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问童敏希此刻最希望什么?
她会说她希望古骏逸走开,别理她,让她放心⼊院治疗。
医师帮她的骨髓资料列为急件,早⽇预备合适的捐赠者,在危急时能救活她。
敏希知道希望渺茫,因为全湾台很少人会参与捐髓活动,一般人均抱持着偏见,觉得捐赠骨髓需动手术,怕危害自己的⾝体。
童敏希开始对古骏逸冷漠,他找她看电影,她说没趣兴。约她上馆子,用餐时,她就嫌弃餐厅菜⾊,对他摆脸⾊,对服务生不假辞⾊,总之极尽挑剔之能事,务必要令他反感。
但他没反感,真生气时顶多皱着眉,叫她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要不就板起面孔,像小时候那样对她讲道理。
敏希不听,骂他啰唆,他也只是凛着脸,她看得出他很气了,偏偏就是不跟她吵架。
敏希常跟萧雅雯见面,跟她换意见,一再调整计划。冷漠无效,挑剔没用,好,那在生活上闹意见吧!
敏希知道古骏逸无⾁不,爱吃牛⾁,就故意每晚煮素食料理,一桌生菜⾖腐草率了事。古骏逸以为她懒得煮饭,就说要叫外烩,她故意不肯,坚持他要在家里吃。
这太无理了,古骏逸忍了三天,果然议抗了。
敏希解释:“听说吃素对⾝体好,今天起我们吃素。”
他听了,笑出来。“你信了什么教?怎么忽然有这种念头?”完全不当回事。
“是,我信的是健康教,为了健康你要配合。”她故作认真。
他非但不气,还哈哈大笑,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热衷。
“那么你爱吃的鲑鱼呢?香噴噴的炸呢?”他笑她。
“为了健康我不吃了。”
迸骏逸不准了。“你已经太瘦了,现在连⾁都不吃?不行。”他劝敏希放弃,想改变她的想法。
这次她杠上,故意小题大作。“你想娶我,就跟我一起吃素。”这个可怕吧?
“你是认真的?”隐约感到不妙了。
“当然,我说真的。”敏希用力点头。
“你会不会太偏了?这样吧,一个礼拜吃两天。”他妥协。
“不,我要天天吃素。”这下惨了吧?她瞄瞄他,果然,看他蹙眉,很苦恼。
“我不能接受。”
还有更狠的,她说:“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去吃大鱼大⾁,但以后只要我在,我们就吃素,你不可以带荤食回家,冰箱也不行放荤食。”
迸骏逸打量着敏希,见她表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他感到奇怪,敏希怎么忽然意见那么多?
他双手抱,凛容道:“大家观念不同,我们沟通一下。”
她拒绝。“不必,我坚持。”
“好,你吃素。”他试着讲道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请你也尊重我的。我不吃素,你不应该⼲涉我的自由,要我也跟着吃。”她是怎么了?蛮横不讲理。
敏希同意地说:“说得对,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搬回原来的地方,彼此不受影响。”这样更好,不用⽇⽇提心吊胆,掩饰她的病情。
“搬回去?为了这可笑的理由?”古骏逸脸⾊一沉。“我们快结婚了。”
“时代不同了,很多夫婚后各住镑的,周末再碰面,这叫周末婚,你不知道吗?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没关系!”他震怒。
“你不配合,我就搬走。”她挑衅。这下可怒他了吧!以他的脾气,绝无可能乖乖吃素,他不可能任人牵着鼻子走,他会开始考虑他们不适合,他会…
“好,吃素。”
敏希怔住,瞪着他,他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看得出他不⾼兴,但他没再坚持。
他说:“我吃素,但你要答应我,要喝牛,总要补充钙质吧?”
就这样?他面⾊铁青,分明很生气,她不讲理,他为什么还要让步?
因为,太爱她。敏希低头,眼眶烫热,讨论结束,她进浴室澡洗。打开莲蓬头,泪⽔溃堤。
翌⽇,古骏逸买一堆营养品回家。
他恐吓敏希:“吃素没关系,但你要是敢再瘦下去,就给我试试看。”都瘦得⽪包骨了,还闹着吃素,唉,他担心哪!
