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剑器舞
风情擅长琵琶,昑月擅长剑舞。至于另外两位花魁,非花擅长的是胡旋舞,而雪落擅长的则是箜篌。当然,不是说她们只会这些,而是说她们所会的技艺中最拿手的一样而已。她们如今正是风华院的摇钱树,卖艺不卖⾝,加上这里是崔家的地盘,也没什么人敢对她们太无礼。
此时,风情正坐在一张圆凳上,怀里抱着一只琵琶,神情肃穆,带着长长的指套的十指在弦上划过“铮铮”作响。而一旁昑月已经束起了⾐裙,右手执着一柄装饰用的长剑,准备开始表演剑舞了。
琵琶声骤然响起,如同雨急风骤,又如电闪雷鸣一般,恰逢红⽇破晓,鸣山巅。与此同时,一道明亮的银光游龙一般飞出,矫健有力,原本就十分明亮的屋子里一下子又增添了几许光华,耀眼夺目。昑月的面容已经模糊,她的⾝形伴随着琵琶的节奏时而跃起,时而伏下,静若处子,动如脫兔,便是如此了!
琵琶声渐渐低沉,这天地间似乎就剩下了那个舞动剑器的⾝影,令人神为之夺,颇有惊心动魄之感。风情的指法再度变换,将人带到了金戈铁马的沙场中,一股惨烈的气氛面而来。剑舞更加急促,伴随着昑月间的银铃之声,夺目的剑光几乎要让天地失⾊。那湖蓝⾊的⾝影有如一缕轻烟,在风中流转,又如同惊涛一般,几乎将整个世界都要淹没。李承乾似乎看到了有蓝⾊的火焰凭空腾起,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就这样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如同天音一般的琴声,无尽的风华就在那一舞中生出。昑月的容颜并非绝美,但是,这张扬的活力与生机让她如同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充斥着⾼贵与灵动。
琵琶声渐渐平缓下来,剑舞也到了最后的阶段,那一抹寂寞的蓝⾊带着不及收敛的银⾊光华慢慢平息下来。江湖为之平静,波光开始凝聚,最后化作一幅醉人的湖光山⾊,在最后一缕颤音中,长剑⼊鞘,悄无声息,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宛如南柯一梦,一枕⻩粱。
几个人就这么握着酒杯,呆呆的看着,李承乾心中感慨起来:“妙哉!这才是盛唐的剑器之舞啊!果然是观者如山⾊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九⽇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古人,哦不,是后人了,诚不我欺!”
好半天,那几位也回过神来,长孙冲赞叹起来:“我今⽇才算是见识了!昑月姑娘与剑器舞上,已经堪称大家了!”
“风情姑娘的琵琶果然是名不虚传!”房遗直也是一脸赞叹“古人云,艺近乎道,想来便是如此了!”
“几位公子谬赞了!”风情依然抱着琵琶,微微颔首,谦逊道。
而昑月已经有些香汗淋漓,旁边伺候的小丫环赶紧递上⽑巾,给她擦⼲额上的汗。她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一旁的一个小丫环,那小丫环小心的将其用绸缎包好,放⼊匣中,最后,置于案上。昑月言语极为⼲脆:“不过是吃饭的本事罢了!搏尊客一笑而已,有什么大用处!”
杜荷却说道:“昑月姑娘这就是妄自菲薄了!姑娘一⾝本事,已经蔚然成大家,若是能再进一步,成一派之鼻祖,开一代之先河也非不能!何必拘于出⾝呢?”
昑月洒脫的一笑:“杜公子说的是!”那边禄东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赞叹道:“不愧中原天朝上国,果然是人杰地灵!这等绝妙的舞蹈在我们吐蕃是决计见不到的了!今⽇听得如此琴声,见得如此妙舞!想来⽇后再也没有此等眼福、耳福了!以后再聆听观看别的歌舞,岂不是味同嚼蜡,怎么不让我叹息呢!”
李承乾举杯一笑:“大相所言甚是!不过,想要多多观看如此歌舞,不如大相就此长留长安,安享富贵如何?”
禄东赞叹息起来:“李公子说得是!不过,我曾经听说中原有一句话说道,宁爱家乡一捧土,莫恋他乡万两金!吐蕃虽然还是蛮荒之地,不过毕竟是禄东赞的家乡!哪里有人愿意背井离乡的!”
那边长孙冲也一向很,他笑嘻嘻道:“要不,老禄你⼲脆就在这长安成亲好了!这样,长安不就也是你的家乡了!对了,老禄你喜什么样子的女子?温柔可人的?容貌漂亮的?勤快能⼲的?你就算是想找一个⺟老虎也是可以的嘛!当然,这两位美人,如果你想要给她们赎⾝,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啊!当然,老禄你还是要给咱们几个一点谢媒钱的!”
禄东赞几乎是哭笑不得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透出一点愿意的心思,那么,不用到明天,大概今天晚上自己回鸿卢寺驿馆的时候,自己的房间里,就会多出那么一个甚至几个美人来!对大唐来说,一个控制在他们手上的吐蕃大相,比一个还不知道是否忠诚的女婿要重要的多!
然后,他很是谨慎的回答道:“我主至今尚未成婚,⾝为臣子,自然不能先于主上成家了!”
借口,这就是一个⾚裸裸的借口!什么主上没有成婚,据大唐从吐蕃带回来的消息,松赞⼲布的孩子都要有李承乾大了!而禄东赞自己在吐蕃也已经有了正,还不包括侍妾,以及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奴。还有,要是主上不结婚,臣下也只能单⾝的话,那这天下早就套了!若是幼主登基,那些臣子岂不是要等上好多年才能传宗接代么!
李承乾他们心里甚至恶意的想着,要是吐蕃真有这种规矩,⼲脆将和亲的⽇子死命往后拖,那样没准都能让吐蕃绝了后哩!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有人就说吗,政治,就是一正在开屏的孔雀,正面看花团锦簇,从背面一看,就是一光秃秃的庇股。因此,李承乾他们纷纷打着哈哈,一边赞叹着禄东赞的忠心无双,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这位的虚伪,连这么恶心人的理由都能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实在是佩服啊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