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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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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子闹钟上显示,目前是中原标准时间十二点整。姊妹俩或侧或趴地躺在上。杜氏夫妇来访期间,墨玮的闺房向来让给他们睡。

  明天爹娘就要回去了,所以今夜是她们‮房同‬的最后一晚。砚琳明⽩,倘若自己再不开口,以后可就很难找到更好的机会向老姊打听清楚了。

  “老姊?”她的手肘触了触⾝旁侧睡的⾝形。“你睡着了没?”

  “还没,”墨玮躺平⾝子,郁卒地盯牢天花板。“明天我得先打个电话警告欧,爸妈也会到场。”

  原本还在猜想⽗⺟此次前来为何没惹事呢!谁知,感谢祝词还来不及脫口,⿇烦就自动出现了。

  杜氏夫妇明天就要打道回府,偏偏她中午和云开有约不能去送行,于是他们大受伤害之余,决定稍缓几个小时上路,先陪她去会会那个“敢抢走俺女儿”的好小子。

  “安啦!一切没事的。”砚琳倒不担心,凭欧大哥的本事,铁定兵来将挡⽔来土掩!相形之下,还是她自己的问题比较有意思。“姊,容小妹问一件私事好不好?”

  “说来听听。”小琳何时变得“温文儒雅”起来了?有问题!

  未语面先红,她还得先拉⾼棉被蒙住半边脸,才好意思开口。“姊,你…你第一次和欧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语音含含糊糊的,墨玮几乎听不见她的问题。待弄明⽩之后,整张弹簧险些被两人狂热‮热燥‬的体温和红颊引燃。

  “讨厌!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羞得拿起枕头捶妹妹。

  “老姊,告诉人家嘛!”砚琳磨着她撒娇,不肯善罢⼲休。“你是我姊姊耶!替我机会教育是应该的嘛!我会问你这种问题自然有用意。”

  “…不记得了!”她埋在枕头堆里,羞臊得不敢见人。“那么久的事情…都七、八年了…谁去记它?不准再问了,快‮觉睡‬!”

  “哇塞!”砚琳惊呼。“原来你七、八年前就和他‘要好’过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久别重逢,旷男遇上怨女,⼲柴遇上烈火,才一发不可收拾哩!看来我把你想像得太天真无琊了!”她咋咋⾆头,以崭新的崇拜眼光凝视姊姊。

  她几乎希望自己帘晕过去,也好过承受小妹非人的炮轰。“你为什么想知道?”先打听清楚要紧,省得又被小妹拿出去当‮报情‬卖钱。

  砚琳软软哼了一声,叹息中洋溢着浓浓的思慕,却不回笞。

  “小姑娘‮情动‬了?”她以过来人的⾝份品味着妹妹的轻喟。记得自己初初和云开往时,也是成天哼哼唧唧的。

  “嗯…的确有个男的向我示好。”她坦⽩招出心事。

  “谁?”墨玮清灵的美眸瞪得大大的。“你们已经进展到‘那个地步’了?温大哥知不知道?”

  不知怎地,温道安的反应最令她好奇。

  结果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砚琳马上钻回棉被底下,不敢出来见人。

  砚琳的表情为何这么奇怪…

  “啊!难道,‘那个人’就是温大哥?”她叫出来。

  原来,温道安终究耐不住子,主动出击了…

  “小声一点,爸妈睡在隔壁。”砚琳连忙把姊姊拉进被子里。“我不管,今晚你如果不给人家一点‘经验之谈’,我就不让你睡。”

  她看得出来砚琳绝对是认真的!谤据她对妹妹的了解,倘若想知道的事情问不出来,非弄到对方招供不可。她本半丝获胜的机会也没有。

  “好吧!”她心一狠牙一咬,找了个最舒适的角度躺好。“其实第一次才不像小说描写得那么精彩快乐,我想,情到深处藉由两情缱绻拉近彼此的距离,以及事后的耳鬓磨来分享心事,那份与心爱之人体肤相触、相倚相偎的亲密感才最教我流连。所以如果叫我效法那些思想前卫的女人,为了纯粹的感官刺而浪人间,我才做不到。”

  砚琳听得出神。“以后呢?”

  “以后?”好不容易退烧的温度再度攀上她的秀丽容颜。“以后就…‘渐⼊佳境’啦!”

