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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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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钟响,阙正罡抱著书从教室走出,看了看表,没忘记和庄琴遥有约,于是快步向他的研究室走去。

  他不只是南部这所有名大学历史系的讲师,还是研究所中专门研究古文翻译的指导员,没课时,他通常会去研究室继续他的甲骨文编译工作。

  但是,自从他不小心了一手相命的功夫之后,从教室大楼到研究室之间的路就突然变得非常遥远,因为他经常会在半路被许多学生拦住,要求看个手相什么的,这么一耽搁,半个小时还回不了研究室是常有的事。

  不过他不知道,他会这么受并不纯粹因为他的异能,更重要的是他本身散发出来的无形魅力。

  清的短发,随的穿著,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文有礼,内敛朴实,言谈举止恰如其分,不夸张,不骄矜,上课时言必有物,妙语如珠,下课后没有老师的架子,轻松幽默,待人亲和。

  他的帅并非俊美,完全是以气质取胜,一七七公分,看来略微高瘦,很有中国书生的味道,清瘦的脸上镶着深刻的五官,那双晶亮有神的眼睛是全身灵魂所在,彷佛能悉人似的,深遂得让许多女学生着不已。

  这也许是他开的课一直都爆的原因,他在S大的人气几乎可以媲美偶像巨星了。

  倒是他对自己受的程度有点消受不起,毕竟他只是个学者,一下子被学生们冠上个“异能讲师”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因此他很少提及他本身天生具有“眼”与“通灵”的本事,免得招来更大的騒动。

  然而,尽管他深藏不,他眉宇间凛然的正气仍然呼之出,没有丝毫气的五官总是让人会不自主地信赖他,他当年的教授,也是目前历史系系主任江博芳就常常对其他人说,他的魅力不是直接的,而是以全方位的扩散向四周蔓延,那是一种属于耐人寻味、历久弥新的影响力。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受

  只是,从没有人知道像他这么有人缘的人居然从未谈过恋爱!

  没错,他是很受女孩子喜欢,但这也只是人际关系上的顺利,一旦要进一步,他的精神就会主动产生排斥。就理论上来说,他已到达一种无的状态,没有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感觉上,他似乎已对爱情有了免疫作用,那些让人生的爱情病毒在他身上一点都引不起效用。

  或者,他上辈子是个和尚吧!他经常以此自嘲。

  走在林荫小道,看见五、六个学生又朝他奔来,他就暗叫声苦,无奈地立在原地,等着接受询问。

  “阙老师,你有空吗?”一个清纯的女孩柔声问道。

  “只有十分钟,想问什么就问吧!”他笑了笑,不忍拒绝这票为小事烦恼的年轻学子。

  “我最近一直受伤,我妈要我去拜拜,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女孩伸出手掌,忧心忡忡地问。

  阙正罡没有看她的掌纹,只是看看她的脸色,就说:“你换了位,那不适合你,再摆回原来的位置就打了。”

  女孩瞪大眼睛,原来她一星期前果然私自將挂室重新摆设,这么私人的事老师竟然也知道!

  “那我呢?老师,我最近和男朋友老是吵架,你帮我看看…”另一个女生接着又问。

  “你啊,专心读书吧,一直盯着男友会让他不过气来的,学着信任他,两人才能走得长长久久。”他摇摇头,这些学生很少问功课,全是问感情。

  “这样吗?”

  “没错,听老师的话就对了。”他又笑了,双拉成一道人的弧线。

  “老师,还有…”还有人想问问题,但远远的就有人打断了这次的解惑大会。

  “阙老师!阙老师!”庄琴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过来。

  “啊,时间到了吗?”阙正罡又看了看表。

  “老师啊,跟你约好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庄琴遥嘟着嘴责难。

  “抱歉,我马上就去。你姊姊到了吗?”他向其它同学摆摆手,随着庄琴遥走向研究室。

  “已经等一下子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又被住,所以才亲自来找你。”庄琴遥已经修过他两年的课了,和他比较,说话口气不像对师长,倒像对朋友。

  “真抱歉,我以为还有点时间,才会帮她们看看。”他淡淡地解释。

  “我姊和她朋友在你的研究室前等你,我等一下还有课,得先走了。”庄琴遥没多余的时间,一说完就跑向文学院。

  阙正罡点点头,独自走回研究室,一路上想起昨天庄琴遥和他提起她姊骟友好象被鬼住的事,心中不能不纳闷,好巧,前几天他到台北出差也发现一个女人有同样的情况,怎么这年头有这么多人撞鬼了吗?

