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级武将不必叩首拜见，袁不屈与沙平威单膝点地，拱手拜见。一旁的监察史周振双膝点地。

　　“微臣拜见公主万安。”

　　“平身。”李翠宇一手撑着颊，一手半捂着脸，偷瞧穿着将袍的沙平威，等着看他的表情。

　　起身后，沙平威抬头瞄了眼公主，立即低呼了声，连退三大步，一手指向她：“你…你…你…”遣退了周振，李翠宇才跳到他面前，叉道：“我如何？”

　　“你居然是公主？”沙平威早忘了她是尊贵的公主，只想到那一夜两人斗嘴的情形。以他向来没大没小的个性而言，要忘了身分是很容易的事！

　　“对啦！怎样！你怎么找到我的？”拉着他的手摇着，直问他们如何找着她，完全没去注意到袁不屈已领着子消失在侧门。

　　领他到了自己的闺房，关上门，立即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久久，两人都无法说话，只凭着心，凭着全身感官去汲取所有刻骨相思，慰藉着彼此的想念！

　　“你竟敢逃离我！竟然对我没丝毫信心！你知不知道十来我几乎要疯掉了！”他埋在她发中低吼，不待她有机会申辩，立即占住她的舌！狂烈的倾诉他的愤怒与爱怜！

　　冰雁柔柔的任他恣意亲吻，眼中泛着喜悦的泪光。他来了！她终于等到了她的爱！

　　“外头那些伤害你的谣言是怎么回事？”一路骑入扬州，在彭县歇脚时，无意中听到各种谣言，全是不利于冰雁的！说得极不堪入耳！要不是沙平威提醒他有要事在身，他真的会翻桌揍人！

　　“媒婆不敢承担抬错花轿的罪名，只好往我头上推了。”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搂住他颈项。“你怎么知道公主在我这儿？还是不小心路过此地？”

　　“皇上给我看了公主的画像，我立即想起在洛遇见那女孩的那一幕！料想她必定会去找你。回到家后，李叔给我看了你的留书，我便拖着平威过来了！不管公主在不在此，我非得先来找你不可。发了密函给周太人，他立即通知扬州刺史，一察探，果真你家有自长安来的朋友；不是公主会是谁？公主这一出走，使皇上不再一意孤行，不再强迫我娶公主。”他吁了口气。“老天！她还只是个孩子！配平威还来得登对些！冰雁，我从没有三四妾的念头！没有公主，没有其他美妾！我只要你！”

　　杜冰雁点点头，他这心意，表明得够清楚了！为了这份情爱，她吃再多苦≤再多难也值得了。

　　“倘若公主没出走，皇上一意孤行，你将如何？”

　　“辞官。”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她摇了摇头，叹道：“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你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当官。”

　　他更搂紧她，痴地看着她的温柔笑靥；几许消瘦，纤细的身更是不盈一握，轻得没一点份量。

　　“李叔说你爹将你斥责得很不堪！他当真信那些鬼谣言，而把一切过错算在你头上？还说要随便安排你嫁人为妾？他不明白你是我过门的子吗？不管有没有公主，你仍是我名正言顺的子，他却将你说成娼！”对于他的岳丈，袁不屈相当的感冒！

　　“子韧。”她轻声解释着：“爹也是为我好，心中着急才口不择言。因为京城里没人知道你已娶，他便当你是存心玩我而不打算给我名份。他…老人家对我期望很高，一旦认为我丢了他的面子，即无法承受；又怕我待在京城受委屈，才硬要我回来。我心想，你一定会来的，只要你人来了！一切谣言不攻自破，我爹也会知道你真心待我。所以我才回来的。”

　　袁不屈可不像杜冰雁那般善良；她被流言伤害，他绝不会善罢干休！流言只会愈传愈不堪！而现在一大票大官涌入杜府，外头全在议论纷纷，正是一个好契机，藉此可以洗刷冰雁的委屈。

　　“你爹呢？”

　　“去泉州齐家。”她突然开心的笑着。

　　这话惹来袁不屈不悦的拧眉，含醋意的问：“他去齐家作啥？你为何如此开心？”捏着她尖尖的小下巴，隐怒的眸光闪动危险的光芒。

　　她应该会吓着的，不料她笑得更开心！推开他，想替他倒杯茶冲冲那酸涩的醋意。但没走几步即被他高高的抱了起来。

　　“子韧…”她惊呼出声，整个人被在榻上，完全动弹不得。

　　“说！”他霸道的命令。

　　杜冰雁一双小手松松的勾住他颈项，凝视着她的暴躁情人兼丈夫！呀！她要共度一生的男子。

　　“李玉湖怀孕了。”

　　“呃？”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李玉湖是谁，事实上可以说他早忘了这一号人物。他茫然的表情显现出他的确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冰雁咬了下红，柔柔道：“齐三公子的子，原本该是你子的女人”

