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本没想到要买些什么,说要离开他家只是梅雪棠的藉口,但是出了门之后,段禹严倒有了主意。
“我觉得你应该要买有收纳功能的家具柜,可以把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到柜子里,眼不见为净。”
“你说得倒容易。”她要怎么把柜子搬回家?她可是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再说那是租来的房子,她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那里,买家具柜不但浪费钱,等她要搬家时那些柜子要怎么处理?太⿇烦了。
“我们可以到家具用品的大卖场看看,那里应该会有卖给租房子的人用的东西。”
结果梅雪棠真的跟著他到大卖场,还买了一大堆装⾐服的布盒子,⾐橱摆不下的⾐服就可以放到盒子里,再也不用堆満地板了。
段禹严推著推车,仰著头看灯具,梅雪棠跟著他看,随口问:“看这个做什么?”
“你不觉得你屋子里很暗吗?”
“会吗?”
“那间套房的采光不太好,就算是⽩天也要开灯,只是你的灯已经很旧了,我想你没有备用的灯泡吧?”
“当然…没有,可是房东会帮忙修啊。”
“你房子那么,敢让房东进去看吗?人家一看到搞不好马上把你赶出门了。”
“我可以到美惠她家。”
“如果以后她跟男朋友住在一起,你还跑去人家家里凑热闹,这样不太好吧?”段禹严边挑著灯边说。
“会吗?”
他这一说让梅雪棠怀疑起有这可能,现在的人作风都很开放,未婚男女偶尔一起过夜也是常有的事…更别提他们两个昨晚也一起过夜,就算不做那档子事,在谈凭爱的人应该很想随时和对方在一起。
“当然会。”段禹严一句话肯定了她的想像。“用立灯你觉得怎么样?这还可以调亮度,你要多亮就调到多亮,也不用动到天花板,以后你要搬家也可以随时带走。”
“嗯…好。”这建议不错,梅雪棠点了点头。
“你还想买什么吗?”
“从头到尾都是你想买,我本没说过我想买。”
“那你想想还缺些什么。”
“我不觉得我有缺什么…”
都是他说得好像她什么都缺,所以他们才来这儿的,一时间要她想出还缺什么,她还真想不起来。
“我看你最缺的就是个男人,有了一个全安可靠的,自然会帮你把所有东西都补齐,让你什么都不缺。”
“这算什么烂建议啊。”她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她承认一天下来段禹严真的很好用,他替她想了很多改善生活的方式—虽*她没有要求他这么做—可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需要一个男人。
“你不觉得有我这种男人很好吗?”
梅雪棠移开视线,淡淡的回了句:“我不觉得。”
“你还真没良心。”段禹严瞪了她一眼“亏我陪了你这么久,昨晚伺候你一整夜,今天还教你画画,还陪你—”
“你有完没完啊?老是喜要别人对你歌功颂德,一定要人家赞美你你才⾼兴吗?”她当然知道段禹严对她有好感,而且他也做了许多让她感动的事,但她就是不喜他一直提起。
“昨晚我说你可爱你就很⾼兴,哪个人不喜听人赞美?”
“我不喜老是把赞美挂在嘴边。”
“你不说出来,那我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嘛?我又…”本想和他继续吵下去的,但梅雪棠发现跟他扯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乾脆就停住。“如果没有要再买什么,那我们去结帐吧,我肚子饿了。”
“好,我带你去一个你一定会喜的地方吃。”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喜?”
“因为我喜那里。”
“你喜我就一定会喜吗?”
“对,因为你非喜不可!”段禹严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梅雪棠想将手缩回来,因为他们并肩逛家具用品店已经很尴尬了,如果还拉拉扯扯不就更奇怪吗?却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你怎么这么迟钝?”
“不要老是说我迟钝好不好?听起来好像我很笨。”她严正的表达自己不笨的立场。
段禹严只是笑了笑,紧握著她的手往结帐柜台走去。
在开车前往晚餐的地点时,段禹严的机手突然响了。
“你帮我接一下。”
“我帮你接?”梅雪棠脸上写著:这样不好吧?
“你不会要我边开车边接电话吧?”他双手握著方向盘,一脸“当然是你接,否则出车祸怎么办”的表情。
“好吧。”她无奈地应了声,拿过他的机手按下接听键。“喂!”
“咦,雪棠?”
对方是女的,听起来像是她的好友侯美惠。
“美惠?你怎么…”
“我才要问你咧!你怎么会接段禹严的电话?”
“因为…因为他在开车。”真惨!怎么她和段禹严在一块会被美惠给逮个正著?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我今天一早就打电话给你,可是怎么打都打不通。”
“大概是机手没电了吧?我看看…”梅雪棠打开⽪包拿出机手,发现机手果然没电了。“真的没电了,我昨晚没注意,所以…”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我想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可能不见,你好好跟段先生出去玩,别理我了。”
“美惠,你不要误会我们。”
“我哪有误会你们,我知道你们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侯美惠言不由衷的说。她太了解雪棠了,如果她这时取笑雪棠,那段禹严就完了,雪棠一定会恼羞成怒死不承认他们之间有任何关系,那段禹严的未来就更艰困了。
“是这样没错。”她和段禹严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只是她怎么觉得这话从美惠口中讲出来,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呢?
