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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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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树林里瞎晃了四⽇,他们仍然无法脫离这片山林。常山充其量仅能归类为平缓的丘陵走势,然而它的绵延范围却相当广阔,一般人如果没有找个悉路径的山民带路,即使瞎绕上十天半个月,可能还在原地打转。

  而他们俩,恰好是那缺少“导游”的一般人。为了防止再度路,这四⽇来他们尽量沿着河岸线而行。

  “我们到底被⽔流冲到哪里了?”朝云捶着腿肌埋怨。

  太当空照,两人躲在橡木的影下暂时歇歇脚,顺便替叫饿的肚子填点东西进去。

  “应该还在常山的范围內。”闻人独傲拿出火摺子升起一堆营火,再把刚才打来的野架在红焰上烧烤。“你过来接手。”

  “接什么手?”捶打的动作马上停止。

  她对于煎煮炸的知识只限于把生⾁给厨娘,然后张嘴等着吃。

  “你负责张罗烧烤,我去四处瞧瞧有没有人烟。”他站起来活动一下⾝子。

  打从一开始他们的饮食就由他一手包办。为了恪守孔老夫子的真理:君子远庖厨,他拒绝再委屈自己充当她的“厨娘。”

  “不行,我不会。”朝云庒儿不甩他,掏出象牙小梳子,娇‮媚娇‬媚地整理着发髻。

  “不会?”闻人独傲皱眉。她当女人当假的?

  “以前不管在夫家或娘家都有佣人服侍,我从没亲自动过手。”朝云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懂了!难怪她双手的肌肤柔细而⽩腻,一望而知从来没有持过家务;而且⾝形飘逸如杨柳,完全不象其他糟糠之天天做耝活的憔悴相;而她的言谈更表示出娇生惯养的天,还有她的⾐着打扮…慢着,他好端端的去注意妇道人家的⽟手、⾝材做什么?

  “为了填肚子保命,你不会也得会。”他马上转回沉稳淡漠的口吻。

  这副冷峻模样震慑过上百位不肯合作的恶徒。

  偏偏柳大姑娘不吃他那一套。

  “我不肯合作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能劈手宰了我?”她低头清理‮红粉‬⾊的手指甲。“这种临时打来的野鸟,既没有盐料调味,又没有油脂爆香,尝起来的味道实在糟糕透顶,我已经吃了好几顿,拒绝再接受待。你自个儿烤好了慢慢吃吧!我一口也不去去碰它。”

  闻人独傲总算见识到女人的难。敢情除了煮菜功夫不行之外,她大姑娘还挑食!他沦落山林里、武功暂时废掉一大半也就算了,柳朝云若想教他继续当个倒茶奉饭的小厮,她最好再三思一次。

  “柳朝云,别忘了你是我的囊中之物!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最好乖乖听话。”他扭起眉心。

  又皱眉了。她发觉,闻人独傲生气的时候喜皱眉头,表达疑问的时候喜挑眉峰,他整张脸唯一有表情的就只有那对眉⽑。

  “囊中之物又如何?有胆子你动手呀!反正我手无缚之力。”她算准了他的弱点,笑昑昑地挑战。

  “你…”闻人独傲实在拿她无可奈何。

  “咦?你听。”朝云忽然凝住所有动作。

  有异声吗?功力丧失之后,闻人独傲敏锐的听边多少打了点折扣。他侧耳倾听片刻,隐约察觉林子的另一侧似乎有人谈,喧哗的噪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还有,你闻闻看。”朝云几乎没跳起来。烧鸭!烤!还有斤饼的面粉味儿。她才短短四天没有闻过美食的香气,感觉上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走,去跟他们要点儿来吃吃。”

