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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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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栗把喝的咖啡全呕出来了,然后是一连串混乱。

  屠英伦过来关切,递面纸—纸巾、温开水。服务生清理秽物,处理现场。

  吐完后,玛栗趴在桌面休息,胃隐隐疼著,觉得难堪。吵杂声中,隐约听见屠英伦拜托服务生买胃葯。

  他过来,坐在她身旁,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她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体温,暖著左肩。有只温暖的手,一下下轻拍她的背,传递温情的关怀。

  玛栗僵住身子,警告:“不要碰我。”她抗拒这种感觉。

  屠英伦听了,马上住手,却没有不悦。

  “你可以走了。”好糗,玛栗把脸深埋在臂间。

  屠英伦安静了一会儿,伸个懒。“我觉得好饿…”他召服务生来,点了纽约起司蛋糕、贝果套餐、义大利面。

  玛栗听他跟服务生热烈讨论餐点,她偏著脸,出一双眼,觑著他。

  “你还吃得下?”在她大吐特吐后?

  “小姐,我晚上从公司来相亲,什么都没吃。”

  “我刚刚吐了。”

  “那并不会影响我的食。”

  “随便你。”晚餐避不掉了。原本想用一杯咖啡的时间打发他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屠英伦递来胃葯。“请服务生买的。”掰开包装,打开玛栗的手心,将一粒白色胃葯放她的掌心里,—然后他笑得坏坏地。“不要因为在我面前呕吐而感到不好意思,我还是很欣赏你,你知道TheivineComedy,这实在太酷了。”

  玛栗把胃葯了,他们一起吃了蛋糕、贝果、炒蛋、义大利面。玛栗想反正是避不过了,干脆好好享用晚餐,会吐一定是因为没吃晚餐又猛喝咖啡。

  用餐时,玛栗保持沉默,也不管没人说话场面会不会很僵。

  屠英伦下在意,有时宁静是最美的声音,他发现她吃东西很慢,发现她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发现她吃义大利面时会把培挑掉,撤很多胡椒盐。因为没说话的关系,让他更去注意这些小细节。因为The

  ivineComedy的关系,他对这女人充好奇,他冲动地想了解关于她的一切。

  譬如她惯用的香水晶牌,那是什么气味?淡淡的,让人闻了很舒服,不像一般香水浓烈刺鼻。还有她用什么保养头发?她的发烁烁发亮。他想问她常听什么音乐?也许他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屠英伦对她很有好感,但她只是一迳地低头用餐不看他。

  屠英伦想…那也好,那么他就可以尽情欣赏她。

  用完餐,他们离开咖啡厅,屠英伦想送她回家,她不肯。她要他回去,她想走路吹吹风。

  玛栗往敦南诚品走去,然后坐在大楼外的平台休息。

  屠英伦跟来,坐她身旁,他们并肩坐了一会儿。

  屠英伦递名片给她。“这是我上班的公司,你可以打听我的为人,甚至调查我,我是真的想跟你认识。”他展现诚意。

  玛栗看了看名片,鑫美广告创意总监?她抬脸看着屠英伦,若有所思地扬起眉。“鑫美广告?”

  “是,听过吗?”

  “听过。”

  “你呢?不给我你的名片?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谢佩瑜。”

  他笑了,摇头说:“你不是。”

  “掰…”玛栗走向捷运站。

  屠英伦追上去。“嘿,就这样?”

  “对,我回家了。”

  屠英伦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一会儿,玛栗停步,瞪著他。“还跟著干么?”

  他苦笑,叹气。“我三十三岁,脸皮薄,不知还能说什么让你愿意再跟我见面,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要电话,不过又觉得就这样让你走掉,会很遗憾。”

  她深深子了他一会儿。“那你慢慢遗憾,反正我不喜欢你。”

  “你根本还没认识我。”

  “直觉告诉我,我就是不喜欢,不要浪费时间了。”

  “直觉不一定准。”

  “起码有一点很准,刚刚你说要跟我交往时我吐了,这代表什么?代表我反胃。哦,屠先生,我想这是冥冥中的注定,注定我们无缘。”玛栗故意将话说得很绝,但她隐约感觉这话像在说给自己听,像在压抑内心因他的出现而冒出的某种感觉。

  屠英伦笑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你很怕和人产生感情,所以拒人千里之外。”

  玛栗目光一凛。“是不是拒绝你的女人都要被这样分析?是,我受过感情创伤,所以愤世嫉俗。因为早年太放,现在受不起爱情的折磨,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大笑。“原来如此。那么有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

