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饱受折磨的燕家小子
天问台上。砰的一声,自家大门被踹成两半轰然倒下,一阵风随即刮了进来,坐在裏头的一神一人,都僵住手边的动作,愣看着来势汹汹…气也冲冲的轩辕岳。
“你究竟让我吃了什么?”先后吃了两颗藥丸,的确是不再拉肚子了,但,却有副作用。
不设防的燕吹笛与蔵冬,在他开口后,惊吓过度地一块自椅上摔下来。
“你…”面⾊苍⽩的燕吹笛颤颤地指著他“你的声音…”小…小家碧⽟女人声?
“坏了…”蔵冬则是瞪大了眼,呆看着变音的轩辕岳脑中一片空⽩。
哑然无言了好半晌,回过神来的燕吹笛与蔵冬两两视一会,他忽地自地上跳起一鼓作气冲上前,二话不说地探出两掌往轩辕岳的前一摸。
“咦,怎么没有?”他怔怔地摸著平坦如故的口,还以为那颗炼错了的丹藥还有其他意外的作用。
轩辕岳咬牙切齿地紧握著拳“你希望有什么?”
“没、没有…”经那双充満愤恨的火眼一扫,燕吹笛怕怕地举⾼两手频往后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很想杀人的轩辕岳,两眼不断在这两个知道內情的人⾝上游移。
蔵冬愣目以望“轩辕小子,怎么…怎么你的声音变来又变去的?”—下子是个娇嫰嫰的小姑娘,一会又变成隔壁大婶,这回开口又不一样了,居然变成年迈沧桑的老太爷…
被说到心头恨处的轩辕岳,嗓音马上变成菜市叫卖小贩的破锣大嗓。
“我若知道我还需要来这问清楚吗?”现下他的声音是忽男忽女、忽老忽少,—⽇数十变!
“燕家小子,你炼的究竟是什么丹呀?”冷汗遍全⾝的蔵冬急急挨至他的⾝边,紧张地猛扯著他的⾐袖。
“我…”也不明状况的燕吹笛,张大了一张嘴,怎么也想不通这回的藥效怎会那般古怪。
“不要闹了,这后果很严重的!”急得跳脚的蔵冬,赶在轩辕岳杀过来前硬是把他给推出去“你快点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殃及无辜!”
“师ˇ弟…”被迫面对复仇者的燕吹笛,赶在轩辕岳翻脸前忙不迭地抬起一掌“慢著!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深觉受辱,颜面不堪受损的轩辕岳,恨恨地眯细了眼。
“这藥是哪来的?”枉他那么尊敬自家师兄,结果呢,差点在茅房裏拉去半条命不说,噍瞧他这会变成了什么德行?
犹豫著要不要把实情说出的燕吹笛,在轩辕岳铁青著一张脸朝他节节近时,他害怕地伸出三手指头。
“老鬼找的藥材,⻩泉给的藥引,我炼的丹…”说吧说吧,到底是谁搞的鬼?
