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孟媛媛轻轻地动了一下,钟庆衡马上就醒了。
长久以来的黑道生涯,他早就养成了不离身,随时警觉的敏锐,否则他没有本钱安然度过这些年。不过,昨夜一整晚的松驰还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柔丝般的秀发枕在他的肩窝处,他侧头看着仍在睡中的孟媛媛,伸手轻抚着她如婴孩般的肌肤,上头的吻痕全是他昨夜的杰作。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纳闷地回想他们彼此的对待方式,一直以来争执多于和谐,没有理由地互相攻许,直到她失去记忆。这真是戏剧化的转变!
是她的无助和依赖紧紧揪住他的心。从她在医院睁开眼,陌生地看着他,他就知道媛媛会是他永远的责任,他得保护她、照顾她,直到她恢复记忆。可是,他没料到他们的感情会纠不清。一旦她又恢复以往的思想、态度,她会如何看待这段爱情?”
她失去记忆,而他也沦落了一颗心。这算公平吗?一场建立于空白记忆中的恋情能持续多久?
孟媛媛睁开眼睛看见他深思的表情,伸手触模他魅力十足的脸。
“想什么?”
他吻着她的手,摇摇头。
“想我,还是别的女人?”她对他眨眨眼。
“想你哥哥项磊会如何取笑我们。”
“为什么他要取笑我们?”她不解。
“因为我俩曾痛击定我们之间绝不会有任何关系。”钟庆衡把玩着她的头发。
“我们以前的关系真的这么糟?”她不能理解。如果以前她不喜欢他,为什么现在会爱他爱得如此深刻?
“还好,我是很有风度的,倒是你,常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好像我欠了你什么。”
“是吗?你多有风度?”她笑着用手指戳他的膛。
“起码我不会跟你计较。”他正道。
“才怪!动不动就喜欢凶我,那算什么风度?”
“凶你?什么时候?多半是你不知好夕,把我的好意当垃圾。”他得澄清。有多少次她无视于他的规劝?
“那是你能享有的特别待遇啊!不然,你说,我对别人会这样吗?”孟媛媛仰头看他。
“不会。你对别人总是温婉沉静,懂得进退。”他回忆着,发现她的确只对他有差别待遇。
“那不就是了?我一定很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自己不知道。”她像是在剖析别人,说得头头是道。
丙真是这样?钟庆衡像被敲了一记,豁然开朗。想起第一次在台湾救了媛媛之后,她烙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就特别重,而且无法轻易磨灭。
“那么是我太笨了,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没关系,你不用去猜别的女人的心思,只要知道我的心就好了。”她连忙说明清楚。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懂你的心,很难,你常常戴着面具,伪装情绪。”
“真的吗?为何我现在敢告诉你我爱你?”她靠进他怀里。
“因为现在的你并不是你。”他说出他担心的事。如果媛媛清醒了,她会不会后悔?
“我一直是我!只要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我绝不会把你忘掉。”
“万一你不记得了呢?”钟庆衡微笑地用下巴磨蹭她的头顶。
“所以啰,不管我恢复记忆后还记不记得我对你的感觉,你一定要提醒我。”
她真怕自己忘了昨晚的一切,然后又与他形同陌路。
“我会的。”他对她的深情为之动容。“我会不断地提醒你,直到你再也离不开我。”
他的又落在她娇酣的脸上,手也伸进被单中,轻抚着专属他的美丽体。他要她记得他的吻、他的,以及他爱她的方式。
孟媛媛抱住他强健平滑的脊,感受再一次的情狂飙,任他把自己带上两情相悦的最美丽颠峰!
川见月和罗素愕然地看着孟媛媛,又互相递了个眼色,对她突然愿意接受川的治疗而住到罗素的私人医疗中心感到诧异,昨天她还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嚷着不愿留下来,今天就乖顺地自个儿提着包答应住进来,女人还真是善变啊!
