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崇政殿上
我却不能直接出语斥责其非,也不想当面亲自反驳于他,只微一蜃,以不失公允的态度沉声问道:“李爱卿所言也算有些道理,不知众卿认为如何?”这也是为帝王者处事的一种方式,有时候即便是心有所,一般情况下也不直接表露出来,而是采纳臣子中与己意相合的“意见。”
言罢,我把征询的目光投向殿上的大臣们,特别是也位列在朝班中的封常清、哥舒翰。这二人曾在原州城南听到过我和皇甫惟明的谈,自是应该知道我打算怎样处置叛王。
那哥舒翰虽是胡人,且是武将出⾝,但当年自己的主帅王忠嗣遭受排挤冤屈的经历,以及十余年来他兼掌政民的节度使生涯,使哥舒翰早已知晓听声观⾊的道理。而作为我的嫡系心腹封常清自不待言,那绝对更是对我的用意心领神会。
当下,不约而同,二位刚刚协同扫平二王之的大唐虎将双双出班躬⾝。处在后面的封常清眼见哥舒翰也已出班,便躬⾝恭然不语,一副敬让的样子。那哥舒翰首先耝声言道:“万岁!臣以为这位大人所言极为不妥!且不说这二王起兵作,企图祸害我大唐夭下,单只致先帝出巡而薨这一条,就脫不过必死之律!若说是顾念这二王乃是先帝的子嗣,那么这不是对他们这弑君弑⽗行为的纵容吗?以此而往,天下世人又有什么人会把君⽗放在眼中呢?”没有想到,哥舒翰这样一名胡人武将,竟然能说出如此一针见⾎的精辟话语!只他这一席话,那李临珐吉温的脸⾊就有些发起⽩来…哥舒翰这一声责备,没有几个人能恍若无事地承受起来。
封常清见机,趁热打铁地接着说道:“有所谓‘⽗慈子孝’。先帝生前最为钟爱的皇子就是忠王,而作为皇子,这自诩英明果断的忠王,又是如何行孝自己君⽗的呢?臣出⾝兵⾰军阵之中。曾被当今圣上救拔于牢狱。原是不能尽识得什么忠孝仁德,但为人臣为人子者的大义,臣却还明⽩:⾝上流淌着先帝⾎脉的忠王等人,作为大唐的亲王,却公然起兵作妄图,动摇大唐的国本,累得先帝驾晏利州,如此不忠不孝不仁无德之人。怎可再容其残于世?”封常清论说之间,貌不惊人的面孔上显出一片愤然。
如果说哥舒翰的言语只是显露军人狂放精练的气质,带出大部分人的看法。那么封常清的这席话,虽然也很有道理,但有相当部分的朝臣却本没有理会封常清的道理,对于殿中耳精目灵的大臣们来说,他们看重的是封常清最终的结论。因为在这殿堂的大臣都知道。这剑南节度使封氏小子,原本只是我救自于牢狱的犯人而已,也曾出任我福王厨的典军,后来,随我出镇剑南十年,绝对算得上是我的嫡系心腹!而今我的嫡系心腹都如此而言,我这个君主的心思也就不言而喻了。因此,心机灵动者帘知道取舍。之前附议恕忠王之死的三位大臣自也暗暗后悔不已。
“臣深以两位大夫的意见为然!忠王等三王为一已之,起兵作,既祸于百姓,又使先帝薨于利州,实在是罪无可恕,赐鸩其⾝,留其全尸,已算大是慈悲了,怎可恕其万死之罪?”作为掌管刑法的刑部侍郞吉温首先出班,开口大声支持二位节度使的意见。大唐的节度使一般都挂有光禄寺大夫的名号,到后来只要是节度使之职,不论是不是有光禄寺大夫的名号,在习惯上都尊称为大夫。眼见我曾为之赦免罪行的吉温,捷⾜先登地出班附议,有许多大臣也⼲脆纷纷随之出班表示赞同。宗正卿李临珐的脸⾊登时更难看起来,心下在惊于朝臣反响如此之大的同时,不由有些暗暗懊悔,自此更不敢接语多言了。
至此,満朝众多文武大臣纷纷附议,表示该当鸩杀叛犯上的三王!由此,我心上的一块绊脚石,可以除去了。我心中为此固然有些欣喜,但在观察到大臣们察颜观⾊见风使舵的行事作派后,却使我不由暗暗皱眉。我忍住心中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波动,依然沉缓地说道:“众位爱卿言之有理,符宝郞且草拟旨意:忠王、永王及广平王⾝为皇室宗脉,不思尽忠大唐,反而起兵作,祸天下,先帝也因此薨于利州,其罪终无可恕,念其终是皇室一脉,赐其全尸,特着朕随⾝太监陈靖奉上御赐的三杯美酒,使其求恕于先帝的座下!”
要知道我刚刚登基称帝,便自引兵前往原州,此次回返长安也是时⽇不长,一⼲追随我的臣属,都还没有来得及得到我的封赏,何况只是随侍我左右的太监陈靖?所以在我的旨令中,暂时只能称陈靖为随⾝太监。陈靖恭敬地应声遵旨,接过符宝郞挥笔而就的圣旨,徐徐地躬⾝退向殿外。自有內侍省奚宮局的太监,代为准备进献三王的“美酒。”
当初在我兵发渤海之前,考虑到军阵之中的莫测,我便把玄宗皇帝所赐的皇帝⽟玺,暂时还与他老人家保管。。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有想到玄宗他老人家竟在利州晏驾!在我赶到利州以后,玄宗他老人家的宮闱局丞刘铭,将象征皇帝⾝份的九颗⽟玺全数恭献于我。所以我现在可以完全符合礼法地加盖任何文件奏章。而献玺有功的刘铭,也被我迁为专门掌管天子印信的符宝郞。
“二王之至此完全结束,我大唐当前虽说东北尚有安贼余孽,世宇尚未彻底地靖平,但众卿都竭心尽力地辅佐着朕,希冀得以重振大唐,朕心甚感之!笔而,朕决定今⽇封赏一些有功之臣!”我待得殿下百官心念平稳,再次一扫众人,而后沉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