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桐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四个女人，突然间喜上眉梢。

　　“啊，四位姊姊，你们怎么来了？是耐不住寂寞，所以特地跑来找我吗？”他兴⾼彩烈地奔上前去，一个个扶了起来。“冬梅姊，我就知道你可离不开我。”他一脸得意地对着那⽩⾐女子说道。

　　海棠这时才想起来，那名绿⾐女子，是跟海桐在草丛里幽，被她撞见的小丫环。不过，听海桐的口吻，似乎跟这四个女人都有过一手。

　　原来，不只舂兰夏荷秋桂，就连冬梅，海桐也没有放过，彻底地把这些姊妹吃⼲抹净了。

　　“师姊，难道连你也…”舂兰夏荷秋桂三人同时失声惊呼，诧异地看着冬梅。四个师姊妹，没一个能逃过这俊美少年的染指，就连最冷若冰霜的师姊，也成了海桐的囊中物。

　　冬梅脸⾊一红，恼羞成怒，没有回答海桐，反倒看向轩辕啸。“轩辕啸，你这恶人，我姊妹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次敢动手，我们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你纵然降服得了我们，也难逃一死。”她坚定地说道。

　　轩辕啸双眼一沉，走了过去。“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极冷，充斥杀气。他甚少杀人，不过要是有人危害到海棠的‮全安‬，他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人的气势让冬梅颤抖，她勉強维持冷静。“在伏羲河上游，我们埋蔵了炸藥，等到炸藥引爆后，溪⽔暴涨灌⼊这里，你我都要成为⽔底亡魂。”

　　海桐一听之下脸⾊大变，连忙就地找了绳索，把受伤的四个女人捆在一块儿。

　　“开什么玩笑，那还多说些什么废话？逃命要紧啊！”他扯了那四个女人，手忙脚地就往外奔去。在最危急的此刻，还不忘救出他后宮的成员。

　　突然之间，一声‮烈猛‬的巨响传来，整个洞⽳天摇地动，大小的石块像是下雨般，纷纷掉了下来，外头清澈的⽔流，猛地审流⼊洞⽳內，转眼间湍流的溪⽔已经淹没小腿。

　　“我们快走。”海棠匆忙道，知道要是走得太迟，他们不是会被淹死，就是会被落石砸死。

　　轩辕啸搂住她纤细的，迈开步伐，只是几个起落就把她送到洞⽳之外。他眯起黑眸，低头望了她一眼。“你在这里等着。”他吩咐着。

　　让海棠几乎吓得心跳停止的，他竟然又往那洞⽳里奔去。洞⽳已经被⽔淹了一半，四周的石壁看来也摇摇坠，要是再进去，肯定只有送死一途。

　　那⾼大的⾝影消失在洞⽳內，海棠咬着，想也不想，跟着也往里头奔去。

　　“海棠，别去！”⾝后，海桐惊慌地喊叫着。

　　她不能思考，只想到轩辕啸⾝陷险境，⾝体就自然地动作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发生危险，她的一颗心都在他⾝上了，就算是会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流湍急，而且有愈来愈狂烈的趋势，那些⽔波有着‮大巨‬的破坏力，不停地冲撞着脆弱的石壁。

　　海棠在⽔中摸索着前进，⽔中的石割得她的肌肤好疼。流⽔浸了她的全⾝，她眼前一片蒙胧，也不知道是河⽔，还是因为焦急而流出的泪⽔。她好害怕找不到他。

　　“轩辕！”她⾼声喊道，喝进了几口河⽔，猛地呛咳着，却还是不死心地缓慢前进。⽔势惊人，发出隆隆巨响，她的叫唤声都被淹没了。

　　一阵急流撞来，她脚下一滑，跌进了⽔里，双手胡地在⽔面上挣动。

　　突然，一双強而有力的臂膀握住了她，轻易地将她从⽔中扯出。

　　“咳…咳…轩辕…咳…”海棠‮烈猛‬咳嗽着，本能地抱紧了轩辕啸。她冰冷的睑紧贴着他的，感谢上苍没有太快夺去她的小命。

　　“你为什么又进来了？”他对着她嘶吼，愤怒得想用力摇她。

　　“我不能…放…放你一个人在里面啊！咳…咳…你会…会有危险。”她边咳边说，顺了几口气后，靠在他耳边尖叫。“你为什么要再闯进来？这跟‮杀自‬没两样啊！”原本拥抱着她的左手，从⽔里举出，拿着一块淋淋的绸子。

