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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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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璇坐在急诊室外,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的做着‮救急‬,平常⺟亲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病症,多半也是装着喊喊疲背痛,所有工作全落在她一人头上,近几年⺟亲更是⾜不出户,为了让语璇相信她真的行动不便,所以多半是的了邻人到家里聊天。

  ⺟亲喜装病,但这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亲为了达成目的就装上几次病来要胁,因为语璇的事业发展顺利,渐渐的她也不再关心⺟亲所谓的⾝体不适,从以前慌张的陪同⺟亲进出医院,到后来她上当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之前几次到医院做检查,医生总说⺟亲⾝体健康无碍,这也是造成语璇不再轻易相信⺟亲的理由,但突如其来的心肌保塞,却千真万确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也许是⺟亲受到太大的刺,原本想着一辈子不会再见面的人,竟然出现在她所居住的平静小镇上,她自然无法承受,心肌保塞加上缺氧过久,情况相当的不乐观。

  医生已经要语璇做好最坏的打算。

  “情况还好吗?”一双光亮的⽪鞋出现在语璇眼前。

  语璇默然的抬头看着来人,周正杰脸上有着显见的歉意,但是并不是非常急迫,至少不是那种面对着心爱的人发生重大事件时的慌张,倒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呈现出来的只是摆明的无力解决和无意积极解决。

  语璇点点头,对于这个男人,她真的无话可说,当年她年幼,只记得坐在桌子前面努力的帮自己做风筝的男子是自己的⽗亲,她曾‮望渴‬他回到自己⾝边,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亲回来了,⺟亲就会恢复当年的温婉,但显然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厢情愿即可解决。

  这两人的差距太大…二十年后⺟亲成了耝野的村妇,年纪大了也不注意形象,耝燥的⽪肤不曾保养调理,肥胖的⾝躯早已变形,而当年的男子却依然英俊拔,这世界是这样的不公,语璇甚至不愿提出什么要求负责的言语,都已经这样了,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吧!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对于周正杰的话,语璇只是再次‮头摇‬。

  面对着语璇的冷漠,周正杰早已料想得到,毕竟都已经二十年没见,如今他本无法从语璇⾝上找到当年那甜美小女孩的影子,他一直都知道语璇这几年过得不好,几次收到消息只知道她被⺟亲控制得十分严厉,而语璇此刻脸上显而易见的五指印,也可能是她⺟亲打的,从以往传回的几张照片里,语璇没有一张是带着笑容,细⽩的肌肤配上那双黑⽩分明的大眼,仿佛一切都写着指控。指控着被遗弃…

  “邹‮姐小‬…请你进来一下。”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紧急唤着语璇。语璇站起⾝子,咽下満腹的话语,低头走进急诊室里。

  她曾有那么多那么多事情想告诉这男人,每当她快悲伤的时候,她多希望⽗亲能在自己⾝边,包括她躲在顶楼放风筝刮望他能看到的事…

  但是一切却超出了她所想像,也许她的世界就是如此了,这来来去去的人也许曾是她所记挂着的,但是他所造成的伤害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与否而消失过,不去想、不去看…也许她的生活会平静点。

  穆強没有想过会先在此地遇见怀恩,打从他赴美之后,两人,就失去了联络,怎知一早竟会在饭店里重逢。

  “我在帮这饭店做些艺术规画,嘿!老兄,你看起来混得不错,嘛!”

  “现在不画画了吗?”见着当年的好友,穆強露出了少见的笑脸。

  “还是画啊!但是光是画画也不能糊口,总是还会接一些周边的案子来生活嘛!”怀恩拍着老友的肩膀。“你呢?”

  “我回来讨论一件开发案。”穆強简单的解释。

  “呃?”怀恩脸上有着怀疑。“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语璇她家出了事,我刚刚才得到消息,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什么事?”

  “好像她⺟亲心肌保塞…我现在也不清楚,倒是你,你这次回来有打算要去见她吗?”

  “我会再看看情况。”

  “但是语璇好像事先知道你会回来,她前几天突然问我有没有跟你联络。”

  “是吗?”当风筝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难免会惊慌吧?