  玛栗扬眉,等著。

  “第二届的广告流行金句奖,拿到金奖的那句话,就是我想对你说的安慰话。”

  “故玄虚是你的强项吗?这不会让我觉得你很可爱。”她不问是什么,不想让他更自大。她迈步就走,不想继续瞎扯,但他又跟过来了。

  “不要这样。”玛栗叹气。

  “不是故意跟著你,我也要搭捷运。”

  玛栗走到路旁,拦车离开。屠英伦只好目送,唉,到最后这女人还是不鸟他。也罢,他进捷运站,回家。

  第一次他搭捷运时,山头酸,有些慌,有种不真实感在内心扩散。嘿,他笑了笑,扒扒头发。有比这更荒谬的相亲饭局吗?女方是冒牌货,当他表示想跟她交往,她情呕吐,最后甩掉他像甩掉个麻烦。

  她是谁?怎样的女人?回家路上,屠英伦都在想像著。

  玛栗到家时,谢佩瑜跟女儿已经先回来了。晓游洗完澡,在做功课。

  “搞砸了吗?他有没有很讨厌你?”谢佩瑜拉著玛栗坐下,急著了解状况。

  “下次别再找我应付这种事。”

  “好啦好啦,快跟我说晚上的状况,他有没有发现你是冒充的?”

  “有,但我不承认。”

  “那就对了,硬拗就对了,所以他信了?”

  “他不信也没用,反正我就是死不承认。”

  “然后你做了哪些让他倒胃口的事?”她最想知道这个。

  玛栗著太阳。“我告诉他我的择偶条件,月入十五万,不生孩子不做家事那些的。”

  “好极了!还有呢?”

  玛栗瞄她一眼。“我吐了,在咖啡厅…”糗爆了。

  “什么?”

  “我在咖啡厅呕吐,在他面前!”

  “玛栗?喔玛栗…”谢佩瑜挽住她的手。“没想到你这么够义气,真是太崇拜你了,还可以随心所表演呕吐,为我这样牺牲,我太感动了…”这招厉害,有哪个人在见到相亲对象呕吐时不会冷掉的?

  玛栗觑著她。“少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我是真的吐,胃不舒服,喝太多咖啡。”

  谢佩瑜回去后,玛栗帮女儿梳头发。“今天跟干妈出去好不好玩啊?”

  “美术馆旁边有一栋很奇怪的房子,黄的,像故事书里的。妈,你知道吗?”

  “嗯。那是台北故事馆,里面有咖啡厅,下次妈咪带你去。”

  晓游望着妈咪。“妈眯,晚上跟你碰面的叔叔怎么样?”

  “嗯…”玛栗下知怎么跟女儿形容。

  “是不是长得很嗯心?”

  “谁跟你说恶心?”

  “刚刚你跟干妈说你吐了,那他一定长得恶心啊,是不是很丑,所以害你吐?”

  玛栗笑出来。“嘿,他长得不恶心,他留著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很聪明。”事实上呢,他还有趣的。

  晓游问:“留胡子很恶心啊?”

  “不会啊。”

  “那你为什么要吐啊?”

  “嗯…”玛栗想了想。“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去上学?”

  “嗯。”“早上发生什么事?”

  “肚子痛死了啊!”“嗯哼。”玛栗倒,帮女儿抹脸。

  晓游思索著母亲的话。“啊!我知道妈咪的意思了。”

  “哦?”“妈咪会吐,不是因为那个人很恶心,妈咪会吐是因为紧张。”

  “嗯哼。”也许吧,那家伙咄咄人,一双眼精明得好像什么都骗不过他。

  “妈咪为什么紧张?他给你考试?”

  玛栗笑了,抱起女儿,捏她鼻子。“睡觉了,问题真多。”

  屠家弥漫著诡异的气氛。喔,屠英伦太熟悉这种氛围了,那通常发生在他相亲回来后。

  母亲一定还没睡,装忙地在客厅逗留,时而洒扫时而花时而看电视,反正就是不去睡,而且会不时瞄著屠英伦。

  案亲呢?坐在沙发将报纸读了又读,点心吃了一盘又一盘,他已经退休,平有早起慢跑的习惯,所以晚上九点就会睡,但遇上屠英伦相亲当天,父亲就会一直逗留在客厅,觑著他言又止。两老有意无意想探他口风。

  “晚餐有吃吗?”屠太太问。“没吃的话厨房还有面。”其实想问的是跟谢小姐吃得如何?

