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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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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泼醒他。”森的命令形成回音。

  接近冰冻程度的井⽔当着闻人独傲的头脸淋下来。他的眼睑颤动着,半晌,缓缓睁开。

  朝云!爱侣的名字率先窜进他心头。闻人独傲顾不得打量自己的境况有多么艰困狼狈,举目先搜寻她的⾝影。

  玲珑的‮躯娇‬闪时他的视线內,他缓了一口气。幸好她安然无恙!

  但在闻人独傲能完全放下心之前,她木然的形容却紧紧揪住他的心弦。

  朝云的脸⾊惨⽩得让人误以为见到⽩⽟雕像,蒙的眼光直愣愣的没有焦点,既未集中于他⾝上,也没有停顿在其他人的脸上。她怔怔的凝瞅着花岗石地砖,看起来呆茫、荏弱而无助。

  他紧盯着朝云殊异的神情,悚然生出惊惧的想法…

  听说武林有一门“摄魂大法”施术者可以锁制受害人的神智,朝云的神态转变得如此异乎寻常,莫非已经被歹徒掌控?

  “朝云?”他低唤着她,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朝云听见自己的名字形成货真价实的声音在空气中震动着,忽然一颤。然后,视线停驻在他面容上,回他一丝勉強的笑容。

  “狗男女!”代哑的男冷嘲声夺走她短暂的表情。

  这句轻苛马上将闻人独傲的心神拉回现场。记忆告诉他,他和朝云被囚虏了。

  他们⾝处一间两百尺见方的大理石厅,感觉上似乎是由天然的大理石岩洞所构筑而成,墙壁表面遗留着开山斧挖凿的痕迹,视觉上看起来更加古朴雄伟,壁面的材质清一⾊是未经雕琢的大理石原石。

  据他所知,唯一出产整片大理石地质的区域,只有云南大理一带,难道在他昏的这段期间,他们已经从长安远行到云南境內?

  闻人独傲暗中计算石厅內的人数。⾝着守卫装束的喽罗沿着墙壁站成两长列,总数约莫四十个人左右,人墙底端横着一座气派的⽩虎⽪椅,方才发出叱喝声的男人正端坐在宝痤上,朝云则亭立在侧边,地理位置与伺候皇上的女奴有些想像。而他自己,被侍卫扔躺在大厅的下首,整幕场景俨然像透了包青天审疑犯的公堂。

  闻人独傲盘膝坐了起来,神情已经回复一贯的冷静潇洒。

  坐主位的男子中等⾝⾼,长相也平凡得可以,寻常人即使见过他十次,依然很难在人群中一眼将他辨认出来。

  闻人独傲相当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名汉子。

  “阁下尊姓大名?”他的脑筋开始搜寻着记忆中各大⾼手的特征资料,以及近来自己是否接触过云贵一代领头级的江湖人物。

  “跪下!”平凡男人连台词也和判官一模一样。

  “我闻人独傲的膝盖不跪天、不跪地,甚至不跪当今圣上。”他冷冷的撇⾼嘴角。“遑论区区的黑道分子。”

  “找死!”随着平凡男人扬起⾐袖的动作,米粒似的银光从他袖內而出。

  闻人独傲曾经见过类似的暗器。他和朝云头一回手的时候,她便是发出此种细小却狠的暗器偷袭他。

  然而,数个月前的他躲得过,此刻功力全失的他却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下来。

  银莲子穿透他右肩硬实的肌⾁,从背后弹出去。惊人的痛楚在他体內迸发。

  他吭也不吭一声,⾝体甚至稳稳的盘踞在原位,半寸也未曾晃动。

  “好!”平凡男人嘿笑两声。“你喜在美人面前死撑着充英雄,我就让你充个够!”

  “天哥!”朝云的笑容倏然间褪⾊为更凄厉的雪⽩。

  再不阻止,他一定会杀死闻人独傲!她了解他的子,对待敌人时他从不会手下留情…除了四年前与她对峙的那一场手之外。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闻人独傲死去,无论…无论未来他们俩是否真正的有结果。

  她飞扑到⽪椅前面。“天哥,你听我说…”

  天哥?宋定天?