  才这么转着思绪,他就看见研究室门外立着两个女子,一个短发丰腺,相貌和庄琴遥有点相似,另一个则蓄着半长发,纤细高眺,那背影看来有点眼

  忽地,他在那女人背后看见一团模糊的阴影,心中一骇,忍不住惊呼:“是你!”

  黎智蔷闻声转过头,一见到他,眼睛也瞪得奇大,难以置信地指着他高喊“是你!”

  庄玲遥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人,急道:“怎么啦?”

  “玲遥,就是他!他就是电梯里的那个眼男人!”黎智蔷抓住她的手着慌地道。

  “什么?”庄玲遥看着阙正罡,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会通灵。

  阙正罡对这巧遇感到不可思议,他稍稍缓和诧异,上前自我介绍:“我是阙正罡,你们是琴遥的姊姊庄玲遥和黎智蔷小姐吗?”

  “你就是琴遥说的算命先生?”黎智蔷只觉得乏力,搞了半天,她找上的竟是让她陷人痛苦的元凶。天!这算哪门子的巧合?

  “我不是算命先生,我只是个历史系讲师…”阙正罡忙着解释,但心中不无惊讶,因为这个女人身后跟着的是他见过最棘手的“东西。”

  “讲师就可以随便讲话?要不是你那多嘴的一句话,我这几天会被吓得难以成眠?”黎智蔷一脚跨向前,气得想扁人。

  “如果你是要来确认我说的话,那我可以再说一次,黎小姐,你背后真的有东西跟着,而且不瞒你说“他”是个难的家伙。”阙正罡摇摇头,干脆明说。

  “什么?”黎智蔷吓得脸色更白,觉得口那颗大石不但没移开,反而更沉了。这趟说不定来错了…

  “阙老师,既然我们都找来了,你就帮小蔷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她…”庄玲遥着急地问。大太阳底下,听阙正罡说得笃定,她只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灌进领口,忍不住打哆嗦。

  “这…”他犹豫了。这浑水蹚是不蹚?

  “你敢说不…是你把我的生活搞成一团的,现在你得给我负责到底,否则我嫁不掉就永远赖着你…”黎智蔷心急之下,口大骂。

  阙正罡愣了愣,被她凶悍却惊惶的表情慑了一下,有那么一瞬,他恍如看见一个为了追寻真爱不惜违抗命运的古代女子,那火热的眼神足以將一些横互在她面前的阻碍燎烧成灰…

  怎样的一个刚烈女子啊!即使转世投胎,那坚毅的个性依然不减。

  “就算你要赖着我,我也不一定帮得了你,你的情瘴已纠了好几世了…”他盯住她,喃喃地道。

  “什么?”黎智蔷征征地后退一步,没来由地感到心痛。

  “阙老师,你的意思是你也没办法救小蔷吗?”庄玲遥着双臂,焦灼地问。“也不尽然…”阙正罡瞄了一眼那个纠葛的物,对方正挑衅地向他龇牙咧嘴,可是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别再和他啰哩巴唆的了,玲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胡扯而已,我们再去找别的算命师问问。”黎智蔷气不过他的态度,拉起庄玲遥的手就走。

  “你去问别人说法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真有道行的,一看就知道你的问题,但恕我直言,要能驱走那“东西”的人并不多。”阙正罡不得不先提醒她。

  “是啊,小蔷,你就让阙老师帮你处理好了,他人这么好,不会不帮忙的。”庄玲遥拚命替阙正罡说好话,难得见到这么顺眼的男人,她可不想轻易放弃进一步认识他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黎智蔷瞪着她,细眉纠结成团。不用说,她的死一定又胳膊往外弯,被这个姓阙的去了心窍了。

  “先进来吧,我把你的事说给你听。”阙正罡说着率先走进他的研究室。

  “走啦!进去啦!”庄玲遥死命拖着黎智蔷,跟在他身后,进到这间不到八坪大的小研究室。

  黎智蔷看着房间内堆许多书籍,但一点也不显得凌乱,而且窗户开向东方,整间房内光线充足,空气流通,让人一进来就觉得精神一振。

  阙正罡请她们两位在椅子上坐下,接着拿出一串佛珠挂在门口。

  忽地,黎智蔷感到肩上长久以来的酸疼减轻了许多。

  “咦?”她惊疑地低呼。“怎么了?”庄玲遥连忙问道。

  “没…没什么…”她不敢明说,支吾地想带过。

  “你的肩膀轻多了,对不对?”阙正罡了然地笑着。

  “你…你怎么知道?”她吃惊地看着他。

  “因为经常趴在你肩上的那个“家伙”已经被困在门外了。以前你一定常觉得酸背痛,也查不出原因,这其实都是他搞的鬼,现在他近不了你的身,你当然会觉得舒服一些。”他简单地解释。