  “英伦。”父亲清清喉咙。“明天不用上班,要不要跟我下棋?”说的是下棋,想的是儿子的相亲。

  “那我泡茶,你们下棋噢。”屠太太兴致准备烧开水。

  屠英伦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看他们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看他们想问又不敢问的言又止,屠英伦决定说点相亲心得,省得两老熬夜失眠。

  “关于今晚的相亲…”

  好个开场白,够直接!

  屠太太握著水壶僵在原地,竖耳恭听。屠先生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如接听圣旨,两老急著知道,打小宠到大的天才儿子这第N次相亲结果如何。

  依往常经验,屠英伦相亲完,回到家,固定会发发脾气。但是今天没有。两老互看一眼,暗自祈祷,上天保佑,只要儿子不讨厌这个谢小姐就行,不讨厌就有第二次约会的机会啊!请怜悯他们这小小的心愿吧,不讨厌就行了。

  屠英伦说:“很好。”

  咦?屠老太太茫然地望着儿子,屠老先生一脸莫名,这个搞广告的儿子有时讲话让人费解。他说“很好”很好是?

  “说清楚一点,乖儿子。”

  “讲明白一点啊,英伦。”

  “很好就是很好。”屠英伦带著一抹诡异的笑。“那位小姐很好啊,晚餐很好吃啊,非常好。”

  两老心花怒放,互相击掌。神迹,这是神迹,他们愤世嫉俗、仇视相亲的儿子竟然赞好?那就是成了?相亲成功了?YES!他们抱孙有望了。

  屠太太说:“那你会再约她喽?”

  屠老爹补一句:“会考虑噢?”

  “那我可以上楼睡了吧?”屠英伦上楼去。楼上才是真我的风采,楼下尽是爸妈的天地。屠英伦前脚刚踏上楼,下一秒,就听见后头爆出屠家二老的欢呼。屠英伦嘲讽地想…唉!不管工作上多努力、做得多出色,对父母而言,让他们最开心的竟然只有快点娶生子,那么念那么多书,实在可笑。

  屠英伦洗完澡,著手修改广告企划,星期一要跟史上罕见的机车业主碰头,被退四次提案,这回该过了吧?修润文案时,英伦小小分心地想了一下那个冷漠的冒牌小姐。

  凌晨三点了,玛栗还埋首在工作堆里。晓游睡在她的怀里,刚刚她给晓游讲一篇杂文“人生的七把金钥匙”晓游很捧场,睡得很快。

  她从不为女儿读白雪公主啦、灰姑娘啦…那些不切实际的童话,那些无关紧要的梦幻故事只会害女儿将来误入歧途,对人生抱持不切实际的幻想。

  玛栗起身将晓游托起,放在上。然后回到桌前翻开志,拟下周的工作进度,批阅各部门的月报。看完厚厚卷宗时,她的胃又开始疼了,她打开皮包找吃剩的胃葯,一张名片掉出来,提醒屠英伦的存在。玛栗拿起名片,看了看,兴味盎然地勾起嘴角。

  她上网查第二届广告金句奖,发现当时屠英伦想跟她说的安慰话是:“不在乎地久天长,只在乎曾经拥有。”

  玛栗愣了会儿,关掉电脑。她想着…如果不能地久天长,又何必曾经拥有?

  星期天晚上,谢佩瑜本来跟同志爱人约好看电影,但现在她背脊布冷汗,哭无泪,看着正在讲电话,笑得歇斯底里的母亲大人。

  “真的吗?哈哈哈哈,太客气了,是你们家英伦不嫌弃…好,那我给你我们佩瑜的电话,让他们自己联络…当然,我们家佩瑜当然会很高兴,她的手机号码是…”

  傍我冻!谢佩瑜跟母亲丢眼色,谢太太无视女儿快痉挛的表情,很故意地将手机号码讲给屠太太听,屠太太也给了谢太太儿子的手机号码…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变这么好?

  币断电话后,谢太大笑眯眯地望着女儿。“佩瑜,终于有男孩子注意到你的好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电话来?”相亲不是失败了?谢佩瑜好慌。

  “相亲好成功啊!”谢太太用力拍拍女儿。“你答应妈的喔,只要有哪个男人真的欣赏你,你会试著交往,不要骗妈喔,屠先生打给你时,你要好好跟人家聊,知道吗?”

  “屠英伦欣赏我?”

