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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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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骥衡和好友江瀚海用完午餐,便直接返回事务所。

  他手边还有很多工作,近来几乎天天都加班熬夜看案子,感觉连和朋友吃顿午餐的时间,都像是偷来的。

  电梯来了,他微叹口气走进电梯,按下十七楼的按键后,银⾊的金属门便缓缓合上。这时,忽然一道急促的女嗓音喊道:“对不起…请等一等!”

  基于绅士风度,俞骥衡马上按住开门键,等待那名女进来。

  “谢谢你!”一名年轻女孩快步走进电梯,点头向他道谢。

  “不必客气。”俞骥衡淡然一笑,问那女孩:“闲问到几楼?”

  “十七楼,谢谢!”女孩轻声回答。

  俞骥衡挑了挑眉,心想和他同楼层嘛!

  电梯门再度合上,然后缓缓上升。

  搭乘电梯的时间是很无聊的,因此俞骥衡的目光,不由自主溜到那女孩⾝上。

  那女孩显得有点紧张,一直仰著头、抿紧红,直盯著电梯的楼层显示灯,这给了俞骥衡细细打量她的好机会。

  他轻松地往后倚靠著冰冶的金属壁面,开始以律师特有的锐利眼光,审视起这名年轻的女孩。

  她不是台北人!大概是南部乡下来的吧?他推断。

  现下台北的年轻女孩,很少有这么…呃…朴素的打扮。

  然而她绝对是块未经雕琢的璞⽟!任何见过她的人,应该都会这么想吧?

  她很漂亮…不若都市女孩善于打扮,素素净净的脸庞、没有任何一丝人工⾊彩,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意外地舒服。

  大大的眼、弯弯的眉,秀气的鼻粱,小嘴鲜嫰而红润,让人很想咬一口。

  一件图样简单的⽩⾊T恤,裹住她曲线窈窕的上⾝,微微泛⽩的直筒牛伃,则东住她修长但稍嫌瘦了点的‮腿双‬,一双小脚蹬著简单的⽩⾊球鞋。

  她的头发大约只到肩膀,不是时下流行的金发或褐发,而是一头乌黑的直发,未烫未染,然而乌黑的发却衬得她颈部肌肤,更加雪⽩剔透。

  整体给人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清透灵秀。

  她并不感,他的任何一位女友⾝材都比她有看头,和丰翘臋的她们相比,这女孩简直像刚发育的雏鸟,然而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就是无法自她⾝上移开。

  以往这种清秀小佳人,俞骥衡不但看不上眼,还避之唯恐不及。因为这种女孩必定个扭捏、喜人,只要约了她们一次,就永远甩不掉了。

  以前有个朋友就曾过这种乖乖牌的女友,她不但⼲涉他的友状况、追查他的行踪、甚至还打电话给他每个朋友,警告他们不准带他去和任何女忽面。

  幸好后来他们分手了…在他朋友疯掉之前!

  所以俞骥衡一直对这类女孩敬而远之,没想到这会儿,他竟会将视线停留在这样的女孩⾝上,还舍不得栘开。

  难道是物极必反?还是真的如同瀚海他所说的,自己对以往固定往的类型已经厌倦了,所以需要能带给他新鲜感的女孩?

  不过…算了!俞骥衡笑着‮头摇‬。

  他已过了十八、九岁青少年的年纪,现在要他卯⾜全力去追一个女孩,还要费尽心思讨她心,他自认没那兴致,所以即使对这女孩的感觉很特别,也仅止于远观,没有进一步搭讪追求的打算。

  不知道是否感受到他的视线太灼人,那女孩略显不安地转过头,正好上他大胆凝视的双眸。

  对于自己窥视被逮的事,俞骥衡完全不以为意,还大方地朝她一笑。

  反倒是那名被窥视的女孩,羞得立即低下头,粉腮泛起‮晕红‬。

  俞骥衡勾起薄,玩味地一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电梯已到达十七楼。

  电梯门一开启,那女孩立即像遇到⾊狼似的,飞也似的冲出电梯,朝与他办公室相反的方向奔去。

  “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俞骥衡望着电梯里的镜子,苦笑着问自己。

  当然镜子不会回答他,倒是电梯的金属门刚好合上,他赶紧伸手按住开门钮,然后由隙间灵活地钻出电梯外。

  “呼…吓死我了!”李清筑抚著口,朝跑来的方向走回去。

  罢才在电梯里,被那个英俊斯文的男人盯著瞧,她吓得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往外跑,后来才发现跑错了方向。