  她颤抖的呼叫霎时引发闻人独傲不可置信的联想。虽然他从未听过朝云叫唤宋定天的方式,但这世上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谁可能是她口中的“天哥?”

  不可能的!宋定天已经死去两年以上,闻人独傲甚至亲自上坟吊唁过,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宋定天?即使宋定天仍然在世,凭他南二省英明捕头的声威,大可风光的横扫江湖中的匪寇敌仇,没理由蔵躲在大岩洞里过着隐姓埋名的⽇子。

  內中究竟隐蔵着何种秘密?

  “怎么?你心疼了?”宋定天刀剑般锐利的眼神仿如‮望渴‬穿透她绝美的俏容。“柳朝云,你背着我勾搭上其他野男人,我还没和你算清楚这笔账呢!而你竟然有胆子在我面前替他求情,女人!”

  啪!五爪的巴掌拍飞了她娇弱的⾝躯。

  朝云腾空越过数十尺的地面,咚的一声跌落在闻人独傲⾝前。

  “朝云!”他火速将她扶进自己怀里,她嘴角沁的⾎渍牵动他心头的怒气和野蛮。“人有没摔伤?”

  ‮存温‬的手指滑过她‮肿红‬浸⾎的嘴角。这个畜生竟敢让“他的女人”见⾎!

  没错!他的女人。在他心中,宋定天死也好、活也罢,他全不在乎,但柳朝云已经属于他,也必将永远属于他,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朝云的清泪险险泛出眼眶。

  她的脑筋一团混,再也无法仔细推敲这一连串惊愕的背后究竟隐蔵着多少谋。天哥竟然还活着,而且对闻人独傲有极深的敌意!眼前的情况凶险无比,闻人的生死掌握在天哥手中,他随时有可能夺走情敌的命。她必须想法子保住闻人的‮全安‬!她必须。

  啪!另一记巴掌声再度震动大理石厅內的凝肃气氛,从人同时被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慑了。

  闻人独傲缓缓转正被她打偏的清瘦脸庞,迸精光的瞳孔显得错愕之至。

  “天哥。”她哭喊着奔扑回宋定天的怀中。“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误会我,只有你不行,天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哦?原来是我误会你了。”宋定天嘲讽的嘴角明明⽩⽩的告诉她,他不买这笔烂账。

  “天哥,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控拆的食指遥遥指向闻人独傲的鼻子。“是他!是他使蛮力強迫我。他打着‘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号遮掩自己好⾊的天,明知我的武功比他弱,自你‘过世’后又没有強固的靠山撑,所以…所以使強控制了我,让我不得不顺从他的心意。我真的不是自愿的,你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怨气!”泪泣的丽颜紧紧埋进他的颈窝。

  闻人独傲聆听着她每一句泣⾎的指责,表情渐次转折成莫测⾼深的神⾊,全然瞧不出任何烈的反应。

  “是吗?”宋定天半信半疑。“那么,我马上杀了他为你出气,你意下如何?”

  “不可以!”朝云飞快地抬头,梨花带泪的容颜格外令人心动。“天哥,这些⽇子以来我委屈自己和闻人独傲虚与委蛇,除了缘于打不过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他早知这对奷夫婬妇一定蔵有秘密。

  朝云的脑筋飞快转动着,一眨眼间已经拼凑好完整的说词。能不能哄得天哥相信,全靠这短短几句对话。

  “金银财宝。”她坚定的回答。

  “金银财宝!”这个秘密完全超乎宋定天的想像。柳朝云的姘头居然等于一张活生生的蔵定图?

  “没错。闻人独傲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很多秘密皇上连心腹臣子也不肯怈漏,独独对他特别的宠信,这种情形想必你早已明⽩?”她滑嫰的手指柔柔地溜到他的口,充満暗示的转着圆圈,转得人心慌慌、意

  “好像没错。”宋定天含糊地应了一句。“这跟财宝有什么关系?”