  “厚,不知道多喜欢,他妈高兴死了。”

  “那他妈有说为什么喜欢吗?”

  “阿哉,你那晚一定表现很好喔!”谢太太用力搂了搂女儿。“妈好高兴,妈一直希望你找到好的人,妈身体不好,将来妈要是死了,你才能…”

  “我出去一下!”

  谢佩瑜风也似地逃出家门,杀去玛栗家。啊…暗咧!玛栗、玛栗…你又不是超级玛利,干么表演得这么卖力,好到人家欣赏你?天啊,你怎么可以欺骗你麻吉…在飙去玛栗家的途中,谢佩瑜不忘打电话给爱人同志,哭天好几分钟。

  “怎么办?怎么办啦?完了啦…”正当谢佩瑜兵荒马,阵脚大,手机响起嘟嘟声,是拨,谢佩瑜不敢接,搞不好是屠英伦。“啊…玛栗我要杀了你,呜…”

  白玛栗家,她正在帮宝贝女儿婉拒约会,张家强约晓游参加他下礼拜的生日派对。

  “你要不要去?”玛栗问女儿,晓游趴在地上画画,她摇摇头。玛栗对著话筒那边说:“晓游不想去。”

  张家强很失望地说:“我想要她去。”

  “为什么?”玛粟抿著笑。这男孩不久前才为了圣诞老公公跟女儿吵架,小孩就是小孩,没几天又和好了。

  张家强可怜兮兮地说:“白妈妈,你要晓游来好不好?”

  “要问她的意思。”

  “你叫她来,她就会来了啊!”“你自己跟他说。”玛栗将无线电话交给女儿。

  晓游接过电话,煞有其事地将电话夹在肩,双手抱盘腿坐,似个小大人。“张家强,你不要烦好不好?我不喜欢茶、我不喜欢吃蛋糕、我也不喜欢吃巧克力…我不要和你看卡通,我不要…对,我不喜欢去你家,对,我不喜欢你…”晓游转头,问妈妈:“妈咪,张家强哭了,怎么办?”

  “喔?”玛栗翻阅文件。“叫他挂电话去找他妈妈哭。”没人该为谁的难过负责,女儿不想去,玛栗才不会因为张家强哭了就要女儿去。

  晓游对电话说:“去找你妈哭,听到没?”

  这时门铃响,玛栗起身开门。

  谢佩瑜冲进来,一把揪住玛栗手臂。“你害死我了!”

  鑫美企划部,美好的星期天,企划A组的员工们一个个被总监大人叫回公司加班,讨论星期一的提案内容。

  “最后一个镜头如果在巴黎呢?”屠英伦拿著脚本问大家。

  “不行啦,总监…”AE吴友木说:“预算会超过款,到巴黎拍,光是机票钱、演员费用和饭店钱,加起来三十万跑不掉。”

  “现在这个设定在微风广场的不行吗?”创意李珊珊问。

  负责画脚本的吴黛梅赶紧附和道:“我觉得这样很好了啊,女主角最后昂头地走在微风广场,手上拎著购物袋,神清气的,很不错啊!”拜托…千万不要再改了啊!

  屠英伦蹙眉沉思了几秒。“还是改成巴黎好了。”

  又要改!组员们抱头叹息,有的暗暗骂X,有的干脆整个人趴到桌上表达他的沮丧。

  吴友木说:“可是预算会超过。”

  “进后期的时候可以做特效处理,不一定非要去巴黎啊。”

  屠英伦跟组员解释:“我希望这支饮料广告更具有时街感,吸引都会女,只是在微风广场太平常了。”很好,他老大还是坚持要改。

  没人敢反驳总监的话,只好哭丧著脸,和总监讨论怎么修改最后一个镜头,背景要什么感觉…

  终于放饭了,总务叫了便当,大家吃饭时,看着屠英伦笑眯眯地讲电话。

  奇哉怪哉!同事们面面相觑,他们脾气火爆,有自大狂绰号的屠英伦总监,怎么回事?讲话这么温柔?跟谁说话?

