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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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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婶婶,你瞧这绢子如何?料子佳、绣工又美。”

  “对对对,文维哥眼光好、运气好,这珍珠是从南洋来的,又大又圆又亮,很难得咧!我保证阿媛看了一定会喜啦!”

  每月十五,⾕西院总是特别热闹,⾕內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喜往这儿跑。

  “小月子,生意还好吧?”农场的李大婶过来寒暄。

  戚小月随意抓了一把碗里的碎银,在掌心,笑靥明灿:“托李大婶的福,这回还不错,刚才耝略算了算,大概有三两多吧?”

  “才三两多?你这儿卖的,可都是上等东西呐!”李大婶面露诧异,吃惊道“随便一块布子、一盒胭脂,我瞧都不只这个价。”

  “我做的是没本生意,大家肯来捧场,我就万谢啦!难不成,还敢拿翘抬⾼价钱?”戚小月飞快地眨了眨眼“说穿了,不过是寻个名义,让大家来西院走走,彼此个朋友嘛!”

  李大婶忽地凑过头去,庒低了声问:“小月子,你不怕少主恼你呀?”

  “不怕!”下颏儿稍扬、眉梢儿轻挑、小子邬微嘴,她说得理直气壮“我早请大总管同他说过了,这些好东西,我用不习惯,给我是浪费。他偏偏差人送来,我想堆着不是办法,才想出这个点子。瞧!这样大家能用少少的银两,就尝到了富贵生活的滋味,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很好呀!”

  她忍不住赞了:“小月子,你真聪明。”

  “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我这钝脑袋才转得快。”

  “嗳,自从有这小月市集,咱们都说⾕变得可爱多了。”

  “小月市集广这词儿,好新鲜呐!

  “是呀,大伙儿一同起的名。”李大婶热络地握住戚小月的手“平常待在⾕里工作,还真少了点什么趣事,如今,可好啦,大伙儿总是期待每月十五呢!就算没要买什么东西,光是过来聊聊天、看你喊卖吆喝,就很好玩儿啦!”

  “呵呵,是么…”

  待人嘲散了,西院回复平静,戚小月独自坐在桌前,将两个月来“小月市集”的盈收合并算算,満意地点头笑了“唔,七两五。这样再待个三年五载,应该就能凑⾜银两了。”

  既然无法靠工作挣钱,那她换个方式总成了吧?她戚小月素来相信,即使情况再困难,最后总还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叫“天无绝人之路”;第二条是“车到山前自有路。”

  像现在这样,把东方⽇刹差人送来的名贵东西,低价卖给⾕里的人,能为自己赚点不染臭名的小钱,大伙儿又都快,确实是条好路子!

  追究底,最要感谢的,还是东方⽇刹啊…一想到这个名字,戚小月弯起的角就自然垂敛了。自从争取堡作机会第三次失败后,她和东方⽇刹之间似乎就变得…怪怪的…

  明明在同个屋檐,偏偏又错开相见,几次不期然相遇,在目光相触的刹那,逃走的都是她,而且,之后非得好一会才能让心口的怦动恢复正常。

  想想,这只能怪她自己,没事⼲么说出那句话…“我总觉得,你看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那个在你心中认为是威小月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会让东方⽇刹这般痴恋不舍?东方⽇刹心中的“那个戚小月”真的是她么?如果真是她,为什么他会如此念念不忘,而她竟然…毫无印象?

  一直以为阿爹去了,这世上就再没人会真心顾念她了,可是,当好奇被勾起、情心被撩动,她好想、好想探求答案,又好怕、好怕知道真相…

  唉,就说了嘛,东方⽇刹是她的克星、灾难,绝对没错!

  “这是我最喜的东西,现在给你。”

  “是你最喜的?”她低头看了看躺在掌心的碧绿石头,再抬眼向他。

  “嗯!”“你把最喜的东西给我,那你自个儿怎么办?”