  其实,她并非真的吓到了,毕竟那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又没对她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只除了用那双看似温和,实则犀利无比的眼睛盯著她。

  李清筑也不是不曾被人这么盯著瞧,她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常有很多人盯著她,但她不怕那些人的子。那些人没有像他一样,拥有一双精明锐利的双眼,像要把人穿一样。

  “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警‬?不然也该是检察官,否则怎么会有那种…仿佛能一眼把人看穿的犀利目光呢?”李清筑咕哝著,停在一扇雕花玻璃门前。

  玻璃门旁的金⾊招牌上,用黑⾊的大字写著“俞骥衡律师事务所。”

  “就是这里了。”她捏紧手中写著地址的纸条,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不知道那位厉害的俞律师,愿不愿意帮助他们呢?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一试!李清筑深昅一口气,然后用力推开玻璃门…

  “光临!”

  一⼊內,⼊口接待处的‮姐小‬,立即以训练有素的职业笑容招呼道。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为您服务的吗?”接待‮姐小‬起⾝询问道。

  “是这样的…我需要一位律师。”

  “是!请问您有指定的律师吗?”

  “呃?”李清筑不太明⽩她的意思。

  “对呀!我们事务所一共有五位律师,每位都是非常优秀的好律师,不知道您属意哪一位呢?”接待‮姐小‬指指自己的背后,那里列著五位律师的大名,而排在最前头的,当然就是事务所的拥有人…俞骥衡。

  “噢!’李清筑马上明⽩了。“我想…⿇烦俞骥衡律师。”

  “俞律师吗?’接待‮姐小‬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俞律师的案子已经太多了,可能排不下…”

  “拜托你!我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

  “周‮姐小‬,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诧异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自李清筑⾝后响起。

  罢才俞骥衡走出办公室,本想去找另一位律师,和他谈谈一件案子,没想到却听到悉的轻柔嗓音。

  他原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特地走到接待处来看看,结果却意外发现…这名背对著他的女孩,不就是刚才像被猛鬼追著逃出电梯的女孩吗?

  俞骥衡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畔也浮现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罢才她几乎用逃的跑出电梯,他想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让她吓成这样的人,就是她一心想委托的俞律师吧?这该怎么说呢?自投罗网?

  李清筑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站在她后头的人,竟是刚才和她一起搭乘电梯的人!

  不…不会吧!他不会是…

  “俞律师!”柜台的接待‮姐小‬回答了她的猜测,对俞骥衡报告道:“这位‮姐小‬需要我们的服务,她希望由您来接她的案子,可是您手边的案子已经太多了,我正想介绍其他四位律师给她…”

  “不用了!先让我和她谈谈。”俞骥衡简洁有力地打断她的话。

  他手边的案子确实堆积如山,也没多少闲功夫浪费时间,然而他就是莫名的想见她。

  他想知道,她究竟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律师的协助?

  “进来吧!”

  俞骥衡深深望了李清筑一眼,然后转⾝带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李清筑愣愣地望着前方⾼大的⾝影,脑子像塞満了棉花,怎么也无法思考。

  罢才那个帅气过了头的男人,就是鼎鼎大名的俞骥衡律师?

  与其说她讶异,倒不如说震惊。

  俞骥衡律师居然这么年轻,而且…英俊!

  想起刚才他盯著自己的火热目光,李清筑的脸颊不由得红了。

  李清筑跟著俞骥衡穿过走廊,走向他的办公室。

  走廊两侧各有两间办公室,门上挂著某某律师的名牌,而他的办公室则是在走廊的尽头。

  “进来吧!”俞骥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刻意敞开门等她进来。

  李清筑不自在地走进办公室,看着他将门关上。

  “想暡么?”他转⾝到放置茶⽔的桌前,替她张罗饮料。

  李清筑看见开饮机旁放著茶包,便马上回答:“茶就行了,谢谢你!”得曾在任何一位女⾝上看到,这种毫无粉妆修饰、却清透无瑕的好肤质。

  瀚海说得对,他老是相同样一种类型的女人往,难怪觉得腻!