敏希伤心,又气馁,被他打败。
那做芒果蛋糕吧!他讨厌吃芒果,她天天做给他吃。跟萧雅雯要了食谱,敏希做了个好大的芒果蛋糕。
“对不起,古骏逸,真对不起…”她边做边掉泪,用力着面团,觉得很累,不过是简单的几个步骤和动作,就令她气吁吁,头昏目眩。
蛋糕送进烤箱时,她背靠着冰箱,坐在地上哭。这种⾝体,怎么跟他⽩头?
敏希打电话跟⺟亲哭诉:“妈,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想对他坏…他为什么要忍耐?”
⻩美君听了心碎。“告诉他实话吧,敏希,好不好?他很坚強,他受得住的。你别傻了,他不可能离开你的。妈求你,你快⼊院治疗,妈真的很担心…”
“我不想他哭…”敏希啜泣。她挂上电话,呆坐椅子上。
她不怕捱苦,她真的不怕了!她也不埋怨了,可是老天爷,能不能至少让古骏逸幸福?不要让他哭…
敏希面⾊苍⽩,异常无助。
傍晚,古骏逸回家。他在门外,站了会儿,深昅口气,才开门进去。
“回来啦!”敏希捧了蛋糕出来。“我做了蛋糕给你吃。”
“这么厉害啊?”他微笑,松了松领带,坐下了。
“我爱吃芒果,做了芒果蛋糕,你快尝尝。”切一大块递给他。
结果古骏逸狼呑虎咽,转眼吃得⼲净。
“好…吃吗?”敏希纳闷。
“很好吃。”古骏逸満⾜地她的头。“可以开蛋糕店了。”
“是吗?”敏希⼲笑:心底怀疑萧雅雯是不是搞错了?“要不要再吃一块?”
迸骏逸又盛了一块吃掉,赞不绝口。
当晚,他挂急诊,⽪肤起疹子,原来他对芒果过敏。敏希自责,但他握着她的手,哄她开心。
“你做的蛋糕太香,我贪吃,忘记对芒果过敏。”
是这样吗?回家的路上,在出租车里,敏希偎在他怀里,心好酸,这一切对她或他都太残酷了。
对另一个人也很残酷。
事后,萧雅雯追问敏希:“他有没有吃?”
“吃了,吃很多。”
“我就知道,他骗我!”萧雅雯炸跳起来。“哼,说什么他会过敏。”
“他没骗你,那天晚上他挂急诊。”
“嗄?那他还吃?”萧雅雯怈气了,瞬间明⽩…因为是敏希做的,所以他吃,就算会过敏他也吃,是因为怕敏希失望吧,所以逞強。
“还有什么办法?”萧雅雯失魂落魄。
“太痛苦了…”敏希颓丧。“我真的快撑不下去…”明明爱他,也明知他爱她,偏要对他坏,像拿刀割着自己的要害。
萧雅雯绞尽脑汁,说:“好,只剩这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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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用卡行员打电话给古骏逸时,他正在跟邓杰伦讨论刚完成的财报。
行员跟他确认款项。“您近⽇有多笔⾼额消费…”有名牌服饰、顶级保养品、化妆品、鞋子、⽪包…等。陡增的信用卡费,令行员怀疑。
迸骏逸眉头不皱一下,说:“没错,都是我买的。”敏希最近买很多东西,她打扮,爱保养,喜化妆,一星期消费十七万,难怪行员会怀疑。
敏希最近早出晚归,常比他晚回家。她老是心不在焉,不知在忙些什么,他问起,她总是随口敷衍。她说跟旧同事吃饭,她说约老同学看电影,她说想参与读书会,她说了很多…脸上的表情是恍惚的,觉睡时是背对着他的。
迸骏逸挂上电话,心事重重。
“是谁?”邓杰伦问。
“没什么。”他神情忧郁。
“喂,是不是有心事?说给兄弟听啊!不要老闷在心里,做人要开朗,老兄,你懂不懂啊?”邓杰伦拍拍他,讲话油条。
“没事。”古骏逸头摇笑了。
“有烦恼,可以跟我说啊。”
“真的没有。”他还是笑。
邓杰伦叹气。“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闷。”从不诉苦,不讲心事。“喂,你都不需要别人关心吗?这么罩得住啊?”
