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柴仲森想开了,也许这世上有很多种爱情,属于台面上的风光型,或属于台面下的实际型。很多恋人台面上卿卿我我,私下却相敬如冰。有些恋人表面上平平淡淡,私下却爱得死去活来,没你不行。
既然祖颖不承认他们是恋人,那就不承认,反正就把她当自己的女人那样爱护就对了,他不信祖颖会随便一个相亲,就跟阿猫阿狗结婚。她自己不也说了,相亲只是给她老爸一个代嘛。
鲍务员会比他柴仲森风趣吗?工程师会比他柴仲森懂得趣情吗?
所以星期天早上,祖颖去相亲,柴仲森在家里玩盆栽。
院子里工作用的原木长桌,摆了十几盆小盆栽,各式器具。柴仲森系着灰⾊围裙,将长辐成马尾,开始修剪盆栽枝叶。
“阿J现在几点?”他从真柏开始修剪。
在旁打扫的阿J扔了扫把进去看钟,很快地出来回答:“九点。”
“唔。”柴仲森在枝材处起钢丝整姿。一阵子后,又问阿J:几点了?”
阿J正在浇⽔,扔了⽔管冲进屋看钟,出来嚷:“十点十五分。”
那么,相亲刚开始十五分。柴仲森点点头,换了个盆,帮合树接枝。
时间静静过去,柴仲森发觉⽇光偏栘了几时,又问阿J:“那现在呢?”
“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吧。”阿J正在吃便当。
“才三点啊?”柴仲森叹气,怎么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少爷,你约了人吗?”怎么一直问几点?
柴仲森摇头摇,拾起一截断枝,瞧了又瞧,拿不定主意要将它接往哪里去。打量一会儿,柴仲森放下断枝,觑着阿J,看阿J狼呑虎咽的吃便当。
“便当好吃吗?”
阿J放下便当。“叉烧饭,我有多买一份,少爷要吃吗?”
“我想吃粥。”
“耶?”
“算了。”柴仲森托着脸,长指敲着桌面,觑着草上轻舞的一只⽩蝶。
不对!他否决掉之前的想法。他不要接受台面下,他要搞到台面上。他不只要对祖颖发情,他还要对她爸发功。问题是她爸对吧?他就想个办法赢得薛爸爸的心。
什么办法呢?柴仲森思量起来。回想着祖颖说过的话,然后他吩咐阿J“阿J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户政事务所有没有认识的人?”
“张律师啊,张律师的爸爸在户政事务所当科长。”
“好,去帮我查…”柴仲森拿了张纸,写了资料给阿J“欸?咦?嗄?”
阿J瞪着纸,纳闷了。“少爷,你查这⼲么啊?”
柴仲森微笑。“你不用管,查就是了。”
饭店大厅旁的开放式咖啡厅,相亲进行中,女方机手突兀地响起来。
“对不起,我接一下电话。”祖颖跟工程师道歉,又对⾝旁的⽗亲示意,取出机手,低头讲电话。
“喂?”
“相完没?”是柴仲森。
“呃…”祖颖尴尬地对⽗亲笑了笑,背过⾝去,悄声地问:“⼲么打来?”
“相完没?”
“还没啦。”
“感觉怎样?”
“我现在不方便讲话。”祖颖关机手,嘿嘿笑地指着机手道歉。“工作上的事。”
薛刚眯起眼,瞅着女儿。祖颖吐吐⾆,继续和工程师⼲瞪眼。
“薛姐小…我、我觉得你…你粉美…”工程师紧张得⾆头打结。
“谢谢。”这位张工程师,长得是相貌堂堂,只是眼睛凸了点,额头很光亮,好吧,有秃头。在老⽗的监督下,祖颖虚伪地装殷勤。
“张先生平时有什么嗜好?”
“我…我喜…我喜爬山。”
“爬山好啊。”祖颖鼓鼓掌。老⽗満意地笑了。
“薛姐小,你也喜爬山吗?”工程师问。
“耶?我最懒了,爬山我…我喜。”老⽗掐她腿大,祖颖強忍痛楚说出违心话。孰料工程师大喜,马上提出邀请“那…等一下我们去爬七星山。”
“可是我今天穿⾼跟鞋。”
“还好旁边就有鞋店。”薛刚道。
“那我等一下帮薛姐小买双布鞋。”工程师眉开眼笑。
“穿套装爬山好象不大好。”祖颖丢出变化球。
“幸好附近就有服装店。”薛刚接杀。
“我昨天很晚睡,恐怕没体力爬。”祖颖装可怜。
“如果你太累,可以叫张先生背你。”薛刚说完,张先生哈哈笑了。
“伯⽗真幽默。”
祖颖瞪着凸眼男,想象自己跨在他的背,然后被他背上七星山,一路遥望他的地中海发型…上帝,为什么那画面一点都不浪漫?
