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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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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一闪一闪的,七彩缤纷,还会旋转。有人在台上唱歌,烟雾郁郁蒙蒙,慵懒又矛盾的热闹,十分颓废的情调。

  二乔忐忑的走进烟雾弥漫里,东张西望,相当的不习惯。直到看到靠墙的一个桌位上的谢明美,她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二乔,这里!”谢明美也看到她,对她招手。

  因为必须工作的关系,谢明美画了一张地图给她,约好下班后在这里碰面,便放她一个人放牛吃草。她没敢走远,在同一条街来回走了一下午,然后按图找过来。

  那桌位上男男女女有五、六个人,杜又铭也在。

  “嗨!”他微笑了笑,恰到好处的络。

  “来,二乔。”谢明美将二乔拉到她⾝旁座位,说:“他们是我朋友。又铭你见过了,这是小莉,这是尚杰,还有BB、大林。她是我跟你们提过的二乔。”

  这么多人,二乔一下子记不住,无法将名字和脸孔连接起来,只好笼统的点头又点头。

  “眼花撩对吧?”杜又铭在她耳边悄悄耳语,带着笑。

  二乔微微一笑。的确是招架不住。

  “喝什么?”尚杰殷勤问。

  “啤酒。”谢明美说道。

  “我又不是问你。”他很不给面子的⽩⽩谢明美,殷勤献向二乔。“你想喝什么?二乔。”

  “还是我去吧。”杜又铭笑着起⾝,问二乔:“啤酒好吗?”

  “嘿!又铭,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尚杰拉住杜又铭。他穿著一⾝黑衫黑,戴着一只银手环,时尚感十⾜,相当抢眼。

  在他争抢献殷勤的时候,大林已不声不响走到吧台,拿了两瓶啤酒回座位。

  “喏,给你。”他递了一瓶给谢明美。“还有,这个,你的。”另外一瓶搁在二乔面前,黑眼珠深深和她对望一眼,笑得万分好看人。

  “啊,谢谢。”二乔简直受宠若惊。

  从事服装设计的BB,开玩笑说:“人长得漂亮就是比较吃香。明美,你⼲么把她带来,她年轻又漂亮,这一来,我们岂不是没得混了?”

  她穿了自己设计的中空露肚脐装,能露的全都露了。二乔不小心视线一瞟,尴尬得目光都不知打哪摆放。

  “嗡帳─”谢明美刚要开口,舞台上忽然“砰”一声,跟着,震耳聋的重金属乐声响起来。

  二乔吓一跳,惊慌的反伸手摀住耳朵,不小心手肘扫倒了啤酒。几双眼睛诧异地望着她,被她的反应楞到。

  “你没来过PUB吗?”打扮得像芭比娃娃的小莉问。

  一一回视那些诧异好奇的眼光,二乔慢慢‮头摇‬。

  “其实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台上那些人在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吵?”电子合成音乐的⾼分贝吶喊,冷冰冰的,只有宣怈,听不出情感。

  尚杰夸张的吹了声口哨。难得遇到这么纯情的。

  “我的天!”BB拍拍额头说:“你是从哪个朝代蹦出来的?”

  “唐朝。”二乔小声的回答,回得相当正经认真。

  尚杰以口就瓶,正仰头喝着啤酒,动作突然僵住,停在半空中;杜又铭挑挑眉,把刚叼到嘴巴的香烟拿下来。一伙人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

  “哈!”几个人蓦然爆出笑来。“唐朝?唐朝?哈哈!”笑得最大声的是尚杰。“有意思!我喜!”

  他丢下烟,走过去很主动的牵起二乔,说:“走,跳舞吧!”

  “跳舞?可是我不会…”只有教坊的歌伎才跳得出曼妙的舞姿,她本什么都不会。二乔不由得惊慌起来。

  “别紧张,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不一会,热歌变成慢舞,尚杰拥着二乔缓缓移动,不时在她耳边不知低声说些什么,二乔偶尔羞脸似的腼腆笑一笑。看得出来,并不轻松开放。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纯清‬』的朋友的,明美?”BB问。花花公子型的尚杰,最喜惹这种纯洁的花花草草。

  谢明美一脸说来话长,不答反问:“你们谁那里腾得出地方,收留二乔几天?”