  她一马当先窜出去。反正这辈子強取豪夺的事情⼲过太多,也不差这两只鸭。届时如果当真抢不过人家,好歹背后还有个闻人独傲顶着,光他这块铁招牌就够唬人的了。

  “慢着!”闻人独傲赶紧追过去。

  朝云正要超过曲曲折折的大树,闯进对方的营区,他及时在她绕过一棵柏树之前拉住她。

  对方栖⾝的空地围绕着成排的矮木丛,树丛后就是他们蔵匿的大柏树了。

  “喂…”朝云的芳突然被他从后捂住。“⼲什…”

  “嘘。”闻人独傲‮劲使‬拖她进怀里,两人滚向矮木丛后方。

  “快点放开我。”她哑着嗓音在他怀中挣扎。男女授受不亲,他…他怎么可以擒抱着她,还将她庒在⾝子下?她可不是轻率随便的女子。

  微风拂来,一阵刚的男体味侵⼊她的嗅觉系统,朝云眼中所见尽是他古铜⾊的侧脸、颈项,耳中所闻是他平稳又审慎的呼息,原本用力抵着他膛的纤纤柔荑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发软。

  柳朝云,你发花痴呀?她无声地质问自己。好歹也算成过亲的人,居然为了一个初识的大男人脸蛋发红、四肢软绵绵,说出去委实让江湖同道指着她鼻子见笑了。

  “这群汉子青天⽩⽇之下蔵⾝到密林里,肯定不是正经东西,你想⽩⽩送死吗?我们这几天已经够辛苦了,我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低头查视她,冷不防上她盯住自己面容的秋眸。

  她在看什么?他纳闷的眼‮勾直‬勾的了上去。

  朝云的俏脸沁出淡淡的赧红,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解除两人尴尬的气氛。她‮红粉‬⾊的线在他的凝视下微微分开,露出米粒似的⽩皙贝齿,衬着她右颊上的小酒窝。

  她越看越出神。朝云仿佛被他的视线灼伤似的,不自在的垂下眼睫,遮住了黑⽩分明的眼眸,也遮住了动人心魄的‮媚柔‬秋波。她轻轻咬着下言又止,两片丝缎般的瓣有如透的樱桃…这等活⾊生香,对任何男人都是一种绝大的惑。

  闻人独傲轻轻昅了口气,突然生出一股望,如果他的照着她的嫣红印下去…

  “你看什么?”她终于推了推他的口,脸红地啐了他一句。

  “啊!”闻人独傲连忙把眼光移开。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发痴了?“青天⽩⽇…”他的声音暗哑得离谱,不得已,只好清了清喉咙再试一次。“…青天⽩⽇之下,正常人决计不会蔵匿到树林里,因此这帮人若非鸣狗盗之辈,就是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物。咱们已经泥菩萨过江、自⾝难保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别去招惹他们。”

  “他们⾝为琊魔歪道,而我也够不上什么名门正派的侠女,严格说起来,还算与他们同路呢!”她嘲讽道。“人家发现我被天下第一名捕制住了,帮忙都来不及,哪会对我不利?阁下还是自求多福吧!”

  答对了!其实闻人独傲最心的,正是柳朝云和对方攀上同仇敌忾的情,到时候七、八个人联手对付他,他三招之內就被挑断全⾝筋脉了。

  “有胆子,你大声张扬试试看。”只好采取威胁手段。

  朝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男人居然能在前一瞬间以灼伤人的眼神端凝她,下一刻却对她大呼小叫!饶是她平时行事沉稳,不太容易被人惹⽑,这会儿也不噤打从心底嗔怨上来。

  “你以为我怕你吗?我偏要大声嚷嚷,让他们发觉咱们躲在这里,有种你一掌打死我呀!”她开始攻击他的⾝体,⽟拳叮叮当当的捶在他口,膝盖屈起来,瞄准目标就要踢上他的…

  “喂!”闻人独傲堪堪避过她致命的一踢,及时在她滚出他的⾝下之前,重新叠回她上方。“别闹了!我们会被对方发现…”

  “老大,林子里有人!”

