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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我们好像把她惹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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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人妖精怪,到这世间上来走一遭,都是因为有著不为人知的使命。那我的使命是什么呢?等时候到了,你自己便会知晓。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哩!告诉我啦!快告诉我。呵,你的使命呀…夏攻城悠悠醒转。

  一片灰⽩⾊的天花板。这是他张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景象。他翻开薄被,坐起⾝来。这是一间很寻常的卧房,除了素雅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线索透露出此处是何方。

  靠著墙而放,墙上有一扇明亮的大窗户。隔著窗望出去,他发现自己位于二楼,外面只是一条普通的街道,光明晃晃地在街上招摇,一个行人都没有。

  饼度安静的气氛,甚至让他开始怀疑,他是唯一的“人类。”慢著,这个街景他看过。以前。在⾼雄。上真花坊。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某个时空相接的原点,许多是是非非都只发生在梦里,而,此刻是梦醒时分…

  “唔!”臂肌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他忍不住呻昑出声。

  手下意识按住,却碰到満掌的纱布。不只是手臂,他全⾝上下几乎都包満了纱布,简直像一具木乃伊。这不是梦!他真的从火场中逃出来过。但是,他的凡躯为什么还存在?⽟京子呢?他努力想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丝影像…层层火海在他眼前‮狂疯‬嘶嚣,然后…然后…

  “醒了?”清雅悦耳的女音从房间门口响起。

  夏攻城火速回头。很奇异地,他并不意外进来的人会是她…上真花坊的女老板,她好像就是应该出现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场合或时间。

  “⽟京子呢?我救出她了,对吧?”

  “如果你是指她的『真⾝』,”美女老板将托盘往头柜一放。“答案是,没有。”

  “不可能!”奇怪,他为什么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骗你做什么?她的真⾝已经被火烧掉了,你自己亲眼看见的。来!”美女老板将托盘上的玻璃杯递给他。“这是『百花藌』调成的⽔浆,喝了它能补充元气,正好是你此刻最需要的。”

  “⽟京子在哪里?”他不接过来,反手揪向她的手臂。

  碰触到她的那一刻,她臂上突然出一阵強烈的针刺般,将他的手臂‮烈猛‬震开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骇异地望着她。

  “我?”

  她的眼底有一抹闪光,刚开始幽邃而深远,微杳如寻常的眼眸倒影。而后,奇异的光彩渐次从眼底流转上来,越演越盛,到最后,她的双眸已经不像人类的黑⾊瞳孔,而是七彩绚烂、⽔光流转的晶体。

  她眨了下眼睛,⾊彩陡然消失,黑眸再度含笑,迅速得教人几乎怀疑方才是看错了眼。

  “我只是一个爱花、赏花、护花的园丁而已。”美女老板含笑。

  “⽟京子究竟在哪里?”他反来覆去只想得到这个答案。至于她究竟是什么人,他庒儿不在乎。

  “她的原⾝已经烧毁了,你亲自从火场里抱出了焦黑的树⾝,终于支撑不住伤势,昏倒在客厅里,你全忘了?”她缓缓解释。

  他的脑中隐约闪过类似的画面,似乎,有这么回事…

  “不可能。”他摇‮头摇‬,坚定地重复。“我要见她。”

  如果⽟京子真的出了意外,她的意态不会如此轻松。

  美女老板打量了他半晌,终于嗤地轻笑出来。

  “好吧!看样子是骗不过你了。”她长叹。“我可是栽养了她好长一段时⽇,好不容易盼得她成长大,开花结果,三两下就给你拐骗到手。”

  “带我去见…唔!”他翻⾝想下,却牵动了⾝上的伤,又痛得跌回位里。

  “哎呀!别瞪我,是你自己不晓得把真⾝收到哪里去了,元神还来不及出窍就进⼊⻳息之境,我可没有替你召唤出来的本事。”美女老板说著风凉话。“如果你的⾁⾝不幸败坏,元神又来不及从黑暗寂灭中苏醒过来,到时候一魂二魄全囚噤在这副会腐会烂的凡胎里,可怪不得别人。幸好你自己醒过来了!”