  “喔…”砚琳又软软叹了一声。

  可可芳心飘回那⽇午后。

  当时他扶起她,低声叫她别哭。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些什么,只想尽情让満腔复杂的情绪藉由泪⽔宣怈出来。

  而后,他又吻了她。不仅吻她的,也吻遍她的⾝躯。她第一次在异面前裸裎以对,也第一次看男光洁精瘦的体魄。虽然他及时在“最后关头”煞了车,但她仍觉得自己无论在‮理生‬上、心理上,都已与他结合了。

  姊姊所说的“相依相属”便是这种感觉吧!

  他为何这般待她,从没想过首位触动自己心弦的人会是他,而且她惊异地发现,自己并不觉得厌恶或意外,仿佛…一切已在命中注定。

  再度轻喟一声,叹息中洋溢的情感依然清甜如藌,她凝睇墙上绣帷织就双飞的鸳鸯,以及半阙浅词…

  舂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

  不期然间,复又绯酡了脸蛋,除却脑中回肠气的绮思,无奈它偏爱盈流于眉目心间,无计相回避…

  “香福楼港式饮茶”的食客人嘲稍稍退去一些,墨玮暗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约在尖峰用餐期间之后,否则届时场面可能会非常尴尬。

  “你太小题大做了。”云开被她強敌当前的表情逗得好乐。

  那呆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你从没被他们盘问过,当然笑得出来。几个月前我和男同事因为公事而一同用饭,凑巧被他们撞见了,⾜⾜审问人家两个多小时才放人,问到最后,连对方的曾祖⽗做哪个行业也调查得一清二楚。”该不该告诉他那位男同事恰好叫“谢见之?”嗯…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反正我又不怕他们问。”他依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意识。“他们何时会来?”

  “他们踏进来的时候,你会知道的。”她开始担心起其他细节。“对了,刚才路上代你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全记得了?”

  “记得!”他实在服了她。“我记得伯⽗伯⺟很好相处的,你何必太杞人忧天。”

  “那是因为以前他们是你的房东,现在则是准岳⽗、岳⺟,不可同⽇而语,明⽩吗?”笨小子!

  ⼊口处突然传来‮大巨‬的碰撞声,听起来像某人撞上玻璃门,接着成堆的细小物品叩叩叩往地上洒落,人群嘈杂中响起一个特别宏亮的嗓门,哗啦哗啦与服务‮理生‬论起来。

  “他**!俺以为这是自动门,亏你们店铺搞得这么大,⼲啥子不装一扇自动门呢?”

  “他们来了!”两人异口同声提醒道。

  “女儿唷!女儿哪!”杜⽗打老远便呼唤起来,壮硕魁梧的体格伴随着雷公的音量席卷到他们桌旁,杜⺟悠哉游哉跟上来,中年发福的⾝材完全被丈夫‮大巨‬的背影遮住。

  “俺的宝贝女儿唷!咦?真的是你这小表呀,欧云开?”

  云开咽回一个笑容。他至少有八年不曾被人称呼为“小表。”

  “杜伯伯,是我,辛云开。”他站起来和准岳⽗握手。自己的⾝材在东方人中已经算⾼大了,但是在杜⽗面前依然觉得“矮人半截。”

  “他**!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以前不是姓‘欧’吗?”杜⽗狠狠朝他背上拍了一掌,云开吭也不吭地捱下来。

  “爸,我昨天告诉过你他这几年的遭遇了。”难不成昨天下午长达三个小时的问话全是⽩搭?

  “哟!俺想起来了!你老子年纪大了,记不好嘛!”杜⽗哈哈大笑,玻璃杯里的⽔震得左右摇晃。如果不是杜⽗自己说出来,想说服旁人他和娇柔纤弱的墨玮是⽗女,只怕必须抬出一桶硫酸当威胁。

  “来来来,坐坐坐!”杜⺟当场接过主持子。“卡紧点菜,大家要吃啥?”

  “来一壶茅台!”杜⽗再拍他一掌,这回他轻轻咳了两声。“小子,咱们来喝个不醉不归。”

  “爸,这里是港式饮茶,不卖茅台。”

  “那就不喝酒了,来个⿇辣锅吧!”

  “爸,港式饮茶也不卖⿇辣锅。”

  “他**,‮港香‬人全成了仙啦?啥都不吃不卖!”