  如果和这种明显与以往不同类型的女孩往的话,应该就能“治好”他的爱情倦怠症吧?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他脑中衍生…

  俞骥衡琊气地一笑,凝视她的眼神更炙热了。

  “你遇上了什么⿇烦?”他状似不经意地询问,看似温和的眼中,隐蔵著令人无法视的锋芒。

  “我…”李清筑顿了一下,开始诉说自己的遭遇:“我住在南投的朝东镇,我们家是卖面的。我的祖⽗在四十多年前买下一块地,并且盖了我们现住的房子和店面,一家人就靠著这间面馆过活。没想到…这唯一仅有的房子和店面,却被坏心的镇长骗走了!”

  她哽咽地指控,梨花带雨的脸庞惹人心怜。

  “喔?怎么回事?”俞骥衡眼睛一眯,脸上出现了认真的神⾊。

  “你先坐一下,茶马上好。”

  “好的!”

  李清筑在橄榄绿的绒布沙发里落坐,忐忑不安地左右张望。这间办公室并没有气派的装潢,却充満专业气息,里头有一整面墙钉成落地大书柜,上头摆満中、英文的法律相关书籍和杂志。

  俞骥衡俐落地冲了杯茶,端到李清筑面前。“请用!呃…”他摊摊手,表示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我姓李,李清筑。”

  “李‮姐小‬不是本地人吧?”俞骥衡端著装有咖啡的马克杯,在她面前的座位坐下。

  “是的,我从南投来的。”李清筑即刻回答,不敢有片刻迟疑。

  “南投离台北可不算近呀!我很讶异你会找上我。”俞骥衡欣赏地盯著她⽩皙姣好的脸庞,以及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这么近看她,更觉得她美!那粉嫰嫰的肤质,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摩抚‬,他不记

  “那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李清筑详细的把吴东宝⽗子欺骗她祖⽗,还有官司败诉的经过,全部告诉了他。

  “你的意思是说,镇长假借申请九二一震灾补助款的名义,以区区十万元的代价,骗走了你们家的房子和土地?”

  “是的,我爷爷气得都病倒了。”李清筑幽然泣道。

  “唔…”这倒是少见的诈骗案例,对方可是镇长哪!

  “请问…我们家的房子,拿得回来吗?”李清筑既期待又担忧地问。

  “只要有心,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俞骥衡微笑回答。

  这一直是他所坚持的信念。

  “那就是可以了?”李清筑眼睛霎时二兄,脸上也露出笑容。

  “只要我点头答应的话,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他自负,这世上只有他不想打的官司,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

  俞骥衡啜饮一口已开始转凉的咖啡,酸苦的味道令他蹙起眉头。

  凉了的咖啡就和没了新鲜感的女人一样,令人倒尽胃口。

  “那么…您愿意帮我打这场辟司吗?当然我愿意支付您律师费。”

  “另外…”李清筑面颊微红,有些羞窘地问:“关于费用,我能先请问多少钱吗?因为我…并没有很多钱!”

  她红著脸,轻咬办的柔弱模样,⾜以软化最冶硬的心肠,他多想代替她洁⽩的贝齿,紧紧‮住含‬她的

  俞骥衡将⾝子往后躺,舒适地倾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微眯的眼眸,眨也不眨地凝望着她,就像子一件他中意的宝物。

  其实连他自己也很惊讶,因为他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自己也会对如此…呃…质朴的乡下女孩产生‮趣兴‬。几个月来,对任何女人都兴不起波澜的心湖,竟然为她这个没有半分妖娆气息的女孩颤动了。

  或许是她⽩净纤弱的模样,牵动了自己早巳被残酷社会所冻结的心弦吧!

  他想要她!他知道。

  他总是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轻松掌握,确实拥有。

  学业÷业是如此,女人…自然也是如此!

  “代价自然是一定要付的,只是得看你…付不付得起了。”俞骥衡颇有深意地微笑。钱他不缺了,他想要的是…

  “请问…到底需要多少钱呢?”