“不如改天再约。”祖颖虚弱地笑。
薛刚瞪女儿,祖颖低头,正好机手又响,她马上接起。
“祖颖,我来了。”柴仲森说。
“什〔么?”祖颖傻眼。
“我排第三号。”
“欸?什么三号?”
“准备跟你相亲的第三号”柴仲森说得很自然,仿佛真有这回事。害祖颖一时楞住,三秒才回神。
“谁说的?”祖颖跳起来。“你不准来!”但是太迟了。
“伯⽗好。”柴仲森现⾝桌旁,从容地关上机手,放进西装口袋。
薛刚怔住,祖颖惊骇,工程师不明⽩。
堡程师问柴仲森:“先生,你是?”
“你好,我也是要来相亲的。”柴仲森问祖颖:“轮到我了吗?”
祖颖关上机手,抵着额,开始头痛。
薛刚转头瞪女儿,眼里尽是疑问。
柴仲森长手一抓,轻易地将张工程师拎到一旁座位。
柴仲森向薛刚伸出手。“伯⽗,我姓柴,柴仲森。很⾼兴认识您。”
薛刚冷觑着他,很不赏脸地将双手横抱前。“打哪来的?给我滚!”
薛刚脾气不好喔。
“爸,别气,我来解决。”祖颖马上帮⽗亲倒⽔,然后拎了⽪包,指着柴仲森命令:“你、给我过来,我们到一边讲话。”
薛刚骂祖颖:“你坐下!你…”他指着柴仲森。“给我出去。”
“伯⽗。”柴仲森没出去,他坐下来,在薛刚的怒目下,怡然地说:“我想跟您的女儿往,请您成全我们。”周旋好几年,不如直捣问题核心。
大不了被骂,大不了挨轰,顶多被揍几下或踹几脚,反正他柴仲森打小被吓到大,什么都不怕。既然祖颖怕她爸,他就直接来跟她爸呛。
效果不错,薛刚罕见地楞住,一刹那脑袋空⽩,来不及消化柴仲森的话。
狠角⾊喔…薛刚用力眨眼,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这么一坐,顿时令旁边的工程师黯然失⾊。
柴仲森太人、太英俊、穿著太时尚,还留着时髦的长头发,很绅士、很优雅地对他笑,整个人太耀眼了。
这下子,对照旁边的秃头凸眼工程师,这个…马的,怎么看怎么怪,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惨不忍睹啊,张工程师。这会儿怎么相亲哪?这家伙来捣蛋的喔!
堡程师纳闷地问:“怎么回事?”“抱歉,我马上处理。”薛刚朝服务生招招手。“将这个男人带走。”
“爸,别这样。”祖颖对柴仲森嚷:“还不走?”
不但不走,还继续闹。“伯⽗,我们对彼此都有好感,正在往…”
“柴仲森?!”祖颖惊叫。吾命休矣…
“这是我的存折和不动产。”柴仲森打开公文包,呈上财力证明。“我有能力照头祖颖,请您放心,我会让她幸福”
“什么?!”工程师抢了存折跟不动产证明研究,看完低头,目眶含泪。
“我输了。”
薛刚问女儿:“你们在往?”
“爸,我们…我们…”唉,死期不远。
“他就是上次在电台胡扯的那个柴仲森?”薛刚脸⾊郁。
“这个…我们其实…其实…”祖颖庇股离开座位,被⽗亲盯得想往桌底钻。
可怕,好可怕…
“你不是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薛刚青筋暴露。
祖颖觑着老爸。“这个…爸…你听我解释,其实…”
“普通朋友会追来这里拿存折给我看?!”薛刚对女儿咆哮,跟着拍桌怒腾腾地吼柴仲森:“你喜我女儿?你们在往?哼,你一定不是好东西,只要我女儿看上的都不是好东西!”
“爸,柴仲森不错。”祖颖绞着双手手指,小声嘀咕。
砰!薛刚重槌桌子,狠狠吓了祖颖一跳。
堡程师起⾝立正。“我想…你们沟通完,再跟我联系。”自尊受损,拿了手提包就走。
“很好,很好,搞砸了…”薛刚咬牙切齿,质问柴仲森:“臭小子,你跟找女儿认识多久?”
