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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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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说歹,康恕馀终于说动了富蓣,让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不必鲜花、不必跪地,只须以许多亲吻来引她即可。她喜爱极了他吻她时的感觉,他也机灵地以此为饵,虽然有失光明,但至少这子是跑不掉了。

  为了不让富蓣有机会再拖延下去,他决定用明的假期与她回家提亲。只待今天的细节讨论完。

  “什么?你要改变工作方式?”富蓣将手中的塑胶花搁一边,瞪着准丈夫问道。“我不以为你现在的工作方式不好呀!每天上下班自由,随时可以做不同的工作,平均月入五万元,哪里有什么不好的?”

  他将她拉入怀中:“原谅我的大男人主义,我不认为由子担任正职、负担家计是好事,我比较喜欢当一家之主的感觉。”

  “你想去找什么工作?”既然他有那种想法,随便他了,只要他觉得好就可以。

  “我想把那些工作多伴集结起来…就是上回在你们公司楼下挖马路那些人。他们都是一般的临时工,平常没事就在陆桥下等工作,无力改变现有的状况,而且也三四十来岁,一般营建公司并不愿纳入体制内用人,宁愿签约一个月一个月聘用。他们唯一有工作的时机是选举期,再不然就是建设公司缺人,其它时间只能闲赋在那里。”

  “他们为什么不学你四处找外送工作?”她不以为然地问。

  “年纪大了,脸皮毕竟薄,再有一些人根本连小学也没毕业,大字不识几个,又各自有家庭,种种因素让他们宁愿在那边等一天一千元的工作来找他们做。”

  反正这个人就是善良有同情心就是了,对老弱妇孺皆有丰沛的同情心,于是也容易惹来别人的爱慕。

  “你不会是想安排他们吧?开公司吗?你哪来的钱?”

  “我并没有多少钱,大概一百来万吧…“

  “一百来万?”她打断他!不会吧?他不是都把钱捐给别人花用了?

  他笑:“我每个月汇钱给我妈,都是经过宽乐之手的,因为我妈向来是手边有多少钱就挥霍多少钱,所以才要宽乐代为保管,按我妈的用度给钱。我忘了告诉你,我妹是一个股票分析师,这两年来把我汇回去的钱小心投资,已累积到了一百七十三万可以运用。”

  盎蓣的大眼霎时涌现崇拜的光芒。这个未来小泵一定要多巴结一下,以期未来财源滚滚而来!她要快点多做一些手工,赚到可以投资的钱后便要投入股市…

  “蓣,怎么了?”康恕馀好笑地拉回她神游的心智。约莫也猜得出她眼中亮光为何而来。

  “哦,没事。请接下去说。”她甩了甩头,不好意思她笑了一下,乖乖在他怀中听着。

  “我想成立“万能”公司,就是那种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接的公司,举凡清扫、消毒、托儿…种种皆可以。让那些人都以劳务来入股,我出钱组公司与统筹规画,等于是把所有临时工纳入公司型态,这样一来他们有固定工作,也有健劳保,这样的安排对大家都很好。而且我已算准了一年以后必有营利,对大家都很好,也不违背我对不同工作的需求。”

  “喔。那好呀,但客户来源呢?”

  “去年开始建筑业已呈复苏状态,有一些案子正要推动,已开始在陆桥下找工人,这一些就是基本客源。至于其它的,可以慢慢来。”

  看来他是全盘考量过了。这个男人做事向来深思虑,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她懂的不见得比他多,倒也不必再叨絮些什么了。但有件事不得不担心:“喂,当初在你只是个三餐不济的工人时,就引来了三名爱慕者,那后开了公司当老板,我是不是得担更多的心?”

  “反而不会。”他摇头。

  “为什么?”她从他怀中坐正,与他对视。

  “那是一个很好笑的情况,你不以为吗?一个看中我的学历,当我是白马,单纯得只是想当硕士夫人;一个看中我的钱,呃…至少是有良心的人,肯承担下养一家子的责任;最后一个,则是想找从良的男人罢了,看透了小白脸的本质,怕挣了一辈子的钱被淘光,于是看中了我这型老实平凡的男人,也认为花钱助我开公司,付出金钱心血,就不怕我跑掉。她们都清楚本身的条件相当的差,怕是不会有正常男子看上眼了,于是我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选,比其他的工人好上了一些,不嫖不赌不烟不酒,努力工作又不花钱,相形之下,她们便把期望放在我身上。因我看来不是好人家出身,住在违章地段,但洁身自爱,她们便依附了过来。我不认为那是真正的倾心,而只是不得已中的选择而已。也许我是人浪漫了些,认为婚姻的构成在种种条件的考量外,必然要有一分真心相许,否则不会幸福”他忍不住吻了下她:“而我认为我的执着是对的。”

  “但…但…我也是有目的才…才接近你的呢!”她羞愧地自首。

  “哦?”她能有什么目的?

  “我很爱钱,你知道的。”见他点头才又道:“其实我第一次向你搭讪…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像我看到钱的感觉,让我热血沸腾、心跳紊乱不止,所以一直想认识你呢!”她垂下头,不敢直视他。

  像钱?康恕馀苦笑了出来,难怪有时候会听到她喃喃叫着“钞票男”原来如此。是不是该感到无比荣幸呢?

