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场庆功宴的⾼嘲戏码在于梅雪棠献花给两方的公司主管,相较于柯总的笑脸呵呵,段禹严从她手里接过那束花时,脸部表情就显得僵硬许多。
除了献花的那段⾼嘲之外,段禹严还是没有机会私下和梅雪棠聊聊,虽然他无意加⼊梅雪棠的粉丝俱乐部,但他并不希望两人间的互动这么少,他更希望她可以认真的看他一眼,而不是用著一视同仁的态度来对待他,他要的是不一样的对待。
段禹严很难不把梅雪棠的态度视为挑衅,也许这样有点幼稚,但是他实在没办法不这么想,怎么说他也是女人眼里的肥羊,偏偏遇上了不识货的梅雪棠,这么优秀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硬是当作没看见,他可没办法接受这种忽视。
在庆功宴之后,公司里开始转寄起梅雪棠的照片,段禹严也收到了那晚的照片,约有百分之八十是她的个人照,最令他气不过的是,梅雪棠献花给他的照片,里头的他竟硬生生的被切掉了,连露个脸的机会都没有。
可恶!那群小兔崽子…
拿起电话,段禹严决定主动出击,拨了梅雪棠公司的电话,经过转接后终于听到那清脆的嗓音。
“我是梅雪棠,你好。”
“我姓段,是『冠岳科技』的总经理,段禹严。”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很努力的避开他的一切,甚至不再让自己的眼睛瞄,就连前阵子的庆功宴上献花给他的时候,她都小心的不让两人的眼神又对在一块,可是段禹严怎么会打电话给她呢?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跟电视台买了些时段,我记得侯美惠是你的朋友是吗?”
“是的。”
“她的公司发了邀请函给我,希望我可以参加他们公司举办的派对,我本想邀请侯姐小和我一起前往,我记得她是公关部门的人是吗?”
“对,她是。”
“不过侯姐小已经有伴了。”
“她有伴?”
“是啊,好像是男朋友吧。”
“男朋友!”梅雪棠的声调陡升了几度。
怎么可能?不是说什么都还没发生吗?美惠什么时候跟那人在一起了,而且还一起去参加派对?
“我想既然你是她的朋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参加那场派对呢?”
怎么办?她好想见见美惠的意中人…可是要和段禹严一起出席派对,她和他私下外出很危险吧?要是不小心眼睛又对到了怎么办?不过美惠的意中人也会去,她真的要错过这机会吗?
考虑了半天,梅雪棠终于问了一句:“你确定我方便和你一起去吗?”
她这话是表示她也想去吗?
这倒是出乎段禹严的意料之外,他以为还需要花多一点的功夫说服她,看来她已注意他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做出比较明显的举动吧?段禹严暗忖。
“当然方便。”
“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美惠的工作常会接触时尚圈人士,也许那场派对有特殊的要求,她最好问清楚。
“你只要愿意出席就好了。”
“你有跟美惠说我会去吗?”
“还没,我想等下再通知她。”
“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当然可以。”段禹严心情轻松了起来,没想到这个约会这么容易就敲定,看来柯总说什么她有多冰清⽟洁,或许只是表象而已。“那我方便什么时候去接你?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络电话吗?”
“好。”梅雪棠慡快的给了他电话,心里升起一股奋兴,今晚她就可以看到那个让美惠心动的男人,她简直等不及了。
“到时候我再和你联络。”
“好的,谢谢,再见。”
梅雪棠居然跟他说谢谢?这好像…
段禹严虽然觉得有点怪,但只来得及说声再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难不成她答应这个邀约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算了,不要想太多,至少他有了梅雪棠的电话,现在他应该要想的是今晚要穿什么样的⾐服才能倒她,他一定要让梅雪棠听见其他人对他的赞叹,让她为她的有眼不识俊男好好的忏侮一番。
段禹严穿上菗空到名牌精品店买来的今年舂夏最新款⾐服,噴上在他的女友人中大获好评的古龙⽔,将那辆平常舍不得开出门的全球限量车开出门,在下班通尖锋时段,他居然能一路顺畅的抵达梅雪棠的住处楼下,并轻松的找到一个停重位,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真是顺利到了极点,看来今天是他的幸运⽇。
他潇洒的下了车,仰起头望着那一排旧式公寓,心想也许再过不久他就会成为梅雪棠的⼊幕之宾…
就在他不自主的露出微笑时,哗啦一声,一盆冷⽔从天而降,直往他头上狂怈而下。
段禹严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倒楣的事,⾝上所费不赀的⾐服了不说,最惨的是当他气急败坏的想着要怎么解决一⾝的难堪时,梅雪棠竟翩翩然现⾝。
“咦,你怎么全⾝答答的?”她一脸不解的问著站在面前的落汤。
“刚刚有人从楼上把⽔泼下来…”
“糟糕!你的⾐服都了。”
“没关系…”才怪!那盆⽔不知道是乾净还是脏⽔?说不定⽔里有很多细菌。
“你头发都了。”他的头发甚至还滴著⽔。
“你有没有吹风机可以借我一下?”
