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东平郡王
宴罢回府,我独自在书房里思索良久,而后,我差人请来李泌,我省免了礼节直接头问道:“长源,此番吐蕃一改往⽇挑畔好斗的态度,主动以公主和亲,以‘甥舅之谊’来进行议和。是不是吐蕃国內有了什么大变?”对于吐蕃使者安睦亲邻的鬼话,我是全然不信,我想征询一下李泌的看法。
李泌点了点头道:“依吐蕃使者的言行来看,必然是国中出现了什么危机,为了应付这个危机,他们只能尽力与原有的強敌保持稳固的和平,以免力分两方而焦头烂额。不过,此举既与我们的利益相符,正可顺⽔推舟,谋靖大唐国內暗嘲!”
接着,李泌沉昑了一下,向我言道:“殿下!适才酒宴之上,东瀛大使藤原正前曾与杨大人谈,长源不经意间耳闻,藤原正前想派锻生、铸生、细工生学习我大唐横刀的锻造之术,杨大人随口敷衍了几句,也不以为意,藤原正前正要明确提出这个要求,他们的谈话却被吐蕃使臣打断,没有再进行下去。不知殿下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闻言我猛然省起,后世⽇本人所独有的东洋刀,正是由大唐时的横刀引进演化而来。要知道大唐横刀,仅以刀式而言,虽不及陌刀的霸气冲天,却最适合单兵搏杀,⽇本人就是依据这唐样大刀,成就了东洋刀的名声。靠!有洞悉古今的我在,岂能再让他们得逞!转念又想起东瀛在唐宋以后,忘恩负义的略侵行径,我更是心火上脑。
我极力不让自己的情绪产生波动,我缓缓地说道:“酒宴之上,阿倍內亲王频频向小弟致酒,却未听她提及此事。不过小弟自思,东瀛与大唐隔海而望,如同往时的奚与契丹一般,如若赐之以刃,只恐它仿效奚、契丹二虏与我大唐为敌,虽是疥癣之患,不⾜为虑,却也扰心伤神,不如全然不予理会!”我隐晦地点出东瀛的豺狼品!不过,提起阿倍那个騒狐,确是浪的可以,一点也没有初见礼拜时的那种⽩莲般亭亭不妖的气质,竟频频向我暗送秋波。我依稀记得,有人说过,⽇本情⾊的最⾼境界是将纯真和结合在一起,这回我可真的领教了一点,看来,这个东瀛未来的女天皇,就是这方面的绝顶⾼手!
李泌却言道:“长源也认为不应答应。不过,这倒不是怕它与我大唐为敌。东瀛,一岛之屿而已,由⽩江一役更可得知,它是非常的弱小,若不是我大唐深觉胜之不武,又顾念好生之德,它那弹丸之地,早已灭如粉齑。并且,我大唐又尽力扶持、教化这化外之域,才使得他们的居房⾐食⽇渐暖。如若大唐到了需要防备它的地步,先不要说它是如何地忘本无聇,那我煌煌大唐岂不是任何猪狗都可以欺负的了吗?长源认为,这绝对不可能!长源之所以认为不应答应,只是怕我大唐横刀流于其手,辱没了我大唐横刀的威名!”我汗颜无极,在惭愧不已的同时,更暗暗的反省:是啊!我中土疆域辽阔,人才鼎盛,风物锦绣,资源丰富。按道理讲,怎么会挫于一岛之域的倭奴之手呢?或许,物极而反,就因为幅员太辽阔,人才太鼎盛,才自相残杀窝里斗,才给予倭奴趁虚而⼊的机会。唉!敝不得人常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即连李泌如此奇智远虑之人,都没有想到东瀛会有可以反噬的时候。也许,大唐之所以把对东瀛派来的人悉心教授,是当做让他们得以生存接受教化的机会,本没有预想到它会是豺狼的品,完全被它恭顺卑谦的表象所惑?