  “怎么?小鲍主跷家了?”

  谢明美⽩BB一眼,说:“我姊和妹又带着一家老小回家吃闲饭,也不知道会赖几天。BB,你那里行吗?”

  “当然不行。你也知道我跟阿邦住在一起,这两天他就会从巴黎回来。”阿邦是BB的同居男友,也是搞服装设计的。

  “小莉,你呢?”

  芭比小莉慢条斯理说:“我是很想帮忙啦!可是,我那儿是单⾝套房,她去了只能睡地板。我看找尚杰吧,他一个人住,地方又大,再说,他好象中意二乔的。”

  “不成。”大林反对。“把她推给尚杰,无异是将羊送⼊虎口,很危险的。对不对?又铭。”拉杜又铭下⽔。

  杜又铭笑一下,说:“没那么夸张啦,尚杰懂得分寸。”

  “那小子懂得分寸才怪,我看还是让二乔到我那里…”

  “我看那才更危险。”BB不痛不庠地揷一句。

  大林瞪BB一眼,起⾝离开座位到舞池。他拍拍尚杰的肩膀,尚杰有风度的礼让,执起二乔的手吻了一下。大林拥着二乔,说了一句悄悄话,二乔低下了头。声声慢的旋律扬起来。

  “你们在聊什么?”尚杰一回座便灌了一口啤酒。

  “明美在找人收留二乔。”小莉回答。

  “哦?到我那里…”

  “你不行!”话没说完,谢明美便揷嘴说:“你的企图太明显了。”她转向杜又铭…“你那里行吧?又铭。”

  “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我想你最好先问问二乔。”从初次见面二乔的反应,他不认为她会习惯跟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谢明美一言不发望着大林和二乔两人。昏暗灯光下,大林⾼大的⾝材与二乔窈窕纤丽的⾝影形成美丽的翦影。

  “我们也去跳舞吧!”她忽然拉起杜又铭,走进舞池。

  二乔先注意到她。她拍拍大林,说:“换个舞伴吧。”把杜又铭塞给二乔,双臂则攀住大林的脖子,⾝体贴住他的。

  对谢明美的大胆,二乔看得脸红。她不解地望望杜又铭。她以为谢明美跟杜又铭是一对有情人。

  “要跳吗?”杜又铭含笑问她。

  他怎么还能这么笑?二乔想不懂。

  “其实,呃,我本不会跳舞。”

  “那就休息吧。”杜又铭并不勉強。

  音乐刚巧停了。回到座位,大林和尚杰殷勤的又是帮二乔端饮料,又是逗她开心说笑,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将她奉在手心上。

  杜又铭看看时间,说:“不早了,该走了。”

  “才八点。”尚杰‮头摇‬。

  “老兄,我跟你不一样,我明天一大早就有课要上。”杜又铭边起⾝边说:“二乔,这几天你先待在我那里,没问题吧?”

  二乔楞一下,感觉几百双眼睛都在看她。

  “不好意思,要打搅你了。”很谨慎的点头。

  谢明美叮咛说:“你不必勉強,二乔。如果实在不行时,你马上跟我说,我会把明珠她们赶回去。”

  “谢谢你,明美。”

  “又铭,二乔就给你。半夜可不要变⾝成狼人喔。”

  “这我可不敢保证。”杜又铭哈哈笑起来。“走吧,二乔。”

  “那我先告辞了。”二乔谨慎有礼的弯⾝鞠个躬。

  这个旧石器时代的动作惹得几个人又是一楞。

  “我也回个礼吧。”尚杰大方的搂住她,给她一个吻。

  “改天见!”大林、BB都亲了亲她的脸颊。小莉则结实给她一个大拥抱。

  男男女女那么多,人影晃来晃去,二乔觉得头昏起来。幢幢光影中,她眼目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闪了又暗,暗了又闪,直到占据她全部的视觉感官。

  “早。”走进兼饭厅的厨房,二乔尚未坐定,杜又铭便端了一盘烤好的土司及荷包蛋,和一杯果汁到她面前。

  “谢谢。”在杜又铭的住处待了两天,一直吃⽩食,二乔过意不去,想帮忙炊煮打扫,但杜又铭一个人住边了,自己会料理,两个人便协议轮流做家事。

  “我刚刚接到尚杰的电话,要我提醒你,你待会跟他有约。”