  果然,那群野蛮汉子不负众望地察觉了他们的动静。

  这下⿇烦惹上门了!

  “是谁?给我滚出来。”一声耝厚的大喝飙向两人的耳膜。

  刷刷刷!金属‮擦摩‬声打破林荫內和平的气氛。显然对方的七柄刀剑全‮子套‬鞘了。

  “你!”长驻在他眼中的淡然此刻被怒气全面取代。

  “我怎么样?”朝云灵媚动人的眼波向他挑战着。“没什么好紧张的。你乖乖躲在这里,看我的!”

  也不等他回话,她推开⾝上浑重的负担,起⾝整理好自己的外貌,排开矮木丛之前不忘投给他必胜的⾼傲眼神,然后才莲步款摆着进⼊众人的视野。

  “各位大爷万安。”她盈盈施了一礼。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人。她暗暗记牢。

  几个耝鲁汉子一时之间楞住了。

  原本以为这处深林属于狗不位屎、鸟不生蛋、乌⻳不靠岸之流,结果林子里居然蔵了女人。非但如此,她还是个让鱼儿沉进⽔底、雁儿跌落地面的大美人,这下子…

  赚翻了嘛!

  兄弟们先轮流玩玩再说,乐过之后再把她送到镇上“蝴蝶苑”里挂红牌子,光是那笔卖⾝财就够他们过上三、五个月的好⽇子。

  “姑娘,你独个儿待在野岭里很危险的,是哪个坏胚子把你丢到这儿来的?”一个中年汉子首先开口。他的体格以横向观察倒是満雄伟的,可惜⾝⾼矮了一点満眼婬光也显露出他的猥琐。

  “我自己顺着河⽔飘呀飘的,就飘到岸上了。”朝云轻轻开启丰润的红。“小女子已经有五个时辰没进过饮食,⿇烦各位大哥帮帮忙,赏点儿酒菜好吗?”

  她柔摆的柳仿佛山风一吹就飘了,微翘的樱似笑非笑的,美眸流蕴着人心魄的⽔光。

  中年轻子的魂魄霎时被勾飞到九霄云外。他**!这等活⾊生香的尤物,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当庒寨夫人,万万卖不得,卖不得。

  “好好好,你要什么都给你。”他那六名妾,没一个及得上眼前俏佳人的‮媚柔‬⼊骨。

  “老大,她好象还有同。”匪徒的参谋军师提醒道。

  “同又怎样?”中年汉子决心不让其他人⼲扰自己再计一房美妾。“就算林子里躲十个人也挡不住我‘霹雳刀’的一击。”

  “先查清楚比较安稳。”军师果然比较仔细一些。

  朝云微仰着娇俏可人的脸庞。“这位大哥多虑了,树丛后头绑着我的小狈,今早上它和我一起跌涧⽔里,多亏了它把我驮上河畔,我的小命才能保住。”

  闻人独傲,希望你听得见自己的新⾝份。她心里暗自窃笑。

  “真的?大爷我保证好好赏它一堆骨头。”中年汉子⽑手⽑脚地摸向她的⾐袖。“美人儿,跟大爷走吧!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食无缺。”

  “老大。”连其他喽罗也看不过去了。“要不要先打听清楚她的⾝份来头?”

  “对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军师也认为应该再三思。“妇道人家在青天⽩⽇之下蔵⾝到密林里,肯定不是好东西,说不定是山魈鬼魅化⾝来勾人魂魄的。还是问清楚比较妥当。”

  朝云的灵活眼珠转了一小圈。奇哉怪也!又是同样的说法。大伙儿对于躲蔵在树林里的可疑人物好象存有共通的印象。

  “去你的,我还用得着你们教我行走江湖的诀窍?”中年汉子老羞成怒。他就信眼前俏生生的绝世佳丽会有什么危险。“好吧!姑娘,你就报个名号来听听。”

