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邓心翠已经受不了了,就在她正准备破口大骂之际,手术室上方的灯熄了,门也跟着打开,一个白袍医生下口罩,并以职业的歉然口吻说:“很抱歉,令媛因为血崩不幸去世了!”
嗄?﹗
众人全都错愕地愣住了,方拓则从猛烈的挣扎中蓦然静止。
“死了?”邓心翠茫然地重复道。
“是的,很抱歉,”医生平板地说。“这是堕胎手术中偶见的意外,虽然我们已经尽全力抢救了,但依然无效,最后只能宣布死亡。”
“死亡?怎…怎么会?只不过…只不过是堕胎啊!”邓心翠脑袋一片空白地喃喃道。“很多人都做过,连我…我都做过了啊!我们…我们都没事,为什么她会有事?为什么?”
医生却只是又重复了一次“很抱歉,请节哀。”然后就径自离开了。
“死了?小雁…死了?”邓心翠跌坐到椅子上。“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舒汉同同样脸的无法接受,似乎正在努力思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舒家兄弟也张着嘴傻住了,卢有幸则呆呆地看着表情僵硬的方拓静静地走进手术室。
不一会儿,邓心翠突然哭叫一声“不,小雁!”然后就跳起来冲进手术室里去了。
她这一叫,才让大家同时回过神来,并跟着跑进手术室里。
就算他们再不肯相信医生所说的话,但在看到手术台上了无生息的舒纯雁时,他们也不能不相信了,一阵心痛淬然穿透他们的口,他们这才觉悟到不管他们再怎么不想接受,那依然是事实。
于是,邓心翠首先痛哭失声,她趴在女儿的身上哀嚎不已,舒汉同泪不已,舒家两兄弟更是噎噎地抱头痛哭,卢有幸茫然地掉下泪来,沉郁的罪恶感重重地在他的心头。
半个多钟头前,舒纯雁还不断地哀求父母让她留下这个孩子,谁也没料到,不过半个多钟头后,她却连呼吸心跳都没有了!
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出卖他们,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而方拓却彷若石膏像一般,只是静静地站在手术台边,静静地凝视着舒纯雁那张苍白的脸,脸上既没有悲哀的表情,也没有痛苦的痕迹,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长长远远地凝视着她。
忽地“是你!”邓心翠指控地瞪着方拓“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如果不是你着她,如果不是你让她怀孕,她会死吗?是你,全都是你!”她愤怒地哭叫着,尖锐地指责着。“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
方拓依然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舒纯雁。
看他没有反应,邓心翠不由得更愤怒了,她迅速绕过手术台到方拓这一边来,挥手便是一巴掌!“说呀!是你的错,承认呀,”她哭叫着握起拳头在方拓身上拚命捶打。
“承认呀*.你这个杀人凶手,承认呀!”
方拓毫不反抗地任由她打,两只眼仍旧盯在舒纯雁脸上。
“你这个混蛋,承认呀!”
邓心翠不断怒叫着、捶打着,但方拓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舒汉同叹息着过来揽住邓心翠,并低声安抚着将她带出去,舒家两兄弟看他一眼后也限着出去了。卢有幸拭去泪水,悄悄地在一旁注视方拓。
哀莫大于心死﹗
只有他才感受得到在方拓木然的神情下是多么深沉的绝望。
“方拓,我…”卢有幸懊悔地叹了口气。“对不起。”语毕,他也出去了。
于是,整个手术室里只剩下方拓和舒纯雁了。
然后,方拓突然笑了,笑得如此深情温柔…
***w***w***w***w***w***
“你…你在说什么鬼话?”廖姿雯战栗地抖着嗓子。“小…小雁死了?骗…骗人,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简微玉更是一脸“听你在鬼扯”的表情。
“班长,你是故意吓我们的吧?”
王志杰突然弹了一下手指。“我知道了,昨晚我们讲鬼故事,只有他和方拓还没讲,所以他故意编这个出来差,对吧?”
谢炳华闻言恍然大悟,继而噗哧失笑。“没想到班长还是这么老实,连一点便宜都不肯占。”
陈昆豪也莞尔道:“既然班长不肯占便宜,那我们就只好听他说完啰﹗反正我们都上了贼车嘛!”
“ok!就听他说完,反正我们到方拓家以后,还是可以叫方拓和小雁自己把他们的故事讲完。”简微玉说。“那么,班长,请继续吧﹗”
卢有幸始终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直到简微玉催促他时,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才蓦然一紧,紧得连青筋都爆出来了。
“后来…后来我觉得方拓在里面待得太久,而且也安静得太过分了,实在今人很不安,所以忍不住再进去看看,没想到竟然会看到…看到…”
明知道他是在编故事,但大家还是忍不住口问:“什么?什么?你看到什么?”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我应该陪着他的,我应该陪着他的…”卢有幸神情戚然地低喃。“方拓他…他也死了!”
“什么!”所有的人皆异口同声的惊叫出来。
“他…”卢有幸的双微微颤抖了下。“他就躺在舒纯雁的身边,还亲昵地将舒纯雁的尸体搂在怀里,一把手术刀就在他的正心口处,就像他自己说的,当他真的想自杀的时候,他不会让人有机会救活他的。于是就这样,连急救的机会也没有,他就和舒纯雁,还有孩子一起走了!”
他深了口气,下心酸泣的冲动。“那时候我才相信他是真心的爱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玩,他甚至爱她爱到愿意随她到天涯海角,甚至天堂地狱,可惜…”
他懊悔地低喃。“我相信得太晚了!”
一阵寒栗倏地掠过众人的心头,有片刻间,只有越来越冰冷的空气充斥在令人颤抖的静默当中。
然后简微玉突然笑了起来,虽然笑声有点勉强。“拜托!你…你也真是会掰,不过,要掰也掰得合理一点嘛!这几年他们不是都有来参加同学会吗?小甜甜也跟着来了,而且…而且现在我们不是正要去他们家吗?”
卢有幸诡异地从后视镜瞟大家一眼,而后便不再说话了。虽然大家都很想立即问个清楚,却又不敢真的问出口,因为嘴里虽然是那么说,但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诡异感,好象问了就会踩中地雷似的,于是,他们只好默默地等待目的地的到达。
车子继续向前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