  “嗯。”二乔点头。尚杰相当积极,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那种感觉,甚至享受他对她的殷勤。

  “是吗?那就好好玩。尚杰对女孩子一向很体贴,也很绅士,不会来。”杜又铭勾勾嘴角,咬了一口上司。

  二乔默默吃着早餐。杜又铭想起什么似,抬头说:“住得还习惯吧?如果不习惯,你尽管说,我再想办法…”

  “不,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烦了。还有,对明美‮姐小‬也是。”

  “你不必太在意。如果嫌⿇烦的话,一开始我就不会答应。你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说不定哪天我就需要你的帮忙。”

  “你的说法和明美‮姐小‬一样,你们,呃…”一些话忽然跑到喉咙口,二乔连忙将话呑下去。

  “没关系,我不介意。”杜又铭看出她的疑问,说:“你想问我和明美的事,对吧?”

  二乔点点头。“你和明美‮姐小‬感情应该很好吧?”她这般叨扰,总觉得好似不知趣的介⼊什么。

  “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杜又铭微微一笑,回个不确定。“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彼此欣赏。不过,她大概比较喜大林。她跟大林曾往过一阵子,应该也还没分手。”

  “啊?”二乔楞住,筷子停在半空中。

  对她的惊讶,杜又铭一笑置之。

  “男女的事,其实就是这样,没什么道理。这个时代,大家都有个信念,喜就去追求,感情的事也是一样。男女间也不再狭隘的只能做情人不可。而且,现在已不強调从一而终或委曲求全。当然,能⽩首偕老的话,自然最好,但如果彼此不合,或遇到更适合的,強求对方牺牲忍耐,未免也太‮忍残‬。对自己忠实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说不上觉得哪里不对劲,二乔困惑极了。“我以为你和明美…”

  “我跟她之间,当然也不是不可能。我跟大林,还有她,都是朋友,未来会变成怎么样,谁也不晓得。”

  二乔看看他,觉得这个男人好包容。如果是她,她应该会选择这样的包容吧。

  “呃,我听明美‮姐小‬说,她并无意生育小孩…说真的,我很羡慕她那种笃定。”她想,杜又铭应该知道关于她的一些事了。

  “这倒像她会说的话。”杜又铭温温一笑。“明美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相当坚持。其实,这个社会看似很开放了,人还是没变多少,生物改不了。整个社会的两观念,关于生育的看法,还是很传统,对女人的要求也总是比较严苛。甚至连女人自己,也摆脫不了这个观念,到了某个年纪,如果不结婚生子,好象就变成了什么残缺似。没办法,生命就是这样延续的,不结婚生子的人,总是被视为异类,⾝为女人的庒力就更大了。

  像明美那样,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她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我倒是很佩服她。”

  “是啊,明美‮姐小‬真的非常了不起。老实说,当我听见她说『婚可以结,孩子一定不要生』时,真的非常的惊讶。孩堤时尚可以说说这种任的话,但…”她摇了‮头摇‬。

  杜又铭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他听谢明美大概说了一些。他没说破,喝了口果汁,说:“不管时代怎么变,传宗接代这回事还是改变不了。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人类无法长生不老,希冀有后代,是潜蔵在人类基因里的望。以男人的立场来说,有了后,才能继承他的理想,不然一切的奋斗努力就变得空洞没意义,甚至没价值了。更耝鄙一点的说,等将来又病又老,⾝旁有儿女伺候,也才不会太寂寞、太孤单可怜。就是这样,自古以来,人类的想法其实并没有改变多少。”

  “那么,你呢?”二乔忽然问。

  “我?”他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连连喝了两口果汁,才说:“嗯…我啊,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

  “嗯。”杜又铭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越过二乔的⾝影,看着窗外。“你说我不切实际也好,我比较向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意境,追寻所谓另一半的灵魂。有了孩子当然也是好,但如果没有,两个人相知相惜过一生,也是很好。对我来说,爱情是爱对方那个人,其它的一切,将来会发生或不会发生的,‮考我‬虑不了太多。”

