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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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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一学年结束了,但高一升高二分班后的自然组仍要上衔接课程,高二升高三的学生也要上辅导课,暑假时照样要到学校来接受酷热炼狱的考验。

  幸好,衔接课程只有半天,不然大家真的要变成木乃伊给学校看!

  “龚嫣然!”

  才刚走进教室一步,耳膜差点被一声追魂怪叫刺穿,嫣然浑身一颤,马上掉头匆匆离开,可惜还没逃出两步就被人抓住。

  “喂喂喂,龚嫣然,你不上课吗?拜托别跟我说你走错教室了!”

  嫣然回眸一看,不翻了一下眼。“原来是你,张若瑶,没想到你也会发出那种高段惨叫,我还以为是高小蓉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一班有九成我都不认识,认识的也不,所以一看到你就很开心嘛!”张若瑶兴奋地拉着嫣然到她的座位旁占位置。“而且高小蓉是社会组的,不可能跟我们同一班啊!”“随便坐吗?”

  “对,开学再重新排座位,不过班长要先选。”

  嫣然懒洋洋的放下背包。“无所谓,反正不会选上我。”暑期上课只有一项“优待”可以穿便服,也不必带书包。

  “说得也是,这班有一半都是以前六班的人,要选也是选他们。”右手挥去头汗,左手拿笔记猛搧风,张若瑶一边说一边气“天哪,好热,真羡慕三年级的可以吹冷气!”忽又想到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啊!“对了、对了,你知道数学是谁上的吗?告诉你,是宋老师喔!”

  是他?

  “怎么会?”嫣然惊讶得两只眼都瞪圆了。“他是一年级的导师啊!”“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我们学校的导师是轮替制的,宋老师已经当了两年一年级的导师,现在该轮到别人作了。”

  “那他现在是专任老师啰?”嫣然不住喜滋滋的咧开嘴来。“嗯嗯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二年级也可以给他教数学了!”

  “那才真的够运气,我们…啊,老师来了…哇,这只大胖猪是谁啊?”

  “酷,我第一次了解房子在移动是什么样子的!”嫣然惊叹道。

  “…是航空母舰吧!”

  两人相对偷觑一眼,不约而同埋头捂嘴爆笑,事实上,全班的人都在偷笑,然后,她们听到航空母舰在说话。

  “各位同学,请先选出一位班长,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上课了!”

  大家不笑了,四十几双惊愕的目光都直楞楞的投注在讲台上的人身上,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她究竟是航空母舰还是黄莺鸟?

  两年的导师角色终于画下完的句点,宋语白不松了一大口气,以他的个性,还是比较适合担任科任老师,导师的责任对他而言委实太沉重了。

  幸好这两年他分到的都是女生班,并不难带,特别是这一学年,那位前任副班长,后任班长真的很能干,能干到使他感到惭愧,几乎不用他心,她就主动为他解决了很多本该由他处理的问题,让他轻轻松松的“混”过了这一年。

  对她,他真是印象深刻。

  报嫣然,一位非常漂亮、非常耀眼的女学生,活泼又能干,更出人意料之外的成,成绩属高段班程度,听说想追她的男生是以论班计的,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敢当面向她表示,大都是托人转达,这种不够诚意的追求方式,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结果。

  话又说回来,在这阶段的少年男女定不够,很容易因情绪变化而影响到课业,所以他并不赞成高中生在上大学之前做异交往。

  考上大学之后再放松心情去玩、去交往不更好吗?

  思绪至此,他不又想起那位寄了整整十个月的信给他的人,希望她不是学生,也没有因此而影响到学业。

  很可惜,高二自然组衔接课一开始,他的希望就被彻底打碎了。

  那位神秘人物寄来的信依然不断,但内容终于真正有所改变,没有诗也不是散文,而是类似记的杂文。

  昨天是入夏以来最高温,这时候的我实在忍不住要诅咒三年级的学长、学姊们,因为除了校长和办公室里的老师大人们以外,只有三年级的学生可以享受到舒适的冷气。

  可恶啊,平平都是同一所高中的学生,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天堂里享受,我们却要在地狱里受煎熬呢?