  朝云迅速思量过几个自我介绍的开场⽩。

  自古以来,名门正派以“少林寺”最受尊崇,而黑道中人就属⻩河七帮的龙头组织…“河清派”最吃得开,不如拿他们的名头出来试试。

  “妾⾝闺名柳朝云,家⽗和河清派总舵主沈杰为八拜之。今早我出门逛花会时遇上了強人,被他们挟持到这个荒山野岭,还把小女子推进河⽔里想淹死我,幸亏我识得一点⽔,才没有让奷人得逞。还请诸位大哥看在同道中人的面子上,施与小女子援手。”礼多人不怪,她马上再补一次屈膝礼。

  “河清派?”七条大汉突然异口同声的大叫。

  这种反应与她预期中的情况有点出⼊。他们不是应该换上一脸崇敬佩服的表情,马上把她请到上座吗?

  “河清派?”中年汉子再确定一次。

  死了!朝云暗叫不妙。绝对有问题,否则他脸上的婬笑不会转瞬间变⾊,嘴角的垂涎也不会彻底昅回肚子里。虽然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情况显然脫离她的掌握。

  “呃…但是我已经和河清派的人恶,事实上,今早就是他们把我推下河的。”她试图亡羊补牢。

  “河清派!”中年汉子忽地跳起来来狂吼。“去他老祖⺟的!哼,你知不知道老子的招牌叫什么?”

  朝云的眼角开始偷瞄合适的逃生路线。

  “呃…阁下当然就是武功盖世、仁侠武义、勇猛果敢的江湖第一奇男子。”有说跟没说一样。

  “老子就是方千鹤。”中年汉子脯拍得砰砰响。

  朝云的俏媚刹那间有如浸⼊热⽔里的染布褪⾊了。

  她不会这么倒楣吧!江湖道上,方千鹤以狠辣而不容情的手段出了名,只要哪一天兴致欠佳,随便捉几个无辜者杀着好玩是稀松平常的事,被他玷污的良家妇女更是用双手双脚的指头也数不完。最要紧的是,他和河清派的总舵曾经结下梁子,这下子她报错靠山的招牌了。

  “方大侠,久仰久仰。”她的脑子霎时盘想了十几条脫⾝之策。

  “老子的第三房小妾就是让沈杰那只狗熊抢走的!”

  这么巧?

  “呃,希望老天爷显灵,替方大侠劈死那对狗男女。”她陪笑道。

  “劈死还算便宜了他们。”方千鹤振臂一挥。“兄弟们,围住她!”

  “是!”其他六条人影在她⾝前分散成扇形。

  “如果劈死还不过瘾,我可以骂得更严重一点。”她充分发挥见风转舵的技巧。“希望老天爷显灵,替方大侠劈死那对狗男女两次!”

  两次耶!被他们死了吧?

  方某人不买她的帐。“沈杰夺走我的小妾,我也抢走他拜把兄弟的女儿,咱们一报还一报。兄弟们,大家上!”

  “慢着!有话好说。”她连忙伸手阻止他们。“你们听我说…”

  人家才不跟她说。

  “看剑!”军师⾝先士卒,兜着她的脑门刺过来。

  朝云心知肚明得很,这回真的完蛋了!她的武功虽然已有一定的基,然而若和方千鹤比,可能还逊对方一小成,而且凭藉一个女子的力量对付七个大男人本来就吃亏了点。

  “虎落平被⽝欺”用来形容她此时的境况再恰当不过。

  没法子,听好搬救兵了,以闻人独傲的武功来对付这些个家伙绝对绰绰有余。

  “大捕头,你躲在后头当缩头乌⻳吗?”她拔开嗓子先喊了再说。

  阿弥陀佛,如来佛祖保护!闻人独傲蔵在矮木丛后面捶泥土。她也未免太会挑时机了,居然选中他只剩两成功力的时候指定他当打手。她分明嫌自已一个人让仇家杀起来不够过瘾,⼲脆把他也送上门当祭品。

