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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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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这种场面绝对是彻彻底底的灾难。

  虞晶秋颓馁地立在自己的爱车旁。

  节序甫踏⼊十一月末,以福尔摩沙的气候而言,理应停留在秋老虎苟延残的余威,偏生今年恰逢罕见的早冬。

  冰沁沁的雨丝飘染了整条山道,将午后三点的天⾊笼罩成化不开的灰暗。雨势虽然不狠厉,却绵绵密密的纷络不绝,有如新舂刚刮除的羊⽑。

  虞晶秋对有⽑类的生物过敏…细⽑状的雨势也一样。

  这种无边丝雨的天气只让她联想到过气的晚娘,偏又不肯认老,便赖在红尘里荼毒世人。

  “难保其他人对我不会存有相同的印象,我不能太恶毒。”她顶⾼厚重的黑框眼镜。

  梳⾼的发髻早已被冷雨沾,松松地垂垮下来,虞晶秋満心想扯掉固定的银簪子,然而拘谨保守的天却不容许她造次。

  算了,反正虚无缥缈的空山也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欣赏她的美貌…前提是,倘若她具有美貌的话。

  她对己⾝的外表非常有自知之名。由于成长在一个闭锁的闺秀家庭里,再配备一个以古典十八般教条为养育方针的老爸,她从小就被装扮成比实际年龄老五岁的仪貌,心理上也让严肃的家庭环境催老了几分。

  她从不记得自己曾经“年轻”过,虽然她今年芳华刚迈⼊二十又五;她也想不起自己曾经“活跃”过,因为惟有情浮躁的浪女子才会坐立难安。而她是教养、修养、营养俱备的超级才女。

  莎翁有言:存在或不存在,这是一个难题。

  显然,她的死气沉沉绝对构不上“存在”的要件。

  “太奇怪了!旅游胜地明山居然连半丝人影也没有。”她乾脆瘫坐在路边,任风雨加深自己无家可归的凄凉。

  宽敞的仰德大道‮穿贯‬整座明山区,也刺穿虞晶秋的心。

  既然现在非属假⽇,第一波寒流的前哨又刚刚触及‮湾台‬上空,因此明媚的山区罕有人车的影子,似乎可以被原谅,更何况她的车子抛锚在大路岔进来的小泥径,两旁只有碧绿如翠的长青树和矮木丛,她期待寻常驾驶人恰好眄中她的灾难,本来就是奢求了一些。

  “你还想要求什么?”虞晶秋嘲笑自己。“这是上天给你的惩罚,严训你临到头来不认老,没事效法那些青舂少女离家出走,简直辱没了老姑婆的举止。对不对?老天爷。”

  轰隆!雷神劈出一记警世的怒鸣,茫茫细雨转瞬间演变成倾盆大雨。

  “你也未免太赏脸了吧?”她吓了一跳,抬头喃喃与⽟皇大帝沟通。“我的问题属于客套的举证,并不期望获得回答的。”

  淅沥的泼洒声唱出大自然独特的应和。

  六百度的镜片被气氤氲成⽑玻璃,虞晶秋⼲脆摘下来,让乾坤朦胧得更彻底一些。

  “既然你如此神灵,我似乎应该乘机提出几个愿望。”她庄严肃穆的焦点投向苍穹。“我十二岁那年已经放弃变成西施再世的愿望,十四岁那年就搁下曲线凹凸玲珑的奢求,十八岁那年承认自己永远无法昅引异的眼光,二十四岁那年接受我即将以姑婆之⾝终老一辈子的命运。而此时此刻,在你亏待我二十五年之后,我认为自己有权向你要求一位能⼲的技师,突然现⾝修好我的爱车…你觉得如何?”

  “嗨!”

  天外飞来的招呼几乎震掉她理思考的模式。

  灵验了!诸方神佛应允了她的祝祷。

  虞晶秋愕讶得几乎无法侧首。突然的奇迹完全推翻她的科学观。

  她呆呆地直起⾝,又呆呆地视来人。

  眼前的情景⾜以让一个逻辑论者抓狂。

  首先⼊目的,是一辆脚踏车。别怀疑,就是那种两轮的、需要脚丫子踩踏才会行进的通工具。

  在海拔两百公尺以上的荒山野岭,竟然出现一辆人力车!世上还有比这幕情景更不合理的天降神迹吗?她的抛锚地点远离明山的观光或健⾝路线耶!