“这样最好,今天晚上我也和朱定远约了要一起吃饭。”
“什么?你要跟朱定远去吃饭?”
“对啊,昨天一起吃饭的气氛还不错吧?”
“是还不错,除了后来你不在的时候…”
“我不在的时候怎么了?”
“就是在夜店里,他带了一个朋友过来…”梅雪棠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当时的情况,回头看了段禹严一眼,见他摇头摇,她赶紧把话呑了回去。“其实也没什么啦,改天我再跟你说好了。”
“嗯,你没事就好,我得快去准备免得来不及,Bye!”
币断电话,梅雪棠把机手还给段禹严。
“不跟她说并不代表你这朋友不好,只是朱定远那家伙在侯美惠面前表现得很好,除非她自己发现,否则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也不是这样,我只是说不出来朱定远有什么缺点,昨晚是我喝多了,他们才跟我说几句话我就发火,所以我觉得我也有错。”
“他们真的没跟你说什么吗?”他可不这么想。
“是啊,要不然呢?”老实说她不太记得了,只是她对那两人就是有种莫名的反感,这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
“他明知道我们是一起去的,却拉了人过去把你,你觉得这很妥当?”
“我们没有在一起啊。”梅雪棠连忙否认。
“喔…”段禹严瞥她一眼,停了好半晌才再开口“反正你也很享受那种人的追求就是了。”
“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解释?”
梅雪棠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她一点都不喜被段禹严误解,他好像把她想成那种游戏人间的浪女,这让她不舒服,可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总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车里突然陷⼊一片沉默,梅雪棠清楚听见自己的叹气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可是她心里有种无力感在蔓延,她不要段禹严觉得她⽔杨花,别人以为她是无所谓,但她一点也不希望段禹严那么想,只是她开不了口,换做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她可以装出无辜的表情,然后说她没有那个意思,所有人都会相信她的,但是对象换成了是段禹严,她就完全使不出平⽇的手段来。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段禹严发现自己受不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一脸挣扎的表情便让他举旗投降了,最后他还是先开口。
“你既然知道⼲嘛还那么说?”她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害她刚刚难过了一下。
“想惹你生气啊。”他陪著笑脸道。
“⼲嘛老是惹我生气?”
“姐小,这叫打情骂俏。”
“我不喜来这套。”梅雪棠板起俏脸,心情已经好多了,但她必须让他知道她真的不喜他这种行为。
“我知道,你真的会因为我说了什么而在意吗?”
会啊,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还是要解释清楚。
“我对于任何不实的指控都会感到气愤。”
“所以不是特别针对我?”他扬起眉,看来有些不认同。
“你为什么老是要我针对你这个人发表意见呢?”
“因为我们就两个人在一起,你不说我要说谁?”
“我…”梅雪棠发现自己真的讲不过他,只好沉下脸说:“我饿了,你说的那家店如果太远,那我要买速食回家吃了。”
“再忍一忍嘛,现在路上塞车。”
段禹严语气平和,就像是在安抚个闹脾气的小孩,梅雪棠很想对他发作,就算是任的吵闹也好,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任了,他庒没必要忍受她这么久。
唉,一定是因为段禹严看过她最糗的一面,所以才导致她拿他没办法,换做是其他人,她本不需要这么苦恼,因为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无缺点的完美女子,她甚至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生气的表情,或是烦恼要怎么表现,可是在段禹严面前就完全不同。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他好像很清楚她在烦恼什么,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以后就算美惠无法常常陪著你,我也可以陪你,你可以在我面前发脾气,也可以像刚刚那样说话,而不用有任何的伪装,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样哪里好?你又不是美惠。”
“你宁可用假面具来面对我吗?”
“我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可是我喜你现在这样。”
奇怪,听他这么说,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跟著加快?梅雪棠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握著她的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直到她说了一句:“你这样单手开车,很容易出车祸。”
段禹严这才松开她的手,然后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一下,假意的瞪了她一眼,接著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在认识段禹严之前,梅雪棠晚上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但打从段禹严变成她的朋友之后,她几乎都是在晚上见到他。
“又要看电影啊?”
“有新片上映。”
“我不要看恐怖片!”最近电视上強打的电影是以⾎腥恐怖和吓破人胆为目的的恐怖电影,她好几次在看电视时被预告片给吓到了。
“为什么?”
“我不喜看恐怖片。”
“你会怕吗?”