  “没关系,我想送给你。”他微微笑了,凄怆得像是找不到终点、只能四处流窜的夜风。

  “可是我要颗石头作啥?”她又看了看,摇‮头摇‬,决定退还给他。

  悲哀自眸底涌出,遍染清俊的少年面容。握拳咬牙,他恨恨地指控道:“因为没用,所以你不要?”

  她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好、好嘛,我要就是了、我要就是了…”

  “算了,你不要就别勉強!”他一把抢回他的⽟,背过⾝去,直了背脊不愿示弱。

  “嗳,你…你生气啦?”童音怯怯,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换。

  “没有。”

  “别生气嘛!那石头,我要,你给我好不好?”她⼲脆跑到他的面前,却乍然发现⽔珠正沿着他的脸颊,一点一滴落在襟前,这下子,她愈发慌了:“你、你别哭嘛!我没有不要,我…我没有不要。”

  少年伸袖,‮劲使‬一抹,瞅着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你真的要?”

  女孩飞快地点头忙不迭道:“要!我要!”

  “如果,我的命也给你,你要不要?”

  命?她要他的命作啥?女孩有些困惑,却不敢再拒绝,于是乖巧地点头,轻声应许了:“嗯,我要。”

  少年重新将⽟放在她的掌心,像是命一般地谨慎…

  “从今晚开始,我,东方⽇刹,只为你活,只为你一个人活。”

  月光似⽔,筛落叶影残驳,东方⽇刹静静伫在西院外,瞧着不远处⻩澄澄的烛火,那里有温暖,以及戚小月。

  原本以为就算遭到天下人遗弃,她也会将他收在记忆里;就是凭着这股信念,他才能存活至今。因此,‮夜午‬梦回最无防备的时刻、心底最温暖柔软的角落,他都是留给她的,十年如一⽇。

  这十年来,他不断寻索她的影踪,始终不相信当年虎头寨⾎案的死者里有她,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然而,老天却对他开个好大的玩笑…

  让她,忘了他。

  说到底,他还是孤零零地被丢在十年前,没人认领,而她站在十年后的这头,用陌生的眼神与他遥望,就像分据东西两边的⽇与月,在清晨或昏暮的同一片天空里,互相失落…

  端午竞舟,对⾕来说,是每年最重要的活动。

  从贩盐到走镖行船,东方家自起而盛,一路都与河海为伍,因此每年端午,⾕便以堂口为单位,在离⾕不远的澔江举办竞舟,并招各地戏班子在江岸搭台演出;这样的惯例自然引来许多卖艺的、吃食小贩…将端时节的澔江点缀得热闹缤纷。

  东方⽇刹⾝为当家,自是坐踞中船,观览全局;戚小月亦应邀登上中船。两人见了面、对了眼,气氛便有说不出的暧昧尴尬…

  “东方⽇…呃,少主,好久不见了。”戚小月刻意在笑容里加了甜味儿,好掩蔵溜上雪颊的绯彤。

  “嗯。”他点点头,迟疑了会儿,沉声问“你…住得还习惯、过得还顺心吧?”其实,这问题算是多余的,他比⾕內任何人都清楚她的一切。

  “都好、都习惯。”想来想去,她勉強挤了个答,心底却哭嚎了起来:伶牙俐齿的戚小月,你跑哪儿去啦?快回来呀!

  “你就坐在这儿吧,可以看得最清楚。”

  “哦,好,谢谢。”

  一丝不苟的礼数、半点不差的客气,在东方⽇刹和戚小月之间隔出了蒙的距离,谁都无法明确算出那距离究竟是远,还是近…

  竞舟在鼓声咚隆、人语沸腾的热络下结束了,所有参赛堂口的龙舟尽皆驶往中船前,准备接受东方⽇刹的表扬。

  东方⽇刹起⾝步出內舱,昂立在橙台,目光先巡了一遍,气度雍容地朗声道:“⾕弟兄,果然个个豪杰…”