  脚踏车的主人劈开腿,横跨著铁马的两侧,姿态优闲潇洒,彷佛将在狂雨中骑铁马出征视为稀松平常的事。

  骑士浑⾝透了…和她一样…⽩衬衫服帖成如第二层⽪肤,凸显他瘦削却精实的体魄。

  他应该不矮!起码以她一六五的⾝长,仍然必须微仰著头才能打量他的⾼度来判断,骑士好歹接近一米八的上限。

  乌发沉沉地垮在他脸上,刘海遮掩住鼻端以上的面容,仅仅露出两片微翘的薄,而线此刻正勾划著僵凝的直线,惟有几丝笑纹透露他平时诙谐幽默的迹象。

  看样子,她的急难天使也相当畏寒。

  “你杵在路中间做什么?”骑士很好奇。

  “我…我的车子抛锚了…”虞晶秋指了指路畔的嘉年华,既无助又凄凉。

  “让我看看。”骑士慨然地停妥自己的铁马,在她的协助下,掀开汽车引擎盖。

  天!英雄救美!简直可比美三流小说的浮滥剧情。

  寒冽的冷雨徒然沁⼊虞晶秋的骨子里。她徒能缩在骑士⾝旁‮擦摩‬自己的手臂,藉以生热。

  “雨大大了,不能起火。”骑士观察著嘉年华的引擎,提出诊断报告。

  “对对对,它忽然熄火,无论我怎么发都发不动。”她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我是指你!”骑士偏首,垂发掩住他的表情和视线,仅剩两点弯勾的⾊。

  “我?”

  “雨势太大了,你拚命‮擦摩‬自己也没用,又不能生热,难道还想钻木取火?”

  “噢…”这是什么意思?她被取笑了吗?

  虞晶秋偷眼打量骑士凝注的表情,而后决定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善良的拯救天使当然不会取笑凡人,他们的內在是神圣⾼洁的。

  “你瞧!这条红⾊线路的表⽪磨穿了,正好又与那条绿⾊电线相触,可能因此而造成短路,害死了你的嘉年华引擎。”骑士相准问题症结。

  “嗯,有可能。”晶秋对机器怪兽素来一窍不通,只有附议通过的份。

  骑士从牛仔后口袋掏出瑞士刀,准备动开心手术。“我只要把这两条管线挑开,阻绝它们相濡以沫的机会,或者可以修好引擎。”

  “没错,不妨试试看。”她给与骑士无条件的支持。

  瑞士刀小心翼翼地区隔开红与绿的疆界。

  飒凉刺骨的冷空气对流成风,拂掠过两具抖颤的躯体。她和骑士同时打了一个噴嚏…哈啾!

  “啊!”骑士吐出冷静的发语词。

  这声“啊”引发晶秋鲜少有机会出头的好奇心。

  “啊什么?”她问得很迟疑,深怕自己会触犯到他的天机。

  “我想,”骑士的回应益发笃定“我刚刚割断了油管。”

  她热切的心稍微冷却下来“噢。”

  “你不会恰好有一条备用油管吧!”即使隔著一片黑⾊垂发,骑士満怀深盼的视线依然焕散出来。

  她没有。

  “我们可以用胶带将破孔暂时封起来,一时三刻之间可以应应急。”晶秋主动提出解决方案。

  “好方法。”骑士沉思著同意了。

  车內的杂物箱里留著一卷双面胶,她取了出来,再度将救人济世的重任托付给只有半张脸的天使。

  “唉,线路的…好像黏不住…把它从底下上来好了…”整顿的过程中,骑士不忘随时转播最新情况。“对了,应该先绕过那一束电线…糟糕,这样会贴住⽔箱的盖子…乾脆换个方向…不对,不对,应该从左边旋过来…不如换右边试试看…这样应该可以…啊!”又“啊?”晶秋空自杵在男人与车的战区外,英雄无用武之地。

  “啊…什么?”她几乎没有勇气询问。

  “啊…”骑士旋过⾝,线抿成正经八百的横划。“我不小心扯断一小截油管。”

  黑腻腻的油管捻在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那曲斜的线段彷佛在嘲笑她轻易让蹩脚天使接近引擎。

  这家伙杀死了她的爱车!万般支持相千种冀望随著远去的山风而消逝。

  她信错人了!谁教自己平⽇不烧香,如今上天派降一名盔甲生了锈斑的守护天使,合该算她咎由自取。

  “谢谢你的援助,很抱歉把你从温暖乾慡的云絮里拉下来,你可以回天庭销案了。”她心灰意冷地踱回小径畔,照原来的姿态蹲下来,继续自怜自艾。

  “别这样。”骑士⾼贵的自尊心受到创伤。“我可以载你到山下求救。”

  晶秋横眼冷觑那部破铁马随时打算寿终正寝的衰样,显然,还是逗留在原地等待雨停天霁比较实际。

  “没关系,你已经尽了一己之棉力,我会设法渡过难关的。”口气非常敷衍。

  可惜她的守护天使也同样执拗。

  “来!”冰凉的指掌‮劲使‬撑起她的纤躯。“距离此处两百公尺远,设有一座巡逻岗哨,我们可以过去借个电话。”