  李清筑志忑不安地盘算,他们所能付出的最多金额是多少。

  “我不要钱。”

  “你不要钱?”李清筑大惑不解地望着他。

  他说不要钱?是指…免费吗?

  “我要的是…”俞骥衡将手指向她,镇定自若地抛下一个字。“你!”

  “我?”李清筑愣了愣,心想…

  我一定听错了!

  是她会错意了吧?

  “呃…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为你做点什么吗?”李清筑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指的就是你所想的意思…我要你这个人。”

  俞骥衡看似平和,却挟带霸气的宣示,让李清筑红透了脸蛋。

  她曾碰过很多追求者,他们若不是送花,就是送礼物,或者天天上门吃面,藉以偷看她,绝少有男人像他这样,毫不遮掩,一开口就说要她。

  虽然镇长的儿子吴东宝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两个人给她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吴东宝说要她,令她觉得恶心恐惧,但俞骥衡说要她,自己却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惊讶、或许惶惑,但绝不是厌恶或恶心。

  李清筑不知为何有这样的差别,也许是他们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大不相同吧!

  “我…你…”她面⾊涨得通红,抬头瞧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就…就算你对我一见钟情,但我…我们还是不该太快决定往的事,总得…彼此了解之后再做考虑。”

  “哈哈!”俞骥衡突然仰头大笑,令她有些错愕。

  “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你天真的幻想,但我可不是在追求你,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慰藉寂寥的情人罢了。你是个成年的女,应该明⽩我说的意思吧?”俞骥衡若有所指的望着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你的‮妇情‬?”李清筑听懂他的意思,脸⾊顿时转⽩。

  “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我确实对你感‮趣兴‬,但并不止限于⾁体的…如果我需要的只是发怈望的女人,我去‮店酒‬就行了,不需要花费心思养一个‮妇情‬。我想要一个情人,可以分享彼此的生活、心事和体温…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不可能太长久。

  而且我必须先告诉你,我们不可能有未来,我对未来的子,有我的标准和要求,而你…我可以直接了当告诉你,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条件,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不正当的非分之想。我这么说,你了解吗?”

  他的坦言不讳,令李清筑感到窘迫与难堪。

  “完全明⽩。”她喉咙⼲涩地挤出这句话。

  也就是说,就算她想嫁给他,他也不会要,因为她本不符合他的标准!

  “如果你明⽩的话,那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俞骥衡望着她由红润转⽩的脸庞,心中陡地升起一丝不忍。

  他強自庒下这种怪异的感觉,硬声继续说道:“我是个实事求是的律师,不喜转弯抹角说话,你要我帮你打官司、争回你家的房子和土地,我可以同意,但代价是你必须留在台北做我的情人,直到我不再需要你为止。这样的换条件,我认为很公平!”

  “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不肯帮我了?”李清筑苍⽩著小脸问。

  “当然不是!只要你支付应付的律师费用,我还是会为你打这场辟司。”俞骥衡刻意忽略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冷著心道:“只要你付得出应付的金额,那么你就是我的客户,我自然会竭诚为你服务。你付费,我工作,这是天经地义的。”

  “但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伸张正义、无条件替你揭发镇长的不法恶行?别傻了,女孩!这个世界是很现实而残酷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平⽩浪费心力、替他人做事,如果你不付出等值的代价,想要别人帮你的忙,那是不可能的事!”俞骥衡深深望着她,提醒她世界冰冷残酷的一面。

  “我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李清筑闭上眼睛,忍住眼眶里的泪。

  “我…我需要时间,我必须好好想一想。”

  “当然!”俞骥衡站起⾝,望望手中的表说:“这次谈话的费用大约是三千元左右,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不跟你收取这笔费用,希望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李清筑这才知道,仅仅是和律师说话,也是要付费的。这个世界和她过去所认知的,实在相去太远了!

  她在俞骥衡的凝视下,颤抖地开门离去。直到门关上了,她都仿佛能感受到,俞骥衡热切的眼眸正透过门板,‮勾直‬勾地盯著她。

  走出俞骥衡的律师事务所,李清筑睁著无神的双眼,茫然向前走着。

  到底,她应该怎么做才好?

  她…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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