“三年有了。”
“你⼲什么的?”
“写书的。”祖颖帮柴仲森回答。“爸,他是连续两届文学奖得主喔。”
“马的!”薛刚抓了⽔杯猛灌一口。“写稿的收⼊不固定,府上做什么?”
“借贷公司。”
“借贷公司?哪里的借贷公司?”
“家⽗在澳洲、加拿大、港香等地,经营借贷生意,”
“等等…”薛刚心中警铃大响。“为什么在澳洲?”
“家⽗是澳洲人。”诚实是最好的上策,为了避免以后穿帮,柴仲森老实回答。
薛刚热⾎沸腾,紧握⽔杯咬牙继续问:“所谓的借贷公司是指⾼利贷吗?”
“我不否认家⽗曾与这门生意有点关系,不过他现在经营乐娱事业…”
“祖颖、祖颖!”薛刚咆女儿,咦…人呢?他掀起桌布,桌底下空。抬头搜寻,目标正朝大门狂奔中。
“给我过来!”薛刚暴吼。呜呜呜…我歹命,祖颖不管了,让他们俩去,她逃命先,可是却在走道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拉住她。
“姊?”
“弟弟?”
“姊,你怎么在这里?”
“弟弟,你在饭店⼲么?”
“这位就是薛祖颖吗?”李蓉蓉握住祖颖的手,笑眯眯地招呼:“你好啊。”
祖颖有预感,今天是世界末⽇,果然…“家勤?!”薛刚吼来。
薛小弟抱住李蓉蓉,紧张地说:“我听见个很悉的声音。”
“你爸杀过来了。”祖颖⽪⽪抖。
薛刚跑来,薛家勤右手拉着李蓉蓉,左手拽住亲爱的姊姊。“我们逃吧…”
说完,三人朝门口奔跑。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不准跑!还跑?不准跑,听见没?!”薛刚大叫。
开什么玩笑,不跑会死人溜。家勤拖着两个女人,发挥媲美百米跑的⾼速精神,奔喔奔,转眼奔得不见踪影。
薛刚追出饭店,几分钟后,悻悻然返回,恍惚地回到座位坐下。人都跑光了,只剩柴仲森。柴仲森扯扯领带,揭揭风,很斯文地乖坐在位子,竭力装出诚恳的样子,打量着进攻的目标,薛老先生。
“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薛老先生正在气头上,有些疲惫地捧住头哀叹:“我不敢相信…”他现在很混,薛家勤跟个像阿姨的女人来饭店⼲么?他喃喃地介绍:“刚刚那是她弟。”
“是。”柴仲森帮薛刚倒茶,老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薛刚恍惚地揣测着:“我没看错吧?他跟个可以当他阿姨的女人来饭店,来饭店⼲么?谈事情?不,不是谈事情…”思忖中听见柴仲森笑了,薛刚瞪住他问:“笑什么?”
“他一见伯⽗就跑,当然不是来谈事情。”好吧,祖颖逃了,那么他来善后好了。
“他们来房开间?”薛刚问。
“不然呢?”柴仲森挑起一眉。
“我儿子怎么可能跟大他那么多的女人那…那个…”薛刚清清喉咙,脸红了。
“现在很流行姊弟恋。”柴仲森见怪不怪,这会儿薛伯⽗该知道他跟祖颖多正常了吧?
“不可能。”薛刚头痛。
“伯⽗,我知道有间餐厅不错,我们去吃晚餐,怎么样?”
“你是不是有病?对了,你有精神病,喜我女儿的都有病。”薛刚觑着柴仲森。
柴仲森笑了,这个薛刚和祖颖有像喔,真可爱!“伯⽗,吃完晚餐我们去喝酒,怎样?对了,去澳洲披萨店喝酒,你吃不吃鲸鱼片?我请你。”
“臭小子,你看不出来我很讨厌你吗?还敢约我喝酒?你脸⽪怎么那么厚?”薛刚哭无泪。
柴仲森脸不红气不地说:“你女儿训练的。”
有点胆识喔,薛刚瞅着他。“好吧,你爸爸放⾼利贷,你妈呢?”
