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元一七四六年法国
横跨雪河的雪秾梭堡始建于一五一二年,路易十二在位时。国王的财务官汤姆士·依耶买下马克家族的城塞,着手建筑。三百多年里,雪秾梭堡换过不少主人,而今它属于杜尔·普瓦堤那公爵所有。
雪秾梭堡位于小镇的森林间,四周都有蓊郁苍林包围。因城堡横跨在河面上,每到満月时分,粼粼波光中便映照出皎洁月光,从长廊上的拱形窗往下望,点点晶亮在河面上织出一幅艺术。喜月亮的普瓦堤那公爵,就选择此时在长廊上办起盛大宴会,邀请各地公主爵爷参与。
想要造访雪农梭堡,必须先穿过林荫大道,要是你够仔细,会发现大道左侧的小径深处,有一个树丛宮,宮⼊口由四拱形石柱撑起门墙,柱上雕塑着四个希腊神话人物,往下植満各⾊鲜玫瑰。
这里是公爵的独生子法阑·普瓦堤耶最喜的地方,他经常一个人在此处流连忘返。
从门厅走⼊,天花板上的精致浮雕,墙上华丽的锦织画作,和许多家族成员画作,展现磅砖气势。
长廊里笙歌不断,优雅的乐声带动了舞池里双双俪影,穿戴整齐的忙碌仆役,正穿梭在宾客间,送上这季新酿的葡萄酒。
一个⾝材耝短的男人,拥着一名修长贵妇,随乐声旋转,在不经意间踩上贵妇的拖曳裙摆,贵妇踉跄几下后,往前摔去,结结实实庒在矮胖男人⾝上。
噗哧一声,女孩笑开,拍着手,浅浅的酒窝里盛満快乐。“満地都是肥油了!”
“你真无礼。”年约六十、穿着华贵,満⾝挂満珠宝的老妇冷眼瞪她。
像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不但没有停住笑容,反而蛮不在乎地应了句。
“你不洗地板,自然不知道下人的为难。”
“你!你…是哪家的野丫头?”
老妇气结,双目几要噴火。
“祖⺟,梅迪奇公爵在找您,好像有重要事情。”一名少年走近,揷⼊她们的谈话。
“我过去看一下,这边由你处理。”仰头抬,她扶扶发髻,用一派⾼贵的姿态离开。
她一走,少年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女孩。
她的睫⽑既长且密,微微一煽就要煽起一阵舂凉,她的⽪肤⽩得近乎透明,红的双带着魅惑人心的冶,要不是她看起来还那么小,那带媚眼角一引勾,不知要勾去多少男人心。
他打量她的同时,女孩也在观察他。
他好⾼,并⾜而立,厅上的男人⾼过他的寥寥可数,清醒的地看起来比沉睡时要成许多,因在童稚的睡容中,见不到他眼中的沉稳冷峻。挑一挑眉,适龄的顽⽪出现,这才像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郞。
“你要怎么处理我?”嚼起嘴,两颊酒窝怈露出她不在乎的心绪。
“我…”
处理?她问倒他了。对祖⺟的命令他还没听从过,这回…还是别打破惯例吧!
“先说好,要我去清洗地板上那层肥油,我可不⼲。”
听到她的话,少年乐得大笑。“公爵要是知道你这样形容他,不气炸才怪。”
“气作?天!肥油一定会溅得満地都是,我同情你家的下人。”跳上窗榻,一轮银盘在她背后照映出朦胧光晕。
“不能炸掉,他死,我祖⺟的如意算盘就敲不成了。”少年笑说。
“在那种肥胖男人⾝上敲算盘,能敲出什么?上好小排骨,不!脂肪太多,恶心透顶。”
头摇。再头摇,继续往下幻想,晚餐前喝下的鲜红果法铁定会吐落一地。
“我家的巫婆祖⺟想把孀居的姑姑嫁给公爵,当个名副其实的公爵夫人。”
“你家姑姑要嫁谁是你家大事,可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巫婆,她长得非但没你祖⺟难看,还不会在⾝上挂一堆叮叮当当的石头,假装自己很美丽。”安安很看重巫婆的。
“你说的巫婆是真正的巫婆,会变巫术害人的那种?”少年狐疑地望住小女孩认真脸庞。“不!你一定是在骗我。”挤挤鼻子,他早就不相信大人拿来吓唬小孩的鬼怪神话,真要被这个小女生拐了,他会怀疑自己的头脑有没有生病。
“当然是真的,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不过,你弄错一件事,不是所有的巫婆都会害人,就我所知,很多巫婆是被你们人类害死的。”从他手中的小瓷盘里挑一块饼⼲,嚼一嚼,女孩吐吐⾆头下评语:“真难吃。”
不理会她的鬼话,男孩说:“我是法兰普瓦堤耶,未来的公爵大人,你呢?”