  “有一天晚上大⾊鬼喝醉了酒,不小心透露给我知道,两年前皇上派人把库银中的所有⻩金分装成三十辆大车,偷偷运往一处隐密的地方埋蔵。任务完成后,随行的侍从全被皇上砍了头灭口,所以目前世上除了皇帝老儿,就只有闻人独傲晓得财宝的确实下落。”她含泪的俏脸霎时被妖冶的媚笑染了。“既然他已经落在咱们手中,难道我们还怕他不说吗?”

  宋定天的手心顿时握住満把热汗。全库银的⻩金呢!这份宝蔵⾜以折算成好几座花花山河。只要掌握了埋蔵⻩金的真正地点,再找几个人将它们掘出来,即使他想买个小王朝好过过当皇帝的⼲瘾都成。

  “你确定他告诉你的消萧实?”他的⾝体已经因为想像中的光辉远景而窜起‮奋兴‬的颤抖…当然,半数也因为她惑人的手指!

  倘若柳朝云被闻人独傲给唬了,他的皇帝梦可就跟着泡汤。

  “当然。”黏嗲的娇嗔和挑魂和桃花眼,在在‮引勾‬着他的心肝。“你们男人任何时候都会说谎,唯独在…在‘那种’‮魂销‬的时候不会。”

  言下无限的暧昧之意,给在场所有的听者自行去发挥想像。

  宋定天当场信了个十⾜十。她说得没错,任何男人面对她美⾊时,忙着偷香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和精神去编造谎话,更何况是这种一不小心怈漏出去就会替自己惹来杀⾝之祸的谎话。

  “好,我们想法子副问出埋蔵财宝的地点,再杀了闻人独傲。”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活口与他抢夺财宝!

  “不好。”朝云皱了皱⽩⽟俏鼻。“好歹闻人独傲扛着一块御赐的招牌,你不声不响的杀了他,一定会惊动皇上,届时他‮出派‬大批官差来追查案情,影响到咱们挖宝怎么办?”

  宋定天登时被问住了。宰掉一个闻人独傲虽然简单,但如果因此而失掉价值満坑満⾕的宝贝,这损失可万万划不来。

  “否则咱们该如何做才好?”他下意识的倚赖她的智谋。

  “与其我们动手宰了他,不如让皇上亲‮杀自‬了他。”朝云自动献计。“你想想看,皇上若是发现⻩金被盗走,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谁?”

  他猛然醒悟。“闻人独傲!”

  “没错。咱们把宝蔵掘走,然后天涯海角躲得远远的,再把闻人独傲丢回长安城里,送给皇上当告别礼,让他跳遍了⻩河、淮河、秦淮河也洗不清。”她偎进丈夫的怀中撒娇。

  “聪明!真聪明!”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女人的脑袋多少也管点儿用处。显然⽇后还需要借重柳朝云的智慧,目前暂且不要妄动这对奷夫婬妇。

  “来人呀!”

  “在!”两个手下跨出行列。

  “先将闻人独傲押进石牢。”明天他再来举行一场世纪大审问。

  “是!”面无表情的手下弯⾝揪起⽳道依然受制的囚犯。

  闻人独傲完全没有反抗。

  他被押持着离开大厅之前,回头再看一眼首脑人物。

  宋定天稳坐太师椅,笑看着天下第一名捕的狼狈相,怀中揽着细柔柔、‮媚娇‬媚的江湖第一美人,仿佛全世界的得意富贵已经送到他跟前来。

  而朝云的表情也很奇特,似乎笑非笑,语还休,眼眸流转着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既然目前大家都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显然非退场不可。

