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就知道!太迟了吧,你当年错过表⽩机会,就注定这辈子跟⾕颂廷不会有好结果了。”
“那你还叫我主动出击?”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你不肯死心,就姑且试试喽。不过还是不出本山人所料,你想也明⽩,一株草长得那么好,哪个女人不抢着捷⾜先登把他呑吃⼊腹,何况你还晚了十年!”汪倩妤早就预料到了,也不是没劝过何舫,怪只怪她自己死心眼,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认命也不行了。
“是太晚了。”何舫也真的认了。
“没关系啦,天下男人何其多,不怕没有比⾕颂廷更优秀的。”汪倩妤拍拍好友肩膀,给她安慰,随后精神一振。“走,去挑件好⾐服,把所有帅哥都给勾到⾝边来!”她率先走进百货公司。
“怎么了倩妤,我看你今天心情特别好?”何舫跟着。
她回头,透点神秘地笑了。“我去相亲了。”
“相亲?!”
“不用这么惊讶的语气嘛!”
“没有,我只是…”
“对方看起来不错喔,我很有趣兴,明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过了二十五岁就是超龄美少女,她要赶在人老珠⻩行情跌板之前套住一张长期饭票,这样才是人生的保障。
“那西宮冀你不要了?”
“你留着自己用吧。”她懒懒地说。人家对她又没趣兴,一双眼睛只顾偷偷兜着何舫转,⼲嘛自讨没趣?
“我…真的留着自己用了。”何舫声音微轻。
“好呀什、什么?!你说真的假的,何时发展的?”效率也太快了!
“失恋隔天,这样我就可以忘记⾕学长了。”
“你拿他当备档啊?”
也不尽是这个意义,那…是什么呢?
“我觉得,我好像可以喜西宮冀。”
“他不介意吗?”
“他也有想忘记的人,我们算互相安慰,互蒙其利。”
汪倩妤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这两个人确定自己头脑清醒吗?拿彼此当作遗忘旧爱的工具,这样也能谈恋爱?!没道理嘛,简直匪夷所思,除非…
“是他先提的吗?”
“嗯。”何舫点头,拉拉她。“倩妤,是不是很奇怪?你看我这样…”
“这样很好!”她眯着眼笑,西宮冀这个人可真有意思。“看吧,我早就说他不错,你就别再作梦,也别挑了,反正试试看又不吃亏,说不定你真的会喜他哩。”
“我是喜他。”只是不确定程度深浅,不确定是朋友一般,或恋人之间的,而这都仍待时间证明。
“那就没什么好烦恼了。依我看,你们两个还配的!”
“是吗?”
“都是傻瓜!”
“汪倩妤!”
“呵呵呵!”她正笑着,前面的手扶梯上倒了个东西下来,正好庒在她⾝上,吓得她花容登时失⾊。“哇!般什么…”
是个长发女孩,面容苍⽩。
何舫帮忙扶住,和倩妤对望一眼。说:“她昏倒了。”
她们俩合力把人扶到一旁供歇息的椅子上,拍拍女孩的脸颊。
“姐小,醒一醒,你没事吧?”
“我最近正要走好运耶,怎么马上倒霉得遇到人家昏在我⾝上,她不会暴毙吧?”汪倩妤乌鸦嘴。
“哪有那么严重!”何舫给她风。
女孩眼睛睁开了,摸着⽪包想找什么。“巧克力…”
巧克力?!
何舫找出来递给她,她折了半条塞进嘴里,脸⾊慢慢好了些许,还能对她们微笑。“谢谢。”
汪倩妤愁着脸,摇头摇。“我看很严重,你是糖尿病患吧,怎么自己不小心一点,还是请服务姐小叫救护车来好了,比较险保。”
听到“糖尿病”女孩可不太⾼兴,拉住汪倩妤。“我是⾎糖低加轻微贫⾎,不要猜。”
“那你现在不要紧了?”何舫问。
“没事,老⽑病而已。”
她的面容细致,⾝材娇小,加上一头乌黑长发和⽩瓷一般的光滑肌肤,乍看之下就像放大的唐瓷娃娃,美得娇贵。
“知道自己有⽑病就该多多注意,下次再搭手扶梯后面没有人垫背,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汪倩妤想到就衰,真倒霉!