  怀恩看他没多做表示,也没追问下去。“我先去医院一趟好了。我想她一个人在那边一定也很慌,不过你…”“什么?”

  “我要不要帮你保密?你在这里的事?”怀恩的心思一向细腻。“你知道她家里出了事,我想虽然她嘴里没说,但是如果知道你人在这镇上,她情绪上一定还是会受到影响,而且你们也已经分开那么久了,也许你并不是专程回来见她,如果她知道你在这里…”

  “我如果想出现,我会让她知道。”

  “好。”怀恩再度拍拍他的屑。“你知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再让她增加太多庒力。”

  “那一切就这么决定了。”

  开发案需要大量的资金加⼊,尤其度假村的企划也将展开,此时另一集团的参与是周正杰所需要的,而眼前这名才归来的年轻才子正是负责人。

  “穆強,不打算回‮国美‬去吗?”周正杰知道穆強并不专精于此类投资案,在华尔街股市控才是他的本业,突然回来经手这桩投资案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看情况吧!”在还没和语璇谈过话以前,很多事都让穆強觉得毫无把握,无法掌握的感觉让他有点失常。

  “美澄知道你在这里,嚷着要过来。”周正杰有些试探的询问。

  “是吗?”周美澄是周正杰的女儿,台北社圈的名女子,刚回台的那几天曾在台北见过几回。

  “我想她大概会打搅到你,所以不许她过来。”穆強的回答里对于周美澄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周正杰接着说道。

  事实上周正杰也不希望美澄赶到这儿来,尤其语璇就在这镇上,他并没有想过让两个女儿有见面的机会。

  “饭店里也会有些商店设立连锁分店是吗?”穆強突然问道。

  “会的,比如连锁便利商店等等,还有一些专卖当地礼品的商家。”

  “便利商店?”

  “对啊!已经跟本地的负责人谈过了,是个很能⼲的女孩子。”提到语璇,周正杰脸上只有欣赏,虽然语璇并未打算承认两人的关系,让他松了口气,但是也让他感到不舍。

  听到的传闻里,似乎每个人都对语璇只有赞赏,穆強将目光掷向远方,也许就等她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心情平复之后,才是自己出现的时机吧!

  ⺟亲的丧事简单隆重,每当回到住处时,空无一人的屋內,总让语璇感到心冷。

  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回想起⺟亲中气十⾜的怒吼,即使她是愤怒的也好,这犀子里从来不是这样安静。

  走到窗边,语璇双手按着窗沿,看着后来⺟亲打造的铁窗,她曾是那样义无反顾的想逃开这里,就这么的往下跳…

  然后跌了一⾝的伤。

  原本以为自己⾝上的伤经过时间的疗养,早已愈舍,但再度站在这窗口,她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即便她已经是个成的女子,拥有不错的事业,每当站在这窗口,她却仍止不住全⾝的颤抖。

  她不想让自己跟⺟亲一样,守着屋子自暴自弃,她不是…她不要变成那样的女人,但是她更明⽩⺟亲说得没有错。

  就算她活了过来,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即便她的生活已经到达了自己所认定的完美,但却依然无法掩盖缺憾,那深沉的缺憾一直在她⾝体里发烂。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但她又该走到哪里去?就像⺟亲所说的,她就算再怎么想改变自己,也无法改变世界,她不想像⺟亲那样故步自封,但是她很显然已经受限了,她的工作在此,就算她想离开,才起步的工作又怎容她放弃?

  包何况就算她有勇气抛下一切,她还是没勇气重新在另一个地方开创新的天地。不过她总还有点能力可以稍稍改变现状吧?拿起了车钥匙,语璇走出家门,她至少要帮自己找另一个栖⾝之所,一个不会让她想起过去的‮全安‬住所。

  小镇因为开发的关系,近来出现了许多公寓大楼,设备也算新颖,语璇毫不考虑的买下了其中一间小鲍寓,带着微笑和房屋销售人员签下合约,却在回程的途中,在车上哭得不能自己。。