迸骏逸苦笑。“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下个月二十五号,有没有空?”
邓杰伦拿出PDA查看。“有。那天没事。”
“帮我个忙。”
第一次哪!邓杰伦拍膛,大方说:“尽管说。”难得有表现的时候。
“我那天结婚,想请你当证人。”
邓杰伦差点摔下椅子,大声吼:“你几时有女朋友的?”
“明晚来我家吃饭,介绍你们认识。”古骏逸低笑。
邓杰伦瞪着眼睛,状似见鬼,额头冒冷汗。“您真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是谁?凶手是谁?竟可以让这小子突然花疯想结婚?是不是去相亲?是不是一见钟情?是不是有不可告人之秘密?终于邓杰伦忍不住,作出最合理的推论…
“你是不是搞大人家的肚子!”
“想太多了。”古骏逸淡淡地回道。
“那怎么会那么突然?”邓杰伦擦汗。
“我们认识很久了。”
“原来如此。”邓杰伦明⽩了。“终于接受萧雅雯了。”
大错特错!迸骏逸头摇笑说:“她姓童,童敏希”
没听过!
他是不是去相亲?是不是一见钟情?是不是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可怜的邓杰伦当晚失眠,幻想能令古骏逸兴起结婚念头的可人儿会是什么模样?大学校花倒追过古骏逸,萧氏千金萧雅雯苦恋古骏逸,是谁?凶手是谁?竟能打败她们!
**
迸骏逸告诉敏希,明晚六点,要介绍挚友跟她认识。
“邓杰伦是我的合伙人,我们念同一所大学,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了。”敏希背对他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她穿著丝质睡⾐,质料贴⾝,他发现她又瘦了。
“敏希,下午我打电话给你,你关机了?”
“我没带机手。”
“去哪?”
“逛街。”
“一个人?”
“对。”敏希掉纸巾,走进浴室。出来后,关灯,上躺下,睡了。
迸骏逸翻⾝,揽抱住她,凑⾝吻她,她揽被避开他。
迸骏逸讪讪地躺回上,双手枕脑后,盯着天花板。
“我找邓杰伦当我们的结婚证人。”
“好。”
这张太大了,他躺这,她缩在另一边。这冷漠的氛围令古骏逸感觉口像被一块大石庒着,庒得他窒息、痛苦…他又过去抱她,**她的⾝体。
敏希⾝体僵住,口气不耐地说:“我累了。”
迸骏逸失眠,躺在黑暗中。
多久了?七天‘天?他们不再有亲密举动,她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的拥抱,脸⾊疲惫,口气冷漠,对话太苍⽩。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原本都好好的,怎会一夕走样?
他做错什么?热情跑到哪了?那温情可人的童敏希呢?怎么忽然像变个人,沉默冷漠,教他感觉像跟个陌生人同住一屋、同睡一,而这样陌生的她即将会是他的子…
这阵子敏希变得沉于名牌服饰,每天浓装裹的,她是何时爱上红⾊的口红?又怎么会忽然喜上逛街?她对他不关心,机手都不带。有时他回家,客厅空,冷冷清清,他们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她说她要吃素,他答应了,但她却比他晚回家,推说她在外面吃过了。好几次他饿着肚,怀疑她在考验他的脾气。他该翻的,但因为太反常了,他只觉困惑,没道理啊!
如果逛街消费能令她快乐,那为什么她的背影常透着孤寂?有时他甚至觉得她是故意想怒他,故意要破坏美好关系。
她的确故意!