“不好意思。”女孩说。
“哪里。”她不是很热切地回应。
“还好你⾁多。”
这是什么话!?没有礼貌了,她很不欣赏这种“幽默。”“我哪里⾁…”
“你⾝材真。”她视线放在汪倩妤前。“好羡慕喔!”
这下子她不晓得该气还是该笑了。
“你确定不用看医生吗?”何舫问,看她这样总觉不妥。
“不用,我很清楚自己的体质,一会儿就好了。”女孩的大眼对上她,忽然专注地打量起来,略有疑惑。“你…有点眼,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过?”
“我想没有。”何舫笑笑,并无印象。
女孩自己也想不起来,只是对她的脸总有几分模模糊糊似曾相识的悉,好像见过,却又说不上来。“是吗?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哎呀,我得走了,谢谢你们了,拜拜!”她起⾝,脚步还有点不稳。真是虚弱啊!汪倩妤说:“也好,不去医院没关系,你就快些回家休息吧。”
“那怎么行,我的金卡还没刷爆呢,要刷爆了才能回家。”她回过头,非常认真地回答。然后就提着手上几袋战利品继续前进努力了,shopping对她而言似乎是比⾝体健康更重要的事。
“拜…托,你见过这种人吗?哪来的富家千金呀?逛街都逛到昏倒了还要拼。她是不是脑子也有病?”汪倩妤瞠目结⾆,有够不可思议。
“大概这是她最大的乐趣。”何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像娃娃一样的女孩确实奇怪。她们见过吗?
?
西宮苓回到家,吩咐司机把她买的首饰⾐服鞋子保养品书本…等等拉里拉杂的全搬进屋里。
“你又出去败家了。”西宮冀走下楼梯,说道。
“哥!”她惊喜地冲到他⾝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会儿了,回来看妈。今天买得过瘾吗?”他在沙发坐下,早习惯了小妹的狂疯手笔,替西宮家花钱一向是她的休闲趣兴。
“还好。”她没敢说昏倒的事,准又被训。
“有你这位出手大方的忠实客户时时捧场,咱们那家百货肯定是不会倒的。”光一个西宮苓就控制不少名牌专柜的业绩成长率。
“不客气!”她坦率承认。
“又刷爆了?”西宮冀对这个妹妹还真是非常了解。
“嗯,今天只有两张。”毫不惭愧。她就是爱花钱嘛!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天生体虚自小就像朵温室之花给养大的西宮苓,刷卡是她生活惟一的感快来源,而这点负担对拥有朝财团及旗下营利事业的西宮家完全不是问题。
“累不累?”他关心的是她的体力。
“还可以,你知道逛街就是我的运动。”她跟厨娘要杯⽔,呑了几颗维他命丸,又凑回到哥哥⾝边撒娇。“对了,爸爸呢?”
“他在我还敢回来吗?”
“那我现在回来了,你要躲哪去?”威凛的声音话落,西宮进屋,瞪着让他最头疼的儿子。
“爸!”
他扔下公事包,⾝后的秘书马上接着,小心翼翼地捧住。
“你是怎么回事?爱玩相机就算了,居然去帮个小明星拍写真集!”
“您知道了?”
“别以为我让你自由几年便可以为所为,你还是我西宮的儿子,搞清楚自己的⾝份,给外面的人传出去能听吗?”对西宮这样地位的人而言,西宮冀这么做就是大大的自贬,朝财团的惟一少东替人掌镜拍摄写真集…他快气死了。
“您不会让他们传出去的。”西宮冀推推眼镜,还有心情笑。“我对爸爸有信心。”
“你的志趣呢,理想呢?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看上那只花瓶了?”
他脸一肃。“没有。”
“感情的问题我可以不管你,反正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那您尽可以放心,我有分寸的。”
这西宮相信,他这儿子一向就有自己的主见,聪明又才气,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就可惜出了个“岔。”
“今天回来是怎么?又要替人说项了吗?”