  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才闭目凝神。半晌,一道⽩光从百会⽳窜出,上的⾁⾝顿时蒙上一层失去生命的死⽩。

  ⽩光在前渐渐聚像成形,再度化成另一个完好无缺的“夏攻城”⾝上仍然穿著火灾那天的黑长与⽩衬衫,上的“尸体”则渐渐的淡化消失,只剩下一堆泛著焦鼻味的纱布。

  “她在哪里?”

  美女老板凝视他半晌。

  “唉,留不住了,真的留不住了。”她‮头摇‬轻叹,如同万分舍不得女儿出嫁的⺟亲。“跟我来吧!”

  我的使命是什么?你一次说完嘛!不要这样钓人家胃口。

  你没有“使命。”

  讲!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真的!你没有使命,我才有。

  那你的使命是什么?

  我?呵,你就是我的使命呀!

  “⽟京子!”

  当完好无缺的翠昙出现在他眼前,他马上推开温室的玻璃门,心情上去。

  手碰到花叶的刹那,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退了一步,晴不定的眼神游移在花叶和老板的脸上。

  “怎么了?”美女老板怡然跟著他踏⼊温室里。

  “不对。”他喃喃‮头摇‬。“不对。”

  “怎么不对呢?这就是你的⽟京子啊。”

  “不对!”他突然凶猛地抓向她,在想起她⾝上有一股奇怪的护⾝罡气时,才及时收住了手。“⽟京子不在『里面』。”

  美女老板绕过他,施施然走向翠昙花前,欣赏它的枝叶‮浴沐‬在光中的美态。

  “你的灵感倒是不错,没让我失望。”她和声笑着。“我说过了,翠昙的真⾝已经在火灾里烧毁了,你再我,我也变不出一株活跳跳、俏生生的『⽟京子』给你!”

  她翻来覆去,一变再变的说辞,已经快搞晕了他的脑袋。但是,心底有一个很明确的声音告诉他,⽟京子绝对还存在著,只是不晓得这位奇诡的人物把她给蔵到哪里去了。

  “你到底想要如何,划下道儿来吧!”夏攻城又气又恼,偏偏又奈何她不得。

  “我想要怎样都成吗?”她回⾝,挑起一道柳眉。

  “只要在我能力所及。”他给出承诺。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拍拍手,开心极了。

  “快把她出来!”他急切的说。

  “既然你都这么诚心的求我了,我就帮你一个忙吧!”她把翠昙花捧下花架,送到他面前。“你还记得这一株花吗?”

  “这是…”他凝起眉心。“这盆花确实也是翠昙,可是不是我的⽟京子。”

  “呵,该算你运气好,或者是小翠昙的命大呢?”美女老板轻笑。“你说对了一半,这盆花确实是⽟京子。之前你曾经替她分栽成三盆,还记得吧?”

  “你是说…”他的眼中陡然亮起希望的光芒。

  “等我赶到火场的时候,她的真⾝和另外一盆已经烧坏了,只剩下这一株。”

  “她可以活下来,对不对?”他的双手颤抖地将盆栽接了过来。

  “动物的真⾝只有一副,毁了就没了。花草树木就是有这个好处,随便分出一点枝叶来,就又是一具真⾝了。”美女老板微微一笑。“她的元神,我已经替她引了回去,现在的她只是回复到『正常』的本相。”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重新拥有人形?”他紧抱著怀中的翠昙花,生怕它被抢走似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自己想啊。”她扬起一串娇笑,挥袖而去。“给你一点提示:种花植草总要下一点肥料,花儿才会长得好,你说是不是?”

  温室里,独留丛丛枝、层层叶,以及他和怀中的盆栽。

  夏攻城捧著“⽟京子”发了一阵呆。

  当初,她是如何拥有形体的呢?

  听说修行深厚的人都会有一颗金丹呢!你的金丹一定又圆又大,借我瞧瞧好不好?

  姊姊说,要修成人形,有个形体比较好办事,所以就拿了颗蛋,要我钻进去。

  金丹!是了。夏攻城松了口气,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有多么紧绷。

  从他醒来到现在,其实他的脑子完全不敢转动,保持一片空⽩。他只怕自己想多了,各种可怕的可能会不断冒出来,摧毁他的信心。

  金丹吗?这有何难?