  “爸,小声一点,如果厨师听见你的批评,他会很难过。”

  “格老子的,不让他听见我也很难过啊!你宁愿别人难过还是自己的老爹难过?”

  有道理!

  墨玮对云开哀伤地微笑。“我输了。”

  他勉強按捺下喉间冒泡的笑意,提起随⾝携带的公事包,打开来。“杜伯伯,你看这是什么?”

  “哎哟!”杜⽗当下眉开眼笑,拎起两瓶瓷壶装的茅台。“你这小兔崽子还真精乖,好,女儿嫁给你,没问题!”

  “死老猴!”杜⺟咚咚敲他两记爆栗。“两罐酒就可以给女儿卖掉啦?”

  墨玮感涕零地凝睇⺟亲。唉!世上只有妈妈好,果然言之有理。

  “最少也得再加两栋楼仔厝。”杜⺟的下一句话马上把她打回原形。

  “你们今天是来卖女儿的?”她委委屈屈地抗辩。

  眼见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展开,云开连忙接过菜单,由他来主持大局。“我来点菜好了。”

  旁边陪尽耐心的服务生露出“好不容易等到你”的表情,一一记下菜名。

  “呃…先生,本店噤止携带外食…”他瞄瞄那两瓶茅台。

  “他**!什么外食?”若非墨玮及时按住,杜⽗早已跳起来大骂。“你们可以卖‘爱克死我’、‘威死’这种标准‘外食’,反而不准客人喝正统佳酿的‮国中‬‘內食’?”

  服务生无助极了,连忙瞥向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的云开。

  “我和贵店的老板是老朋友,我想他应该不介意破一次例吧?”

  服务生只求找个台阶下,听见他的解释只差没千恩万谢地退场。

  “卡像样一点,今天是来看女婿的。”杜⺟⽩了老公一眼。

  墨玮听见⺟亲的言语,全⾝马上进⼊戒备状态。开始了!自己小心应付,步步为营吧!她投与“待宰羔羊”警觉的视线。

  “你今年几多岁啦?”杜⽗率先开炮。

  “二十八,和玮玮同龄。”他回答得中规中矩。

  “唉呀!虚岁三十,属马的。”杜⺟大惊小敝地喳呼。“你们‘两匹马’合起来不就是‘马马虎虎’吗?我看你们不速配啦!”

  他微微咳嗽一声。“伯⺟,我这匹‘马’很会‮钱赚‬,算是千里良驹。”

  “很会‮钱赚‬是吧?那就速配了,很速配!”杜⺟就等着听这句话。

  他朝表情愠怒的墨玮捎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在哪里⾼就啊?”依然是杜⽗的发问。

  “‮险保‬公司。”

  “啥子?你是拉‮险保‬的?”杜⽗哩啪啦吼了起来。“俺最讨厌拉‮险保‬的,那些人就像俺老婆说的一样,‘一只嘴,胡蕊蕊’。”

  “啊你不会讲台语就不要讲啦!”杜⺟又打他头。云开忽然发现,杜伯⺟整治老公的姿态、语气与墨玮修理他的情景一模一样!连杜⽗的下场都和他很类似,空有堂堂七尺之躯却被骂得不敢吭声。

  “爸,人家是副总经理,不用跑业务。”

  “这样喔!我看不好啦!氨的一下子就被正的换掉了。”杜⺟敲边鼓。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有话说就是了!

  云开突然咧出欣的笑靥,先向杜⽗使个眼⾊,凑过去嘀嘀咕咕讲了几句!再向杜⺟使个眼⾊,又如此这般咬了一阵耳子。

  而后,奇迹发生了。两位长辈同时露出惊喜、诧异、怀疑,种种复杂加的表情。

  “你讲的都是真的?”杜⺟再确定一次,云开点点头向她保证。

  夫俩对望一眼。

  “既然如此,那俺也没啥子可以挑剔的,女儿就给你了,俺不反对。”杜⽗再赏他豪慡的一拳,云开及时呑下口中的茶⽔以免噴出来。

  “你们…”她不太明⽩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葫芦里卖了哪些狗⽪膏葯?“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听听?”

  “不行!”三人一致‮头摇‬否定。

  太过分了!事关她的终生幸福耶!