  不过,当我看到讲台上授课授得浑然忘我的宋老师,我改变主意了。

  还是诅咒我自己吧,谁教我的道行没有宋老师高,体会不出心静自然凉的高深道理,只好在这里挥汗如雨,梦想冰淇淋的冰凉美味,因为该死的宋老师居然没有半滴汗水!

  不,搞不好他是天生缺乏汗腺!

  谁缺乏汗腺了,他只是血循环不良而已啊!

  宋语白啼笑皆非的放下信纸。

  好了,总算知道是高一升高二的自然组学生,不过自然组多出社会组一倍人数“可疑人物”仍是多得惊人,根本无从知道这究竟是谁给他的信。

  拉开书桌倒数第二格抽屉,他把信放进去,抽屉几乎要载,还有最下面那格抽屉,全都是“她”的信,整整齐齐的按照“时段”分开放。

  阖上抽屉,他的视线移向角落那个同样几乎要载的大纸箱,那里面是其他学生的情书,他全都看过──为了不辜负写信人的心意,但也仅此而已,他向来谨守身为教师的本分,从来不会去回应这种年幼无知的恋。

  至于女老师们的情书,他会回一封信,上面没有解释,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言,只有三个字:很抱歉。

  所以他实在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把“她”的信单独收进抽屉里呢?

  每年都会有实习老师来实习,听说今年特别多,将近二十位,而且有八成都是女的──整整十四个哈男人哈到快起哮的大烧饼。

  每次经过办公室,就可以看到那十几个明明分配到行政处实习的大烧饼们,各个都闲闲没代志的围在宋老师身边卖笑,就差没张大嘴去咬他一口,真是超没品,如果我是负责评量分数的老师,现在就可以叫她们滚回去重修了!

  不过…

  说不定老师就喜欢这一套。

  对吗?宋老师。

  胡说八道,谁喜欢那一套了,他也不喜欢啊!

  但她们来请教实习上的问题,他能装作不知道,叫她们滚蛋吗?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他,这种情况容易招致其他老师们的不,他最好还是想办法避免较为妥当。

  清晨,大雨就哗啦啦的淹了地,还有雷声,好像山崩地裂一样,还真有那么几分可怕的味道呢!

  不过雨停后,我开窗探出头,清新的空气悄然拂过鼻端,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洗涤干净了似的,明亮得我几乎睁不开眼,于是,我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总觉得今天应该是很美好的一天。

  所以,今天我是抱着许久未曾有过的愉快心情到学校来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堂课,当宋老师如往常般走进教室里来,没来由的,我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好郁卒好郁卒,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好想跑出教室,逃得远远的。

  幸好我还够理智,没有抓狂,但是我真的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我就低下头去,开始写这封信,同时问我自己:我是怎么了?

  啊啊啊,原来我是在生气,好气好气,十个多月了,只要不是假,我们天天都能见到面,就算没事我也会找点无聊的问题去和他说话,每次我也都会把最灿烂的笑容送给他,以为这样他多少会注意到我,谁知道…谁知道…

  这么美好的一天,他竟然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于是,我明白了,在他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他的学生,一个幼稚的小女生,就像一只苍蝇一样,随便挥挥手就可以赶走了。

  可恶,真想当面告诉他,在我眼里,他比猪更愚蠢!

  但但…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呀!

  宋语白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但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事实上,看完信之后,他也觉得有点郁卒了。

  闷闷的,仿佛心头梗着什么东西,很不舒服的感觉。

  深深入一口气,直到肺部几乎涨破,再徐徐吐出,然后,他又把信从头再看一次,非常仔细的,一字不漏的又看了一次,之后,那种闷闷的感觉消失了,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懊死的,她为什么不干脆说清楚她究竟是谁?