“我…我家很耶。”她死都不会让人进她家一步。
“那我想今晚的事还是算了,我先回去好了,天气有点冷,我这样就算不怕感冒,到派对现场也会失礼。”
这怎么行?她破例跟不的男人出门,为的就是要看看死一直说不出口的对象长什么样,如果段禹严不去,那她今晚还玩什么?从以前到现在都是美惠在看她的好戏,这回好不容易可以角⾊互换,美惠看见她出现会有何反应,这下不去怎么行。
考虑了几秒钟,梅雪棠终究还是作出了痛苦的决定“我可以帮你吹头发,因为我怕你动作太慢,还是我动手比较好。不过我要先告诉你,我家真的很。”
她的意思是答应罗?段禹严还以为自己的好运用尽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这下可以到她的住处去了。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女孩子的房间总不可能会比男人。”
“那…很难说。”梅雪棠心一横,⼲脆豁了出去。“你知道…我…我一个人住,加上…工作很忙,我…平常并不喜打扫…”
听著她结结巴巴的解释,段禹严一点也没放在心上,那些话本就无法在他脑袋里起任何作用,他心里只想着等会就可以直捣她的香闺,为此乐得快飞上天了,哪还会在乎要不要去那场派对,他还想着等下要怎么拖延时间,乾脆就拖到派对结束,只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內把梅雪棠搞定,也许今晚他就可以在这里过夜了。
“你真的不用介意,我只想把头藩乾就好。”
“好…我只是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段禹严完全没注意到梅雪棠的脸⾊有异,只以为她羞惭的模样是起因于女的矜持,直到她打开住处的门,段禹严才发现他心中无懈可击的女神形象终于幻灭了
“你坐这儿吧。”
梅雪棠手忙脚的把地上的⾐物往旁边丢,好不容易才清出一块只容一个人坐下的空地,接著要他席地而坐。
“我…”段禹严傻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笔记型电脑躺在一堆碗装的泡面上头,而那堆泡面里有吃过的、也有没吃过的,旁边还放著几瓶喝了一半的小保特瓶,再过去那张桌子有著酱料之类的污渍,最恐怖的是还有一块看来像是发霉的蛋糕,而蛋糕旁边那件⽑⾐外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晚粉丝大会…不,是庆功宴时她所穿的。
小小的流理台上堆得満満的,杂志¢本,甚至还有小玩偶,存摺、镜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化妆箱的东西,只是段禹严无法理解既然有化妆箱,为什么地上还随处可以捡到化妆品?
还有一大堆枯萎甚至烂掉了的花,很显然是那晚那群狂疯粉丝送给她的,他认得出包装纸。
⾐橱门敞开的,里头的吊架上只零星的挂著几件⾐物,该是摆在⾐橱里的⾐物却散落在屋里各个角落。
这…这怎么会是优雅女神梅雪棠的住所呢?
“小心!你的脚会踢到那罐墨汁。”
段禹严低头一看又是一惊,他的腿边有一罐盖子没盖好的墨汁,老天,这屋里简直处处有陷阱,要是弄倒了那罐墨汁,他可能连这件子都要毁了。
“你这里怎么会有墨汁?”
“我前阵子去学国画。”
柄画?墨汁?加上这间恐怖的屋子…他搞不懂这女人凭哪点敢去学国画?这房子成这样,本没有可以画画的空间,她没事去学那玩意做什么?应该把时间用来整理一下这间屋子,她都不怕会把墨汁打翻,弄脏这已经够的房间吗?更别提她的⾐服扔得到处都是。
不过这些疑问段禹严都没问出口,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你这邋遢的女人,房间这么你也住得下去啊!
只能半张著嘴迟迟无法收起讶异的表情,看着梅雪棠在浴室里翻找东西,经过一阵声音稍嫌吵闹的翻找,她终于找到了浴巾和吹风机,走出浴室把浴巾往他头上一扔,接著转头将吹风机揷上电,轰隆隆的声音马上响遍屋內。
“我自己来就好。”
段禹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坐在这像是被原弹子炸过的混地方,用著一条不知从哪个角落挖出来的浴巾擦头已经够让他紧张了,而这片混的制造者竟然还要帮他吹头发?
“我弄比较快!”
梅雪棠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手胡的在他头顶上用浴巾猛力,另一手则以热风直接烧烤他的头发。
段禹严觉得这简直是二度伤害,他的心灵先是被眼前这一片景象给吓坏了,而女神竟然不会吹头发,他真怕走出这屋子时会变成秃头!
他本想赌上男的尊严,要自己忍下吹风机的热度,直到他确定梅雪棠真的有可能把他的头⽪给烤焦,才不得不向⾼温低头,唉,他的头至少也有五分了吧?
“梅姐小,这样有点烫…”
在吹风机的怒吼声中,他若真想救回自己的头就得把这句话清楚的传递出来,而这需要很大的音量。
“会吗?你忍一下,一下子就好了。”
他没听错吧?梅雪棠居然要他忍一忍!
