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逸想之间
距离约定向大食军队发动攻势还有三天的时候,我所统率的西征五万大军已来到吐火罗地区边缘,在骨咄国的东北一百余里处。骨咄,又称作珂咄罗,位于护沙河与噴⾚河之间,在史国之南稍偏东方向的四百里处,其主城为库罗。在吐火罗地区的诸国中,骨咄既是效忠大唐的国城之一,又是国土面积仅次于吐火罗、罽宾、柯达多支的“大国。”
依照昭武九姓国以及大唐西北安抚司的军情禀报,如今,臣服于大食贼的吐火罗地区的十个城国,正在佯攻吐火罗、罽宾、帆延、骨咄’汗那、解苏、达等效忠大唐的国城。再前进一百里,就完全可能与大食贼或其爪牙接触。兵进于此,也已算是隐隐与大食军队相接了。
因此,我传令下去:葛逻禄骑军就地隐蔽休歇;拔那汗骑军于后三十里处警戒;二万豹骑分由妁骑左、右郞将刘弘、林则玎各率一万,掩蔽在葛逻禄骑军的两翼待命;薛裕王子、刘弘、林则玎等各部将领,一待安置好人马,立即前往我所在的天山军议事;而我自己则在⽟霜、灵儿及李思成的护陪下,率领亲卫与天山军,往葛逻禄骑军的休歇之所,与之会合。
我这么分派,一是为了既有利于应付突发状况,又便于展开战列阵形;二是为了无论是接战,还是隐蔽休歇,我都可以有效地把葛逻禄骑军控制在掌握之中。葛逻禄骑军的战力不是在西域排名第二吗?既然我不能拒绝塔室利叶护的,好意”那也不能让他太牵扯我的精力了,就把他当作一把不离左右、充作前锋的刀好了!对于一个在历史上对大唐怀有二心、致使大唐在两大帝国的一次决战中败北”得后世中亚五国完全脫离大唐帝国体系的国族,我怎么能有太多顾惜呢?
在一处稀疏的山林中,塔室利叶护领着自己的亲信部将⿇拉乾罕接我的到来。礼见已毕,塔室利叶护这时才注意到,还有两位闭月羞花的女将英姿飒慡地护陪在我的⾝边,他不噤两眼一亮,透出一丝贪婪的目光,旋即却又目光一敛,佯作无事地顾左右而言。
因为我心中已把塔室利叶护列为是需要警惕的对象,所以我将塔室利叶护的神情一览无遗。我心里一动,却也故作不知地吩咐李思成…将一行人马就近驻扎。塔室利叶护自是不敢让我在还有微寒的山林中,枯等大唐军营的建成,塔室利叶护当下连忙将我请到自己的帐房中。
“哦,叶护原来是这么喜好黑⾊!”进得塔室利叶护的大帐,⼊目间,不论⾐铺座几刀鞘箭杆,几乎全是黑⾊,我不觉出声问道。
同时,我心里不由暗暗YY:怪不得这葛逻禄胆敢临阵叛变,原来除了大食贼许下的地域重利外,他们还如此有志一同…都喜尚黑⾊。
塔室利叶护闻言一怔,却在踌潞间喃喃不知所语。⽟霜见状轻轻说道:“葛逻禄本属异姓突厥部落,世代原居于北方,跨仆固振⽔,包多怛岭,与车鼻部接。黑为北方之⾊,因而葛逻禄各部的习俗例来重尚黑⾊。严格说来,葛逻禄与车鼻施部一样,都是属于黑姓突厥的⾎种!”好个冰雪聪明的丫头,不但⾝具⾼超的武艺,还如此博闻強记心思巧慧!
一闻⽟霜的话语,我心中一动:突骑施之所以強大,是因为它与车鼻施、处木昆等部联合创建了突骑施汗国,才得以称雄于西域,成为大食东向扩张不可逾越的屏障!如今所谓突骑施雄风不在,由于⻩、黑二姓之争而势力大减,实则是突骑施汗国裂分对立的原故,认真算来,这三个部族的各自的实力并没有减损多少!突骑施与处木昆二部属⻩姓,车鼻施部则属黑姓!
据我记忆中的历史所载,及突骑施汗国裂分衰微,葛逻禄代之而兴,先行通过旦逻斯战役中的例戈,获得了大食的支持,得以在两河流域发展势力,继而呑并了裂分了的突骑施汗国,才创建了一个強大的葛逻禄国。嗯,假如现在的葛逻禄卷⼊⻩、黑二姓之争,那么,葛逻禄就会陷⼊实力相当的混战中,岂不与突骑施、车鼻施、处木昆等部一样,再无兴起的希望!
思忖着,我心中不由一阵奋兴。然而,我稍一追本求源地深思下去,却不由心里一叹,放弃了这个看似人的想法…它绝对不可行:一,作为一个在列強夹中生存的葛逻禄首领,在现在这个阶段,他只会想办法让周围的強大势力龙争虎斗,再向胜利者投靠,并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地为自己的国族谋得最大的利益,这是很显然的逻辑,更不要说葛逻禄正乐得看突骑施裂分內斗了。要知道,这也是葛逻禄历代首领所最精擅的招数:当东、西突厥时,葛逻禄常视其兴衰,附叛不常,为的就是争取最大的利益;
二,如今,葛逻禄惮忌非常的突骑施苏禄已死,突骑施內部裂分;回纥初立国本,势力不仅正在巩固中,而且还远未达到金山(阿尔泰山)以西以南;怖两大強国…大唐与大食大战在即。如此好的机遇放在眼前,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唐与大食两败俱伤,而大唐的势力由此退出西域的话,那么西域这片土地基本上就是真空状态了!此时,在西域战力最⾼的葛逻禄,岂不是完全有能力统一西域,进而有了扬眉吐气、纵横天下的基础!
这些念头在我心间虽是一一滑过,却也不过是心念转动间的事,当我微围望地收拾起思绪,却发现塔室利叶护正佯作感地望着⽟霜,我心里忍不住啊出一丝厌恶感。忍住心中的异样,我面⾊和悦地赞道:“朕没想到爱妃的见闻居然如此地广博!”塔室利叶护闻言微微一凛,他虽不知⽟霜的具体名位,但一得知眼前的女将竟是天可汗的嫔妃,以他的所图之深,神情之间却更是不敢稍露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