱着一个她不知道已经去世了的男人。

  楼御风冷戾地看着雨娉。“现在,你懂了吗?懂了我为何要收购‘英承’?又将之宣布解散?因为我恨萧心涵,发自內心的恨!”他的嘶吼声令人胆战心寒,像是听到预告死亡的丧钟。

  他轻蔑地看着面⽩如纸的雨娉。“在路边救起你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萧心涵的女儿,我是在输⾎之后才得知的。不过,我并不后悔救了你。”

  刚的脸庞近她,琊佞的表情带着嗜⾎的笑容。“呵呵…我真期待接下来的⽇子,我很想知道,在⻩泉之下的萧心涵,若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成为我的‮物玩‬、被我任意‮躏蹂‬,甚至始终弃时,会有什么表情?哈哈哈,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你说什么?”闻言,雨娉如遭雷殛,寒意由脚尖一路窜到头顶。

  “‮妇情‬!听不懂吗?”楼御风捏紧她的下巴,更残酷地狂笑。“一个没有⾝份、没有地位、最最卑的女人!哈哈哈,只可惜萧心涵死得早,不然,我此刻就可以好好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了,哈哈哈!”

  “你是疯子、疯子…”雨娉颤抖地甩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不!她不相信!不相信短短的几⽇之內,她的人生竟会掀起这么‮大巨‬而恐怖的变化。

  先是耗尽心⾎的公司没了、继而失去未婚夫的谅解,接下来,她竟然要当一个疯子的‮妇情‬?不!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她只是在作噩梦!对!作噩梦!一定是这样的!梦醒之后就没事了!

  “疯子?”楼御风不带任何感情地冷笑,优雅而诡异地道。“无所谓,你说我是疯子也好、‮态变‬也罢!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二十年前的⾎海深仇,我是报定了!萧心涵有两个女儿,既然你齐大‮姐小‬不肯配合,无妨!我想…齐雨竹应该乖巧多了,对不对啊?”

  他的语调很轻,但浓烈的威胁却令人全⾝发⿇。

  “不!”雨娉大叫。“不准你动我妹妹一寒⽑!楼御风,你别太过分!”

  “过分?”他像是听到了世纪大笑话般地仰头狂笑,阒眸底厉光闪烁,狠地瞪着她。“齐雨娉,你不要忘了你⺟亲当年做过的好事!什么叫做‘过分’?当萧心涵恬不知聇地‮引勾‬我⽗亲时,她不过分吗?当她害得我⺟亲精神崩溃,夜夜以泪洗面时,她不过分吗?当我⺟亲终于发狂地刺杀我⽗亲,而后再自尽,造成无法挽回的⾎腥悲剧时,你说,究竟是谁过分?到底是谁过分?”

  他狠戾地近她,肃杀的气焰几乎将她焚尽。

  “…”雨娉全⾝不由自主地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坦⽩说,当年才四岁的她并不知道⺟亲到底跟楼御风的⽗亲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亲为何会匆促地移民到新加坡,甚至⽇⽇郁郁寡

  但,⺟亲死后,她曾经看过她遗留下来的一本⽇记,⽇记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她苦恋着一个男人,明知这份感情不该存在,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一直到死,⺟亲仍深深地爱恋着那个男人,⽇记里的每一页都提起他,在斑斑泪痕的纸张上,充斥着难以割舍的情爱。

  难道…难道楼却风说的全是真的?当年⺟亲真的介⼊了他的家庭,害他家破人亡,眼睁睁地看着双亲死在他面前,让年仅八岁的他变成无依无靠的‮儿孤‬!

  不!这不是真的!雨娉痛苦地抱住头。这太残酷了,她无法接受!

  “怎么?你害怕了?你心虚吗?”楼御风冷冷地抓住她的手,深不可测的眼底尽是杀气。“哼,单是听我转述,你就觉得受不了吗?那么,齐大‮姐小‬,你有没有想过,那可是我亲⾝经历的浩劫!你有没有想过,这二十年来我是怎么捱过的?你有没有想过,⾝为当事人的我,內心该是何种滋味?”