  脚步踏出之际,那两个手下似乎聆见他的喃喃自语却又不能肯定自己确实听得一字不漏。

  反正闻人独傲已经成为他们的瓮中鳖,即使他再喜耍嘴⽪子,也无法拯救他脫离目前的境况,因此两人都没费神去钻研他的话。

  你少给我玩得太离谱!…印象中,闻人独傲仿佛如是嘀咕。

  花厅里,一顶小亭,三杯两盏淡酒,闲适的氢气原本应该很醉人的,然而四下的环境却让朝云感觉到异样的诡异。

  所谓的“花厅”仍然建筑在大理石洞里,举头望不见天上明月,而包围着小厅院的缤纷花朵全栽植在盆景里,下人们想必会随着时节的转换而搬进应景的花卉。在这种密闭式的空间里,决定体会不到小园香径独徘徊的美感。

  大理石洞的一切,都显得奇谲而有失自然。

  “天哥,既然你还活着,为何这两年多的⽇子不回来找人家?”她意态娇柔的端起一小盏酒杯,凑近微张的樱,将琥珀⾊的酒送⼊她的口中。

  宋定天灼烧的眼光须臾不离她的闭月羞花,喉头着她咽酒的动作咕嘟咕嘟作响,仿佛喝酒的人是他自己。

  “什么?”他本没在听她说话。

  “天哥,人家在问你话呢!”朝云不依的嗲了一声。“两年前你为什么要诈死,而且连我也隐瞒进去?”

  “呃…”宁定天耸耸肩,一副这个话题没啥好聊的样子。“我当了五、六年捕快,难免会得罪一些棘手的大人物,近几年来我眼看仇家越来越多,即使就此宣布退出江湖也逃不了他们的暗算,⼲脆诈死来求得几年的安静⽇子,隐瞒你是因为我不想连累你。”

  “总捕头!”她开口纠道。

  “嗄?”宋定天尚未发觉自己的语病。

  “你从来没有当过捕快。”她奇怪的凝睨着丈夫。“你打从进⼊六扇门服公职,位阶就是捕头,最后甚至⾼升到南二省总捕头的地位。”

  捕快和捕头听起来虽然只有一字之差,然而在升级晋职的历程上可着实绕了一大圈,她从没听过宋定天把自己的职位给叫低过。

  “喔,这个…捕快和捕头在我心中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既然已经打算不管事了,⼲嘛再去计较区区的虚名呢?”宋定天勉強扯动僵硬的角,端起汝窑酒杯喝了一口烧酒。

  他怪异的尴尬表情再度引发朝云的疑惑。

  久别两年又重逢,她总觉得天哥有些地方和以前的习惯不太符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明长相、声音、武功⾝手在在与从前一模一样,然而他不经意流露的小动作却又显然陌生而奇怪。莫非是她的记忆褪⾊了,对天哥的印象多多少少与现实产生一些误差?

  “这两年来你一直待在云南?”她继续刺探。“有没有仇家发现过你的行踪?”

  “即使真有人敢上我的地盘挑战,最后也往往横着离开这个洞天福地。”他的语气马上透露出失去耐的意味,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七百多个时⽇的经历。“往者已矣,过去的⽇子就别追问了。最重要的是,咱们夫俩终于重逢了。”

  大⽑手灵巧的溜上她⽟腿,隔着丝质宮裙的‮感触‬,滑腻腻的腿肤更产生了隔靴搔庠的‮奋兴‬感,教人从发梢酥⿇到脚趾头。

  朝云不动声⾊的将他的手掌移回石桌上。“天哥,旅途劳顿了这几天,人家只想好好‮浴沐‬蚌香噴噴的热⽔澡,再睡一场好觉其他的事情…咱们不忙在今天‘处理’嘛!”

  天哥的格彻底失去了宅心仁厚的物质,感觉上完全不像四年前善恶分明、对钱财嗤之以鼻的总捕头宋定天。虽然她无法明确的抓出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有件事情可以肯定…

  对着她口⽔直流的宋定天,绝对瞒蔵着见不得人的机密。

  “说!那批⻩金究竟匿埋在什么地方?”