第二天晚上,她缺席,教邓杰伦空等到八点多,仍不见人影,肚子饿得咕咕叫。
邓杰伦惊讶,客厅散置着各大百货公司的提袋,电视柜摆満项链、戒指。鞋架爆満崭新女鞋数十双。屋子女主人的消费方式着实教人不敢领教,供她消费的男人的慷慨程度也令人大开眼界。
邓杰伦⼲笑。“我懂了,你努力钱赚是因为开销大。”古骏逸眼睛是被什么糊到,竟然看上这种女人?散金又爱名牌,还很会迟到。
等不到女主人,邓杰伦抱怨:“饿死了,不如先叫个披萨来吃。”
“她吃素,不能叫荤食。”
邓杰伦差点吐⾎。“我不敢相信。”这位“凶手”手段够残,瞧古骏逸说的…“她吃素,不能叫荤食。”听、听!这是他那位优秀、果断、坚毅、有大志、气呑山河的好兄弟说的?够不够窝囊?是不是太听话了?嗟!
“我烤吐司给你吃。”古骏逸卷起袖子,走进厨房。
“吐司?叫我来吃吐司!”邓杰伦骇叫。这时,他瞄到电话机旁的相架,相框里古骏逸搂着个穿⽩T恤的女人,他们微笑,坐在沙发上。邓杰伦取了相框看。
“喂,相片里的女人是她?”
迸骏逸在厨房说:“对,就是她。”
找到凶手了!邓杰伦瞇起眼睛,瞪着相片,心中的问号愈来愈大,看不出来,他看不出来!横看右看上看下看拿到鼻前看,看不出她拜金她虚荣她奢侈浪费…邓杰伦输了,他躺在沙发饿着肚子任疑问充塞脑袋。
照片里的女子有张娃娃脸,红齿⽩,纯清得像个邻家女孩。她留着翘翘鬈鬈的头发,笑容纯真又可爱。
迸骏逸拿吐司出来,看好友困惑地对着相片发呆。“吃吐司吧。”
邓杰伦恍惚,拿了吐司咬一口。“呸呸呸!”吐出来。“草莓?我最讨厌吃草莓。”
“她喜。”看邓杰伦呸得那么动,古骏逸低笑。
邓杰伦扔了吐司,语重心长地说:“老兄,她爱你吗?”不能怪他要这么问,情况真的很诡异。“这女人连跟你的好友见面都迟到…”他可是未来的证婚人欸。
“她大概有事耽搁了。”
“打电话给她,我快饿死了。”
“她没带机手。”茶几上有她的机手。
邓杰伦抬头看钟,八点四十分。“还要等下去吗?会不会是她忘记了。”
“走,我请你吃饭。”古骏逸拾起外套。
两人大啵排,餐后,古骏逸点了KRUG香槟,招待好友。
“怪了。”邓杰伦研究他的表情。
“怎么?”
“你不气吗?”女朋友无故慡约,出门不带机手,他竟然还不生气,还闲适地用餐饮酒,彷佛没什么大不了。
“她记差,大概忘了。”
“是喔,提醒她结婚时记得到场。”邓杰伦揶揄他。
“那当然。”古骏逸微笑。
忽然,邓杰伦蹙眉,狐疑地瞧着他。“古骏逸…”他难以启齿。
“怎么了?”古骏逸扬眉。
“嗯…呃…那个…”邓杰伦支支吾吾。
“想说什么?”
邓杰伦搔搔头,眼睛飘来飘去。“这个嘛…我曾看过报导,有人因为太寂寞,会得一种病。”
“哦?”古骏逸双肘撑在桌,下巴搁在握的手掌上。“什么病?”
“患病的人,会在自己的世界虚拟出一个伴侣,然后…”邓杰伦咳嗽。
迸骏逸骇笑。“我保证她是真的,你不是看见相片了?”可见在旁人眼中他有多孤僻了。但突然地他恍惚了,有那么一瞬,他怀疑了,他是否因为太思念敏希,而捏造出这一切,其实自相遇起的那一切都是假的?他头摇失笑,甩开这荒谬的念头。
这阵子她真的太疏忽他了,今晚甚至失约,她是敏希吗?很奇怪的,虽然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最近他却比任何一个时刻更思念她,即使夜晚她就睡在他的⾝旁,在伸手可及之处…
与好友道别后,古骏逸驱车返家,马路漆黑,路灯澄⻩,光影闪着他的眼。他像整理财报时重组数字那样,重组与敏希相遇后的每个片段。总觉得他漏了什么?这里边蔵了个谜,但是什么?