  黎智蔷这下子不得不承认他有两下子,因为她此刻的确觉得浑身轻松多了。可是就这样相信他又太快了点,天晓得这是不是一个花招。

  “你说你会通灵,那你能帮我向那“家伙”问问他干嘛跟着我?”她提出难题考他。

  “不用问,我已经知道了。”阙正罡將椅子拉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低头审视,又抬头看看她的脸,正道:“八百多年以前,你被迫嫁给一个大你二十岁的富商,但你已心有所属,在成亲当天,你不惜引火烧毁新房,趁逃逸,打算奔向情人身边,没想到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富商不仅脸部烧伤,家当也被烧成灰烬,他在半死不活的情况下发狠追你,在漫天大雪中失手一箭將你死…那位富商不甘人财两失,当时便起了毒咒,不管你是生是死,他的魂魄將永世纠着你,让你形只影单,直到地老天荒!”

  黎智蔷蹚目结舌地看着他细说从头,骇异之余,一股热泪却不听使唤她溢出眼眶,一颗颗泪珠像是前世在大雪中凝结的哀痛,终于在轮回后的今生融化成水…

  “小蔷!”庄玲遥听得也是眼眶发红。这故事听来太惊心动魄了!

  阙正罡直勾勾地望着黎智蔷,被她征忡中下的泪水击中心坎,似乎有某种奇特的感觉在这一刻被挑动,一向无如钢石的心竟因此起了阵阵波澜。

  “我…身后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富商?”黎智蔷声音哎咽。

  原来她前世欠了一份情债末还,才会在爱情中漂泊不定。

  “是的,他不接受超度,不转进轮回,只是一味地着你,他被他的毒誓困住了,你也一样。”阙正罡心头依然发烫,这样的孽缘听来令人愔然又哀伤。“那我该怎么办呢?我又不爱他,难道他就不能死心?”她无助地低喊。

  “如果能死心,他早就彻悟了,岂会世世紧跟着你?”他叹了口气。

  “你能帮我吧?既然你看得出我的前世情债,那么你应该能帮我把他度化,是不是?”她的手搁在膝上微微发颤。

  他几乎是反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安抚道:“别怕,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她直觉地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暖意,抬头看着他湛黑的双眼,一颗惊惧的心倏地安定下来。

  这么平静的感觉让她好怀念!

  好象曾在什么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情景,有人在雪中这么呵护着她的心…

  庄玲遥看他们又是握手又是相看两不厌的,忍不住咳了两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呢?阙老师。”

  阙正罡倏地从忘情中回神,连忙收回手,尴尬地站起来,说道:“我有个叔公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道行较高,我请他帮你吧!”

  黎智蔷也有些脸红,捂着脸颊,不太清楚自己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握手握得这么自然。

  “什么?要找你叔公?你不行吗?”庄玲遥不悦地问,在看过帅帅的阙正罡后,她可不想去看一个老头子作法。

  “我只是能看能懂,至于那些驱魔的法事我不在行。”他转过身笑了笑“放心我叔公很厉害的,而且他就住在台北,对黎小姐来说更方便。”

  “但我们怎么找他?”黎智蔷从多愁善感的前世中回到现代,强硬的个性又出现了。

  “这样吧!大后天星期六,我正好有事要北上,我带你们去他的住处,把事情向他说明一下,他应该会帮忙的。”他翻开行事历,确定时间。

  “你要来台北?那太好了,到时我们会去接你。你要搭火车还是飞机?”庄玲遥兴奋地问。

  “飞机比较省时。”

  “好,没问题,我有车,可以负责接送…”

  看好友脸都是热切的模样,黎智蔷就觉得丢脸。

  “玲遥,节制点,你的热情对南台湾的男人而言太‘辣’了,人家不见得受得了。”她扯扯庄玲遥的衣袖,揶揄地说。

  “啊,是吗?”庄玲遥做了个鬼脸,笑了。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确定班机再适知我,我和玲遥会去接你。”黎智蔷写下联络电话。