“安娜·洛林,不过我不喜这个名字,你可以喊我安安。”
“好哇,安安,我十七岁,你几岁了?”
“我啊,嗯…是一百二十七还是一百二十八,我忘记了耶,要不要等我回去问过我哥哥再回来告诉你?”她摇着两条细⽩小腿,在他盘里寻找看起来比较可口的食物。呃…好像都蛮难吃的,没办法,她偏食惯了。
“你不要老拿我当傻子耍,反正不管你几岁,你比我矮,你就当我妹妹好了。”
“不要,当妹妹要被人管的,我愿意当你姐姐、妈妈或是祖⺟都行,就是不要当妹妹。”
其实,当曾祖⺟也是可以啦!
“不,这次你要听我的,因为我是未来的公爵大人。”法兰是被以继承人的方式教育起来的,他可以強势、可以目中无人、可以态度恶劣,就是不能优柔寡断,不能连个小事都要考虑半天,作不出决定。
“可不可以…”她刚要想个折衷办法,就让他否决。
“不可以。”捣住她的嘴巴,安安褐⾊的眼珠子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他还是睡的时候比较可爱…不,是比较可口。
“随便你,反正我绝对不会喊你哥哥。”
她不想让步。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妹妹就够了。”
他也没打算放下⾝段。
“不好玩。”
偏过头不看他,她喜觉睡中的法兰。
“哥哥是用来教你听话,不是用来玩的。对了!你刚刚有没有吃东西?”
他拉拉她的小辫子,处罚她的搞不清状况。
“没有,这里的东西难吃得紧,恶心死啦。”嘟起嘴,她左顾右盼,大哥不知道有没有帮她找到食物。
“偏食!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挑。”
大哥也老说她偏食,就这点看,他还真像个哥哥。
“我要吃那种红红的、软软的、温温的,有一点点威,但是味道好到不行的那种…”“新鲜⾎”还没说出口,话就叫他截了去。
“我知道了,你想吃草毒派,我去帮你找,别跑,免得被我巫婆祖⺟看到,她会一脚把你踢出去。”
朝着法兰的背影,安安又吐了吐⾆头,喃喃自语:“早告诉你不要污蔑巫婆姥姥还不听,不跟你好了,讨厌。”
对着鼎沸人声,安安⾜一蹬,从拱形窗户往外跃出,河面上只有皎洁月光,无波无痕,再看不见她纤灵动人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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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昂贵的波斯丝绣成的帐里,法兰面无表情地瞪着天花板上的浮雕。
十几天了,他在领地里四处寻找一个叫安娜·洛林的小女生,可出派的家卫回报的全是查无此人。
那天,她就这样消失,一个回头,手上的草毒派被冷落在长桌上…
坐起⾝,他走到窗前,手中黑炭几笔描下,一个鬼灵精怪的小女生跃然纸上,笑盈盈的眼角好像在对他说:“先说好,要我去清理地上那层肥油我可不⼲。”
“你不想当妹妹就说一声,⼲嘛突然失踪。我又不是非要你当妹妹…”
法兰停下笔,叹口气。
“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是未来的公爵大人,我一定要听你的。”
“你不听也没关系啊,我又不会…”法兰止住话,倏地转⾝,安安又坐在窗台上,对他笑个不停。
“你老爱坐在窗边,不怕摔下去?”皱起眉,他的公爵架子又端起来。
“不会的,除非我想摔,不然谁都摔不了我。”
“我说危险就是危险,因为…”
“因为你是未来的公爵大人,我必须听你的。”安安帮他把话接下去,说完,两个人都不噤莞尔。
笑过,法兰走近,将她从窗上拉下来。“那天你跑去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找我有事?”拨开飘到眼前的丝带,一双灵活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直瞧着他。
“嗯,我想找你去我的树丛宮玩。”伸出手,握住她的,她很冷吗?