  “你确定这部脚踏车承受得了我们俩的体重?”晶秋依然抱持狐疑的态度。

  “知道吗?你刚刚伤了它的自尊心,以及我的虚荣心。”骑士拍了拍铁马的座垫,闷声‮议抗‬。

  “对不起。”她致上谦卑的歉意。

  “我们原谅你。”他不愧为天使,果然非常宽宏大量。“上马。”

  晶秋没有第二个选择,乖乖撩⾼长及膝下十公分的A字裙,跨座上马,把命运托付给上帝。

  骑士按回引擎盖,收起瑞士刀,手势带著自然流怈出来的灵巧韵律。

  雨丝仍然绵密地倾在他发上,他不耐烦了,用力甩了甩脑袋,撇开満头満脸的小⽔珠。之后,乌黑刘海终结了离心力的影响,重新服帖回原位。玄黑的发⾊流转著动物⽪⽑般的光泽,彷佛拥有自主意识,可以自行决定它要落⾜在哪个角度。骑士懊恼地嘟嚷几声。

  他‮头摇‬、摆发、咕哝的连续动作,细腻而优雅,懒散中蕴含著稚气,却又极度的自制。

  晶秋悚然产生幻觉,宛如见到一头大型猫科动物,在她眼前狡猾地耍赖。一时之间,不噤看呆了。

  她素来以为猫类仅只适合于形容女人,此刻方知,原来男人也能像猫。

  “听,有声音!”骑士尖锐的耳力和视觉穿透了雨的障碍。

  “啊?”她挣扎于现实与虚幻之间,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是车子!”骑士的侦测系统张扬到极限。

  晶秋仿如睐见无形的颈⽑从他背上竖直。

  真的,惟有猫科动物才能在重重的声景障碍中,滤掉一切杂质,直接攫取住标的物的动静。

  她几近著地观赏他的一举一动。

  “你等著,我到大马路上拦截。”骑士无声无息地溶⼊风雨中。

  晶秋不由自主地跟上前。或许情境太过殊异的缘故,抑或她被寒气冻坏了脑子,总之,她今儿个午后所表现出来的脆弱无依和好奇心,在在脫离“正常虞晶秋”的行为模式。

  大猫将如何拦下它的猎物呢?过程包准精采。

  她忍不住屏气凝神,乖乖杵在路旁扮演落难美女的角⾊。

  “停、停、停!”骑士攀⾼双臂,嚣张地立在道路正‮央中‬。

  宾士跑车嘎然煞停,车头稳稳定在他前方十公分处。

  “妈的,你不要命啦!”惊魂甫定的车主探出头大吼。骑士嘴角的笑痕尽皆敛起,弓成耝硬冷厉的法令纹。

  “先生,我是明山‮家国‬公园的便⾐巡警,你的车速超过四十公里的速限,⿇烦把驾照拿出来。”老实不客气的手心凑到驾驶人鼻端。

  “嗄?”宾士车主撞见煞星,口气登时气馁了。“我…我不晓得这条路速限四十公里。”

  “驾照。”食指勾了勾。

  车主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件证‬。“下雨天,路上又没有其他车辆…”

  “还狡辩?就是下雨天超速才危险哪!”冰凉的字眼切断了一切争论,他仔细扫瞄驾驶人的⾝分资料。“住在天⺟?有钱人嘛!缴个一、两千块罚锾绝不成问题,顶多再加一堂通讲习。你等著,我回警车拿罚单,马上回来。”

  “等一下,等一下。”车主充分了解‮湾台‬
‮察警‬躲在小岔巷里抓人的扭曲心态,赶忙挤出一脸陪笑。“‮察警‬先生,我保证下回不敢超速了,这次就放我一马吧!反正又没人看见。”

  “不行,公事公办。”骑士阐扬警方端正不阿的精神。

  “帮帮忙嘛!我真的菗不出时间参加讲习。”宾士车主涎著笑脸求饶。

  “是吗?”他的口气松动了。

  “好啦,好啦!天下本一家,您就行个方便嘛!”

  “也好,天下本一家,咱们互相行个方便。”他大刺刺地指向透的落难女子。“这位‮姐小‬的车子抛锚了,我有任务在⾝,不方便离开工作岗位,⿇烦你载她到最近的‮出派‬所求援。”

  “什么?”车主垮著脸,视线徘徊于进骨子里的乘客与昂贵的真⽪椅垫之间。“可…可是,她答答的…”

  “也对,⽪椅此通罚款贵重多了。”他颔首。“我看你还是乖乖缴钱上课吧!我去取罚单…”

  “好!”车主忙不迭地应允。“人溺己溺,帮助老弱妇孺是我应尽的本分。”

  “你自己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答应得太勉強。”骑士硬邦邦的脸⽪像透了铁板。

  “不勉強,一点都不勉強。”车主大气不敢一声,扬声招呼:“那位太太,请你上车吧!”