  咻!的挥鞭声在石牢里扬起回音,也起积垢了无数年岁的尘埃⽪鞭带着钢刺凶猛地划开每一寸接触到的肌⾁,⾎珠子从伤里迸洒出来,飞溅到石壁上,被墙面‮渴饥‬的呑噬。

  两位用刑的座役齐齐感到失望,不仅因为他们问不出迫切得到的答案,也因为受刑者居然连最微弱的呻昑也没吭出声,让他们丧失了看见囚犯跪地求饶的乐趣。

  “好,你够种!你得住!”冷厉残酷的冰霜蒙上宋定天的瞳眸,墙角悬挂的火把在他面容中投出忽明忽暗的光影,看上去更像狰狞的魔王。

  这场刑问已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

  行刑的地点位于正厅斜后方的地牢+地势可能再低个十来尺吧!闻人独傲对于自己所在位置只有模糊的概念。目前为止,他们所经的每处地点都与大理石正厅相连接,相异的处所之间由错综复杂的地道联结起来,整座产业有如地鼠钻出来的蔵⾝窟。

  地牢內部约有十来间密锁的囚室,他无从判断其他小房间內是否噤锢着囚犯。以目前为止的静谧程度来看,很可能整座地牢里只住着他这位“贵客上宾。”而他的神智,也在轮番上场的刑罚渐渐丧失了…

  起先,喽罗们使用普通的⽪鞭。当他们菗过五十来下,发现他仍然无动于衷,宋定天判断普通⽪鞭公文能拿来吓吓怕死的愚夫愚妇,对于天下第一名捕可能起不了多大用处,于是钉有尖刺的狼牙鞭正式推上前线。

  再挨十鞭,闻人独傲仍然拒绝发出一丁点哼声,替他们刑求的过程增加悦耳的特殊音效和成就感,这个当儿三位行刑专家已经觉得有点无趣了。

  “对付嘴硬的家伙,老子起码有上百种酷刑,今晚先让你尝尝滋味最轻松的狼牙鞭,其他套式咱们留到下回再试招。”宋定天撂下狠话。“迟早你会跪在地上求我给你机会说出口。”

  辛苦了一晚,今夜暂且收工。

  闻人独傲被喽罗们从铁架上卸下来,扔进最里间的囚牢。

  哐当一声,铁门的榫头合拢。三道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告诉他,他又挨过一天。

  被关进铁牢后,他已经失去掌握时间的能力,只能从座役送饭的次数来研判,今夜应该是进牢的第七个夜晚。

  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促使宋定天在囚噤他七天之后才开始用刑,然而事情一旦起了头,接下来的夜里肯定越来越精彩刺有看头。

  “唔…”剧痛引发的汗⽔滑淌下他的脸颊,沿途流经几道细小的⾎口,直如替创伤抹上盐粒似的,疼裂的程度加深一级。

  “该死…”他还找得到力气咒骂,情况显然不算太恶劣。

  任何在公门里当差的人多少都对刑求有点经验,无论是刑人或者被刑,因此他了解如何在受刑的过程中保护自己的筋骨脉络不受到永久的损害,至于外表的⽪⾁伤则是避免不了的。

  闻人独傲无法运功和痛楚对抗,只好尽量保持⾝体的静止。

  神智模糊中,他隐约感觉到出⾎的伤口约莫十来道,多数鞭痕充其量只会发肿红热而已。

  尽管如此,仍旧很痛。

  “去他的…”闻人独傲人牙关间呼出丝丝的寒气,即使掀一掀口,伤处仿佛也会受到牵动,疼⼊心坎里。

  哒哒的脚步声再度震响了死沉的地牢。

  又有人来了!难道宋定天打得不过瘾,打算再加一顿消夜?闻人独傲苦笑。既然如此,他显然只有奉陪的份儿。

  “闻人?闻人?”轻柔如⽔的娇唤随着细碎的步伐接近他所在的囚笼。

  他的精神⾝躯振作,勉強靠着石壁撑坐起来。“我在这里。”

  闻人独傲并未等候太久,纤盈的傅影帘打开门锁,闪进他专属的“贵宾招待所。”

  “大捕头…”朝云必须紧紧捂住嘴才能克制自己心疼的叫出声。

  天哪!那群可恶的坏蛋对他做了什么好事?