　　“这块绸子，是你在乎的东西。”轩辕啸徐缓地说道，将绸子递给她。因为知道她很在乎这块绸子，所以他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洞⽳里，为的就是帮她寻找绸子。

　　温热的情绪陡然充塞了口，让她难以呼昅、也无法说话，她瞪大眼睛望着他，突然之间明了了，这就是他表达情意的方式。他可以为了她在乎的东西，连命都不要，这难道还不是爱她吗？

　　轩辕啸爱她！这个傻瓜，原来这么地爱她！

　　海棠又哭又笑，不知道该打他还是紧紧地抱他。她夺起那块绸子，然后奋力往⽔里掷去，看也不看一眼。

　　“笨蛋！你这个笨蛋，我不在乎那块绸子，我在乎的是你！”她喊道，攀紧了他⾼大的⾝躯。

　　原来，这就是他表达情意的方式，之前说的，那些要她为了织造术而留在他⾝边，都只是一个藉口。他竟然这么深爱着她，就算是认为她说的是谎言，也绝望地想留住她。

　　海棠的举止让他全⾝僵硬，一簇火苗在那双幽暗的黑眸里点燃。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双臂将她拥得更紧。“我们先出去。”他靠在她耳边说道，抱紧了她逆流而行。

　　纵然是情况危急，但是海棠的嘴角却浮现一抹満⾜的笑。他爱着她呢！这让她心花怒放，几乎要忘记此刻情势危险，两人随时有可能丧命。

　　在湍急的怒吼⽔流中，她竟奇异地听见银铃的响声。她赫然一惊，想起那对孪生娃娃。目光飘去，果然就看见那对娃娃站在石壁边缘，还不知死活地冲着她笑。

　　“快走啊，怎么还不走！”她心急如焚，匆忙喊着。⽔势汹涌，她被轩辕啸紧紧抱着，还试图要去触摸那两个娃娃。

　　为什么轩辕啸对那两个孩子视若无睹？为什么⽔已经掩得到处都是了，那两个孩子还是一⾝⼲慡，不见半分，就连脚上的丝缕都还是⼲的？

　　“好啊，我们走。不久之后，轩辕府再见了。”两个娃娃挥着丝绸袖子，笑眯了眼，一点都不紧张，然后两人手牵着手，竟就往⽔里一跳。

　　⽔势依然湍急，不但没有起半点⽔花，甚至连落⽔的声音都没有。

　　“喂…”海棠惊声尖叫，双手还想往⽔底摸去，但是两旁石壁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停下动作。

　　石壁不耐⽔流的冲击，出现了一道‮大巨‬的裂，而裂的另一端，更湍急的⽔流正挥眈眈。

　　“该死！”轩辕啸咒骂舂运出全⾝內劲，却还是难敌⽔势。他心里有数，石壁若是被⽔冲破，那股強大的庒力将会把两人碾成碎片。只是纵然心中焦急，他却仍是无能为力。

　　裂逐渐扩大，两人用力抱紧了彼此，他将⾝躯半转过来，决心替海棠挡去大部分的冲击力。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幸存。

　　啪的一声，裂崩开，可怕的⽔流如饿狼，往两人扑了过来。

　　倏地，空中⽩影一闪，一只灵巧的猛兽窜至轩辕啸的背后，挡去了部分的⽔势。

　　“吼！”⽩虎发出一声巨吼，接着跌⼊汹涌的⽔流中。

　　急流打，虽然被抱在轩辕啸怀里，她的全⾝还是疼得快要碎裂，甚至无法呼昅。

　　两人一虎，都被⽔流淹没，卷进了汹涌的河⽔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看错，在湍急的⽔流中，她似乎隐隐约约地看见，轩辕啸的背部发出光亮，而她紧抱着他背部的双手，也感觉到那处烙着⽩虎纹的背，正散发出阵阵炙热…

　　⽔流狂卷，海棠只记得用力拖紧轩辕啸，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清脆的鸟鸣，将海棠‮醒唤‬。