  话还没说完,忽地响起数声“波扎”江面冒出五六名持刀杀手,尽皆跃上中船,目标自是锁定东方⽇刹。

  在这同时,江岸两侧来火箭,如暴雨般落在各艘龙舟及中船上,澔江霎时成了火海。

  突来的意外彻底破坏了一场盛会,舟船上的人纷纷跳⽔求生,然而东方⽇刹却被数名蒙面杀手夹得无从分神,更脫不了⾝。

  大火烧得船⾝噼啪噼啪响,映得澔江一片红,当开始有毁断的木柱从⾼处跌落⼊江,众人更是看得怵目惊心、尖叫连连。

  “小月子,你在发什么愣?快逃!快逃命呐!”

  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呼喊,让⾝陷恶斗的东方⽇刹猛然心紧,顾不得自己的境况万分险恶,当下匆忙寻她…

  戚小月仿佛失了魂,脸⾊惨⽩如纸,颤巍巍地站在中船內舱,连眼神都呈现空洞呆滞。

  “戚小月!”一边焦急地嘶吼她的名,一边还得应付蒙面杀手迭来的攻招,饶是东方⽇刹平素沉稳深敛,此时此刻,他还是慌了!

  红光一动、转头一瞥,他瞧见横在上方、着了火的船梁就要当着戚小月砸下,东方⽇刹没有丝毫犹豫,断然不睬袭来的刀刃,往里头冲去…

  內舱已成火窟,他将她僵直的⾝子搂进怀里,便向外头飞奔,迅速跃⼊澔江。

  就在此时“轰隆隆”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而后,越来越近、越近越响,乍听像是闷雷,但一转念,江边所有人尽皆变了脸⾊,开始慌地往⾼处窜逃;没人能担保,要是脚步慢了,会不会被即将到来的大⽔冲进澔江…

  刺杀、焚船、开⽔闸…是谁为杀东方⽇刹,如此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究竟,是谁?

  疼、好疼呐!全⾝骨头像被人一块块拆卸,没一块完好!

  “唔…”檀口逸出轻微的呻昑,睫羽缓缓张了张,戚小月満眼都是蓝湛湛的天空,一时间尚未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慢慢地,记忆一点一滴浮出…

  端午、澔江、竞舟、杀手、烈火、大⽔…东方⽇刹!

  脑里冒出这个名字,戚小月马上惊坐起来,慌急地四处探寻,嘴里无意识地絮絮叨念着:“人呢?人呢?他的人呢?”

  最后,在不远的沙岸边,她瞅见了一副躯体。

  是他!她知道,那是他…东方⽇刹!

  哪管疼痛堪不堪承受,戚小月半走半跑地赶到他的⾝边。她伸手摇了摇,口怦怦作响:“你醒醒!你醒醒!”

  东方⽇刹犹自昏沉,没半点反应。

  戚小月屏紧了气,颤着指去探他的鼻息,直到确定他还活着,才稍稍安了心,伸臂去抬他的上半⾝:“喂!你醒醒、醒醒呀…”

  霍地,字句在畔冻结,戚小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后背的蓝⾊外⾐遍染成暗赭,还多了道长长的破口子;见⾁的伤处,除了凝⾎的深红外,四周尽被⽔浸泡成死⽩的溃肿…

  一咬牙,戚小月二话不说驮负起他颀长的⾝躯,惟有一个念头…

  救他!她要救他!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东方⽇刹就这么死了!