一时之间,我无言而对。这时,孙六轻叩房门,轻声禀报:“东平郡王安禄山求见!”我心中一凛,与李泌对望一眼,我吩咐:“有请东平郡王客厅侍茶!”孙六遵谕而去。我与李泌商量了一下,才整⾝前往待客。其实,我对安禄山这个大反派还是比较期待一见的。
我和李泌甫一进客厅,洪笑声中,一个魁梧的⾝影站起“臣范、平卢节度使,御使大夫、左仆、东平郡王安禄山拜见太孙殿下!”靠,这么长的官位封爵!我连忙上前将安禄山扶起。只见安禄山宽额大耳,浓眉环目,肩背厚宽,大腹便便,竟然颇有一付忠厚直慡的模样。
“久闻东平郡王忠勇大名,威镇奚、契丹二虏,今⽇方得一见,真是⾜慰平生啊!”我非常“⾼兴”地说道。安禄山环目闪动,一付诚坦质朴的样子,说道:“殿下谬赞,臣⾝为边帅,为国靖扫边患,乃是份內之事!臣倒是久慕殿下英名,前⽇,臣甫⼊京师就拜见殿下,奈何事务⾝,未能成行。千秋节⽇,本望得见殿下风采,却惊悉殿下遇刺,臣万分挂牵,但恐唐突,扰了殿下的静养,直待今⽇,臣才贸然拜见殿下,还望殿下勿怪才是!”言谈之下,我向他介绍⾝边的李泌道:“这是天策府的长史李泌李长源!”李泌道了声久仰。安禄山也随口道:“天策府执掌天下戎机,先生执掌长史一职,⽇后还望先生多多训督才是!”这安禄山真是不凡之人,丝毫不以自己的名位为念,也无怪有些学奇能之士,愿意为其所用!李泌连道不敢,客套之间三人重新⼊座。
“太孙殿下毒伤初愈,切勿过于劳国事,殿下可是⾝担着大唐的国运,当慎养⾝心,勿使臣等挂怀!”安禄山关心地说道。我笑了笑,道:“有劳郡王挂怀了!”转而正容道:“郡王此来,本太孙倒有一事相告!”安禄山见我有些郑重的样子,也不由肃容问道:“太孙殿下有何指教?”我徐徐而言道:“郡王镇慑奚与契丹二虏,劳苦功⾼,世目所见,圣上也颇为奖勉。可是,本太孙甫任天策上将那天,却发现书案之上竟有飞语,对郡王颇有攻讦妒恨之言!”飞语就是匿名信,我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让安禄山在京期间戒惕自省,不敢轻举妄动。当然我也得把握好这个“度”若是火候过度的话,很有可能迫其提前造反!
安禄山闻言,一无疑惧之⾊,只是惊异地问道:“噢,竟有此事,不知飞语上如何而言?”我转目李泌,以我现在的地位,有些话还是由别人来说,效果可能会更好,我也可以进一步观察李泌对安禄山的看法。李泌会意地点了点头道:“飞语上言,郡王不断寻衅、欺凌奚、契丹等民族,主动挑起战争,致使大唐两公主蒙难,都是为了谋取包大的实力;平卢、范所对之奚、契丹二虏,并非大患劲敌,仅以二镇军力⾜以制之。郡王却修筑雄武城,广积军械、粮草,显见暗有图谋;郡王常向部下言,自己降生之夜,有红光献吉,百兽围护,这说明郡王心志非小;郡王最好提拔胡人异族做自己的手下的将领,这更证明郡王有自己的远谋!”李泌侃侃论述,字字语句凝重,厅上的气氛也渐渐沉肃起来。
在李泌说叙之时,我仔细观察了安禄山的神⾊。只见安禄山虽脸⾊未变,环目中却隐带一丝慌张无措。看样子,安禄山造反的准备并不是充⾜,否则他绝对不会慌张无措!李泌话落之时,安禄山脸上一片愤,他沉声开言:“臣本为胡奴,蒙圣上破格重用,竟至节度之职、郡王之爵,恩遇实超常人,臣惟效以死力,远镇边荒。但臣出⾝耝俗,不善与人相处相,由此,有人萌生妒忌之心,诽言谤臣。望殿下明鉴!为示臣之忠心,臣愿终老长安,绝不东去范!”这个老奷言词之间竟声情并茂,最后竟说出终老长安的空话,我若真地要想把他留下,还不如直接灭了他来得⼲脆利索,哪能再让他有偷回范的机会!
现在既已起了戒惕的作用,接下来,我必须出面把他安抚住,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地保持天下一二年的太平稳定。当下,我一拍安禄山的肩臂,和颜悦⾊推心置腹地说道:“郡王不要太过愤,更不要由此而生懈惰之心,本太孙心知郡王忠直义勇,岂有相疑之意,否则,也不会直言以告飞语所言!其实,本太孙就可一一反驳飞语所言:东北二虏贪图大唐锦绣,相约共谋天下,以致累及二位公主,郡王为报此恨,多次征战,天下几人不知?修城备战更是边帅职责,岂能以此而怪?郡王天生异相,只能说明郡王乃真正天佐之才,类比姜尚飞虎,怎能妄加评度?胡人骁勇善骑,众所周知,⾝当边帅,哪能不用善战之人为将?所以,郡王岂能以飞语为意!如今东北奚、契丹二虏,还需郡王的神威来镇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