梅雪棠一面忙著吹乾他的头发,一面说:“对面的人很没公德心,常从楼上泼⽔下来,我也被泼过一次,所以住这附近的人没人敢把车停在那儿,甚至没有人敢经过那边,会把车停在那儿的多半都不住在这里。”
这说明了为什么他会那么容易就找到停车位,明明四周停了许多车,那儿却空著一个车位,这不摆明了有鬼吗?等等,他的爱车现在就停在那个危险地方…
“他们除了会泼⽔外,不会再丢下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段禹严战战兢兢的问道。
梅雪棠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只有被⽔泼过,我没有开车,所以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砸下来。”
“砸”这个字听起来很吓人,而这间美女的闺房也很吓人,加上头上的灼热在在警告他此地不宜久留,段禹严只想快快离开里。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不然可能会太晚到会场。”
“好,我帮你把⾐服上的⽔擦一擦。”她拿起刚刚帮他擦头的浴巾在他⾝上抹一通。
“不用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段禹严快速的从地上跃起,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恐怖的房间。
“小心!”
咱的一声,他不小心踢倒了那罐没盖好的墨汁!
墨汁滚了两下,盖子跟著脫落,黑⾊的墨汁在两人的子下缓缓往外流,他们愣了一秒,接著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旁边的东西扔开,以免沾染到墨汁。
“你小心一点嘛。”没有责备,梅雪棠依然用著仙女般的轻柔嗓音说道。
段禹严回头看着她,怀疑她说的还是人话吗?这跟垃圾场没两样的房间可是她一手搞出来的,而她居然怪罪是他不够小心?
“难不成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吗?”他没好气的问道。
“墨汁是你踢倒的啊。”
“要是你没把这里弄得这么的话,我哪会踢到?为什么用完墨汁盖子不盖好?”
“忘了嘛。”她一副“忘了就忘了,要不然你想怎样”的态度。
“随手盖好就好了…还有⾐服,怎么堆得到处都是?你明明有个⾐橱,里头空空的…”
段禹严知道这不关他的事,他自己也不是什么爱乾净的人,平常也不怎么打扫家里,问题是像梅雪棠这样的邋遢情况,连他都看不下去。
“我不喜听人家唠叨。”
“我…我是…”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婆。
“我看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我们已经迟到了。”没等他再解释,梅雪棠催促道。
“难道你不先整理一下吗?”地上一大摊黑墨汁,她竟然不弄乾净就要离开?
“没关系,乾了就好。”
“可那是黑的耶!”她竟然能忍受地上有一摊黑渍。
“反正在地上啊。”
“你不怕会不小心踩到?”
“我又不是你。”
见她居然还用那双大眼睛望着他,一副“少拿我跟你比”的模样,段禹严简直不敢相信。
“好,随便你。”算他多事好了。
“快走吧。”她催著他“你的车还停在那里呢。”
对啊,他的宝贝车,停在那危险地方不知道是否遭遇不测了?段禹严只好放弃和她说教的念头,赶紧下楼抢救爱车。
不知道楼上那户人家哪来那么多⽔好倒,等他们回到车边时,车顶上有更多的⽔渍,段禹严用一手护著头,免得才刚吹乾的头发又遭逢不测,梅雪棠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全安带还没系好车子已经快速的驶离原处。
“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这应该不是重点吧。”她今晚的行程重点只有一个,就是要仔细看看美惠喜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你的人生当中有重点吗?你连基本的整洁都做不到。”
“你不要这么爱说教嘛。”梅雪棠口气有些埋怨他的唠叨。
“我哪是爱说教的人?”
“你是啊。”从刚刚他进到她住处后,他脸上就写著不以为然,而且他好几次要她好好整理,问题是她就是不喜打扫。
“因为我没有看过那种房子,你那里得连蟑螂爬进去都会路。”
“这你不用担心,我有放蟑螂葯,所以蟑螂会死在屋外。”虽然她不爱打扫,但她还怕蟑螂的。
“那可能是因为你地上东西堆太多,看不到它们而已。”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家很了。”她就算是在埋怨,语气也很轻柔。
“未免得离谱了点吧?”他一直无法从刚刚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那是我家,我觉得好就好了。”
见她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段禹严没好气的开口。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么多人把你当贤良⺟、仙女下几来看,结果你却对自己的生活这么漫不经心?”
“我的生活是我自己过的,别人对我的想法我无法主导也无法⼲涉,他们要那么想,我有什么办法呢?”
瞧她说得好像她是别人想法中的受害者似的…
“你不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吗?”
梅雪棠闻言总算转过头看着他,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她说的没错!
段禹严头一次发现自己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梅雪棠太了解人们对她的想法,所以她本就不担心他会毁了她的名誉,反倒很笃定不可能有人会相信他。
老天!为什么要是他?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梅雪棠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这下他不但得承受幻灭的痛苦,还得背负知道事实的煎熬,梅雪棠的完美形象下的实真面貌,将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