  细瘦的肩背,承载着东方⽇刹的重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才找到这个小镇,找到当地仅有的藥铺子。

  “哟!姑娘,您小心点儿!”藥铺掌柜一见戚小月背人进来,赶紧趋前帮忙,将东方⽇刹搁在诊榻上。

  戚小月一手扶壁,不住气,视线因用力过度而模糊,拉着掌柜便求了起来:“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姑娘别急、别慌,我不是大夫。”掌柜拍了拍她的肩,温声说“我到后头请大夫出来,顺道拿两件⼲净衫子给你们换上。”

  在替他更⾐的过程里,她才愕然发现,原来东方⽇刹全⾝上下布満了大大小小的刮痕、瘀伤,简直是体无完肤。

  心酸了,眼眶红了…戚小月随即明⽩了,他是以自己的⾝体为她挡护、为她抵受流夹带的木、石等一切‮击撞‬,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姑娘,你别哭,他的伤没你想得严重,不过是长时间浸泡在⽔中,看来十分骇人罢了。”大夫见她眼泪直落,连忙出声安慰。

  她重重点头,却不敢答话,双手飞快掩住口,就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大夫仔细检查了东方⽇刹的所有伤痕,作了初步的处理,并叮嘱道:“有伤口的地方,千万别沾上秽物;后背大片的刀伤敷了藥膏后,要用净布裹好,一天至少换个两次,不能老敷着同块布子。至于其他瘀伤,一天用藥酒个三回,很快就会消了。”

  “他什么时候会醒?”

  “应该不会太久。”大夫回答后,不噤好奇问“姑娘,你们到底碰上什么事?怎么会弄得浑⾝透又伤痕累累的?”

  戚小月瞅了东方⽇刹一眼:“咱们不小心掉落澔江,就被大⽔冲到这儿来。”

  “澔江的⽔不该这么猛呀!”掌柜揷嘴。

  小脸发热,露了惭愧:“这我也不清楚,当时…当时我失了神…”

  看来情况颇复杂,小姑娘越解释,他俩就越糊涂!大夫和掌柜相视⼲笑,不约而同拭了拭额间冒出的冷汗。

  戚小月无暇细思之前情况,一心盘算着往后的⽇子。霍地亮了明眸软了嗓,边绽出清甜笑意:“大夫呀,这藥酒、藥膏的钱可以暂时赊欠么?”

  “这个嘛…”

  见大夫和掌柜均面有难⾊,戚小月体谅地说:“我知道您是怕咱们伤好了人就走,讨不到账。”

  掌柜连忙接话,一脸笑:“嘿嘿!姑娘果然明理,大家都是靠这点小收⼊过⽇子嘛!”

  “是啊,生活不容易呐!”她顺着掌柜的话继续道“尤其咱们俩又是生客,真要拍拍庇股走人,恐怕大夫和掌柜只有望天兴叹、无可奈何了。”

  戚小月的这番话,教他们听得频频点头。

  眼儿一溜,将算计蔵在巧笑里:“依我瞧,这么着吧,咱们两个都押在这儿,天天由两位看管,这样就决计逃不了,两位要讨银两绝对找得到人。”

  炳…姑娘的提议或许可行呐…

  “否则,就算两位现在剥了咱们的⽪、拆了咱们的骨,一样拿不到半分钱。”她耸耸肩、挑挑眉,用万般无奈的模样遮掩语带威胁的事实。

  没错没错,她这句话更是没错…

  大夫和掌柜相望一眼,默契已成,异口同声地答应了:“就依姑娘说的!”

  “两位真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将来肯定福报不浅呐!”掐着轻柔似⽔的嗓音,戚小月接着道“那…就⿇烦两位领个路了。”

  “领个路?”

  “是啊!”鱼儿乖乖上了钩,免费宿头有着落,自然眼弯弯、笑得灿“我总不会知道哪个房间能供咱们住吧!”

  临晚时分,东方⽇刹终于自昏寐醒转,眼前満是暗沉,耳边没半点声。

  戚小月呢?这是他心头惟一掠过的疑问。

  东方⽇刹单手撑起⾝子,背脊逐起的剧痛硬是让他刚毅的脸部线条拧了,但他依然忍下,因为对他来说,可以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就是不能失去戚小月的踪迹。

  这时“波扎”声响,木门让人推了开,进来的,可不就是威小月么!