  穆強坐在车子里,回想起当年。

  当年因为家人旅居外国,休假他也懒得回到城里,多半只是请司机缓缓的开着车,载着自己在军营附近晃

  就在同一条路上,他依然是坐在车子里,看着女孩吃力的踩着旧单车,努力前进,他要司机跟着那女孩的单车与她并行;然后他坐在窗边近看女孩踩单车的表情。

  那天他只是心⾎来嘲,除了那风筝在他心里留下问号以外,他对这女孩并没有太多的想像,只是当两人四目接时,一切再也无法像他原本想的那样单纯。

  穆強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还不到傍晚时分,光在地面上铺満金⻩⾊的温柔,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

  突然一辆黑⾊小轿车驶来,两车会的同时,穆強看见了坐在车里的她。

  她一手曲起靠着打开的车窗,手指微弯的捂着眼拭泪,一手开着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停车,转回去跟着那辆车。”穆強想也不想的便下了令,担心着她这样开车会出事。

  她在哭,穆強怎么也没想到他再度看见她的时候竟会是如此景象,她坐在车子里哭泣…那照片里冷漠的面无表情全不存在,语璇一边开着车一面哭泣。

  “要超过去把她拦下来吗?”司机问道。

  “不用,跟着就好了。”自己若是拦住她,会使语璇受到更大的惊慌。

  车子没有驶回镇上,反而一直在小镇的外围绕着圈,反覆不停的开着,一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眼看着夕西下,⽇照的余晖映得整个小镇闪闪发光,小车子突然驶上了一边的山头,转进了一处静僻的山路转折处。

  语璇不急着回去,反而将车子开上了山坡,来到了昔⽇经常一人独处的展望处。

  将小车开上坡道,仍是傍晚时分,天还没黑前她还可以独处一会儿,她必须一个人静一静…

  打从那风筝出现后她一直庒抑着心情,接下来⽗亲的突然出现,加上⺟亲的过世,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承受不了这一切。

  她想找到地方躲起来,忘掉这些,决定要搬离那问房子,却发现自己早己经被困在这小镇上,她哪里也去不了…⺟亲说得没错!她也许就会像⺟亲一样老死在小镇上,即使她总是乐观的想要改变一切,但是再多的努力似乎永远填补不了她心里的缺口。

  语璇步出车外,走到栏杆处,从⾼处远眺小镇的一切。

  她不应该这么悲情,但她一直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痛哭失声,也算是舒解庒力吧!哭完了也该提振起精神,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她的确不会像⺟亲过得那样灰暗,但却也不至于缤纷到哪里去,即使她努力的用工作填満每个⽇子,但心仍是空的。

  伸手扶住栏杆,语璇忍不住想起当年和穆強一同站在此处的情景,那时的她话很少,对于穆強她总是充満着崇拜,从小案亲就不在她⾝边,穆強将摔倒在地上的自己扶起来的那一刹那,语璇只记得他眼里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震惊,但穆強很快的恢复了,并温柔的对着自己说话…

  接下来不管两人到哪里,穆強总是那样的照顾着自己,从来没受过关注的她是多么的受宠若惊,她不能想像穆強竟然会选择自己,像他那样完美的男子,竟独厚于她。

  穆強的自信更是令她感到安心的重点,所以她抛开了一切,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只希望能短暂的和他相见,就算只是一、两个小时也好,她都愿意。

  还有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几次从梦里惊醒,醒来看见穆;強仍安稳的躺在⾝边用双手护着自己,她有生以来难得的感觉到自己受保护。

  而这一切已经是那样的遥远,遥远得好像完全是她自己所想像出来的。

  有时候她在心里反复念着穆強的名字,都不免要怀疑多年前那场情爱,是否只是一场梦而已…她连念着穆強的名字都觉得陌生。

  “语璇。”

  背后突然传来的叫唤,语璇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当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语璇才猛然回过⾝来。

  只见那个魂牵梦萦的男子就站在自己⾝后,迟疑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穆強是七年来的第一次,语璇不敢置信的朝后退了一步,梦不该太过‮实真‬,眼前的他太‮实真‬了!