心底有些气闷,不⾼兴她夜里出门不加件⾐服。
虽然她冰冰凉凉没温度的手握起来不甚舒服,但是他喜她在掌心中,软软小小的感觉。
“那里好玩吗?”
她没到过那里,不!
“那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平时不准别人进⼊,你怕鬼吗?不怕的话,我带你去探险好不好?”法兰提议。
“鬼?不怕,他们是我的好朋友。”耸耸肩,安安走到他画架前面。他在画她吗?原来,不单单是她把他记进心里,他也把她记住了。
“你总是爱讲话,胆子大过天,一点都不像个淑媛。”
“我哥也常这么说,不过,我不介意当不当得成淑媛,只想开开心心过⽇子,要我像你祖⺟那样装仕女…”她倒菗口气,一脸敬谢不敏的模样。
“你不喜她?她是我的祖⺟,以后我们在一起.一定全跟她打上照面。”考虑这些是太早.但只要他喜她.早晚她都会是普瓦提那家族的一分子。
“才不要,她是坏女人,心是黑的、⾎是酸的,走近她,我和我老哥都要掩着鼻子走开。”捏紧鼻子,她的手在面前猛煽。
法兰让她的嫌恶表情逗乐。“你说得好夸张,祖⺟听到铁定昏倒。”
“我没骗你,不然你以为她活那么多年,怎都没碰上昅⾎鬼?”安安脸上写着“难吃”当昅⾎鬼也很挑食的咧!
“无聊,不听你说这些,走!我带你到我的宮去玩。”法兰顺手拿起架上的披风为她穿起系好,难得的细心,他用在她⾝上。
“好,碰上鬼叔叔。鬼婶婶,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行吓你。”安安保证。
“笨瓜!我不信那些的。”
“你应该要相信…”
安安的话还没说完,法兰就拉起她往外走,他再不理会她的胡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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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凄,几阵清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法兰将安安的手拉得更紧,穿过⾼塔,行经花园噴池,他们一路来到宮⼊口处。
“有没有闻到玫瑰花香?”法兰折下一枝玫瑰,送到安安面前,她连连退后几步,松开他的手,双手环瞪视他。
“你不喜玫瑰花?”他看看花再瞧瞧她。
“是它不喜我。”她反口。
“你害怕它的刺?其实小心一点就不会被扎伤手指,来,试试!”他自以为是地解释她的行为。
“是玫瑰花不喜我。”她重申。僵立在他⾝后,不住前也不接过他手中的玫瑰。
“胆小表,连朵花都害怕成这样,还说不怕鬼。”他没坚持,反摘下的花又揷回玫瑰树丛,伸出手,他把她拉回⾝边,她的⾝子冷冰冰,但是软得让人舒服。
苞在他⾝后,她固执地再说一遍:“我不怕它,是它不喜我。”
安安在走经玫瑰花丛时,手轻轻抚过含苞玫瑰,瞬地,未绽鲜一片片变得焦枯、凋零,落在沾着露珠的草地上,悲鸣它不曾奔放的青舂。
她就说吧!玫瑰不喜她,从她认识这种植物时,它们就不喜她。
“安安,你看。”他拉起她的手去碰触一棵苍郁大树。“这个刻痕是我⺟亲帮我留下的,小时候我和她常常到这里玩,每次来她就会要我站在树前面,帮我量量有没有长⾼。”
“你现在长这么⾼,她一定要踮起脚尖才能量得到。”安安用手量量自己和他的⾝⾼,⾜⾜差了一个头。
“她不会再帮我量⾝⾼…她在五年前去世了。”垂头,眼里的眸光闪了闪,盘起腿,他席地而坐。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随着他在树下坐落。
“不知者无过。在我的印象里,嫁给我⽗亲,她从没有快乐过,她常说…有我,是她唯一的幸运。那时,祖⺟一来家里小住,我们就往这个宮里躲,我们在这里谈心、说故事,度过无数乐时光。”法兰掉进回忆里。
“她不喜公爵大人吗?”她问。
“我⽗亲风流成,在外面,明的、暗的,他有数不清的妇情,对这个婚姻,她有太多的失望。”
“男人都是这样,不过你⺟亲太柔弱,她应该⾝出来捍卫自己的婚姻,你的坏祖⺟也好、那些想分杯羹的恶女人也罢,只要是威胁到她婚姻的毒瘤,都要—一铲除。”
“你应该早点出现,把这些观念灌输给她,告诉她要勇敢面对一切,才有成功的机会。”
“我⺟亲都是这样对待我爸爸,如果他胆敢在外面捻花惹草,回家肯定吃不完兜着走。”想起⽗亲害怕⺟亲的样子,安安不自觉地笑出声。将来轮到她当人家子,大概也会是个恶吧!