西宮冀头摇。“我还记得您上回说过的话,我是回来看妈。”
西宮轻哼:“我倒希望有人再求你帮忙。”
“再有我也不会答应的。”自由可贵,他不轻言牺牲。
“儿子,你真的很不孝。”
“我知道。”
对他的诚实西宮还真无法可治,没好气地看他,眉心。“这件事再讨论下去我会跟我的独子恩断义绝,你想躲就躲,反正也没几年。”他这无奈的⽗亲就眼不见为净,免得气出一⾝病,肩上的担子又没人肯顶。
西宮冀眼睛望着⽗亲,要说歉疚,并不全然没有的。生于名门富户是命不是选择,⾝上的束缚是天生的枷锁,他清楚自己不该有这自由,现在的快活是自己的任与⽗亲开明的恩泽。
“我哪儿也不躲,留下来陪爸爸用晚饭。”他说。
西宮放下手,严肃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笑容。
?
啪嚓!“哇啊!”何舫手上的杂志滑掉,被眼前一闪而过的灯光吓着。“你⼲什么?!”
“捕捉瞬间的永恒。”西宮冀笑。
“讨厌,你明知道我最怕照相!”她杂志本子卷起来想打掉他手中的拍立得,但被躲过。何舫眉⽑打结地瞪他偷袭得逞的笑容。
“青舂有限,我帮你留下几张纪念。”
“多管闲事。”
“等你老了就会感我。”他菗出相片,对着光线仔细欣赏。“啧啧!”
“怎么样?”
“想看?”他挑眉。
“不想。”她故意说,埋回杂志之中,反正一定不怎么样。
他走过来,趴着沙发椅背,将相片递到她眼前。
何舫瞄了眼,惊叫:“好丑!”
拍立得随便凑到她面前就按下快门,焦距本没抓准,她又一脸受惊的表情,双眼圆睁嘴巴开开,简直像七月半的无辜游魂,丑毙了!
“会吗?”西宮冀拿回来,郑重其事地仔细端详,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觉得不错呀,表情很自然。”
“自然个头!像个鬼,我警告你不可以再拍偷了。”
“那你让我正式来一张。”
“不要。”她面对镜头时的僵硬肌⾁和这相比效果可也好不了多少。
啪嚓!拍立得又神出鬼没地晃过,闪光灯及快门同时启动。
“西宮冀!”
“漂亮!”
何舫被他闹到动气了,杂志一扔,叉着。“你这个狗仔队!”
“能让我费事拍偷的人可只有你。”他无赖地笑,菗出新的照片欣赏,又啧啧两声。“其实你真的很上镜。”
“拿来!”她伸出手。
“做什么?”
“丑死了,我要毁尸灭迹”
“不行!”他抢救回来,可舍不得。“我的作品很值钱的呢。”
“这算哪门子作品。”他真敢说。
“怎么不算,我还在想下次开个展说不定用得到哩,就叫‘惊女图’好了!”他哈哈大笑。
“你少无聊了,给我!”他要是真拿出去现她一定宰了他。
“才不。”他存心惹她。
何舫没辙,只有追着他跑,偏偏西宮冀⾼头大马的,她就是追到了人也够不着他手里的相机和照片。
西宮冀⾼举手中的“惊女图”一边继续审视,任何舫在旁边跳呀跳,全然不受影响。“一点也不丑,我觉得你美极了。”说完,他居然吻亲相片。
何舫一时呆住,他低下头,也顺便亲了她嘴。
“西宮!”
“放心,我不会拿出去招摇的。”他收进口袋,从此私蔵了。
何舫摸着瓣,心里小鹿撞,只是轻轻一啄,她却了魂思,傻傻楞着。有一种异样的情烧化为丝线,将她捆。
为什么西宮冀,可以吻她吻得这么自然?
就像是真的恋人一样。
“怎么了?”他看她忽然安静下来。
“你喜的那个女孩是怎样的人?”她问。
西宮冀微怔,脸⾊稍变,有些不自然。他笑了笑:“问这⼲嘛?”
“好奇。”
“真难得,你对我的事情也有趣兴了。”他这话在嘲弄自己。
“你还喜她吗?”
他眼睛看着何舫,幽深而又复杂,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转过⾝去,回避了这个问题。“西宮?”她却不识相地追问,完全不知他內心里的暗涛汹涌。
“若不喜,就不用这么费尽心力去‘忘记’了。”他只敢背对着她回答。
那就是还喜的,非常非常地喜。
“你有没有采取饼行动?”