  “对对对,我的手机号码也给你,找不到小蔷,找我他一样。”庄玲遥也补上自己的行动电话号码。

  “好,我会和你们联络。”他点点头。

  “那我们走了,大后天见。”黎智蔷边向他告辞,边將双脚定在原地、一副死赖着不动的庄玲遥拖出研究室。

  阙正罡送她们出来,一阵冷风刮过他的脸,他定眼一看,那个魂魄又黏上黎智蔷的背后,而且回头对他出强烈的敌意。

  “黎小姐…”他皱眉唤住黎智蔷。

  “什么事?”她回过头看他。

  “这个先带着…”他从手腕拿下一串佛珠,走向她,帮她带上“这几天尽量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保持平常心。”

  “哦…”她不安地着肩膀,听出他口气中的警告意味。

  “记住,放宽心,你愈有勇气,就愈百毒不侵。”他拉出一道稳定人心的笑容。

  “我懂。”她深深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和庄玲遥走出校园。

  阙正罡望着她们的背影,心底一直有着不太好的预感,他有直觉,虽然他將这次的麻烦推给了叔公,但事情似乎不会这么容易就解决,而最让他不安的,正是他对黎智蔷的某种情绪感应。

  为什么她触动得了他的心?在芸芸众生中,为何独独对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疑惑地看着她留下的电话号码,陷人沉思。

  星期六,黎智蔷没想到会是个倒霉又晦暗的日子。

  一起,她就接到庄玲遥来电说她奉命陪老板到香港出差,早上就出发,所以没空陪她去接阙正罡,要她自己去,言谈中尽是觉得见不到阙正罡的可惜。

  真是的,那个随时能发騒的女人就这样放她鸽子。

  但重头戏则在中午下班的时候,她正准备去机场接阙正罡,还没跨出大楼大门,就被一脸臭气熏天的孙国钦拦下,当着来来往往的人,被他扭住手臂,挨了他一顿斥骂。

  “你满意了?黎智蔷,大闹我的婚礼,让我在宾客和亲朋好友面前丢脸,让我太太气得取消月,到痕7b在还不肯和我同房,甚至扬言要马上和我离婚!你…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分明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来破坏我的婚姻?”

  “放手!是你请我去喝喜酒的,怎么?有胆子放帖子,没胆子承担后果?”她又羞又气地挣开他的手,不客气地反讥。

  “你故意的,对不对?在那样的场合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也不想想自己是个性冷感的女人,碰也不让人碰一下,你居然还敢在大家面前胡说八道,公然侮辱我。你这人,你根本不懂爱情,也不配谈爱情!”孙国钦再次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大吼。“你闭嘴!是你自己先脚踏两条船的,你才不配谈恋爱!”她气得浑身发抖,拒绝和他上居然被他说成冷感…可恶!太恶劣了!

  “我脚踏两条船?你确定你曾经和我交往吗?除了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我们之间连接吻都没有!你只是在玩我的感情,我另寻出路有什么错?”他早就觉得不太对劲了,每当要和黎智蔷亲热一下就会犯头疼,不然就是浑身难受,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几乎怀疑她是不是会下蛊。

  “我们没交往?我们在一起一年多,这样还不算交往?”她简直不能相信那段感情到头来被说成一文不值。

  “太可笑了,那哪叫交往?你连爱是什么都不懂,却不让我去追寻真爱?告诉你,我已找到我爱的女人,你最好别再来搅局,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他撂下话后,用力將她推开,拉好西装,转身离开。

  她一个失衡摔在地上,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来往的人群都对她投注好奇的眼光,其中还不乏同公司的同事,她羞愤难当地爬起来,眼中噙着泪水,匆匆冲出大楼,拦了辆出租车往松山机场,在车上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懊死的孙国钦,竟然让她这么难堪,当初她怎么会爱上这种男人?没气量又没修养,跟氓有什么两样?既然怕她报仇就别丢帖子啊,干嘛还一副耀武扬威地向她挑衅?

  她边痛哭边在心中咒骂,一古脑儿地將委屈全部发

  他以为她不知道吗?他因为她一直不跟他上就转移目标,好象才是爱情的表征一样,没把身体交给他就不是爱他,这种低级理论也只有男人这种单细胞生物才会认同。

  哼!结婚有什么了不起?他还以为她是忘不了他才去婚礼闹场?别开玩笑了,她只是气不过被他背叛而已,他愈是威胁她不准破坏他的婚姻,她就愈不放手!