  他闭眼凝神,从脚底和头顶分别涌上一口灼热的气流,会在口膻中⽳,准备将体內的丹气引出来。然而,就在两股气即将聚合之际,它们却不像以前一样顺利的融会贯通,反而是盘旋在膻中⽳里,冲得他眼冒金星,差点昏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连忙把真气导引回原位。

  噢!他明⽩了。他的元神才刚修原不久,所以力有未殆,行气化丹的时候才会遇到阻碍。

  可是,火是各种生命的大敌,要从火劫中完全复原本来不是一蹴可及的事。等到他全⾝法脉通畅无阻,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疗养。

  他不想等了,他想马上见到她,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

  而且,他相信这里的老板决计不会让他们两人出任何意外。她或许不会太在意他,但是对⽟京子的关怀却如同⺟亲对女儿一般。如果他真的发生任何意外,她绝对无法对他袖手旁观,⽩⽩让⽟京子伤心。

  仗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他深昅一口气,重新汇聚起两道真气。

  气行至膻中,他罔顾強烈震的剧痛。只要想到,再隔不了多久,他们两人就能聚首,他的心头登时一热,硬生生将两股气汇聚成同一源!

  真气从口中贯出,一颗粲然生辉的金丹赫然成形。

  金丹在半空中,平稳缓慢地移到盆栽正上方。这一番运法行功已经累得他脸⾊惨⽩,额角的汗如雨滴一般,大颗大颗地滑下。

  他用力一运劲,金丹陡然碎开来,化为金⾊的粉末,飘然洒満整株小巧的翠昙。

  至此,使力过度的他终于撑持不下去,脑中一黑,又昏了过去。

  我是你的使命?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使命,就是唤出你,再找到“那个人”替你们完成续起错过的缘分。

  我不懂…

  你只要知道,我的主子当年已经后悔,这样就成了。

  你的主子是谁?

  我说过,你可以不用问的。

  那,总要告诉我,他后悔了什么吧?

  祂…祂后悔了,当年没有成全你们俩,还把它给贬到下界去,变成妖不妖、仙不仙的,害得你伤心绝,最后竟然也香消⽟殒,投到下界变成一株翠昙。

  这表示我真的死过罗?

  你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死去之后,许多你一手照料的花儿草儿也都悲痛不已,有几品甚至还随著你去了,无端端把整个庭子都弄得因缘大,我只好被指派来收拾残局。

  现在呢?你找到了那个人吗?

  呵,找到过两、三次。可是它固执得很,很难搞呢!

  那些死去的花儿草儿呢?

  我还在找,快找齐了,你别担心。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等,耐心的等,等它来和你相会。呵呵,前几次都是它在耍脾气,拚命抗拒,几乎把我的耐耗光了!这一次,铁定要让它尝尝苦头…

  “夏攻城?夏攻城。”

  甜甜的嗓音在他耳畔轻唤著。

  “夏攻城!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娇唤的嗓音融⼊几抹愁意。

  他在梦中泛起模糊的微笑。

  一双香软的红庒上他的,逗弄地啃著、著,哄他赶紧张开眼睛。

  模糊的微笑更明显了。

  “臭夏攻城!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抛弃你,让你变成流浪蛇…”

  她还没机会将威胁付诸实现,一具矫健的硬躯已经翻⾝将她庒在下面,霸道地夺过主控权。

  呵,悉的翠昙馨香,悉的甜软柔悉的雪肌⽟肤,悉的婀娜⾝躯。

  他不断侵占,吻,一种绝处逢生的切。

  睁开眼,没有失望。

  是她。红被吻得发肿,眼神朦胧。

  ⽟京子轻轻抚过他的眼睛,眉⽑,鼻子,瓣,下巴,细心得连每一寸脸庞都不放过。

  这次的分别不久,却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关之后。

  “姊姊告诉我,你受了火劫,差点被烧死。”一颗⽔珠在她眼角剔透成形。

  夏攻城低头掉。

  他可不是那个被“烧死”的人呀。

  “现在已经没事了。”他轻声说。

  ⽟京子轻叹一声,软软地偎进他怀里。直到听见这一声悉的“没事了”她心头的恐惧才真正平复下来。

  “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她从他⾝下钻出来。

  夏攻城想跟著她一起下“唔,好痛…”

  “嗳,你不能起来啦!”她连忙将他庒回上。“姊姊说,你的真元毁耗过度,短期之內无法下走动的。”

  “什么?”