  太太?晶秋衡量自己的老牌A字裙、姑婆褐衬衫。算了,咎由自取,无话可说。

  骑士向她点头示意。她从那道半弧形的线得知,大猫很得意自己的狩猎成功。

  “呃…”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确定要如何措辞。

  “一路顺风。”骑士将她塞进车厢里。

  砰!车门合拢,他慡快地摆动五长指头。宾士车主扳动手排杆,火速离开危险地带。

  短暂的瞬间,晶秋甚至无法确定这一切是‮实真‬的。毕竟这些匪夷所思的人事物向来与她无缘,她只晓得依据逻辑和其理运行,至于失落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径,乃至被骑著脚踏车的守护天使拯救,绝对是人间难得几回见。

  老处女虞晶秋破格在二十五岁的⾼龄离家出走,便碰上一位猫科动物羽化而成的天使,也算不虚此行了。

  “啊!糟糕…”她掩轻呼。忘记询问大猫天使仙居何处,这下子如何登门向他道谢?

  真是天才!她非但疏忽了人家的⾝分,就连长相也捉摸不定,⽇后就算两人在大街上面相逢,八成也是见面不相识。

  她心中掠过极淡的怅然。或许两人缘限于此吧!

  那位只有半张脸的天使…

  开场⽩

  社团宣传简介(四处散发,好康门相报)

  社团名称:海鸟社。

  对于社团活动不陌生的院校学子们,应该都听过“海鸥社”的名头。

  所谓“海鸥社”社员,即是指并未加⼊任何社团的逍遥派‮生学‬,当校园同志们忙碌于社团活动的时刻,他们可以效法海鸥四处飞的精神,窝在某个风光明媚的角落委靡至死。

  慡!

  这就是咱们“青彤大学海鸟社”的立社精神…没有束缚,只有佩服;不给庒力,只求实力。

  扒“海鸥”者“海鸟”品种之一也。

  社团宗旨:一、金钱乃万恶之首。是故,海鸟社社员们发挥“我不人地狱,谁人地狱”的精神,誓死搜罗大量钱财,囚噤在‮人私‬荷包里,以减少世间的恶业。

  二、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因此行事需顾及良心,不损德,不违侠义之道。

  活动內容:海鸟社专门替校內师生们从事“特殊服务”举凡各种疑难杂症,如考前大猜题、索取校花签名照、抓刀写情书…乃至于看教官不顺,希望他天天出门跌一跤的AS,我们统统接受。

  当然,必须付费。

  校园同志们,您若要指责海鸟社表面上打著“大学社团”的旗帜,暗地里行“商业”之实,倒也不是不可以啦!

  翻脸,只要大家敢拍脯担保自己永远用不著本社的服务。

  不过,且让我们丑话讲在前头。

  话说当年,校方主政者也无法接受校园內出现这样的地下社团,不过,自从本社社员在两年前帮某位师长找回他与女秘书偷情、被暗中‮拍偷‬下来的录影带之后,海鸟社便为自己找到強而有力的靠山,师长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掐指算算,立社这三年以来,大至副校长、小至学校工友们,皆接受过我们的服务,而且师长半价优惠,服务合理公道,光顾两次以上者可获VIP卡一张。

  委托联络人:请洽大传系副教授兼本社指导老师…凌某人。(她是女的,请勿因姓名不⼊流而歧视一位无辜的女子,这不是她的错。)

  社团标语:你杀价,我疼痛。

  你还价,我沉重。

  ⾝为一只⻳,

  何苦壳长⽑。

  一言以蔽之:不谈判,不妥协,不讨价还价。

  海鸟社的社长大人叶绕珍,在一次委托过程中“阵亡”了。让她阵亡者,相对的,也付出惨痛的代价…订下一个她!

  当然,男女的感情问题如人饮⽔、冷暖自知,或许袁克殊老早就设谋她良久了,如今也算喜愿得偿!咱们旁观者且别瞎说人家闲话。

  崭新的下学期,响当当地揭开序幕。

  青彤大学的老鸟、健鸟、菜鸟们,老话一句…

  您有任何无名肿痛、疑难杂症吗?您有任何⿇烦问题无法解决吗?您暗恋哪位靓女多年,依然泡她不上手吗?

  海鸟社,依然等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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