  好好笑!

  这几天上课,老师一踏进教室里来就忙着看那个同学看这个同学,一脸的疑惑,眼的问号,那模样爆可笑,我怎么忍也忍不住,只好缩着脖子躲在前面同学的后面偷笑。

  天哪,真的快笑死我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但知道老师还是有一点点在意我,我真的好高兴,就算老师仍然不知道我是谁,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即使今天热得我想抓狂──正在考虑要不要掐死隔壁的同学,我还是觉得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老师,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游泳啊?

  她在愚他吗?

  宋语白不由深深叹息。

  一点点吗?

  不,不只一点点,现在才省悟到,在不知不觉中,原来她已在他鼻子上系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绳子,任由她牵来扯去。

  他是不是应该生气?

  老师,你在生气吗?

  不,不要口是心非说不是,这几天,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老师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不然为什么老是拉长了一张脸,好像马一样?

  你在气我吗?老师。

  不要生气,老师,我让你分享一件很开心的事──至少我觉得很开心,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从小学开始,我不是这个长就是那个长,现在不给我长一下,我还会觉得奇怪,记得吗?其实啊,那些话都是安慰老师的,我早就做烦了,如果不是为了帮老师,我一定会想办法推到南极去。

  不过现在不用我刻意想办法去推掉了,所有的七八糟长都选好了──没有我,我终于可以摆做干部的宿命,轻轻松松的做回单纯的学生了。

  老师,你有没有替我高兴一下呢?

  老天,是…是她,龚嫣然,那个漂亮又能干的班长,竟然是她!

  宋语白震惊得眼镜掉一半,差点坐到地上去。

  这是头一回,他不是在住处,而是在学校办公室里的办公桌上收到信,在一迭数学讲义下面,不会有人刻意去翻动它,但他一定会注意到。

  虽然很意外,但宋语白只犹豫了一下便马上拆开来看──他无法忍耐到回住处后再看,却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内容,令他吃惊得一时回不了神,甚至还张着嘴楞在那边,连眨眼都忘了。

  直到一股奇异的第六感促使他回过头去,恰好瞧见她和另一位同学尾随在化学老师身后走进办公室里来,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侧过脸来,确定他是在看她之后,马上对他绽开一脸灿烂无比的笑容。

  真的是她!

  “龚嫣然。”

  “嗯?”

  “你觉不觉得宋老师好像在瞪我们?”

  “有吗?”

  “当然有!”下巴指指宋语白那边,张若瑶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催促嫣然“喏,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他还在瞪我们,好像刚刚不小心吃到一只蟑螂,而那只蟑螂很可能是你或我偷放到他的便当里的!”

  “宋老师从来不吃便当,他都吃吐司。”嫣然泰然自若的反驳,自顾自替化学老师整理要发给学生们的讲义。

  “…看一下啦!”

  “好啦,好啦!”

  笔意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嫣然朝宋语白那边看过去,见他果然还盯着她看,一手抓着信,一手撑在办公桌上,眼镜惊险万状的吊在鼻梁中间,脸的不可思议,她忍不住又对他咧开一嘴最璀璨华丽的笑容,宋语白居然手一滑跌坐到椅子上,她和张若瑶都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声来。

  “是怎样啊?”张若瑶笑不可抑。“他是哪里秀逗了是不是?”

  “脑筋阿达了。”嫣然笑道,把化学老师交给她的讲义分一半给张若瑶拿。“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张若瑶还在笑。

  “宋老师那副呆样真的很驴耶,好失望,那样温文儒雅的人竟然也会出现那种蠢样,形象破灭!”张若瑶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回头又瞄一眼。“话又说回来,你不是说做班长做得很烦了吗?干嘛还自愿来拿讲义?”

  当然是特地来看看他的反应的嘛!