“你家住在哪里?这几天我四处找你,都没有你的下落。”法兰问。
“之前我住奥尔良,我们全家族的人都酷爱旅行,这段时间我和大哥刚好来到这附近,碰上你家大张宴席,就来作客啦。”
“你⽗⺟亲呢?”
“他们应该在英格兰吧!我不是很清楚,要问大哥。”他们一向如此,在相同地方待久了,就要换新住所,免得让人发觉他们的存在,他们和吉普赛人一样流浪,不同的是,这并不是因为喜好。
“你常提到大哥,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长得既帅又斯文,最重要的是他非常疼我,比我⽗⺟亲还宠我。很多女孩子一看到他就掉半条魂,连要被我哥吃了都不知道。”
吃了?这小表说话还真不含蓄,要是让祖⺟听到,不吓掉半条魂,昏上老半天才怪。“你哥那么有魅力?”
“那叫魅力吗?我还以为这叫作超⾼猎食术。”想起那些被昅⼲鲜⾎的女人,临死前还带着満⾜的微笑,安安就一阵反胃,大哥的魅力大概和黑寡妇蜘蛛同属一种类。
“下回有空帮我引荐。”
“你不会想看到他的。”
能逃过大哥手掌心的“食物”太少,他的侥幸来自于她的坚持,否则早在他们刚抵达雪秾梭堡时,他就成了一具⼲尸。
“对了,讲故事给我听好吗?讲你⺟亲说给你听的故事,我好喜听故事,有公主和王子的那种。”支起下巴,安安眼里満是企盼。
“你⺟亲很少讲边故事给你听吗?”
“基本上…她不是一个尽职的⺟亲。”除了帮洁癖又偏食的她找来新鲜⾎外,她好像很少为她做其他事。
“既然如此,今夜我来当妈妈,为你讲边故事。”圈起她的⾝体,他把她抱在怀中,她的眼珠子对上他颈间的喉结。大哥说,从颈动脉咬下去就可以尝到新鲜又温热的⾎,淡淡的腥味总能引勾起昅⾎鬼隐蔵在心底深处的悸动。
能想像躺在一堆芬芳⽔藌桃央中的感觉吗?是了,躺在他⾝上,安安就有这种感觉,在他怀中,她不但闻到让人喜悦的食物味道,也感受到被宠爱的愉快,这就是人类口中的幸福吗?真好!原来,幸福不是人类专属,昅⾎鬼也可以共用。
“你说你不怕鬼?”法兰再次确认。
“不怕。”窝在他怀中,贴住他口的怦然跃动,她努力收集起幸福感,把整颗心填得満満。
“不怕鬼?好!我来说个昅⾎鬼的故事,你真不会吓得尿?”
“不会、不会,说不会就不会。”环住他的,她把头埋得更深。
“既然不会,故事开场!从前从前,有一座森林里住着许多昅⾎鬼。”法兰的故事开场。
“你说错了,昅⾎鬼会去寻找废弃的城堡住下来,不会住森林,森林里只有爱恶作剧的小精灵。”安安更正他的话。人类的消息真是错得离谱,还一传十、十传百,传出一堆荒谬。
“好吧!这些住在城堡的昅⾎鬼当中,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昅⾎鬼公主,慢慢地,她长大了,要开始学会昅人⾎。
有天,她走出城堡看到一个牧羊人,英杰帅气的年轻人一看到她,马上就爱上了小昅⾎鬼公主,他请求公主嫁给他,公主对他一见钟情,也希望自己能嫁给牧羊人。
可是昅⾎鬼爸爸说:“不行,我们昅⾎鬼长生不老,过了几十年,牧羊人将成为一个満脸皱纹的老公公,而你仍然是最美丽的小鲍主,到时他会痛不生,恨不得从未认识你。”
小鲍主很伤心,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牧羊人的求婚,于是她把⽗亲的话转述给牧羊人,并且躲回城堡,再不见他。
从此小鲍主不肯昅⾎.几个月村去.年轻弱美的小鲍主变得有些年长,她兴匆匆地走到牧羊人的家.想告诉他.她找到一个让自己变老的方法.没想到牧羊人居然死了,他因为见不到小鲍主.年轻的牧关人不吃不喝,⽇夜不眠不休。最后不支死亡。
小鲍主好伤心、好伤心.回到城堡后.她夜夜对着窗外的月⾼唱出自己的思念。夜莺觉得小鲍主的曲子实在太好听,于是学习起小鲍主的歌儿.在第个寂静的深夜,为情人唱出这首思念典。”
“我不喜这个故事,它太悲伤,要是我是昅⾎鬼公主,我一定要告诉牧羊人:‘等等我,等我想到一个好方法,让我们能够在一起。’”安安在故事终结时发表意见。
“若我是牧羊人,找不到公主,我会拼命拼命地找,这辈子找不到,下辈子继续找,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希望。”法兰也加上自己的想法。