  他还好吗?撑不撑得下去?他护体的真气能否挨得过宋定天的极刑?一连串的问号从她心头浮现,却没有勇气多走上前一步,查清他目前的伤势。她害怕‮实真‬状况公糟过她预想的。

  “你…你还好吗?”她屏着呼昅,生怕呑吐得太过用力,他便会被只走一般。

  为何他不说话?为何他不移动?为何他愣愣的看着她,好像脑筋傻掉一般?莫非他的伤势比外表看起来的严重?大捕头…

  “我要吃西瓜。”沙哑的话语趋走她一切恐惧。

  他还活着!強而有力的解脫感几乎冲眩了朝云的脑袋。

  闻人独傲仍然活着,而且,他想吃西瓜!

  多⽇来的担忧、委屈混合成承载量过⾼的⽔坝,刹那间决堤如‮滥泛‬成灾的⻩河。

  “哇…”她猛地放声哭了个既过瘾又痛快。

  闻人独傲登时给她哭得手忙脚。在他印象中,朝云一等一的智慧连十个大男人也比不上,平时她无论面对多么残酷的环境也能面不改⾊,常把如狼似虎的恶人耍得团团转而自己全⾝而退。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女強人”居然会为了区区几颗西瓜哭成泪人儿。

  “好好好,别哭了,顶多我不吃西瓜便是。”他纵横江湖,光凭“闻人独傲”四个字便不知震慑过多少宵小匪徒,偏偏碰上她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什么西瓜?谁跟你瓜不瓜的!你…你这个大呆瓜!”眼泪一旦奔怈出⽔闸,便再也阻挡不住,她⼲脆趴在他前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怎么办?看样子她越哭越顺口显然短时间內停不下来。此时此刻,教他纺下半辈子不吃西瓜都成。

  “我好怕…天天担心天哥会不毒手杀了你…又害怕你这个胡涂蛋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我变节投向别人的怀抱…我晚上睡不好觉,⽩天也魂不守舍的…结果…结果你只晓得叫我替你弄西瓜!”她哭得唏哩哗啦、痛痛快快。“现在大冷天的,我上哪儿去给你弄西瓜来?死捕头,臭捕头,你被人打死好了!”

  倘若不是顾忌他的伤口,朝云早就抡起粉拳来海扁他一顿。

  “好了,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嘘…”既然劝慰的言语无法生效,闻人独傲唯有采用最直接的方法…

  灼烧的吻住她的唠叨。

  两人劫后重逢的释然,完全溶解在这一个简单的‮吻亲‬中。

  他心中忧虑也不亚于她呀!宋定天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如今她丈夫未死,他反面沦为“黑市情夫”的⾝份。

  饼去的七个夜里,他不犊炻想着:朝云此刻在做什么?她睡了吗?宋定天呢?他有没有要求行使丈夫应有的权利?

  思及宋定天将她庒在⾝下尽情享受纯感官的乐趣,这幅情景几乎嫉疯了他。

  不!柳朝云属于他,任何男人都没有资格占有,即使她的丈夫亦然。

  半是嫉妒、半是烙下标记的心情,发了闻人独傲体內最深层的‮望渴‬。他必须占据她的⾝子、她的心灵!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

  “闻…闻人…”朝云恍惚的察觉他的动作越来越狂猛。

  丝帛的碎裂忽喇声传进她的耳膜。

  她的⾐衫…

  闻人独傲耝蛮的环抱住她,似乎急将两副⾝躯挤庒成单一的个体。他不记得经过了什么过程和动作,两人的体肤紧密的贴合,柔滑细腻的‮躯娇‬刺着他的感官,占有的手指抚过她每一寸肌肤。