  雨娉无言地看着他,指尖逐渐转为冰凉。她的心好痛、好,她什么都不敢多想,只知道…这个満是恨意的男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一瞬间,她像是被菗光了浑⾝的力气,疲倦地跌坐在地,喑哑地道:“我…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伤害我妹妹,我拜托你!”

  “我听不懂什么叫请求!”楼御风倨傲地坐在椅子上,燃起一菸,隔着烟雾森冷地看着她。“我只知道,我⺟亲是在极度绝望和心碎的情况下自尽的!萧心涵刚出现时,我⺟亲或许也求过她不要介⼊她的家庭,不过,哈…”他狂笑得更令人胆寒。“结局大家都看见了!所以,齐雨娉,你给我听好,想救你妹妹用不着求我,只要问问你自己想怎么做?”

  雨娉一听更是心如死灰。‮妇情‬?‮妇情‬!不!她怎能接受自己成为那么可悲的女人?她宁可死!

  但,她很清楚,就算她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这个恶魔是来报仇的,不达目的他肯定誓不甘休!

  倘若她寻短,那么,最可怜的就是雨竹,她一定会成为楼御风报复的对象!

  不,她不能让雨竹去受苦,雨竹还有美好的前程,她⽇夜苦读,好不容易才以优异的成绩申请到耶鲁大学,正要赴美深造。⾝为姊姊的她,怎能忍心毁了她灿烂的未来?

  所以,她只能…她只能当…

  不…尖锐的屈辱感几乎要撕碎她的心。打从有记忆以来,她的生活一直是清苦的。四岁以前的记忆虽很模糊,但早的她还是隐约知道⺟亲过得很苦。嗜酒如命的⽗亲很少回家,一旦回家也是灾难的开始,因为他只会打⺟亲还有她们两姊妹出气。

  案⺟亲离婚后,两姊妹跟着⺟亲坚強地过活。后来,又辗转到了新加坡、寄居在表姑婆家。虽然表姑婆很慈祥,但寄人篱下的感觉很难受,所以也起她的上进心。

  她很明⽩唯有自重,别人才会尊重你。所以,她一直严格地要求自己保持好成绩,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优秀,私生活方面更是洁⾝自爱。虽然后来与育铨相恋,进而订婚,但除了‮吻亲‬之外,她一直严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不希望在婚前发生亲密关系。

  但,今天,她居然…居然要当别人的‮妇情‬!

  雨娉好痛苦,却绝望到一滴泪都掉不出来。事业没了她可以咬牙接受,努力地东山再起。但,老天爷丢给她的是怎么样的难题啊?居然要她当别人的‮妇情‬!

  那是个最卑、最见不得光的⾝份啊!

  楼御风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痛苦的表情,缓缓地道:“不用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呵,我很大方的,是个很好的‘老板’。跟着我,我会支付齐雨竹到‮国美‬求学的所有费用。还有,对于‘英承’的员工,我也愿意提供最优渥的资遣金,帮助他们度过突然‮业失‬的困境。”

  雨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巴不得以凌厉的视线穿他的心。她讽刺地笑着。

  “你可真‘大方’啊!先是恣意地摧毁别人的心⾎结晶、别人的家园,而后再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大大方方地说愿意提供无限的金钱资助!”她好恨好恨这个男人,以生命来恨!

  “随你怎么说。”楼御风慵懒地菗着菸,脸上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戏谑神情。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份易很痛苦,我也不勉強你!反正…”他诡异地冷笑。

  “‘英承’那些中年‮业失‬的员工未来该何去何从、该如何养家活口,本不关我的事。我本来就是一个商人,而不是什么伟大的救世主!”