她愈问愈多了。“你想呢?”他反问。
“我不知道,你这个人的行为没有模式可循,我猜不着。”
他摇头摇,颇有遗憾。“我还没出手,她就给别人走了。”
好惨!
而且他的状况似曾相识,跟她的情形几乎一致。
版⽩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错过就再也来不及说出口。不知为什么,何舫有点羡慕被西宮冀暗恋的那个女孩。
“她是怎样的人?”
像你这样!他在心里说。面对何舫却只能耸耸肩,不敢轻言。
“很可爱。重大的事务没什么能力,但小细节的处理很有一套,她不是非常耀眼,可只一眼就打动了我的心。”是呀,只有一眼,他痴了十年。
看他谈到心上人时发光的眼睛,何舫为之心悸,竟然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这种在乎的感觉令她惑。
差点就忘了,他是她遗忘⾕颂廷的替代品;而对西宮冀来说,她的意义也是如此。
“西宮…”
“嗯?”他的记忆被拉回,和眼前的何舫重叠,西宮冀只觉満⾜。虽是趁虚而⼊,但他的梦想已经成真。
“你…那么喜她,能够因我而解脫吗?”
他露出了笑容,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当然可以。”
他的解脫,就是得到她的爱。
?
她觉得,真的可以喜西宮冀。
这阵子何舫一下班有空就往西宮冀的公寓跑,不光是因为他之前表明了天天等她,她自己的脚好像也有意识,就是想到他那儿走动。已经太习惯与他共处了!
其实他们在一起并没做什么事,吃吃饭,谈谈天,拌拌嘴,像一般的平常人,真的没什么特别。然而这也是一种爱情,从平凡的生活、平凡的两个人、平凡的⽇常流接触中,慢慢累积彼此的情谊。
何况要喜上西宮冀并不难,愈和他相处,愈发现他许多优点和可爱的地方,这些都一点一滴灌进了何舫的心房。
梦幻终究像天边的云彩,并不属于她,她比较适合这样脚踏实地的和西宮冀培养感情。没有惊涛骇浪,也不一定奇特浪漫,但滋味还是很的。
“下一期月刊的新企划,就由你负责啦。”
正想走人,潘静静把她叫了过去。
“嗯。我已经联络了,后天过去做访问。”新的企划是每月一家的专题报导,这是潘静静给她的新挑战,何舫花了两天时间说服了第一位素人画师,相较之下,西宮冀可真好应付得多。
“怎么样,我给你的工作是不是愈来愈有趣了?”似乎嫌眼影的颜⾊不够浓,潘静静打开化妆盒又刷了几层上去,一边似笑非笑地对何舫说。
是喔!“谢谢静静姐的提拔与爱护。”
“我看到你的鬼脸了。”厚重的眼影可没妨碍她锐利的视线,潘静静毫不在意地笑。“好啦,我承认特别加強了你的人际沟通训练,因为你有潜力嘛!”自从西宮冀之后,凡是被她列为“疑难杂症”的大牌,就一律扔给何舫处理了,事实也证明她做得不错呀,人类确实是需要发的。
“是是是。”她也只能这么答了。
“话说回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时间一到就不见人影,跑那么快,想抓你加班或是吃饭都来不及。”
“有吗?”
“别赖了。我问你,是不是还往西宮冀那儿跑?”潘静静问,八卦一下。
何舫脸一红。“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也知道。”不然西宮冀⼲嘛一开始就指定何舫跟拍,用常理也料得到是别有所图。“不错嘛,工作结束了感情还这么好,好好珍惜呀,我那同学难得开窍的。”
“难得?”
“简直是稀奇!我还以为他对女人没趣兴呢!”潘静静说完还在何舫⾝上瞄了瞄。“奇怪,是你比我有魅力还是刚好对了他胃口?居然把他收服了。”她这个大美女在西宮冀面前晃了四年他瞧也不瞧上一眼,遇到何舫这小家碧⽟却破了功。怎不教潘静静暗挫在心,百思莫解。
西宮冀会对女人没趣兴?何舫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一点也不相信。
“也许是他比较低调,所以给你这种感觉。”他总不可能四处张扬自己暗恋哪个女孩。
潘静静扬扬手,并不认同。“才不是,他神秘归神秘,还没那么能装。我跟他也算的,他啊,反正很奇怪,之前和之后我不清楚,大学时代是完全不沾女⾊,出了名的。”成天只晓得玩相机,玩到快得恋物癖了。
潘静静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击引了何舫心湖一圈圈涟漪,她以为西宮冀喜的是大学时代认识的女孩,如若不是,那让他暗恋了好久好久的,是谁呢?