不过,看着一旁的钟庆衡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温柔,两个发呆的男人终于了解,这对怨偶可能已经培养出“亲密”的默契了。
“很好,既然媛媛答应接受治疗,今天我就代护士整理出一个房间,让她好好休息。”罗素亲切地说。
“呃,该不会整天都要待在病房里吧?”孟媛媛担心地问。她害怕那种令人绝望的白色病房。
“你太不了解罗素了。他是个重视享受的人,怎么可能个真正的医院?等一下你到楼下去看看,相信你会大吃一惊。”川见月笑着说。
“罗素的私人医疗中心比我家还要华丽,你不用担心。”钟庆衡也安慰她。
“那…我可以常常看到你吗?”她盯着钟庆衡,不安的心又开始作祟。
“当然,我忙完事情后,会来接你去吃饭的。”他拥着她的肩,眼中盛笑意。
罗素和川见月又傻眼了。几时看过冷面黑鹫这么温柔过?甚至还毫不掩饰他的感情。这…这摆明了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在场嘛!
于是,当黛希旋风般冲进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这么—幅不协调的画面…钟庆衡和孟媛媛眼波交流,浓情意,川见月和父亲则是尴尬地站在一旁,仿佛是两个被漠视的观众。
“咦?怎么了?老爸,你的眼珠子怎么凸得这么严重?”她来到罗素身边,好奇地问。
罗素回过神来望着宝贝女儿,同样是绝佳丽,怎么行为举止差那么多?黛希浑身上下没一筋是温婉可人的,一点也引不起男人的垂怜。眼前的两个俊男不就是被她吓走的好例子?
“黛希,你讲话能不能小声点?老是哇哇叫,不像话!”
稀奇!黛希张大美目,觉得自己好像来错了时候。老爸从不指责她的率作为的,怎么今天一碰面就数落她?
她看着钟庆衡和孟媛媛,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多少猜出八、九分。老爸铁定被别人成双成对的模样给刺到了,忍不住叨唠她几句。
她不理会捉狂的老爸,直接打量拿着皮包的孟媛媛。
“钟斯,你们要去哪里?”
“媛媛要住进楼下的医疗中心,接受治疗。”
黛希蹙起秀眉。“治疗什么?她的失忆?”
“是啊!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川见月带双手环在前,悠哉地说。
“这种失忆是治不好的。”黛希冷笑着。
“你懂什么?”罗素不高兴地斥道。
“我看过相关资料,这种病人有可能在任何场合自动恢复记忆,但最直接的治疗方法是让她再受一次刺。现在她对身旁的一切都很满意,是不可能想起什么的。”
天才少女说出天才结论,让三名男人哑口无言。尤其是川见月,以他临看过的案例,这种状况的确难下手。
“这样吧!你们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记起一切。”黛希拍着脯说。
“不行!”三个男人同时拒绝她的建议。天晓得这个专门惹事的小魔女准备如何整人。
“黛希,你别闹了,还是让见月媛媛到三十六楼去吧!”罗素沉声命令道。
川见月走过来,搭上孟媛媛的肩,正想带她离去,钟庆衡却来到他们面前,冷着脸说:“拿开你的手,我带她去就好了。”
“钟斯,我是她的医生,你得相信我才行,不然,接下来的日子你能时刻跟在她身边吗?”川见月挪揄他的妒意。
“除了治疗外,你最好省略那些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他的口气依然冷冽。
“紧张什么呢?她是你的女人,有谁敢不识相地去碰她?”
“很高兴你记住这一点。”
“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下去。”黛希提议,顺便可以盯着川见月,免得他看见医疗室的护士美女们,又想偷腥。
川见月睨了她一睨,心中暗笑,昨天第一回合以胜利收场,还有第二回合还没上演呢!黛希丫头,你等着吧!