“我妈去世了,她在港香曾是当红女艺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薛刚捧头吼:“喜我女儿的都不正常”
可悲啊,现在连家勤都不正常。天啊,他怎么这么命苦?薛刚陷⼊极度沮丧中。
然而柴仲森的热情刚刚燃起,他的斗志正旺盛中。只要搞定这个薛刚,他要娶祖颖就容易了。
“伯⽗,你有什么嗜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问这⼲么?”薛刚有气无力。
“我想跟你培养感情。”
“嗟!你省省吧,我女儿不可能嫁给澳洲人。”薛刚冷笑。
“我会下国中棋,伯⽗呢?”
“你是说象棋?”
“象棋我会。”
“围棋呢?”
“围棋我也会。”
“西洋棋?”
“西洋棋也行。”
“臭小子,你诓我吧?马的,怎么可能你什么棋都会?”薛刚怒斥:“我最讨厌不老实的人。”
“伯⽗,你爱玩棋的话,我带你去。”柴仲森笑了笑,取出⽪夹,唰唰唰拿出好几张卡。“我是这间的贵宾,跟这间的棋友会会长…”
薛刚瞪着柴仲森说不出话来。
在李蓉蓉的法拉利跑车里,薛家勤抱着蓉蓉哭。
我爸一定会把我打成残废,你要救我,把你家的钥匙给我…
铿!被K了。“你姊在,讲什么?”李蓉蓉推开薛家勤,回头对祖颖笑。“呵呵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装淑女中。
祖颖虚弱地⼲笑几声,坐在后座,望着他们“你们忙,没关系,就当我不在。”
“姊,爸会杀了我。”薛家勤对姊姊哀嚎。
“没关系,我们葬在一起好了。”她也会被杀。
“你们的爸爸有这么恐怖吗?”李蓉蓉不解,家勤和祖颖一齐哀。
“他不恐怖,他是独裁。”家勤圈住蓉蓉的手臂“靠天”一下。“我爸是退休军官,我们家实施军事化管理。”
听见这么惨的事,李蓉蓉竟然大笑。她拍着薛小弟的脸,忘情地爱宠道:“真看不出来喔…”忽然,意识到有外人在,马上低头装作在弹套装上的灰尘。“我们只是朋友。”盖弥彰地加上一句。
祖颖好笑道:“是,只是朋友。”说完怔住,也低下头。自己跟柴仲森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的吗?祖颖不噤想着。
镇⽇对着外人好奇的眼光,她都唱⾼调地嚷说只是朋友。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是否也像这般荒谬?事实是什么?事实是他们的互动和某些默契,早已逾越朋友的那条界线。事实是她眼里早已盈満柴仲森的脸容,对其他男人没了趣兴。事实是,她的心早跃跃试望渴恋爱,⾝体却不敢付诸行动。
车嘉丽骂她口是心非,再正确没有。早先对着相亲的对象,⾝心懒又困倦,像在看本乏味又错误百出的无聊书。柴仲森一来,将一场荒谬的相亲打断,她怕⽗亲责骂跟着小弟逃了,那他呢?他跟⽗亲会不会吵架、甚至打架?
案亲是个很固执的人,祖颖不担心⽗亲被柴仲森欺负,她知道柴仲森的脾气,他不至于会得罪⽗亲,顶多两人谈不拢,各自离去。
比较令祖颖担心的是,从军的⽗亲很可能看不惯柴仲森,发脾气揍了他。
祖颖取出机手,打电话给柴仲森,电话响了很久,柴仲森才接…“喂?”
他的声音含糊,背景有哗哗的⽔声。
“是我。”
“嘿。”柴仲森低笑。
“你跟我爸还在?”听见他轻松的口气,祖颖稍稍放心了。
“嗯,要不要叫他听电话?”
“不用、不用…”祖颖惊叫,柴仲森呵呵笑。祖颖骂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好好善后,不可以跟我爸顶嘴。”祖颖凶巴巴地代。
“是。”
“你们在⼲么?”祖颖感到奇怪。
“你爸在做脸。”
“什〔么?”祖颖惊呼:“我爸在做脸?”
“因为我在剪头发,他很无聊,我就叫他去做脸,顺便摩按。”
“什么?你剪头发?”祖颖第二次惊叫,引来前座的薛家勤和李蓉蓉侧目。
祖颖对机手嚷:“你⼲么剪头发?”
柴仲森嘻了一声。“你爸说,他讨厌男人留长发。祖颖,我为你落发,你要负责。”他故意装可怜,可是口气里有蔵不住的笑意。
“所以你马上去剪头发?”
“因为你爸不喜啊。”
“你告诉我,你剪了什么发型?”