“⼲啥把我抖出来…”本想从后门脫⾝的蔵冬,在被点到名后悲愤地瞪著不讲义气的燕吹笛。
“把解藥给我!”暗自记下三名待宰的对象后,満腔愤火的轩辕岳一刻也不能等地朝燕吹笛摊出一掌。
“呃…”瞪著那只讨藥的掌心,冷颤忽地上⾝的燕吹笛,卡在喉间的实话,在这刻实在是没勇气吐出来。
“解藥在哪?”急于解除藥效的轩辕岳,怒气冲天地大声喝问。
“我…”燕吹笛怯怯地上他杀人的目光,好半晌,才小小声地自口中挤出“我没炼。”
理智倏然全失的轩辕岳,二话不说地扬起⾐袖,使出全力往前一击,而挨了两掌直直倒地,一颗心都被打碎的燕吹笛,则是躺在地上,万般不愿相信自家师弟竟这么狠得下心。
他掩著脸呜咽地菗泣“竟然…用金刚印对付我…”无情无义的师弟啊,居然把他当成孤魂野鬼打。
“不关我的事!”在愤红了眼的轩辕岳把下一个目标宅在自己头上时,忙著找地方躲的蔵冬挥舞著两手赶紧声明。
“别想撇得那么清!”早就蓄势待发的轩辕岳,两脚重重一踏,迅速排出阵式之后,将已结印的双手朝前凶猛击发。
一阵炫目的⽩光过后,看在燕吹笛的份上,不能还手只能认命躺平在地的蔵冬,嘴角微微菗搐。
“七…七星大法…”无辜的他比燕吹笛更想哭。“为什么我的比较⾼级?”他只是帮凶而已啊。
气冲冲踹破燕家大门离去的轩辕岳,踩著毅然的步伐下定了决心,决定此后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指望燕吹笛,在他去西域之前,就由他自己将解藥炼出来。
被留躺在原地的受难者,在轩辕岳走得老远后,缓缓侧首看向有难同当的同伴。
“你没找错藥?”燕吹笛一手掩著受创的口,将质疑的目光扫向嫌疑神。
“你没炼错丹?”也呈大字状躺在他⾝旁的蔵冬,则是很怀疑地看着这个炼丹技术不良的前科犯。
相同的肯定流淌在他俩的眼眸间,半晌,他俩异口同声地揪出害轩辕岳变成那般的祸首。
“那只说话不算话的人妖…”三者减去二者,凶手就是他!
被拖著一块下⽔的蔵冬自地上坐起,扭了扭脖子,感觉全⾝一把老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他低首看了一脸哭无泪的燕吹笛一会后,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再将他拉起。
“节哀吧。”这下子他师兄弟俩的感情应当是不会再和乐融融了,而往后轩辕岳恐怕也不会再崇拜他家师兄。
燕吹笛哭无泪地呆坐在地上,不能接受这等打击地看着门外,恍然间,他仿佛听见了⻩泉那死对头躲在远处的窃笑声。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没想到那只人妖居然…居然…”他是提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炼丹,还不惜⾎本的拿颗真的舍利去换藥引,没想到那只臭狐狸居然跟他玩的!
蔵冬摸摸鼻尖“往好处想,你家师弟短期內是绝对去不了西域了。”顶著那种怪嗓门轩辕岳怎好出门见人?不过他相信,轩辕岳炼丹的速度绝对比他家师兄快就是了。
对他的劝言置之不理,燕吹笛捧著一颗受伤的心,強忍心伤地自地上站起,眼中再次透露出不屈不挠的光芒。
“等等。”蔵冬一把拉住他“你上哪?”
“炼丹。”既然事情已经露馅了,那么他就必须赶在轩辕岳走人之前一了心愿。
蔵冬告饶地抚著额“我不早对你说过了?那玩意是绝对炼不成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死心?”不可能有的玩意,他偏偏要求个可能,天底下哪会有那种东西啊?
“我就不信我炼不成!”不肯服输的燕吹笛卯起子地站在原地大吼。“我说燕家小子,换个对象啦!”他⼲脆提出一个替代方案。“与其你年年月月都蹲在丹炉前炼那啥子鬼藥,还不如你换个人比较快!”
“这种事是你说换就能换的吗?如果能换,我当然也想换啊!”已经灰心丧气到某种濒临崩溃程度的燕吹笛,气吼吼地扯著他的⾐领。
“不能换那就放弃他啊!”被迁怒得莫名其妙的蔵冬,理所当然地应道。
“要是能放弃的话,我又何必这么苦恼!”被踩著痛处的燕某人,当下挥出燕家神拳,并且跟轩辕岳一样都是揍了就跑。
“我都说过了…”再次中拳的蔵冬苦情地掩著脸“不要每次一害羞就往我的脸上揍…”他们师兄弟的事关他这局外神什么事啊?