  素手秉着灯烛,光亮随着她的步子漫⼊室內,戚小月一眼便瞥见东方⽇刹坐起⾝,瞬间露了笑:“哎呀,你醒啦!时间算得不错,现在正好要用晚膳呢!”

  “但我想,现下你行动不方便,所以在这里等我就行,我上庖厨打菜去!”她继续道,清瘦⾝子同时在室內灵巧穿梭,利落地点亮了几蕊烛

  说完,她人一溜烟又出了房室。从头到尾,东方⽇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瞪着眼,看她这么匆匆来、匆匆去;可尽管如此,薄还是微微提了个角度,柔了他向来肃漠的表情。

  凭着戚小月带来的光明,东方⽇刹发现自个儿的⾝上裹了好几层净布,想来是后背挨了那一刀的缘故,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也全悉心处理过了,看来,这回他是大大⿇烦她了…

  “饭菜来了!饭菜来了!”戚小月端着大托盘,脚轻轻一支,推门⼊內,子邬咋咋呼呼嚷着“掌柜大爷好心的,不但给了我两个粽子,还多塞了几块火⾁,说是他家娘子亲手熏炙的咧!来来来,这些全都给你!”

  “你呢?”

  戚小月猛地惊呼:“嗳,不对!我漏拿了芍藥酱,你先吃这些,我再跑一趟就是!”就这样,她急冲冲地抓了东西跑进来,又每每在他准备说话时找借口逃出,眼看在东方⽇刹的面前已经摆出十数种各式酱菜了,终于,他忍不住了…

  “戚小月,你坐好,别动!”

  “可是,还有那个…那个渍酸菜,你、你再等等…”虚软一笑,戚小月脚底抹油,又打算“食遁”叽哩咕噜说个不停“或者你想要其他的?唔,好像还有潼川⾖鼓、海宁榨菜、五味腊、酱油腐⼲…”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不必⿇烦了。”东方⽇刹不顾牵扯伤口的痛,飞快抓住她的臂,沉厚的声音难掩额角暗突的青筋。

  “不⿇烦!不⿇烦!”戚小月迭声否认,死命摇着脑袋。

  比起和他面面相对可能发生的不自在,天下事大概都称得上轻易简单,离‘⿇烦”两字还差得远咧!

  “如果你坚持!那我与你同行。”

  “不、不、不!我去就好!我去就好!”继续否认、继续摇脑袋,她想自他手中抢回臂膀,却又不敢‮劲使‬。

  “你要再往庖厨去,可以,就把你拿来的这些全放回去吧,连同我的饭菜。”东方⽇刹说得不疾不徐,俊容却似铁板,硬的咧!

  “你威胁我?”她哀哀‮议抗‬。

  “是你让我瞧得眼花,全没了胃口。”他无情反驳。

  不得已,戚小月只得放弃,摆出一副委屈样,低声嗫嚅道“好嘛!我不去就是了,你赶紧吃饭,菜都要凉了啦!”

  虽是负伤在⾝,东方⽇刹瞅着她的视线,仍是‮勾直‬勾、亮炯炯的。

  “吃啊!你快吃啊!别、别净瞧着我!”她觉得浑⾝被扎得疼,而凶器,就是他的眼神。

  东方⽇刹放开她,举筷夹了菜:“你呢,吃了么?”

  “放心,我不会饿着自己的。”戚小月答得有气无力。

  “嗯。”东方⽇刹嚼着食物,点了点头。

  倒是她,兴了好奇:“东方⽇…呃,我是说少主呀,你难道不问如今处在什么地方?甚至不问自己的伤?”

  “这些不重要。”动筷依然,东方⽇刹淡淡地答。

  不重要?奇怪了!这些还不算重要的话,那…那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唉,怎么她永远都无法揣度他的心思呐!

  就在她大叹东方⽇刹难以捉摸之际,忽地回想起他醒来后的几个问…

  “你呢?”

  “你呢,吃了么?”

  东方⽇刹…只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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