“就这样了。庆衡,你留下来,我有事和你谈谈。”
罗家叫住了钟庆衡。
孟媛媛不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安静地跟着川见月和黛希走进电梯。
直到她的身形消失在电梯中,钟庆衡才回头坐在沙发上,等着罗素开口。
“山村急了,那些钻石再不运送出去,他会被香港黑帮给宰了。仇定查到他派了一批人混进洛城,准备用各种方法把媛媛带回去,我们得多注意些。此外,道上其他的帮派也陆续派人盯住你,他们相信你身上有那批价值不菲的钻石。”
“我的事没什么大碍,那些人奈何不了我,倒是媛媛…”
“山村找不到她不会甘休,我让见月待在她身边还是有意的。”罗素深谋远虑地说。他其实也知道失忆没什么治疗方法,把孟媛媛留在这栋大楼里,主要还是要保护她的安全。川见月的身手与钟庆衡不相上下,他有足够的能力代替钟庆衡处理一些突发状况。
“她在医疗中心安全吗?”钟庆衡有些担心。
“中心的人都是我亲手挑选的,不会有事。你先去把山村布下的人找出来才是真的。”
“这个容易,只是要花点时间。”
“仇定已着手那个保险室的解码工作,你有空去和他讨论看看。”
罗素让仇定潜进丽腾珠宝公司的保险室,装上连线通讯,拷备一份密码锁的程式传回他的电脑室,再利用密的网路,试着解开孟媛媛设定的密码。
“有什么进展?”
“没有进展。孟媛媛所设定的这个密码不仅长达八个数字,而且还是用她的声音录进去的,很难破解。”
“没想到她对自己的珠宝这么小心翼翼,还动用了高科技的防盗系统来制锁。”
他真是佩服她的设想周密。只是,现在要帮她却也帮不上忙。
“这样的女人配你刚好。”罗素意味深长地说。
“是吗?”钟庆衡笑了。他知道罗素是在祝福他。
“对了,你大概不知道,台湾的龙腾财团似乎发觉了事态严重,正透过特殊管道在找寻媛媛。”
“什么?”他的笑脸马上不见了。
“媛媛的秘书不放心,打电话到丽腾询问,发现王彼得失踪的事,于是通知了台湾的龙腾总部。”
“他们知道了?”钟庆衡心中霎时喊了七、八声“糟了!”
“不清楚,不过,他们的总裁似乎着急的。”
“这下可好了,我有麻烦了。”他暗暗叫苦。
“怎么,你没有通知她的家人吗2”罗素不解。
“我哪敢?只要一通电话,有人就会连夜赶来洛城闹翻天。”
“是你的好朋友项磊吗?”他常听钟庆衡提起这个死。
“是啊!一个结合了冰与火的臭小子。”
蚌姓酷如冰、烈如火,唉!难!
完蛋了!如果他没料错,项磊肯定会在这两天到洛杉矶找他算帐。
“我看我先回家一趟,说不定有人已经等着对我严刑拷打了。”他站起来,点燃一烟,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项磊来对他“兴师问罪。”
“遇到顶磊时告诉他,我他。”罗素笑着说道。
不知为何,他喜欢看钟庆衡焦急的模样。
表斧优已经盯着这栋大楼两天了!翼星摩天大楼,他曾陪山村正刚来过,依稀有些印象。三十层以下,只是一些不相干的公司行号;三十层以上,才是“铁星盟”总部的动作中心。不过,一般人无法进到三十层以上的楼面,只有“铁星盟”的人能利用识别卡,搭乘隐密的专属电锑上楼。
虽然如此,他还是很好运地遇上了一名俏护士…罗素私人医疗中心的护士。真是好狗运,他两三下就钓上了那个女人,两人在对街的旅馆中赤条条地狂作乐,也套出医疗中心的一些琐事。
孟媛媛就在三十六楼。
太好了!
只要拿到俏护士的识别卡,他总有办法混进去,找到那个让他夜睡不安枕的女人。
呵呵!等着吧,孟媛媛,等着本大爷来好好“疼”你。
把孟媛媛安定好之后,川见月主动邀请黛希出去走走。
“你邀请我?”黛希吃了一惊。
她以为昨夜的川见月是太累了,才会对她做出奇怪的举动,没想到他今天的眼神依然很反常。
“是啊!你怀疑?”一身的暗蓝色系衬得他白净的俊脸更加耀眼,似笑非笑的角像在挑衅她的勇气。
“好啊!去哪里?”虽然觉得他变得奇怪,黛希还是很高兴他肯正眼看她。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神秘的,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难不成他还会吃了她?