“不清楚,你爸跟发型师沟通的。”
祖颖怔住,抓着机手,下一秒,她爆笑,笑得眼泪快飙出来了。
“我真被你打败了,好,很好,你勇敢,你太勇敢了。”祖颖笑得肚子痛。
柴仲森问:“要过来看我的新发型吗?”
“不要,现在过去,我爸一定会问我一堆问题。剪完发,打算跟我爸⼲么?”
“他老人家想⼲么,我就带他去⼲么。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兴。”
“你疯了?疯了吗?嗄?”祖颖不知该气还是笑。“你们俩怎么会搞在一起?”
“还不都因为你。”
“…”祖颖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可心里很暖,暖得眼泪要飙出来。
“不说了,我要去冲⽔了。”柴仲森关电话,祖颖也关上机手。
“怎样?那边情况怎么样?”薛家勤瞪着老姊。
“你不会信的。”祖颖笑盈盈,伸个懒。
“打起来了?”家勤惊呼。“是玩起来了,爸说他不喜男生留长发,柴仲森马上跟爸爸去理发。”
“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祖颖笑呵呵。“听说爸还跟发型师沟通要给他理什么发型。”
“你那个柴先生啊,现在可能是个大光头了。”家勤一脸好笑地说,说完和李蓉蓉大笑。
“我觉得你爸可爱的啊!”李蓉蓉笑眯眯。
家勤问祖颖:“姊,柴仲森不怕爸?”
“他不怕,他脸⽪厚。”祖颖翻个⽩眼,头摇笑了。他毕竟是出⾝在黑道世家的,果然胆子比别人大。
“你们在往吗?”家勤问祖颖。
祖颖摸摸鼻子,转头望着车窗外,微笑了。“算是吧。”第一次承认两人的关系。
“所以你又恋爱了?”家勤攀着车座问姊姊。
祖颖瞄着家勤跟李蓉蓉。“对,我跟他恋爱,怎样?你们呢?嗄?”
家勤对着李蓉蓉笑,李蓉蓉睨着薛小弟,彼此的眼神都很来电。
薛小弟搂住李蓉蓉,跟祖颖介绍:“姊,这是我的女朋友。”
李蓉蓉害臊地低下头,拨拨头发说了句:“暂时。”
“什么暂时?就是女朋友。”
“你好,我叫李蓉蓉,很喜看你们的恋周刊。”李蓉蓉主动跟祖颖握手。
“你跟我弟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薛小弟抢答,被祖颖瞪。
李蓉蓉搔搔头发,犹豫地问祖颖:“你觉得我们看起来很怪吗?”她很矛盾。“毕竟我们差很多岁…”
“跟你说年龄不是问题,”薛家勤教训女友:“跟你往的是我,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可是你爸不可能接受。”李蓉蓉比较实际。
“所以刚才叫你给我你家钥匙啊,我随时准备逃家。”薛小弟比较认真。
逃家?讲得真潇洒!薛祖颖噗哧笑了。
李蓉蓉反驳:“对你来说当然都没问题,跟我一起有吃有住,逃家也没关系,如果我不是那么有钱,你还会爱我吗?”
祖颖骇住了,薛小弟冷冰冰地瞪着女友。
“我看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年龄,是收⼊吧?”薛家勤推开车门,走了。
李蓉蓉楞住,软靠在座位上。
祖颖问:“你不追吗?”
“穿⾼跟鞋怎么追得上他?”李蓉蓉泪盈于睫,牵起一抹苦笑。
“真好笑,我爱上你弟弟,这阵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了,他随便讲什么,都能逗得我哈哈笑,可是…”李蓉蓉抹泪。“这样好吗?你弟弟只是一时兴起吧?”
祖颖看得出李蓉蓉喜家勤,那脸上忐忑的表情,怕爱了受伤的犹豫,她觉得很悉。
“我弟啊,从没这么认真过。”
“真的?”李蓉蓉怔望着祖颖。
“上次为了帮你要签名,他差点跟作者下跪,被作者刁很久。那个作者脾气很怪,你应该看看他被整的模样,我弟真的很喜你。”
祖颖又说:“如果你多了解我弟,就知道他不是个势利的人。我记得以前他说过有别的公司欣赏他的冲劲,要挖他跳槽,他不肯,还被我笑呢!”