  气氛沉静下来。坐在那里,二乔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他不是光蔵,但他和光蔵一样。从一开始,光蔵看见的,就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会不会生育的女人。

  “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出门了。不好意思,要⿇烦你洗碗了。”杜又铭看看表,一边起⾝,匆匆把土司塞进嘴巴里,又囫囵呑了一大口果汁。

  来不及了,他今天注定迟到,为人师表却立了一个坏榜样。

  吃完了气氛优雅的烛光晚餐,尚杰又带她去看了浪漫的‮夜午‬场电影,才护送她回去。夜气凉,他体贴的脫下外套给她披上,小心翼翼的牵着她,捧在心头上。二乔恬静又顺从,柔到了底,晶亮的双眸漾得出⽔波。

  “这里就行了。”到了大门口,二乔含羞的抬起眼。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和一个男子厮混到如此夜深。

  “嗯,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尚杰含着蛊魅的笑,撩了撩她发丝,轻轻给她一个晚安吻。

  二乔红红脸。这种被呵护、被宠爱、捧在手心上的感觉,让她像醉了酒似的昏然。

  “二乔…”开了门,转了⾝,尚杰又追住她。“你看我,这么不舍。我有没有跟你说,第一眼我就被你昅引了?你真是非常特别,美丽又人…”

  甚至连甜言藌语也是,教她如一口气喝了一坛滋味強烈的陈年老酒,醉沉沉。

  “谢谢。”她眨眨眼,眨一点被称赞的虚荣。

  尚杰的称赞、呵护体贴,让她觉得,她真是美丽的,是令人悦目的,尽有资格权利,是应该被宠爱的;而不只是个不会生育的女人,因为功效不彰,理所当然该被嫌弃。

  “快进去吧,又铭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尚杰笑着替她打开门。“其实你可以到我那里去,我很的。”

  二乔微笑没答话,对他摆了摆手道晚安。

  上了楼,她还没开门,门就先打开。杜又铭手上捧了一大束红玫瑰,等着。

  “对不住,这么晚才回来。”她瞥见桌上一碗面食。“今天轮到我煮饭的…”才住不到一星期,她就破坏协议。

  “没关系,不必放在心上。”杜又铭不以为意,给了她一杯温开⽔。“好玩吗?”想起手上的花,递给她说:“啊,这个,给你的。大林请花店送来的。”

  “给我的?”二乔有些惊喜,双手捧着那一大束的红玫瑰。“好漂亮!他真的要送我?”

  对她的惊讶、不敢置信,杜又铭忍不住笑起来,说:“当然!鲜花赠美女。大林这个人其实还浪漫的。”

  “呃…”二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得意忘形,放下花,吶吶地说:“杜公…呃,先生…”

  “叫我又铭就可以。”杜又铭觉得奇怪,她怎么突然呑吐嗫嚅起来。

  “呃…又铭,我…嗯,那个,我这般…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忘形、太不庄重?我应该自矜自重的,可是我却…”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杜又铭‮头摇‬,说:“不会的,你千万别那么想,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打趣说:“再说,你长得像朵花,招蜂引蝶是尽本分,不算招摇。不必担心。”

  “我知道你在说玩笑话。”二乔放下心。喝了口⽔,说:“不瞒你说,尚杰那般呵护待我,我有种被宠爱侍候的乐趣与虚荣。我这般是不是很糟糕?女人是最忌讳恃宠而骄、爱慕浮华虚荣的…”

  “停…”杜又铭伸手掩住她的口,神⾊诚恳认真,说:“我说二乔,你可以再对自己好一点、大方一些。享受被男人宠爱的乐趣,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相反的,那是应当的。懂吗?应当的。”

  啊?应当的…

  “所以,你就放心享受尚杰的体贴、讨好吧。尚杰很有绅士风度,跟他在一起,不会不愉快。应该很好玩吧?”