  嫣然耸耸肩。“班长。”不过她不能老实说,只好随便拿个人来应付一下。

  “啊,对喔,林如雪!”张若瑶摇摇头“我说你也真衰耶,居然会跟她分在同一班,她喜欢周人杰,周人杰喜欢你,所以她没事就找你碴,根本没道理嘛!”她愤慨地说。“幸好课上到今天为止,不然真会被她烦死!”

  “开学后还不是照样要来。”

  “说得也是。”张若瑶喃喃道。“如果你有喜欢的男生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直接跟周人杰说,他就不好意思再来追你了!”

  “我有啊!”静默两秒。

  “欸!”张若瑶猛然转过来,错愕的惊叫。“你有?有喜欢的男生?”

  嫣然笑着点点头,特写镜头的大饼脸马上贴上来,两颗眼珠子像玻璃弹珠一样又圆又大。

  “谁?快告诉我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们是好朋友嘛!”

  “那也没必要一定要告诉你。”

  “喂喂喂,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吊我胃口的是不是?”

  “…好吧,告诉你。”

  “对嘛,这样才是好朋友嘛!来,快说!”

  “你哥哥。”

  “咦?真的?原来你喜欢我哥哥,怎不早讲嘛,我可以帮你…龚嫣然!”

  “嗯?”

  “我没有哥哥!”

  “喔,那是你弟弟。”

  “我弟弟才小学五年级!”

  “叔叔?”

  “没有!”

  “你老爸?”

  “…”我不是个爱作梦的女孩子,但是我很喜欢看星星,特别是雨后的星星,好清新、好闪亮,像织女头上的碎钻发网,像牛郎深情的眸子在对我眨眼,真美!

  所以,我现在就在看星星。

  趴在窗榈上,仰着脸,我想找北极星,但是只找到一片缀了水晶的黑绒布,好想把它拿下来做我的…做我的…

  不,我不把它拿下来,就让它继续待在天空上吧,不然老师就看不到了。

  老师,你看到了吗?

  在这七夕夜里,你看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吗?

  默然片刻,宋语白放下信纸,拉开铝窗往上眺望。

  是的,他看到了,虽然晚了一天,但他看到了,那样缤纷璀璨的夜空,如同她的笑靥那般闪亮,他看到了。

  然后,他深深叹气。

  他是老师,她是学生,既然知道她是谁了,身为老师,他应该义正辞严的告诉她,她不应该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聊又无意义的事”就算她真的很想男朋友,也不应该找他。

  但如果她愿意听他的意见的话,他会告诉她现在实在不是男朋友的好时机,她应该把心专注在学业上,应该把考上理想的大学作为唯一目标,这才是正确的。

  可是,不管她应该如何,他似乎都没办法告诉她,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

  晚上,我和巧然陪妈妈一起到夜市卖卤味,由于是周末,人特别拥挤,摊位后挤不下三个人,又不能在摊位前占位置,那是客人的特别座,我们占一个位置就少一个客人,所以我和妹妹只好轮到处去闲逛。

  以前,我很喜欢这种时候,总是很兴奋的到处遛到处看,就算没有闲钱去买,看看人家挑什么买也有趣的,有时候还会忍不住上前去提供一下我的建议,然后被人家骂神经病,我再哈哈大笑着离开。

  好好玩,对不对?

  但这晚,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提不起兴致,望眼看去都是人头,我却觉得好寂寞好寂寞。

  没有多久,我站在夜市尾端,茫然为何这么快就走完了,回头看,依然是人山人海,不变的热闹熙攘,与以往的每个周末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却觉得愈来愈沮丧,想回家了…

  老师,你曾经有过这种时候吗?

  明明身边左右全都是人,却觉得好孤单好孤单,因为,你真正渴望的人不在你身边?

  没来由的,宋语白打了个寒颤,慌忙丢开信纸,不敢再看。

  从来不知道看信也会“中毒”但,现在他就有这种感觉,他中毒了,在不知不觉中,他中毒了,他甚至分不清楚是什么使他中毒的。

  是信?