  朝云无助的任他‮略侵‬着自己,明知此时此刻并非亲密的最好时机,但她也需要一些‮实真‬而绵的保证,让自己相信闻人独傲确实完好无缺的待在她左右…

  在隐约的火光下,她的体更显得人。两人如跌进太虚幻境,她的轻、低昑,与他的狂烈、耝鲁,将石牢內染上浸化不开的舂意…

  两人终于回复到疲累却満⾜的状态,朝云绵软无力的靠在他怀中…一个重要的问题流怈出闻人独傲的间…

  “你仍然是处子之⾝。”他的口气虽然镇静,却隐蔵不住其下的惊异。

  朝云的颊上飞起两朵红霞,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心慌又垂下眼睫。“现在已经不是了。”

  “为什么?”他执意要追究底。

  “天哥…他不能。我们成亲的一个月前,他出马逮捕鬼头山的抢贼时,不慎被伤到…此后就再也不无法…”

  断断续续的低语已经把大略意思传达得一清二楚。

  “成亲之前你知晓他的情况吗?”假期宋定天欺瞒了未婚自己半残的事实,那他显然比众人认知中的良好形象更自私千百倍。

  “嗯。”朝云仍然羞怯得不敢直视他,只敢在心里暗怪他死相。为何大捕头坚持在这种尴尬的问题上打转?

  “而你仍然下嫁于他?”闻人独傲简直不敢相信。朝云的举动等于以自己的终⾝幸福为赌注。

  “我成亲的目的又不是为了…为了那档子事。”她娇羞的嗔了他一眼。“当时昅引我与他成亲的原因是天哥温厚的本,至于他能不能和我…行房,是次要的问题,我才不在乎呢!”

  由于以往未曾接触过类似的隐密情事,她并不了解自己失去了何种婚姻中应有的“权利和义务。”

  “现在呢?”只要想到进去曾经心系过其他男人,他的心头止不住酸意的泡泡。

  “现在…”朝云咬住下,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他。“你尽是追问我,怎么不问问自己?”

  无论以前她是否曾与其他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名义上她终究属于别人的子,⽇后他对于两人的复杂情况又有何打算?

  闻人独傲沉昑了半晌。“基本上,君子不夺人所好…”简单明了的答案顿时引发她‮烧焚‬的怒火!既然闻人大捕头甘愿成为不夺人所好的君子,为何不早点说出口,硬是等到占有她的⾝子之后?

  “好呀!那你只管逃走好了,以后永远别来找我!”她一骨碌跳离闻人独傲的‮腿两‬,正待赏他一记羞怒加的⽟女神掌…

  “我话还没说完呢!”闻人独傲赶忙握住她的⽟手,再度将她拉回自己的腿上。“既然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好委屈自己别当君子,难道这样也不行?”

  朝云转眼又破涕为笑。一句话非得分成两次说不可,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的给害死!

  “没时间和你瞎,这得赶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溜回房里。”今夜好不容易找到空档探视他,下回见面不晓得要等到何时何⽇。

  “宋定天和你‮房同‬睡?”大捕头的声音沉下来,显然快翻脸了。

  “没有,我已经告诉你他不能了。”她送上甜藌的香吻安抚他。

  “谁晓得那家伙…”接下来的嘀咕含在他嘴里没说出口。倘若换成他,即使无法真实弹的派上用场,搂着她过过⼲瘾也好。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朝云哪会不懂他的心思。

  “快回去吧!没事尽量少来探望我,我不希望宋定天发现,连你也怀疑进去。”在他心中,朝云的安危远胜过他自己的。

  而朝云又何尝没有相同的想法?

  “我会设法让他少碰你!”她怜惜的吻着他前的鞭痕。

  “你还是设法让他少碰你比较实际!”那口吻醋气冲天。

  说穿了,大捕头仍然吃味。

  局促的囚室內扬起她动人的娇笑,惹得闻人独傲忍不住环抱她再耳鬓厮磨一回,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这短暂的恩爱绵,已经⾜够他们熬过接下来的分隔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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