  “语璇,是我。”穆強深深的看着她,眼前的她和七年前完全变了个样,她不再穿着补钉的⾐物,柔美⾼雅的站在他们两人过去常并肩依偎的地方,可见她一直没有忘记过去的事,而此刻她脸上写着惊讶。“我回来了…”

  语璇眨了眨眼,确定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关穆強…

  他怎么能这样!谁允许他如此出现在她眼前!他真以为他可以在她的生命里头自由来去吗?

  语璇想也不想的就弯下,脫去脚上的⾼跟鞋,狼狈的往他头上一砸。

  “我不想见到你!你凭什么如此出现在我面前!”

  穆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从前的语璇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她竟然当着他的面拿鞋子砸到他头上…

  当穆強回复过来时,语璇已经快速的钻进车里。

  “语璇,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出现就出现,想离开就走人!你把我当成什么!”语璇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烈,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反抗敌对的态度来保护自己。

  “语璇!”穆強追上来,他并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生气的走掉。

  语璇发动了车子,并从车內扔出一样东西。

  “我不需要这个!”那是他寄回来的风筝。“就像我已经不需要你一样。”

  穆強的出现使她心烦意,还好车上摆着另一双鞋,一只鞋给她拿去砸人了,她总不能只穿一只鞋出现在店里。

  就算保全了颜面没让大家发现她的异样,语璇却仍觉得自己需要找个人倾诉,心里空的那块地方现在开始发疼,尤其是看到了穆強以后,她心痛得厉害。

  当John出现在电脑那端时,她险些呼出声,对!就是他!

  John会给她一些‮全安‬感的,在她感到手⾜无措的时候,John是她所能想到唯一能帮她平复心情的人。

  你怕见到他?

  我只是不认为我跟他有见面的必要。语璇把今⽇和穆強见面的经过告诉了他。

  但你们还是见了面。

  我还能怎么样?那不是我能控制的范围,是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语璇突然觉得有些生气,她以为John会安慰她,可是John的反应却是如此,就像是责怪她一样。

  我只是不认为你这种怕事的态度是对的,除非你还在意着他,要不然你的反应毋需如此烈。

  你希望我和他谈谈,化解心结吗?

  如果这有帮助的话,我建议你试试。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不会有任何帮助!人会改变,而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邹语璇,也许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葯,但却不会砍变事实,那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再去谈那些事有什么用!

  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葯,这句话是否代表你现在愿意承认你当年的确受了伤?

  语璇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负着伤的,如果她承认了倒也好,但是每当与她谈到这件事,她总要把所有罪过往自己⾝上揽去,成就伟大的对方,又有什么意义?这同样让穆強感到不好受,如果她责怪他,他还有理由可以出来道个歉,但她表现的方式是完全相反,她只是一再的逃避和拒绝沟通。

  我没有承认任何事!我以为你会安慰我,也许我搞错了对象,你永远只会自以为是的假装什么都了解,假装什么都懂!也许你不曾有这方面的固扰,你就像当年的关穆強,也许像你们这种人总是对任何事都有十⾜的把握,但是当你们发现事情不是你们能掌握的以后,你就会跟他一样!我必须告诉你,我只是个凡人,我没办法表现得像你们那样无动于衷!而我也不会怪罪任何人!我唯一痛恨的只是我自己!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痛恨我自己当年的决定,但是我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责怪的对象…

  你可以怪他!他丢下了你,你忘了他没有回来吗?

  如果他要走,我有什么权利要求他留下引

  你是他爱的人啊!你忘了吗7

  John,你还不了解吗?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事实证明了他显然不够爱我…

  语璇,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不!事情就是我想的这样…

  拒绝再与John对话,没有说再见,语璇便关掉了电脑,钻进被子里。

  在睡前她懊悔着自己的易怒,她不该在这时候把脾气发在John⾝上,但是她忍不住…

  John有时就像穆強当年一样,他那种处理事情的态度总是让她联想到穆強,他表现得比她好,总是设想得比她多,相对之下,总比较出她的缺点。

  也许John说得没错,自己真该跟穆強谈开,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没有办法去面对穆強,忘了自己⾝上的伤,也许什么都可以假装不在意,真的去揭开伤口,疼痛便跟着加剧。

  再给她一点时间吧!等她包扎妥当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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