  她诅咒他,她要他的婚姻永无宁

  来到机场,已比约定时间迟了二十分钟,她不顾哭红的双眼,下车就在机场大门与大厅间猛找阙正罡的身影。

  突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就看见一身白衬衫。仔打扮的阙正罡。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的声音还有严重的鼻音。

  “黎小姐,你…你怎么了?”阙正罡诧异地盯着她红肿的双眼。

  “我没事,只是大哭一场。快来,我们先上车再说。”她着鼻子,拉着他走出机场大门。

  “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他关怀地问。

  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她的泪又开始泛滥,猛地转过身,揪住他的衣棠就哭道:“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破坏别人的婚姻?你是内行人,一定有办法,不管是奇门递甲还是任何妖法都行,请你帮我把那个臭男人的婚姻搞得天翻地覆,我要他被遗弃、被鄙视,我要他永远得不到爱…”

  阙正罡被她那含恨的口气吓到了。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冷静点,黎小姐,你这样没头没脑地发飙无济于事,况且毁人良缘是造孽啊,绝对不可行。”他低声安抚。

  “教我怎么冷静?是他先无情无义的,我在他的婚礼闹场又怎么样?那混蛋凭什么在公司大门羞辱我?好过分…”她愈说愈激动,泪水更如滂沱大雨般落下。

  “好了,我知道了,别哭,先上车吧!”他大概听出了点端倪,抱住她的肩,招来一辆出租车,將她扶进车内,并指示司机朝士林开去。

  黎智蔷其实并不是伤心,而是气愤,气自己竟然曾经喜欢过孙国钦,真是瞎了眼才会把精神浪费在他身上。庄玲遥说得没错,那个自以为是的痞子不配拥有她的爱,她该庆幸没有嫁给他!

  阙正罡不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她,任她哭个够。

  她的感情事不平顺早有迹象可循,一次次的失恋已是命中注定,如果想有好的结局,得先想办法解决掉她身后的恶灵才行。

  她用他的手帕擦掉眼泪,还顺便擤掉鼻涕,情绪稍微平息了,才抬起头,心有不平地质问他:“像遇到那种可恶的男人也是我的宿命吗?”

  “说宿命太严重了,那只是一点点干扰而已。”看着她眼睛鼻子哭得红肿的憨样,他不莞尔。

  “这还叫一点点干扰?根本是完全的颠覆!我的恋情没有一次有始有终,谈这样的恋爱太辛苦了,可是偏偏我又逃不过那些主动上门的桃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袖,咬着下,希望他能给她答案。

  “基本上,你是个很人的女人,才会有许多男人接近你,可是由于你周身的气很,连带会影响那些对你有好感的男,导致无法彼此沟通,因此才会造成决裂。”他慢条斯理地解释。

  “总而言之,都是我后面那个不散魂搞的鬼?”她怒道。

  “没错,前世的因,成为今生的果,这是你这辈子要背负的情债,在这个劫数未完之前,你的感情不会顺畅的。”他不得不说清楚点,好让她有个谱。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百思莫解,向来没有特定的宗教信仰,她一直认为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好坏全凭自己的意志,是非也只在心思的转折之间,哪是一些莫须有的力量所能控制?

  可是现在她被迫成了一个不得不迷信的女人,一个魂恶灵就能左右她的恋情,一个未曾谋面的老头说不定又能改变她的人生,好象她这一辈子就只凭解开与那个富商之间的情仇而生,这么说来,她此生不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以前我一直不相信命运和所谓因果论调,就算是此刻,我也抱着怀疑的态度…”她瞇起眼睛,惘地盯着他。

  “这很正常,玄学这种东西除非碰上,否则很难去认同,但是这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科学无法证明的事,在许多未知尚未被理论化之前,何妨放开心去平等看待一切?”他笑了笑,神态自然又平和。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到后来我的命运一样没什么改变,我可是会去告你造谣生事,这点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她口气不佳地威胁。

  “你的个性还真是强悍哪!”他朗声大笑“放心,如果我骗你,我任凭你处置。”

  他笑起来时脸上线条变得更好看,听琴遥说他有三十岁了,但为何看来比二十八岁的孙国钦还要年轻许多?她有些征忡,心跳的速度突然变快。

  这是怎么回事?她和以前每个男友在一起都不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那就像被人着心脏的窒闷,回心室的血全带着一抹淡淡的酸涩…