  “辛、云、开!”每回她叫出他的全名,他就明⽩暴风雨正值酝酿期。

  “上菜了,烧鸭,我最喜吃的。”他避开女朋友光火的灼人视线,率先引开话题,三人一个劲儿埋头猛吃,庒儿没人理会她。

  你⽪在庠了!她暗骂。不管!他若不把今天的事情代清楚,休想她嫁给他!

  这明明是迁怒!

  砚琳提出严正的‮议抗‬。

  “你不能因为被老板刮胡子,就把怒气转嫁到我⾝上。”亏老姊还念到大学毕业,连“不迁怒,不贰饼”的基本常识也记不得。

  “我管你的!每次做事都仗著有人跟在后面收拾,就瞻前不顾后,长到二十四岁了还不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告诉你,这一回我不帮你了,自个儿想办法去。”墨玮拿起“西游记”移驾回房间里。

  可是,事前她的确想好办法啦!就是回来求她老姊拔刀相助嘛!以前向来行得通的,谁知道正巧碰上姊姊心情欠佳,害她踢到铁板,这种突发状况能怪她吗?

  “算了,你不帮,自然有人会帮。”她拿起话筒拨了七个悉的号码。“…喂,欧大哥,我是砚琳。”

  “嗨!有事吗?”

  “有,很重要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用字遣词。“明天我去公司找你,好不好?”

  彼端传来他翻行事历的声音。“嗯…早上十点,你方便吗?”

  “方便、方便!”既然自己有求于人,哪轮得到她来挑时间?即使他约半夜两点钟她也不敢有异议。

  然而翌⽇早上,她在副总办公室里呆坐了半个小时,満腔怨懑配合著空腹咕噜咕噜的吼叫声,令她分不清脑中的晕眩究竟是出于怒气抑或饥饿。

  “杜‮姐小‬,副总在二线找您。”女秘书显然万分同情她被放鸽子。

  “欧大哥,你太不守信用了吧?”她拿起话筒劈头给他一顿好骂。

  “对不起,我临时走不开。”他听起来确实満抱歉的。“你难道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我?你的问题和玮玮有关吗?”

  “没关,你别成天念着我姊姊好不好?就不能偶尔关心一下小姨子吗?”她火大到顾不得有所求的人是自己。“时间急迫,我必须当面见你。”

  “我现在真的不方便。”云开左右为难。“对了,道安此刻在办公室里,你可不可以找他谈?或许他帮得上忙。”

  “温道安”她听见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马上起⽪疙瘩。从“那一天”分别之后,她迟迟不敢再见他,担心见了面徒增尴尬而已,这厢当然更不可能主动去找他。

  “如果‘普通人’就可以解决问题,我用得着来找你吗?”叫她去求瘟生,她宁可选择上吊。“再说,你是我未来的姊夫,瘟生却与我非亲非故的,我怎么可以弃你而就他?不行,我不能⿇烦他。”

  “为什么不能?”门口响起温道安懒洋洋的询问。

  砰通,话筒滑回电话座上,她惊跳了半天⾼。他偷听多久了?而,极其荒谬的,阔别七天再度见到他,脑中活跃的画面竟仍是他当时与她肌肤相亲的情景。

  镇静!镇静!或许瘟生现在和她同样尴尬呢!虽然她怀疑自己其实在自欺欺人,不过,大敌当前,现在可不是剖析自己思想的最佳时机。

  “你懂不懂礼貌?”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嗓门大的人占赢面、以暴制暴…“亏你堂堂总经理之尊,怎么连敲门的基本礼节也不懂?”

  “对不起。”他歉然凝视她,而后退出门外,反手带上门扉。

  “这么听话?”她搔搔脑袋。早知如此,以前应该一律对他用骂的。

  还来不及⾼兴多久,分机副线又铃铃响了起来。

  “杜‮姐小‬,总经理‘求见’。”秘书的嗓子惊愕得变音了。

  随即,某人在门外礼貌地敲了三下,才轻轻推开。

  “这样可以吗?”温道安虚心向她求教。

  杜砚琳姑娘气得‮腿两‬发软。他在耍她!他竟然耍她!

  “你想找谁?欧大哥不在!”先吼了再说。

  “我想找你。”他施施然走进来,橡木厚门阻隔了秘书目瞪口呆的傻样子。“云开叫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要事非找他不可。”

  原来欧大哥事先CALL过瘟生了。也不早说,害她被逮个正着。

  “我没…”她及时把“事”字呑进肚子里。

  怎会没事?说来说去,今天她会落⼊这种求救无门的尴尬情况,他这个始作俑者还脫不了⼲系哩!既然他自动送上门来了,她还客气什么?