  他们个个装忙,却竖耳偷听总监讲话内容。他在约女人碰面,而且好像很不顺利。

  女同事们出怜悯的神情,不是怜悯她们伟大英明的总监,而是暗暗怜悯被总监看上的女人。谁要是蠢到跟总监交往就倒大楣,屠英伦是出名的爱挑剔又够机车。

  电话的这一头…

  谢佩瑜和晓游坐在沙发上看着玛栗,而玛栗正拿著谢佩瑜的手机,在跟屠英伦讲电话。

  “不,我不想暍咖啡,胃会痛…不,不想看电影。喝酒伤身不必了吧?郊外踏青?”玛栗冷笑。“我体力不好,抱歉。你忘了吗?我是弱不风、养尊处优的女人。这些我都没兴趣,不如你订机票请我去巴黎怎样?还是租艘游艇带我出海?还是要请我去京华城或台北101购物?我是购物狂,你要办副卡给我吗?”

  谢佩瑜张大嘴,好惊讶。这比直接拒绝男人还狠,玛栗正在谋杀男人的自尊,打击男人的自信。

  玛栗口气冷冰冰地继续说:“如果不是我说的那些约会,就不要再打电话约我,我的时间很宝贵,掰…”解决了,玛栗将手机还给谢佩瑜。“好了,应该不会再打来了。”

  “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他一直笑,大概不知道怎么回话。

  “他是不是放弃了?”谢佩瑜抓住玛栗的手。“如果再继续喜欢我,我妈知道了,一定会我约会。”

  “听了刚刚的话,他要是还有自知之明,就不会继续碰钉子。”

  “万一继续呢?”

  “喔,他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因为明天我会跟他碰面,而且他将会非常讨厌我。”

  晓游问:“妈咪,你不是拒绝他了?为什么明天还要跟他见面?”

  谢佩瑜也问:“对啊,还有为什么明天他会讨厌你?”

  玛栗牵了牵嘴角。“噢,因为他是做广告的,我是厂商的行销部经理,昨天看了他的名片才知道,真不巧,我算是他的业主。”

  谢佩瑜惊呼。“有这种事?”

  “明天我会代表业主到他公司开会,我将第五次退回他们的提案。”

  谢佩瑜眼底闪著光。“原来屠先生的才华下怎么样。”提案被退那么多次,真丢脸。

  “不,他很有才华。”玛栗实话实说。“因为某些原因,一开始我没有非常注意这个案子,但我记得提案内容,相当不错。”提案上标注的是屠英伦的英文名字,所以她没在刚开始时就认出他。

  “既然提案内容很,为什么要一直退提案?”谢佩瑜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这是商业机密。”

  谢佩瑜搔著头,消化玛栗跟屠英伦的关系。“这么说你帮我去相亲,遇到的是帮你们公司做广告的创意人。你一直退他的提案,他不知道你?没认出你?”

  “我没告诉他我的名字。不过明天我会出席会议,在他们公司。”

  “他怎么这么倒楣?啊…我想跟你去开会,想看看他的表情。玛栗、玛栗,你一定要拜托他,千万不要跟他妈说出你代我相亲的事,不然我就糟了,我妈会气死。”

  玛栗斜睨著谢佩瑜。“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找机会好好跟你妈谈,这才是彻底解决的办法。”

  “能谈就好了。”谢佩瑜哭丧著脸。“不管你明天跟屠先生怎么说,拜托要请他封口啊。”

  第五次提案哪,这次厂商的行销经理白玛栗,将亲自来鑫美参与会议。

  便告创意部如临大敌。A组同事忙著准备投影片、会议资料、脚本确认、平面稿草图、商品策略定位、行销方案、执行预算。这次再失败,屠英伦真会成为全公司的笑话。A组组员对行销经理白玛栗非常好奇,这个让屠英伦总监殉稿殉到想自杀的机车经理,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会议前,创意总监办公室,A组员工们集合,听屠英伦代会议细节。

  “这次我们拟定三项机动策略,四个脚本,十卷参考带,大家振作精神,务必让提案通过。有没有问题?”

  AE吴友木答:“我没问题。”

  创意李珊珊说:“我也没问题!”

  负责文案的三位小姐也异口同声:“没问题。”

  美术蓝文菁点点头。“我也OK!”

  画脚本的吴黛梅突然哭出来。“我有问题!”

  什么引众人惊骇,屠英伦面色铁青。离开会剩下到半小时,他的天才组员吴黛梅小姐才说有问题,屠英伦气得想踩死这个七年级女生。

  屠英伦问:“有什么问题?”

  “我…”吴黛梅泣不成声,纤瘦的身子颤抖著,显然,问题很大条,她看来随时会昏倒。

  “快说!”他没耐听她哭。

  吴黛梅哇地蹲下。“昨天发现我男朋友劈腿,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我们本来下个月要结婚…”

  可怜才二十二岁的女孩,泣不成声,这么大打击让她万念俱灰。没有爱,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努力?吴黛梅说完大家安静几秒,然后…

  “天啊…”女同事围上去安慰。

  “黛梅…”男同事冲过去安慰,顿时屠英伦的办公室变成恋爱讲义现场。

  “怎么会这样?之前有征兆吗?”