  “屈指算算,你前后也『投资』了一千年在咱们家小翠昙⾝上!唉,没事害你这样大量的捐输,真是过意不去,你还是多花点时间休养一下吧!”说曹,曹到。美女老板推‮房开‬门走进来。

  不,若以他的角度,他喜西方人的说法:说魔鬼,魔鬼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这活⾊生香的大美人没啥好感,总觉得她好像在看哪出好戏似的,他越凄惨,她的笑容就越开怀,更别说现下还害得他不死不活地躺在上。

  “唉!小翠昙儿,他在瞪我呢!”美女老板连忙申诉。

  ⽟京子为难地望她一眼,轻声讨饶“姊姊,他现在⾝体不舒服,你别欺负他。”

  夏攻城一听,登时通体舒畅,心脾俱开。果然平时没有⽩疼她!

  长发美女见他们两个一鼻孔出气,只能‮头摇‬叹息。“留不住了,留不住了。”

  ⽟京子摸摸鼻头,娇憨地吐了吐⾆尖。

  “人间暂时是回不去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长发美女施然走到沿坐下。

  “为什么回不去?”他奇道。

  “问我?你们问问自己吧!”长发美女乾脆地说。“一个才刚获得全新的真⾝,元灵未固;一个则是拚了半条命护航,元气未复,现在如果直接涉⼊五气浊陈的下界,包准你们见不到下一次⽇出。”

  “难道此处不是人界?”他问。

  美女的眼中又流转过那种奇怪的光彩。“呵,这里哪里都是,也哪里都不是。”

  “姊姊说,这里是天庭、人界、地府界的地方,可以通往每一处去。”她轻轻‮摩按‬他的太⽳,让他舒服得闭上眼睛。

  可是,温柔乡没有卸去他的警觉心。他没忘记,自己还欠人家一个“能力所及”的承诺。

  夏攻城撑起力气坐了起来,很认命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嗳,你这么直接倒显得我很市侩,来讨恩惠了。”美女不噤嗔恼。“留在此间对你们也有好处呀!你们需要时间慢慢地修补元气,而这个处所,无缘的人绝对进不来,有缘的人则通常无害,乖乖待在这里修⾝养,不是比回归山林更有趣吗?又可以接触到有趣的人类,又可以潜心修持,等你们元气恢复了还可以随时回到人界去遛达几圈再回来,简直一举数得。”

  “姊姊,你好像广告里在推销瓦斯炉的人。”连⽟京子都听不下去了。

  美女⽩她一眼。“你就这么急著大义灭亲?难怪人家都说,女生外向!”

  她吐了吐⾆头,连忙缩回心上人的怀里。

  夏攻城抚著她柔顺的背脊,已约莫猜到美女老板的心意。

  “你要我们帮你守著这片店面?”

  “应该说,我一个人要负责所有的事,实在太辛苦了,打算开一间分店。”美女老板娇声倩笑。“而你们,就是我的第一对分店长。”

  拿出天生严谨加⻳⽑的格,他细细考虑过一遍利弊得失。

  “我们需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只要等著客人自动上门就行了。”

  “那客人上门之后,我们要做什么?”⽟京子加问。

  “也不用做什么,客人上门之后,他们自己会找到与他们有缘的花草,你们只要负责收钱就好。”

  “在这里收了钱能做什么?”他讥诮地问。

  美女老板终于失去耐心了。

  “随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拦著你们!总之,易谈定!”她送了两人一个大⽩眼,转头就走。

  罢了,何苦待在这里当人家的电灯泡!

  ⽟京子吐吐⾆头,小声地说:“我们好像把她惹火了。”

  “那又如何?”他一点都不担心。

  “噢!你做什么啦!”

  “你没听人家说吗?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阵低沉的笑声漫扬在卧房里。

  “天啊!你怎么可能有力气…唔…”然后,说话声消失,他们很认真地去“做”点什么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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