  还是她?

  或者两者皆是?

  现在开始戒毒来得及吗?

  终于开学了,隔了三个星期再次见到老师,我才明白这二十多天来自己为何会愈来愈沮丧,整天像坨烂泥似的瘫在那边动也不想动,妈妈骂我是颓废的垃圾,巧然笑我可以替代猪肠拿到夜市去卖了。

  原来我是那么的那么的想念老师,古人说一不见如隔三秋,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我身上的活力全都被思念消磨光了!

  幸好,在妈妈下定决心把我丢进卤味汁里推去夜市卖掉之前,终于开学了,一眼瞧见老师,我马上充电完毕再次活回来了。

  包教人兴奋的是,我们班的数学课是由老师负责的,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样开心,所以第一节上课时大家都卯起来跟老师开玩笑,老师也笑了,虽然笑得有点奇怪,好像筋发作的癫痫症患者,不过还算啦,并不会太畸形,只要不太挑剔,老师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进教室时不小心踢到讲台差点跌个狗吃屎,捡课本差点把课本撕成两半,拿支粉笔摔碎整盒粉笔,板擦就在眼前,居然问我们板擦跑到哪里去了,讲课时老是面黑板思过,有时候还结结巴巴的不晓得在说什么,还有,视线打死不敢往我这边看过来,除此以外,是的,一切都很正常。

  所以大家也不像评论其他老师时那么恶毒,最多说老师吃错葯了、秀逗了、阿达了、爬带了、怪胎、智障、耍白痴,除此之外,也没说什么恶毒的评语。

  因此,老师,请放心,您还是很受学生们的。

  宋语白手抚额头,悲惨的呻

  他也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却不知道在他人眼里竟是如此不正常,他只不过是有点惘,有点不知所措,还有几分挣扎,几分不安,但他已尽全力自制了,为何还会表现得如此不正常?

  而该死的她却反而无事人般,正常的上课,正常的说话,正常的用她那蛊惑人的笑靥挑起他纷的情绪,纷得胃都痛了。

  为何他会如此容易受影响?

  是因为他早已失去平常心了吗?

  前两天我就注意到老师的脸色很难看,心里好担心,又不能正大光明表示出来,只好埋在心里暗暗焦急。

  直到今天,听说老师在上一年级的课时昏倒了,以前七班的同学们一窝峰全簇拥到保健室──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保健老师好感动,说这么关心老师的学生可不多见。

  之后保健老师告诉我们说是老师的胃不好,有溃疡的老毛病,以前还动过两次手术,现在可能是因为饮食不正常,再加上太认真教学引起的精神压力导致旧病按发,幸好情况还不算严重,只要维持正常饮食,心情放轻松,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大家都放心了,但我没有,因为只有我心里清楚,老师那份精神压力是由何而来。

  是我,对吗?老师,是因为我,对吗?

  老师,我真的好抱歉好抱歉,原只是想坦率的让老师了解我的心情,却没考虑到这种任的行为会带给老师多大的压力。

  我真的好自私,不是吗?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开始认真反省,然后,我决定停止一切,让这件引起老师精神压力的因素在今天画下休止符。

  所以,老师,这是最后一封信了。

  希望这样能让老师得回轻松愉快的心情,早恢复健康,虽然我好难过、好不舍,想到明天就是中秋了,不能和老师一起分享中秋夜分外皎洁的月儿,还有那份温馨的、浪漫的气氛,更是寂寞得想哭。

  但是我会忍耐,因为我的身体比老师健康,精神也比老师强韧,就算世贸大楼垮了,地球爆炸了,我依然屹立不摇。

  然后,我要来好好思考曾经在某处听过或看过的一句话。

  爱情,真是不能强求的吗?

  默默地,宋语白把信收入抽屉里,阖上,倒水吃葯,刷牙漱口,然后摘下眼镜上睡觉去。

  不再有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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