  “劈腿多久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是怎么发现的?”

  “你打算怎么做?好惨啊,太过分了!”

  众同事安慰吴黛梅,屠英伦默默将资料收好站起,走到吴黛梅面前,冷峻不带感情地说:“三分钟内如果不停止哭泣,收拾心情开会,明天起不用来上班。”不需等到三分钟,在他森冷的注目下,吴黛梅马上停止哭泣,正在安慰她的同事们也纷纷住口,气氛到最低点。

  屠英伦对同事说:“提案如果没通过,这个月奖金取消。”说完就走。

  屠英伦走后,同事们大肆抱怨…

  “没人的家伙!”

  “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忍他很久了!”

  抱怨归抱怨,大家双手没停,很快收拾资料,帮黛梅准备脚本,走向会议室。鑫美A组的颜面全寄托在这一役。

  为了讨好客户,鑫美公关部帮这次的提案会议准备各式蛋糕,香草慕丝、提拉米苏、黑森林巧克力。饮料备有鲜榨柳橙汁、顶级蓝山咖啡、一箱进口矿泉水。会这样费心准备,全因为这家厂商广告预算极高,董事们才会请公司最有经验,得奖无数的才子屠英伦负责。显然这次才子表现失常,四次的提案失败成了大家的笑话、董事们的恶梦。

  会议准时开始,A组企划人员就位。刚刚还在痛哭的吴黛梅在总监威胁下已化上崭新的妆,笑容面。秘书领厂商代表进入会议室。

  喔,这是个风光明媚的日子,连续几天的寒刚离境,阳光闪烁在玻璃帷幕上,映亮了会议室的地板。在蛋糕和咖啡的香气中,厂商人员就座,公关小姐笑容面地为大家介绍并客套几句,顺便提醒厂商会议结束,鑫美在餐厅订好位子,请各位代表务必赏脸。

  鑫美员工出最谄媚的笑脸,代表。

  创意总监屠英伦凝著一张脸,一直瞪著第一次参与会议的厂商经理。

  鲍关小姐介绍:“这位是厂商的行销部经理白玛栗小姐,这次由经理出面参与会议,相信对彼此合作有更良好的互动。”

  屠英伦一眼便认出玛栗,她就是冒充谢小姐的女人,就是前天在他面前呕吐的女人,就是那知道TheDivineComedy,却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女人。她是厂商代表?退他提案的幕后杀手?有没有搞错?

  “我们开始吧。”白玛栗坐下,两边坐著下属,她翻开记事本,佯装不认识屠英伦。

  屠英伦也不是笨蛋,撇开脑子的疑问,不动声地,开始进行提案讨论。

  一连串秀稿时间,屠英伦英姿飒,自信地解读产品行销策略,播放参考带,与导演合作无间地向厂商介绍他们的创意,文案也拚劲展示各项文字组合。

  白玛栗不发一语,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一小时后,提案结束。组员头大汗,战战兢兢,等待厂商代表反应。

  特助询问白经理:“经理觉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补强的地方?”

  “没有。”玛栗翻阅秘书递来的平面稿,表情冷漠,看不出喜恶。

  屠英伦问:“我们在影片上做了调整,让产品更年轻化。”

  “看得出来。”玛栗挑起一眉,觑著他。“谢谢贵公司的努力,但很遗憾,我们已经决定将广告交给百势制作,抱歉。”气氛凝结,没人敢吭声,会议室静得连针掉地都听得见。

  “可以请问为什么吗?”

  “经过几次比稿,我们觉得他们的企划比较符合公司的策略。”

  屠英伦暗骂Shit!百势?那间烂广告公司,他相信自己的创意不可能输给他们。

  玛栗起身,向大家致意:“将来有机会,还是很各位提案。”就这样,厂商代表陆续走出会议室。

  人一走,等在外面的常董马上跑进来。“怎样?行了吗?”

  大家低头不语。

  失败了引常董懊恼。“怎么搞的?提案五次还不过?屠英伦你怎么搞的?你不是很有把握,我才把案子交给你啊!”屠英伦起身,走出会议室,在白玛栗等人离开公司前拦住她。

  “白经理,请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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