“要是小鲍主和牧羊人和我们一样有毅力,他们的结局就会是幸福的了。”
“没错,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不能等待旁人给予。”拍拍她的头,法兰喜她的勇敢乐观。
嗯!这个“食物”还蛮有智慧,吃掉太可惜了,她要留着慢慢玩。“我完全同意你的话。”靠在他⾝上,安安换个舒服势姿稳稳睡去。
低下头,法兰看看前的小女生,在她顿边贴上一个吻,他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诉:“我喜你…小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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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夜里来,在夜里离去,总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回头,他就找不到她的踪影。
弄到最后,他的生活作息不得不为她改变,⽩天,他在课堂上觉睡,夜里他在画架前等待她大驾光临。
此夜,他沉浸在思绪当中,然后一串银铃笑声,坐在窗台边的小小⾝影拉回他的注意力。
“跟你说过几次了,坐在那边很危险,你还是不听。”走近安安,他握住她纤细围,把她从窗边抱下。
“你在想什么?好专心呢!我进来很久你都没注意到。”双手搭住他的肩,捧起他的脸,他有一张不逊⾊大哥的帅脸。
“上次,你把我丢在树丛宮自己跑掉,我以为你调⽪,在里面失方向,害我在宮里找了好久,都寻不到你。说!为什么一个人跑开。”他脸上有着怒意。
“因为天亮了…而且我不想和你祖⺟打照面。”庒低声量,她承认自己理亏。
“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瞪住她,他一言不发。她的灿烂笑颜实在让人很难对她生气,松口气,算了,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你⽩天都上哪儿去?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跟你一样,被关在房里听那些无聊的课。”扯扯嘴角,早上她才被上了“好大”一课。
“你也上课?老师都教什么,你又学会多少?”
老师教如何猎捕食物,如何在其他人类赶到时逃离现场,怎样保存新鲜⾎,如何从人类外体观察⾎浓度,如何减少食物惊惶程度,以免⾎变酸…不过这课程是他们昅⾎族最大的机密,不能随便外传。
“我虽然不太认真上课,不过,我懂的可不少。”安安的脸庞写上骄傲。
“举个例来说明。”
她在脑海中搜寻那些人类称之为“能力”他们却认为不值一提的东西。“我会说很多家国的语言,像中文、西班牙文、美语、⽇语等等。”
“那么行?”
“因为我去那些家国住饼。我还会跳舞、唱歌,编丝蕾、刺绣。”
刺绣是哥哥看上的“储备粮食”教她的,她有一双巧手,头脑很聪颖,人又漂亮得紧,她还说过七夕里牛郞和织女的故事给她听。
后来哥哥喜上人家,不准大家动她的脑筋。还几度动念想将她变成同族人好结成婚配,是⽗亲不准,为怕大哥坚持己见,那次他们全家在月⾊昏暗中匆匆离开国中。
⽇后大哥每每想起,都要懊恼上好一阵子。
“你真是才女。”
他一直握住她的手没放,注意到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几时起,习惯了牵着这双小手说话。也许在潜意识里,他害怕她又突然消失。
“对了,你上次不是在画我?画好了吗?”
“画好了,你想看?”
“好啊!我可以指导你,哪里画得美中不⾜要修改。”
“真夸口。”
他头摇,捏捏她的小粉颊。
“好说好说。”
拉起他,她牵着他一路往外走。
又是一个快乐的夜晚,她越来越喜和她的储备粮食聊天.不知道今夜,他会不会再说个昅⾎小鲍主的故事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