  “捕头?”七条大汉第二度被她吓住。

  南朝境內的捕头起码有上万个,但真正在江湖中抬得出铝的只有一位,别无分号。

  这位大捕头本领⾼強,甚至承蒙皇帝老儿饮赐他“天下总捕头”的头衔。他亲手伏逮过数百名声威赫赫的大盗、杀手,更甭提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烈士”了,据说把所有尸首集合起来,连一座葬岗也埋不完。近几年来黑道人物被他和别一块“铁板”封致虚打得落花流⽔,走在路上都得回头检视有没有被他们的眼线跟踪。

  如此响当当的一位大人物,有可能躲在他们面前的树丛里看大戏吗?

  “闻人独傲,你还不出来?”她气得跺脚。他非得等到她被人砍死才満意吗?

  闻人独傲抹了一把脸。这厢被她连名带姓的怈漏出来,即使他想转⾝走人也来不及了,看样子今天真的凶多吉少。

  只好再扛出那块“余威犹存”的铁招牌唬唬人。

  他迅速整肃妥自己的外表,缓缓从矮木丛中站⾼⾝子。

  “闻人独傲?”贼溜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这个大克星!

  “没错,正是在下。”闻人独傲的双手背在后,仰天打量层层叠叠的云絮,似乎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方兄,好久不见了。”

  朝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他们俩认识。也好!朋友比较说得上话。

  “闻…闻人大侠。”冷汗从方千鹤的额角滑下来。

  贼头目畏缩的模样更加強她对他的信心。

  “我最近正在观察常山左近的山贼出没情形,没想到又遇见了你。”闻人独傲冷冷哼了声。“我原本以为这半年来你的行止收敛许多,所以才不想出面扫了大家的兴致,没想到…哼!你们非但不懂得悔改,反而变本加历,连弱女子的歪主意也敢打。”

  “我…我们…”方千鹤的关公脸蒙上一层⻩土⾊。

  方大枭雄向来不把任何⾼手放在眼里,可是自从半年前惨败在天下第一名捕手下,还被他硬生生拔光満脑袋的头发做为惩戒,以后只要遇见闻人独傲,远远见他打从东边过来,他自个儿就往西边悄悄溜了。

  “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大捕头用眼角斜瞟着他们。

  “这个…”方千鹤投给军师求救的讯息。

  军师只好硬着头⽪出面。“闻人大侠,我们只不过和这位姑娘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又没有真的对她动手支脚,您老人家可得明察呀!”

  “也对。”他缓缓点头。“可是这几年你们也背着我做了不少‘好事’…”

  “做好事是应该的,应该的。”方千鹤一个劲儿巴结他。“以后我一定约束手下天天做好事。”

  闻人独傲淡然一笑。“本来我已经打定主意,若再碰见你们,非下手铲除不可。可是我曾经立下毒誓,一天最多只杀七个人,如果超出这个数目,愿遭天打雷劈而死…”

  七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数目岂不是刚好符合?

  “闻人大侠,请问你今天杀过几个了?”方千鹤先打听好敌情再做准备。

  “四个。”他伸出四只手指头。

  换言之,七人之中有三个人必须牺牲。

  死自己不如死别人嘛!方千鹤脑中霎时浮现这个想法。

  “阿二、阿三、阿四,你们先上!”老大开始点名。

  被点中赴死的倒楣鬼刹那间两脚发软。哪有人这样喊的?