偌大的燕宅內,在那对师兄弟走后,顿时安静了些许,早发现这有不速之客的蔵冬脸,撇过面颊往⾝后一问。
“都听见了?”听了这么久,也不晓得他究竟听懂了没。
放心不下自家臭小子,特地拉下老脸赶来此弄清状况的申屠令,此刻蹲躲在厅角,讷讷地一手指著门外,并将难以相信的目光投在蔵冬⾝上。
“那小子…跟轩辕岳…”不会…是他想像的那样吧?
走至他面前的蔵冬,相当无情地向他颔首。
申屠令不愿相信地摇头摇。
无奈的是,蔵冬却肯定地再朝他点点头。
申屠令的一张老脸随即垮了下来。
秉持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精神的蔵冬,兴⾼彩烈地挨蹲在他的⾝畔,笑咪咪地朝他伸出一指。
“你知道你家儿子这些年来,都窝在天问台上做些什么吗?”
申屠令的表情已经有点茫然“做什么?”
“炼丹。”他先把规规矩矩的答案奉上。
“他想炼什么丹?”
“移心换志丹。”他再把谁也听不懂的燕氏自创丹名给呈上。
申屠令的两眉马上扭成⿇花状“那是什么鬼玩意?”
“别急,这事长得很,且听本神慢慢道来。”蔵冬抬起一手要他缓一缓“准备好了?”或许听完这些话后,他会很后悔这些年来为何不早点来认儿子。
“嗯。”不明就理的申屠令还蹲在原地等著神来替他解答。
蔵冬深昅了口气后,一鼓作气地将內情道出:“你家儿子之所以想炼这丹,是因他想自轩辕岳⾝上得到的不是尊敬而是爱,只可惜轩辕小子是个修道人,对他只有尊敬,永不会有爱,因此他希望藉此藥将轩辕岳对他的尊敬化为爱!”
申屠令的下巴掉了下来。
“我再同你说个故事。”蔵冬一手扶起他掉得太早的下巴,将话锋一转,娓娓带出事情的起源“因轩辕岳自小就天资异于常人,他俩的师⽗皇甫迟,深怕轩辕岳将会夭折,或是无法顺利长大成人,故在轩辕岳十岁前,就依照人间的习俗把他当成女孩来养,而你家儿子,就这么呆呆的被骗了十年。”初恋果然都是盲目的。
一只乌鸦自申屠令的顶上飞过。
“好不容易,燕家小子才从心爱的师妹变师弟的失恋中站起来,偏偏十岁后的轩辕岳却开始崇拜起自家大师兄,于是同一师门下无路可逃的燕家小子,在认清了轩辕岳的别后,痛下决心地决定再暗恋他的师弟一回。”该说他是没人格,还是荤素不忌?反正那小子是只要轩辕岳就行,是男是女,他才没坚持那么多。
两目呆滞、面⾊惨然的申屠令,冷汗一颗颗往下掉。
蔵冬颇遗憾地深吁了口气“唉,可这一回,燕家小子在強迫说服自己抛开世俗成见豁出去后,却在紧要关头发现,他的这个宝贝师弟,永远也不会爱男人。”
申屠令已经很想为他那悲情的儿子掬一把同情泪了。
“总之,历经暗恋¨恋、暗恋多年后,受磨折的燕家小子,为了不想再失恋一回,因此才会窝在天问台上苦苦炼丹。”蔵冬清了清嗓子,愈说愈想头摇。“可最悲惨的是,苦炼多年都没个成果倒也罢了,没想到你家儿子的噩运还是那么无人能及,这回就连那只提供藥引的人妖竟也骗他。”往后恐怕就连暗恋的机会也没了。
为了那个感情路上坎坷无比的儿子,以及申屠家恐将如申屠梦所言永无“后”望,満面心酸的申屠令,老眼中含著泪。
蔵冬同情地掏出一条手绢递给他“打击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