斑兴地拿起背包,她转身要走,却被川见月唤住了。
“等等,黛希,你这身打扮是不能进去我们要去的地方的。去换件正式的衣服,我等你。”
般什么?黛希低头看着自己,白色无袖上衣和白短,很轻便啊!可是他的眼神蛮坚持的,她只好耸耸肩,上楼去换装。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徜徉在和煦阳光和清的微风中。
川见月很满意她的白色连身短洋装,兴奋地拉着黛希坐进她那辆红色敞篷跑车,直往大道上行驶而去。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英俊拔、磊落不凡的男子,一颗心正雀跃地奔腾着。他知道她爱他好久了吗?从他第一天住进她的家,她幼小的心灵就为这个“美丽温和”的大哥哥心仪不已。由于两个姐姐的年纪大她许多,对待她又像小弟一样颐指气使的,使她在乍见这个“长得像大姐姐的男生”时,就马上情难自,芳心暗许。
四年内,她用尽镑种方法要让他爱上她,没想到却把他吓得逃回日本。十六岁的她,第一次尝到失恋的滋味。
没有人相信她对他的爱,包括川见月本人,而此刻他要带她去哪里呢2
车子转个弯,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了下来。川见月示意她下车,然后带她走进建筑物的地下室。
绝了外面的天光,黛希隔了好半晌才看清周遭的情形,顿时口一窒。川带她来这儿干嘛?看四周的男男女女正享受着昏晦的情调与气氛,她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高级情场所。
一位上空女郎带他们来到一个隐密的位子,黛希不能适应地低嚷:“见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空闲的时候都到哪里去吗?
喏,现在你知道了。”他笑着解释。
四周的男人几乎可以说是无害的,他们只专注于欣赏自己的女伴和裎的女侍。
她不解地看着川见月,一丝愤怒渐渐升起。“你故意的!”
“什么?”他装作不懂。
“你故意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她如弯月的眉几乎竖起。
“嘘,别嚷嚷!这里只适合安静的动作,比如:接吻、肢体接触和做…”
“别说了!”她打断他。
“怎么了?黛希,你都十九岁了,还不能体认成人的余兴都离不了这些?他取笑她,很恶劣地牵起嘴角。
“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说呢?喝个酒热身,再来做些你我都想做的事。”他的眼神中都是望。
“我唯一想和你做的事就是结婚。”她笃定地说。
川见月差点演不下去了。她信誓旦旦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烂人。不行,他不能前功尽弃,要使坏就要贯彻到底。
“结婚前,我们可以先试试彼此合不合适。”
他伸手用力將她拉进怀里,趁她尚未惊喊出口时,便吻住她柔软的**。
那真是一种全新的感受!他拥住她窈窕的身子,只想用真正的吻吓走她,但是,她是这么的甜美、青涩,像含苞花蕊,散发着青春的火苗,让他只想深陷其中…
黛希在一阵晕眩之后,才知道他竟然吻了她,竟然用那种…那种亲密的方式.让她无法招架。而且他的手竟然不规矩地抚着她的肢和大腿!她倒了一口气,不能相信他用对待女的方式来对待她。
她用力推开川见月,脸色一片惨白“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在我向全世界宣告真正爱上你之后,你不但逃之天天,甚至想尽办法要吓走我。你为什么不正眼看看我?我已经十九岁了,不再是当年着你不放的小女孩。我给你一颗完整的心,而你呢?你不仅將它弃若敝屣,还用这种方法**我的自尊:你狠!你够狠!”
她含泪转身冲出去,留下川见月一个人呆愣在当场。
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掉泪,却把他震得无法动弹。刚才那些指控都只说明了一件事…他严重伤了她的心。
懊死!川见月一拳捶在桌面,大口下两杯烈酒。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想的是什么烂方法,走了她,却也將自己进死胡同,心中无端地为她的泪水隐隐作痛。这是怎么回事?
罢了!先追上她再说。
他皱着眉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