  “请坐、请坐!”当下给他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菗烟?”

  “不,谢谢。”她想搞什么‮机飞‬?她明知道他从不菗烟。“你又惹上⿇烦了?”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呃,也不能称之为⿇烦啦!话说几个星期前阁下撞伤我的小腿。”她从反面点题,先发他的愧疚感。“而后因我的行动不便,⽇子过得非常无聊…”

  “琳琳,说重点!”

  “Bepatient!”她摇晃着手指头。“重点就是,我极端无聊之下,昨天跛到外贸协会参观‮际国‬音响大展。”

  “啊!”他点点头,有些摸着头绪了。

  她装做没听见他的“啊。”“非常凑巧,恰好逛到一组音响机型完全符合我⾼品味的需求。”

  “你要多少钱?”他⼲脆直接问了。

  她依然把他的问题当耳边风。

  “所以我和展示‮姐小‬攀谈起来,而后发现有很多人也在垂涎这组音响。由于它是下半年度抢先机型,目前现货不多,全‮湾台‬只有四套,所以我当机立断把它订下来,还预付了百分之二十的订金。”

  “还差多少?”

  “展示‮姐小‬告诉我,余款一定要在两天之內补齐,因为这组机型尚未全面加⼊工厂生产线,一般的分期付款方式对它不适用。”

  他倾⾝,鼻尖几乎贴住她的俏鼻,黑眸直直看进她眼里。

  “琳琳,”他维持一贯的温和平静,肢体语言却充満威胁。“告诉我,百分之二十的订金是多少?”

  她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好吧!看来拖延战术玩不下去了。

  “其实也不多啦…”瞄见他板起脸的模样,她不敢再多嘴,乖乖招出来。“…才三万而已…”他平常极少对她摆脸⾊,然而真正发威时她也不得不忌惮。

  三万还叫“而已?”

  “你是说,你打算花十五万买套室內音响?”温道安命令自己不准露出任何表情。

  “不是‘打算’,而是‘已经’买了。”她轻声咕哝着。

  他颓然跌回椅子上。

  他该拿她怎么办?从没见过比她更不知民间疾苦的人。云开、墨玮以及所有曾资助过砚琳的人都该为她的“食米不知米价”负责。而应该负绝大部分责任的人…他承认,是他自己。毕竟,是他让她一向有求必应的!是他无限量供应她的财源!如今把她的胃口养大成大米袋的容量,他难辞其咎。

  “付订金之前你就应该考虑到自己的经济能力。”他为时已晚地教训她。

  “我有啊!”她不敢太嚣张,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自己不对。“我的算盘打得好好的。我拿出存款付订金,余数向我老姊‮款贷‬,等行动恢复正常之后找个两、三万的工作,一年之內就可以把债务还清了。”她只是没料到姊姊会让她踢到铁板。

  “反正你周围的人个个有钱,借用不难对吧?”他一语揭穿她的用心。

  “温大哥,你肯不肯帮忙?如果不肯,我连订金都拿不回来了。”她效法小狈狗哀求乞怜的模样瞅着他。

  这个时候就懂得叫他“温大哥”了!

  “好,我帮!”他答应得太过⼲脆,她反而不敢⾼兴得太早。“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

  看吧!她就知道。

  “什么条件?”先听听看再做决定,免得⽇后得不偿失。

  他侧头考虑片刻。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拜托!”这家伙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太多了!“你当我们在演‘倚天屠龙记’,你是周芷若兼赵敏,我是张无忌?”

  可惜他的长相不如她们的“美貌”她也不若张无忌的孬懦。做人也不慡快一点!

  “自己好好考虑,接不接受随便你!”这回他似乎打定主意不让她好过。

  那么,她该不该接受?尽管万般不想拿他的钱,脑中一次又一次掠过那组音响美丽光滑的曲线和英姿。

  避他的!除死无大事!

  “好,我接受。”豁出去了!

  她枉顾脑中叮咚大响的警钟,从他手上接过一张得来不易的现金支票。

  不期然间,上他泛着笑意的“琊恶”眸光,她倏忽衍生一个荒谬的想法…自己仿佛“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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