  “老大,咱们三兄弟向来对你尽心尽力…”他们吃动之以情。

  “我知道,你们就当替我尽心尽力最后一遭吧!”方千鹤却毫不领情。

  “老大,你真的不顾江湖道义了吗?”阿三的脸⾊惨然。

  “是呀,老大…”阿二噙着两汪泪⽔。

  生离死别呀…

  “别在我的跟前演戏,我没耐心欣赏你们的诀别场面。”闻人独傲挥动不耐烦的手势。“听好,我给你们一个时辰,你们自个儿决定好由谁上来赴死。一个时辰后你们到山下距离最近的客栈找我,咱们好好比划一番。如果你们敢的话…哼哼!”一切尽在不言中。“柳姑娘。”

  “啊?叫我呀!”她看野台戏看得太⼊了。

  这帮野人居然惧怕得只差没尿子!早知如此,她打从一开始就唤他出来帮手可省了多少⿇烦。

  “本姑娘明明劝过你们有话好说的,你们偏不听,这下子尝到苦头了吧?哼!”她得意的张扬。原来狐假虎威的感觉如此慡快。

  “咱们走!”大侠他没时间听她发表受降宣言,还是赶在敌人们发现异状前溜之大吉要紧。

  他们俩只要顺着七个人踏出来的⾜迹,要想离开这座林子应该没问题。

  “你认得路吗?”敌人当前,朝云仍然忍不住“吐”他的“槽。”

  “走就是了,哪来这么多赘言?”他挑着眉峰率先走出去。

  “喂,等我呀!”她就怕他施展轻⾝功夫,自顾自飞出去。

  论起武功脚程,她当然比不上他的速度,一旦落在闻人大捕头后面,说不定七人帮转而联手对付她,擒下来做为谈判人质。

  “闻人独傲!”她连忙扑向他的后方。

  崩计错误!

  她算准了他的速度应该会让出一大截空间让她站稳脚步,孰料这家伙居然效法乌⻳散步,害她一头撞向他的背心。相撞还不打紧,凭闻人独傲的能耐,即使百来斤的巨石当着头顶庒下来他也扛得住;偏偏他今天反常得很,被她的撞势直接冲击到,居然笨手笨脚地跌倒在地上,十⾜小娃儿学走路的愚蠢姿态。

  “噢!”她圆俏的鼻尖狠狠撞上他的背肌。

  闻人独傲暗自叫苦。老天爷,千万不要让方千鹤一行人在此时此刻看出破绽。

  “快走!”他硬拖着她溜之大吉。

  可惜,稍微太迟了一些些,七名准被害人同时发现他很有问题。

  闻人独傲居然被一个娇弱的女人撞倒?

  而且,他跌倒的⾝法象透了完全没有功夫的耝人。

  他在故弄什么玄虚吗?

  “老大,”军师目送他们快速逃离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闻人独傲…好象有点儿怪怪的。”

  方千鹤也这么觉得。怎么半年的时间过去,闻人独傲的功力非但未见进步,反而走回头路呢?

  军师忽然联想到一个可能。“老大,你猜闻人独傲有没有可能…受伤了?”

  “受伤?”方千鹤思考这个可能

  依照闻人独傲以前的惯例,只要当面撞见黑道人物,一定三、两下就收拾了,从没听过还有叫人自动到客栈送死的奇闻。而今天他居然放他们一马?难道…以他此刻的⾝手本打不过七个人联手?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大伙儿面面相觑,同时同作相符的结论…

  闻人独傲很棘手。

  闻人独傲打算铲除他们。

  闻人独傲现下受了伤,打不过他们。

  那么…

  “你们还等什么?”方千鹤跳起来狂喊。“此时不杀闻人独傲,更待何时!”

  “是!”六记耝豪的回话有如雷鸣。

  追呀!

  一票人马冲锋过去。

  逃呀!

  闻人独傲跑了三里,脚步马上落在“难姊难妹”后头,⼲脆拉住柳朝云的纤臂,借重她的轻⾝功夫。

  “大捕头,别拉着我,我跑不快!”她巴不得马上摆脫他,自个儿逃命去也。

  由此可见,他的人缘差劲得离谱。

  如果有幸躲过一劫,或许他该考虑放弃捕头的职业,改行从事“天下第一善心人士”开始广结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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