  雨娉脸上闪过阵阵挣扎。没错!她不能放任那些员工们不管,他们好几位都是公司草创初期的元老,为了“英承”努力地奉献打拚。今天,她没有能力守住鲍司,但她至少要对得起那些无辜的员工,让他们领到可以度过难关的遣散费。

  还有雨竹,她更不能把她卷⼊这场风波中。齐家的女儿毁了一个就够了,不能两个一起⾝败名裂。

  所以,她只能…

  天!她死命地咬着下,几乎把瓣都快咬破了。谁来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真要成为这个恶魔的‮妇情‬?

  没错,如果她去寻短,一死了之是很容易的,但留下来的烂摊子要谁收拾?雨竹吗?她要把所有的苦难都丢给唯一的妹妹去承受吗?

  不!

  好痛苦!这一刻,雨娉多么‮望渴‬楼御风毁灭的不是“英承”而是她!他为什么下乾脆一刀杀了她?

  她面⽩如蜡地看着在烟雾后的男人。“我…我可以考虑吗?”

  楼御风冷笑,烟雾缥缈中,使他看起来像极了幽冥魔物。“我向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男人,而且,齐雨娉,你最好明⽩一点…以你的⾝体来平息这场风暴,并且确保你妹妹的未来,对你而言,已经是一场很划算的易了!‘楼氏集团’的财力惊人,你以为我要什么样的女人会要不到?如果惹恼了我,方才所有的易条件全部取消!”

  捻熄菸蒂,他冲着她露出更加残佞的笑容。“你还是可以安安心心地当你的齐大‮姐小‬,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不肯当我的‮妇情‬,就等着承受我第二波报复行动吧!”

  雨娉绝望地闭上双眼。完了!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全完了…

  诚如楼御风所言,以“楼氏集团”的财力和影响力,他想要做任何事都易如反掌。她已经失去公司了,难道还要再失去妹妹,还要再连累更多的人?

  不行!

  心房剧烈地紧缩,她凄恻地淌下泪。别无选择了,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沈默良久,再度开口时,僵硬而乾涩的语调像是一个死人。“我…明⽩了,我…答应。”

  说到最后两个字,隐忍已久的泪⽔也潸潸落下。她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她就这么没用?

  楼御风浮起狩猎者的琊肆笑容,冷笑着。“很好,你还算识实务。”

  雨娉僵直着⾝体问着。“我可以有一个条件吗?”

  “条件?”楼御风挑⾼剑眉,像是在嘲笑她居然想跟魔鬼谈条件?

  “没错,唯一的条件。”雨娉曾经灿烂的眼瞳变得死灰,她低声道:“这件事,我不希望让我妹妹知道。她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去耶鲁大学报到了,请你等到那时再…”

  楼御风没有回答,仅是深深地看着她,严厉而复杂的视线令雨娉更加呼昅困难。

  良久,她终于听到他开口。

  “没问题,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答应。不过,记住,你的时间只有七天!你还有什么拉拉杂杂的琐碎事,最好尽快处理乾净。七天后,我的秘书会来接你,到你该住的地方。至于‘英承’的员工,我也会拨放给他们应得的资遣费。”

  “好。”雨娉直背脊,面无表情地回答。哈!原来,这就叫做“易”以往她在商场上跟对手的斯杀都只是小as,今天她所面对的,才是最‮忍残‬、最⾎淋淋的人生“易!”

  炳…她多想大笑啊!如果还笑得出来,也许她就不会心痛到几乎要死去了。

  “好,‘易’完成!”楼御风起⾝,以最冰冷的语气道。“记住,你只有七天!七天之后,你只有一个⾝份…一个见不得光的‮妇情‬、男人的‮物玩‬!”

  不理会雨娉心死的表情,他迈开步伐,像是餐过后的野兽般,嚣张地离开。留下雨娉一人独自站在客厅‮央中‬。

  脸颊的,她摸摸自己的脸,是泪。呵,她还有泪?绝望地惨笑,能流泪,还算不错?对吧?

  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她会如同行尸走⾁般,忘了自己会笑、会流泪,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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