她忽然很想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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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核木册子,西宮冀一一翻过,还剩最后一页空⽩,他将两张拍立得的相片置⼊。
一张是受惊的表情,一张是生气的俏颜,再翻、再翻,数种风情,都是同一张脸。他手指轻轻抚过那眉间,年少纯粹的情怀在二十七岁的眼中重现。
他喜她,好久好久。
这份情意能不能、该不该说出口?他好不容易趁虚介⼊了,说了是会更拉近,还是反而再推开?他没有确定的答案,那就…姑且维持现状吧。现在这样他已经感觉很幸福了,至少她在他的怀中,他能够正大光明地碰触她。
心愿⾜矣。
如果不是接到⾕颂廷的电话,他还沉浸在这偷得的幸福之中。
“怎么了?突然找我。”西宮冀推门走进酒馆,角落的⾕颂廷朝他招手,他拉开椅子坐下。
“没什么,心情闷,你陪我喝两杯。”⾕颂廷叫了他的份,笑了笑,先自顾喝了两口,执觞的动作仍是平常的优雅斯文。
西宮冀看着他,不是隐隐,而是很明显的不对劲。
“有什么不痛快的?”他坦⽩问道。
比颂廷放下酒杯,这才烦躁地一扯领带。“很烦!”
“谁惹你了?”
“全世界的人都跟我作对。”他说完一叹,怈气地耙过发丝。“西宮,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很行,又什么都不行,我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听不懂。”西宮冀双手横在前叉,等着下文。
“我完了!”
他听了竟笑,摇头摇。“你?你的运气一向好得教我忌妒,注定要过美丽人生,你不会完的,放心好了,颂廷。”
比颂廷鼻子一哼。“女人运吗?有什么用!我有再多的好运气在工作上也发挥不了。你记得上回我拿到了你们‘朝’的合约,那可是大功一件,想不到这两天我却被上司三顿两顿地暗中修理,那公私不分的八王蛋!”
“怎么回事?”
“他有个国美回来的侄儿想空降,相中了我的位置。这就是人吃人的现实社会,背景胜于一切。”他这一路爬得快速却也辛苦,结果有什么用?再行也赢不了人家有靠山。
西宮冀轻皱眉头,这确实颇伤脑筋。“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的山河是我自己打下的,他总不能把我搞死,静观其变了。”他又喝了一口酒,苦笑:“反正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这话夹酸又带涩的,全是积深的郁气。“颂廷…”
“我近⽇真的是诸事不顺,光环尽褪。”从离开了施虹盈那一天,他就开始倒楣。
西宮冀敲着桌子,看⾕颂廷烦闷地喝酒浇愁,他是可以陪他一起解闷,但这不是好藥方。“我找虹盈来,让她安慰你。”
比颂廷阻止他。“不必了!”
“为什么?”
他神⾊怪异,耸了耸肩。“我跟她闹翻了。”
什么?!“好端端的⼲嘛闹翻?”
比颂廷一提起来就烦。“好个头!”
“吵架了?”
“嗯。”“你是怎么回事?都在一起那么久,我以为你们已经定下来了,吵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老问题。我再也不能忍受了,她庒得我不过气来,西宮,你想想换作是你,受得了这么霸道自私的女人吗?”
“她管你也是为你好。”
他嗤哼:“你看我现在哪里好了?”
“她爱你。”
“我知道,但是一辈子这样过下去我受不了,总之我们大吵了一架,吹了。”十年感情,他简单几句带过,就此付诸东流。
这对西宮冀可是个大大的坏消息!好不容易何舫对⾕颂廷死心了,好不容易他让她投⼊了自己怀中,好不容易他实现了愿望。现在⾕颂廷却和施虹盈分手…
“你确定吗?颂廷。”
比颂廷抬起头,和西宮冀的眼睛正对。
“好歹也相恋了十年,虹盈是个好女人,我劝你千万要谨慎考虑再做决定。”
手中的幸福如同流沙,虚幻难握。
但他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