“是啊。”她坦⽩承认,会怕又不丢脸,而且她是真的会怕,又何必逞強。
“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你会害怕的东西。”
“这算是看得起我吗?”梅雪棠握拳捶了他一记,他乖乖让她打,然后握住她的手。
“那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是你约我出来的,你应该要负责想好要去哪里。”
“去我家好了。”
段禹严还握著的小手突然菗了回去,梅雪棠脸上浮现一丝紧张。
“去你家做什么?”
“练习国画。”
“我已经说过那很难,我不学了。”
“那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
“我家就有电视,为什么要去你家看?”
“你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电视也太凄凉了吧?”
“去你家就会比较幸福吗?”
“当然,有我陪你难道还不幸福吗?”段禹严悄悄的和她十指相扣,一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想吃什么?我们买回去吃,还是你想看DVD,我们可以先把东西买好再回去。”
“已经很晚了,买好再去你家的话,等看完也半夜了。”果然梅雪棠的注意力被他转开,庒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被他紧握著,也有可能是这几天动不动就会发现自己和他手牵手,久了也就忘了要尴尬。
“没关系,反正我借住饼你家,我不介意你偶尔在我这里过夜。”他说得很自然。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想太多了,快走吧。”
都已经混了那么久,再混不出一点名堂来他就不叫段禹严。
他拉著梅雪棠的手火速的往停车处走去,他可没耐每次约会都在人嘲集中处,这样对两人的恋情哪有加温的效果呢?
等会再去租一部感人肺腑的爱情片,他就不信雪棠还会盲目到看不见自己哈她哈得要死。
“太蠢了吧!”梅雪棠一面吃著炸,一面骂道。
本以为这部爱情片可以掳获佳人芳心,但此时段禹严只能一脸尴尬的跟著附和她的批评。
“女主角本就疯了。”
“是啊…”他只想用食物塞住她的嘴,免得她再爆出更多批评。“你要不要再吃点情人果?”
“不要。”梅雪棠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接著喝了口可乐,然后继续发表她的意见“如果那男人说不要她,就应该要慡快点,本不需要跑去法国找他,为什么要去找一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呢?这么没志气!”
“如果她不去的话就遇不到卢克了。”
这已经是段禹严第六次解释这个故事,他们看的电影叫“情定巴黎”剧情是怕搭机飞的梅格莱恩千里迢迢飞到法国想赢回未婚夫的心,因缘际会遇上凯文克莱饰演的法国人,只是这故事的开端显然无法合梅雪棠的胃口,她一直执著于女主角不应该去挽回一个违背多年情感的坏男人,并且为此愤慨不已。
“可是…我没办法接受。”总归一句,梅雪棠就是气女主角试图挽回背叛她的未婚夫的举动。“你想想,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结果他只是和某个女人有短暂的邂逅,就要抛弃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未婚…这真的太过分了!”
“这只是电影。”
“反正我就是不能接受,而且看这种电影让我很生气。”她已经没心看下去了。
“这么气做什么?至少我不会那样。”
“怎么又扯上你了?”梅雪棠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他。
“你还装傻啊!”段禹严真想拿遥控器狠狠敲她,看她能不能因此清醒一些。“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不可能对别的女人一见锺情而丢下你不管。”
“可是我没有要求你这样…”虽然不知为何她感到⾼兴的,可是她又没要求他得这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见一个爱一个罗?”
“我…”梅雪棠顿了一下才佯装面无表情的说:“那是你的自由。”
“你真的觉得我可以这样?”
“如果是在没有固定伴侣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那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有固定的伴侣呢?”段禹严顺著她的话问道。
“我怎么知道?”她的视线飘东飘西就是不敢落在他⾝上,免得他的眼神会告诉她什么讯息。“你又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过你。”
“哦,我没告诉过你啊?”段禹严假装突然想起。
“你有吗?”
“当然有。”
“你早就有固定伴侣了!”梅雪棠两眼睁得大大的,像是听到了台北101大楼被机飞撞倒一样。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她的语气开始往上扬。
“我以为你知道。”他答得也很理直气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她的语音越飙越⾼。
“我就说你很迟钝你还不信,我们都在一起半个月了,你还在装傻啊!”梅雪棠看着他像是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直到他将她往⾝上一拉,低头吻住她的,她的脑子里才浮出解答。
原来…他说的人是她啊!可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在一起了?她甚至没有答应让他吻自己啊?
“这时候不要想东想西的好不好?”段禹严离开她的瞪著她说,他可以感觉得到她的不专心。
“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还是忍不住的想问个清楚。
这叫他怎么回答?他就是想吻她,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
这时,段禹严突然瞄到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在葡萄园吻亲,便指了指电视。
“通常有了美好结局的时候就是会这样。”
她顺著他的手望向电视“我们算是有好结局了吗?”
“就快要有了!现在你可以闭嘴了吗?”
没等她回应,他再一次的吻上她的,决定要把她吻得昏头转向,就像他打从开始就为她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