  “对了,庄小姐出国了吧?”他话锋一转,问及庄玲遥。

  “咦?你怎么知道?”她吃惊地反问。

  “那天看她的面相有驿动出现,我早猜到她一定没空来接我,方才看你一个人来就印证了我的揣测。”

  “连这个你也看得出来?”还真神咧!她心中对他的佩服又增加一分。

  “每个人出生的时间、地点与空间都不相同,造成了不同的能量与气流,而这些能量与环境互动后,就会有各式各样的符号产生在人的脸部≈纹之中,这就是面相与手相能根据其变化推测一个人命运的由来。”他尽量说得简单。

  “符号?人的身体会产生符号?怎么我看不到?”她不懂,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你不是看不到,只是看不懂,就像手掌上的一个小小的线条,对手相师来说就有意义可解,对你来说不过是个纹路而已。”他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教她如何看掌纹。

  她听得啧啧称奇,没发现两人贴得好近。

  “真是奇怪,你好象对这些都有研究?”她觉得把他当算命师是不妥当的,他的学者风范比较符合古代宫廷里的占卜师形象。

  “我研究古文,中国古代的文字几乎全部是为了卜卦才留下的,例如甲骨文,也是为了占卜各种吉凶休咎才存在,因此看多了自然知道一些。”他没说出他对古文的喜好其实正是为了查明自己从小的通灵能力为何而来。

  “嘿,既然你懂不少,那你能帮我对付孙国钦吗?”她兴奋地问。

  “我刚刚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黎小姐,做这种事只会伤害你自己而已,何必和他计较呢?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他,而是那位你看不见的敌人。”他摇摇头,她的倔脾气还真令人不敢恭维。

  “可是,他太过分了嘛…”她嘟哎着。怎么可以就这么被孙国钦给欺负了去!

  “孙国钦不能把你怎样,不去理他就没事了,可是那位富商的恶灵却是放着不管会更糟,你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多少也受到他的影响,懂了吗?”他就像个老师般对她谆谆教诲。

  “原来我的脾气变差也和他有关?”她恍然,这几年,每次回家都被母亲说她愈来愈容易动怒。

  “是的,再放任不管,你的气会更,到后来很可能被他压制,变得面目可憎…”他故意吓吓她。

  “哇!有那么严重吗?”她脸色发白地转过头,差点就和他鼻子碰鼻子,又连忙往后缩,心再度悻然跳。

  阙正罡的表情也有点奇怪,两人的气息在几秒中错时,他有种触电的麻酥感,潜意识马上警铃大作,他太明白这样的心动意味着什么情况。

  事情有点不妙!他暗忖道,他最好早点將她交给叔公,然后和她保持距离,免得后牵扯太深。

  三十年来没爱过任何女人,他过得清心寡又自在,他想维持那样的生活,不想被她给破坏掉。

  “这方面的事严重起来能让人发狂的,所以请小心。”他脸色一正,挪了挪身子,与她拉开一点空隙。

  “哦!”她乖乖地点点头,不敢看他。不过他说得有理,现在还理孙国钦干什么,阙正罡可是来帮她对付那个“鬼东西”的。

  “我叔公住士林,他今年八十岁了,也是从小就具有奇特的能力,一生都在帮人看相,化厄解凶,他的经验比我多,由他帮你比较安全。”他稍微介绍一下他叔公,好让她安心。

  “这…需要施法吗?”她心中的,感觉上,那种什么法术、招魂等等仪式都带点诡魅,得很。

  “这得由叔公决定。”他爬着短发,看向窗外。

  事实上他有点担心,因为这几天一直找不到叔公,但他急着將黎智蔷的事交给叔公去解决,于是不管他在不在家,直接就將黎智蔷带去,反正那个老闲人一向没事做,应该不会不在家才对。

  随着目的地即將到达,黎智蔷莫名地忐忑起来,她看着车子转进一条小巷,全身的细胞都在急遽地騒动。这驱鬼仪式真的有用吗?阙正罡会不会是故意將她骗到这里?可是这时才怀疑他的居心不是有点迟了吗?玲遥竟在这节骨眼上弃她而去,可恶啊!惊疑不定地瞪着前方,黎智蔷焦灼地绞着十指,被紧张重重围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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