重逢那夜,绵后,敏希唱了一首歌“爱的箴言”那歌旋律悉,但词他记不得了,那首歌是否有特殊意义?
***
车子驶进地下室,停好车子,古骏逸到一楼取信。这时,一辆黑⾊轿车在大厦外停住,透过玻璃墙,他看见童敏希从轿车走出来,弯⾝,俯在车窗上,状似亲昵地眼车內的男人谈话,然后与男子挥手道别,目送车子离开。
敏希转⾝,看见古骏逸,她怔了怔,拿出卡片刷卡开门,进来。
迸骏逸子她,她穿著镶着银⾊亮片的洋装,搽着⾊口红,手挽着缀着流苏的名贵⽪包,走到他⾝旁。他闻到烟味,是谁菗烟?方才那个男人?
两人无语,气氛诡异。古骏逸按下电梯按钮,两人走⼊电梯內。
在电梯里,他问敏希:“记得我有朋友要来吗?”
“我忘了。”敏希盯着灯号。
“刚刚送你回来的是谁?”
“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以前往过,你出现后就分手了。”
电梯门打开,敏希率先走出去。她开门,扔了⽪包,踢掉⾼跟鞋。不看他,自顾地说着:“分手了还是可以当朋友嘛。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我们只是去喝酒。”她満不在乎地。
“你⾝上都是烟味。”古骏逸在她⾝后说。
“他菗烟。”没道歉,没愧疚。她往沙发一坐,吁了口气,着颈子。“好累。你朋友呢?走了啊?”
迸骏逸过去,蹲在她面前,黑眸盯住她,他伸出手,拇指抹去她嘴上的膏。
“这个颜⾊不适合你。”
“但是我喜。”
“敏希,我们分手吧。”古骏逸子她,目光闪动。
敏希看着他,故意道:“不,我要跟你结婚。”
“为什么?你不关心我,对我冷漠,我不能再令你快乐…”他不懂。
“我辞了工作,你现在要丢下我?”
“你可以留着信用卡。”
“是吗?可以用到什么时候?”
“随你⾼兴。”古骏逸起⾝,走进房间。“收拾行李,我送你回去。”套房还没退租,里头有她的东西,她不至于无家可归。
“东西呢?我要带走…”敏希跟过去,把这阵子买的首饰套装急急收进行李箱,把鞋子全装进提袋,恶形恶状地,让他彻底死心。
车上,两人无语。后座,満堆着她消费的物品。
到了租屋处,古骏逸帮她将行李搬⼊屋里。他们的视线没接触,讲话没集,比陌生人还陌生。她⾝上的烟味,歼灭他对她的爱。
东西放妥,敏希还卡片锁。“我…”还想说什么,但古骏逸收了锁转⾝就走。
砰!他甩上门。
痛…敏希蹲下捧着心。她哭不出来只是慌,⽇光灯映着她,她剧烈息,心痛如绞,竟没有泪,张口无声。
她听见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她再听不见,再听不见他用温暖的声音说:“敏希,不要哭…”
她的心跳得很响,她不哭,要祝他幸福,要自己捱苦。
“古骏逸,对不起,伤了你。”这是她的真心话。
“一直都爱你。”
敏希取出机手,打给萧雅雯。“成功了。”
“真的?好,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院治疗?”
敏希听得见她声音里的奋兴。
“明天我马上住院,就算古骏逸后悔,也找不到我了,记得保密。”说完,拨电话给⺟亲。
“妈,来陪我。”以后只有妈妈了…
敏希庆幸,她还有⺟亲可以依靠,不像古骏逸,只能靠自己,所以更想保护他,让另一个人陪他,教他不必担心受怕。
让他走,往后她默默地在彼端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