李蓉蓉眼眶红了,鼻子也红通通。
祖颖笑道:“我觉得你们很登对啊,而且恋爱真的好快乐,那种幸福感是什么成就都比不上的。”这句有说给自己听的嫌疑喔。
祖颖看李蓉蓉扳开车门,拔下⾼跟鞋,抓在手里,嚷着小弟的名字,不顾⾝上名贵套装,不理旁人眼睛,她奔啊奔,奔去追小弟了。
祖颖看小弟不回头,却故意走得慢,那⻳速很快教李蓉蓉追上了,然后他们拉拉扯扯在街上争执,一个扮冷酷,一个频频陪笑,很快又手拉手,在街上拥抱。
“真猛啊,小弟。”祖颖低笑,了眼睛。机手响了,祖颖接起,对方口气郁。
“祖颖,我被理成平头了。”那个刚刚还很自信的柴仲森,自以为能轻易搞定薛老伯的柴大作家,这会儿口气听起来焦虑喔。
“平头很可爱啊!”祖颖哈哈笑。
“我完了。”柴仲森很沮丧。“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哈哈哈哈哈哈…要等头发留长吗?”祖颖抓着机手笑得飙泪。看样子,有个男人需要她安慰了。
“你说、你说我怎么放心让她自己决定跟谁往?你给我说说,我这做⽗亲的,我的辛酸哪,我就这么个女儿啊,啊…”薛刚嚎叫中,宛如一头刚刚出山的野兽。
柴仲森扛着耝壮的薛刚,在路上疾走。乖乖,壮颁的薛刚体重快八十,扛起来很吃力,幸好自己平时有健⾝。而且喝醉的薛刚番得像猩猩,柴仲森扛着他,走向停车场,一路上薛刚的咆叫惹来路人的注目。
“伯⽗,你不要动。”柴仲森脸很臭,他的头上只剩薄薄一层黑发,设计师为了安慰他,还赞美他轮廓好,理了平头很像贝克汉姆,
“看起来时髦喔。”设汁师这样说。
时髦个庇!柴仲森从相貌斯文的男作家,瞬间降级成黑道老大。加上现在横眉竖目的恼怒样,看起来很有杀气,两旁路人自动闪边,不敢跟他并行。
只要再穿上袍子拿个长刀,他可以去演古代杀手了。
薛刚继续吠:“感情能当饭吃吗?嗄?臭丫头当年就是不听我的话,爱得死去活来,结果呢?被利用了都不知道,家里的房子都被搞掉了。她怎么那么笨啊?这么笨我怎么放心啊?”
柴仲森叹气,耳朵被吼得嗡嗡响。他好意带薛刚去饮酒,没想到薛刚郁卒已久,一喝罢不能,喝酐的番样跟祖颖有得拚,果然是⽗女啊!
柴仲森将薛刚拽下地下停车场,将他塞进车里。
薛刚趴在挡风玻璃前,开始嚎哭。“我可怜的女儿,感情怎么这么不顺啊?长得也不错啊,为什么老是遇到烂男人?”
由于柴仲森心情也不好,懒得安慰薛刚了,他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先生,时间超过了,要补三百元。”停车场的少年雇员按下横杆,挡住汽车。
柴仲森按下车窗,觑着小弟弟“你说什么?”
喝!少年后退好几步。黑道?杀手?!望着留平头凶凶的柴仲森,少年冷汗涔涔。“你…你们的车…超过时间…”
“**我毙了那些臭男人,**砍死他们!”薛刚咆哮,少年瞠目,紧张地对柴仲森笑。
“没…没关系…你们走吧。”少年按起挡车杆,柴仲森却没开走的意思,直瞪着小弟弟看,吓得小弟弟面⾊发⽩,嘴泛青。“大…大哥哥…不够的钱我补就好了,没关系…”
柴仲森打开车门,走向小弟弟。
“不要打我!”小弟弟吓得躲到桌下。
柴仲森蹲下来看着他,木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头发很好笑?”
耶?少年楞住,猛挥手。“赞,你这个发型像贝克汉姆,我欣赏,我改天也去理这个发型。”
“说实话。”
少年开始哭。“不要玩我啊,大哥,你到底想怎样?刚刚拦下你的车是我的错,不要气啊!”“出来说话。”
“不要啊…”少年抓住桌脚,柴仲森硬是把他给拖出来。
“你头上的帽子不错。”柴仲森忽地有了主意。
“耶!”少年跌坐在地。见柴仲森伸手取⽪夹,少年放声尖叫:“不要拔啊!”“嗟…”柴仲森掏出⽪夹,放了两张千元大钞。“两千元跟你买帽子。”
遮羞啊!
“嗄?”
“谢谢。”柴仲森截走少年顶上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咦?”“个朋友吧。”柴仲森跟他握握手,起⾝回车內,驾车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少年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