　　他想起来了。

　　“那又如何？是否那齐公子死了？”

　　“才不呢！他们恩恩爱爱的过了大半年，不但怀了小阿，三公子的身体也已完全康复了。”

　　袁不屈眼睛一亮。

　　“这下子你不会再担心了吧！他们过得不比我们差！”然后又沉下脸。“既然如此，你爹又去齐家做什么？”

　　“听说我爹二个月前去齐家找我，却发现玉湖冒我的名当三少夫人，以为她有阴谋，还当她谋杀了我而取代我嫁入齐家，一见面就朝玉湖大吼大叫，吓得玉湖当场跌倒，动了胎气，也得两家恶，连生意都不往来了。直到我爹回来后，媒婆告知情况，又…加油添醋造我的是非，我爹才会气冲冲的上京城找我；并且心知错怪了玉湖与齐家，打算登门道歉。好像也说了要商量什么事，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情。”她轻笑，一手轻刮他脸。“你还当我爹有什么企图呀！打算将我嫁给齐家吗？无论怎么说，我都嫁给你了！再嫁第二次是有罪的。”

　　他轻身躺入内侧，连带抱住她枕在他前，吁了口气。一手轻抚她秀发。

　　“你还是得再嫁一次！我这次要风光的将你娶回长安！得人尽皆知。”

　　她摇头，双手轻沿着他犷的轮廓游走，无限的依恋。心中蕴藏着神秘的喜悦，就等他一同来分享。只要他爱她，便已足够，其他全不多求。

　　“我不在乎形式上的宣告，不妨就按原定计画，拜堂宴亲友就可以了！你也不是受世俗羁绊的人，此刻倒计较起这些了！”

　　“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就是这等人生大事不行！就等你爹回来，让他看看我的诚意！让他知道你是我的子！他老眼昏花了才当我对你存心玩！”

　　“谢谢你！”她是个幸运的女人，有幸得到他的全心眷恋，连一点委屈也不让她受！

　　他双手包住她柔软的小手，不断的轻吻，新生的胡渣子得她又又痛的，直嘻笑着挣扎要回手。他偏玩上兴头，直朝她的颈子上磨蹭着！上嬉闹玩得像两个大孩子。

　　这是只展现在她面前的赤子之心与爱怜！而她被礼教束缚的心，也只在他面前解放自由。

　　他们是宿命中注定相属的两颗孤星，所以在情深意重后更加珍惜这份挚情。

　　“好，不要！”冰雁告饶的扯他双手离开她侧；他总爱以双手合握她身，得她好，现在又以青渣渣的下巴进攻她颈子，双管齐下，她呼叫不休，直到嬉闹转成绵的深吻，房内才终于没了声响…

　　那个因为不敢承担错误，而在事情揭发后将一切罪过推托到杜冰雁头上的张媒婆，第二天在县衙中被袁不屈一问，立即涕泪纵横的招出一切实情。若非暗中念在她的怕事促成冰雁成为他的人，肯定非治她的罪不可！最后只限定她在一之内出扬州，永远不得回来。

　　传得最快的永远是流言！不到一个时辰，新版本的错嫁姻缘又上市成了炙手可热的话题。张媒婆是过街老鼠，成了众矢之的，遭人大加挞伐。而原本声名一落千文的杜冰雁，一夕之间成了惨遭人设计，又幸运得到大将军怜爱的尊贵高洁的圣女。据说皇上还打算亲自为他们再主婚一次呢！而且皇家公主是杜小姐的手帕，这等风光大事，怎不教扬州城八大县人民全为之沸腾！至于昏庸的县令邱超兴与恶毒造谣的邱氏与何氏，全在袁不屈定夺下，蜂边疆，家财充公！

　　一度门庭清冷的杜家，又开始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

　　而因皇上给的期限快到了，所以袁不屈决定由沙平威护送公主回京。反正他们已如胶似漆了，看情形皇上也会乐见其成的；至于袁不屈则打算等到岳丈回来，再办一次热闹的娶，将冰雁风光娶回家。不过他倒是修了封信托沙平威带回去呈给皇上。

　　在一阵依依不舍的告别后，江南道几州数十县的官员全来恭送，挤得扬州内外全是大官，看得人民眼花！这简直是扬州百年来仅见的大排场！

　　一路送出城外，再让那些官员各自回去后，袁不屈策马带着冰雁到了十里坡的土地庙。

　　“这里便是你命运转折的地方了！”他跃下马背，抱她下来。

　　冰雁淡淡一笑，走入有些破旧的庙堂，对土地公拜了拜；牵着他的手走入内堂。依然是当时的模样，几张草席，一小方的空地。

　　“我曾在这儿与玉湖谈话，她是个明朗的好女孩儿，又美丽又灵活。”

　　他由背后搂住她。

　　“一定没有你的灵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