　　她逐渐醒来，全⾝的关节与肌⾁都疼痛不堪，像是被人用打过。她发出呻昑，接着睁开眼睛，困惑地察看四周。

　　这里是伏羲河⾕不远处的一片草原，他们似乎是被強劲的⽔流冲来此处的。⾝下的绿草，都被⽔流冲击过，倒了一大片。

　　“轩辕！”她陡然想起洞⽳中的惊险万状，撑着剧痛的⾝子，半坐起来，焦急地寻找着。

　　她记得轩辕啸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那样強大的庒力，⾜以撞碎人的五脏六腑。

　　离她不远处，躺卧着悉的⾼大⾝躯，以及那只⽩虎。

　　她又跌又摔地奔了过去，跌坐在他⾝边，用颤抖的手抚着他満是伤痕的⾝躯与脸庞。他为了保护她，承受了这么多的‮磨折‬，那些伤口此刻都在泪泪流着⾎。

　　“轩辕，你醒一醒。”她轻轻地摇晃他，害怕带给他更大的伤害。但他的双眼始终是紧闭的，⾝躯死寂，面⾊灰败，看不出半点生气。

　　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滚下，落在他的膛上。她的双手放置在他口，颤抖地握起。老天不可能这么‮忍残‬吧？在她察觉两人其实是相爱时，又在她眼前夺走了他。

　　“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她哭泣着，声音逐渐变大。纤细的双手放置在他口，绝望地‮摩抚‬着，在得不到回应后，双手的力道逐渐加重，继而转变成捶打。

　　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心好痛。“醒来，我求求你醒来。轩辕，我什么都听你的，跟你回西荒，乖乖地跟在你⾝边，再也不胡闹…我…我…”她啜泣着，无法想像独活的⽇子。生命里苦是没有了他，只会是无止尽的孤独，她无法承受着。

　　她的哭声传遍草原，不远处的⽩虎发出一声呻昑，但是她没有发现，仍然沉浸在哀伤之中。

　　“求求你醒来，我…我…我爱你啊！”她陡地喊了出来，双手猛捶他宽阔的膛，哭得趴倒在他前。

　　“呜呜，你这个笨蛋，我不要什么绸子，也不要什么织造术了，我要的是你，一直都是你！”她动地喊着，还呜呜地哭泣。

　　原本死寂的⾝躯，开始有了动静，那双眼睛缓慢眨动几下，之后睁开。他咬紧牙关，勉強承受着全⾝的剧痛，四肢百骸都受到了‮大巨‬的伤害，几乎⾜以致命。

　　是靠着那哭泣的声音，轩辕啸的神智才没有踏⼊更深的黑暗，逐渐醒了过来。从来，他都舍不得她哭泣。

　　“海棠。”他困难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低唤。

　　原本趴在他口哭得好伤心的小人儿停下动作，很缓慢地抬起头来，小脸上満是泪痕，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接着，她的表情转为狂喜。

　　“噢，轩辕！”她动地抱住他，全⾝颤抖着。她简直想要大声呼，庆贺他并没有死去。

　　“别哭。”他低声说道，每说一个字，口就剧烈疼痛。会痛，代表他还活着，他倒是很这样的疼痛。

　　“我不哭，我不哭。”她连连点头，很努力想信守之前要乖乖听话的承诺，但眼泪就是不争气地直掉。这是喜悦的泪⽔，她无法控制住。

　　轩辕啸费力地举起手来，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将她粉嫰的脸蛋捧在手中。⽩虎挡去了部分的冲击力，才让他逃过一劫。而虽然在昏中，她所说的每句话还是传⼊他的耳中；这个小女人不停地在重申对他的爱意。

　　她为了他的安危而焦急，因为误以为他死去而绝望的哭泣，那样的情绪完全出自真心，没有半分虚假。

　　在最危急的那一刻里，她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要的不是织造术，而是他这个人！

　　安盖在他心头的正，像是遇到光的雪，全部都融化了。他的心是喜悦的，再也没有半点怀疑。

　　“过来。”地缓慢地说道，无法施力，所以要求她靠近些。

　　他的霸道让她皱起眉头。但是，还能霸道地下命令，代表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她随即又破涕为笑，心甘情愿地靠了过去。

　　才稍微靠近他，那双臂膀就猛地抱住她，把她往他怀里扯。他的膛下，心脏強而有力地跳动着，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

　　海棠心中所有的焦虑都松懈了，也紧紧地抱住他，纺这一辈子都要好好爱他。

　　“你必须回来，回到我的⾝边。”轩辕啸说道，仔细吻着她，语气还是如她悉的那样霸道。“府里又没有人敢接近我了，他们全躲得我远远的，吓得不断发抖；西荒的孩子们一见到我就放声大哭；更可恶的是，连那头该死的⽩虎都跟我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