  “嗯。”二乔总算又微笑起来。“他带我去看一种会动的图画,画里的人物非常真,居然像活的一样,十分的神奇,让我大开眼界。”

  她说的是电影吧?杜又铭不噤睁大眼,不敢相信。

  “你该不会连电影都不知道吧?二乔。”

  “啊?”二乔一脸惑。

  杜又铭甩个头。“希望你不会介意,明美她跟我提过一些有关你的事…”不行!他实在无法相信。“你到底是住在怎样的深山林內?居然连电影都不知道。电视呢?你总该听说吧?不,上次你连PUB也不晓得。那么,TV呢?保龄球馆?咖啡馆?书店…”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我…那个…”二乔无法解释,总不能对他说她从唐朝来吧。“真抱歉,让你这么吃惊。我其实,呃,第一次看到这么广大的世界,对一切一无所知…”

  杜又铭不说话了,抱着双臂静静看着她,看得二乔忐忑不安起来。

  “那么,”他终于开口:“你看过海吗?二乔。”

  “海?”二乔下意识地怔楞一下。

  这样就够了!

  “跟我来!”杜又铭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分说的抓起二乔冲了出去。

  “我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看海”杜又铭牵着她,停在一块岩礁上。

  眼前晦暗一片,二乔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好象有丝丝的细雨,无声的钻落,落在她发鬓,落在漆黑的海面上。

  “这是太平洋。”只有海浪声,沙沙隆隆的,既澎湃又沉静,轻轻一溅,就溅⼊心田。

  “这就是海…”二乔喃喃,极力想看清发出那种辽远澎湃声的海。

  “会冷吧?”杜又铭脫下外套给她。“我喜晚上到海边来,骑着机车夜驰在滨海的公路上。很糟糕对吧?为人师表却这样胡来。”

  二乔没有直接响应,反问:“你这样快乐吗?”

  “嗯,快乐。所以尽管我觉得糟糕,还是一直很理直气壮。所以,二乔,”他顿一下。“你离开家乡是对的。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广阔,值得你闯一闯。”

  这个时代的人的确像飞燕一样自由多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非遵从⽗⺟命不可的婚姻,也少了很多的无可奈何。

  乌云开了,露出了天河,闪闪点点的星子垂了一空。海面亮了许多,浪嘲从无形的声音变成有形的广阔。

  “啊!”二乔不噤叫出来。

  原来,海是那么的宽阔。

  “你抬头看看,”杜又铭说:“那是银河,北斗七星在那里…很漂亮吧?那是织女,那颗是牛郞,看到没?”

  哇!看到了!二乔孩子气的笑起来。突然,一抹灰青的云影飘忽的掠过她的心。

  “长安城在哪个方向?”她怔起来。斗柄已南指,那么,长安城应该是在…

  “长安?”杜又铭以为听错。“你是说西安吧?离这里很遥远,在⽇落的方向,那边…”他伸手指向西边。

  “那边啊…”古往今来的次序已了,地府的小表是这么嚷嚷的。二乔忍不住苦笑起来。

  “怎么了?”见她一下子消沉,杜又铭觉得奇怪。

  “没什么。”

  不知道到底离开有多远。因为没有答案,二乔不再去想,转⾝面对海面。

  寂静的海浪声,沙沙隆隆,砰一声,碎溅在她⾝上,她惊叫起来,又抑不住笑,撩着嘲的⾐裳;杜又铭连忙将她往后拉,太急太匆忙,没站稳,两个人一起跌到细沙上,⼲脆就那么躺在沙上,仰望着夜空。

  “这样看着,天河彷似在浮动。”二乔伸出手去抓。

  “那是因为地球在移动。”杜又铭学她伸手去抓。

  “这样呀…”二乔似懂非懂。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跟着天河一起飘浮,你一言我一语,说一些风月,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

  等地球转了一圈,天空中那些‮窥偷‬的小眼睛也知趣的躲起来,‮夜一‬风花雪月的凉语,散落成一地的细沙碎屑。

  天亮了。

  杜又铭拉起二乔,拍掉⾝上的沙粒。一望无际的汪洋一下子窜到她眼前,二乔不提防吓了一跳,连忙抓住杜又铭。这才真正见识到辽阔深邃的海洋。

  “来吧,”杜又铭拉了拉她。“去看⽇出!”

  太从海里升上来,海波潋滟,流金似闪闪在跳跃。第一道光,就那么照映在他们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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