  嗯…确实是的,人人都知道她爱钱爱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否则他们何必一边谈情说爱,一边做着塑胶花?如果她爱他如爱钱,确实是他的荣幸。

  “你会永远像爱钱一般的爱我吗?”他问。

  “会。”不假思索,她迅速点头。

  他笑,搂她入怀,给她深长的一吻。

  门铃声穿破了浓情意的气氛,打了花前月下的美景,使他们俩匆匆分开。

  贬是谁呀?晚上十一点了还上门叨扰?她起身打开大门。

  铁门外站的是她新妹夫,不待她开口,陈善茗已问:“我老婆呢?”口气不善得很。

  她打开铁门,让他进来!

  “她没有过来呀。中午你不是出去找她了?找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又给她溜了。”他进门扫视小小的房间,对康恕馀打了招呼又道:“如果她没来这边,大概回你彰化的家了。有没有电话?”

  盎蓣打量着他凌乱的头发,以及似乎刚睡醒的面孔,不得不怀疑某种可能,但在上司兼妹夫迫人的眼光下,只得先找到妹妹再说,于是拎起电话打回家。

  接电话的是她的小弟,她道:“富豪呀,小蔷有没有回家?”

  “不要连名带姓地叫我!”二十岁的小男生依然未别扭的青春期,连名字都感得不许人叫。

  “废话少说,她有没有回去?”

  “有啦!现在睡着了。她没跟你说要回来吗?”

  “没有。她有回去就好。爸妈也睡了吗?”

  “老爸还在算利息啦,他要算哪一家的银行利息比较多,还有他所有的资产现值。每天晚上不这么做他哪睡得着。”富豪咕哝着。

  “好,那你告诉老爸,明天我要待男朋友回去,顺便提亲,叫他们穿好看一点,对了,乾脆把当年他们结婚的那一套衣服翻出来穿。要记得说哦,长途电话很贵,不与你扯了,我挂…“

  “老姊!你要嫁人了!?”那头传来大吼!死小阿,没事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对啦!”她挂掉电话,然后把话筒拿起来,以免再遭受打搅,转身对陈善茗道:“她回家了,不如明天与我们一同回去。你也该见见岳父岳母了,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们不会玩真的哩,这下子不玩真的也不行了。”她敢肯定老妹被他吃掉了。

  “她是我老婆,我从不儿戏。”他冷声说着。

  “好好,随你大爷高兴。明天中午下班之后这边集合,你最好准备承受丈人的气,悄声不响地把人娶走,我老爸不好对付的,你自己去说明原委。”

  “我会的。”

  …

  盎李昭濂一大早便开始杀宰鸭,更确切一点地说,是在凌晨三点半被老伴唤了起来,开始准备婿大餐。大女儿从昨晚上投来一枚炸弹说要结婚之后,电话便打不通了,两者只好乖乖地找出最好的衣服静待女婿来到。

  心里难免有丝埋怨:“没来由地说要结婚,也没带回来给我们看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依阿蓣那种鸭霸的个性,我看很难有人会喜欢,不会是回来骗吃一顿好料的,就没下文了吧?阿蔷,你姊真的有男朋友吗?”富李昭濂一边剁着,一边问着。

  正在一边剥豆荚的富蔷只敢闷闷地“嗯”了一声。

  盎有待拎了熨好的两套衣服挤进厨房来。

  “老太婆,你要不要穿穿看?要不要修改一下身?”

  “不必!老娘的身数十年如一,都是二十六,不必改了,倒是你管好你的啤酒肚吧!”富李昭濂回了一句。声音继续埋没在剁剁声中。

  “阿蔷,你大姊也真没意思,有男朋友也不带回来给我们鉴定,现在要谈及婚嫁了才给我们看一下,等一下回到家非打断她的腿不可,太不尊重我们了。”

  没事先鉴定就要打断腿?那…那暗自结婚的不就要自杀谢罪了?富蔷大气也不敢一下,脚下偷偷抹油,想不着痕迹地离开厨房。

  “阿蔷,既然你大姊都有男朋友了,那你呢?有没有到男朋友?”富母问着。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啦。”只有老公一个,能不能无罪?

  “对了,昨天你没事跑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又失业了?”富有待随口问着。

  盎蔷硬着头皮回答:“我现在是没有工作没错。”

  “哎呀!你怎么老是换老板呀?这样是赚不到钱的,明天就回台中赶紧找工作,知不知道?”富母叫着。

  “老爸、老妈,阿姊回来了!”富豪在前厅扬声叫着。

  “阿豪,赶紧把前厅的零件收拾好,免得客人没地方坐。夭寿哦,衣服都还没给它换好。老太婆,快点上楼换衣服!”富有待尖叫着。

  两位老夫妇正要忙着上楼,而富蔷也想钻到楼上去躲,怕阿姊带来另一位不速之客,反正先躲起来再说。

  “阿蔷,你上来干什么?”富母问。

  “我…我头痛,我也换衣服,呃…顺便睡个觉。”她结结巴巴地说完,闪入自己房中,纺死也不出去。

  五分钟后,富有待夫妇下楼见准女婿,却见到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男子。而他们皆各自带了大礼放在桌上。

  一个看来老实温文;一个看来贵气英俊,并且颇有成功人士的味道,紧紧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

  “哪一个呀?”富有待直接问出口。

  “爸、妈,他叫康恕馀,我的未婚夫。”富蓣勾住准老公的手臂向前问候父母。

  “哦…那这一个呢?”富有待含笑点头,心想也应该是这一个,才有可能去容忍他坏脾气的女儿。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太俊美、太强势、太成功,不像会低就他们这种小抱人家,他想都不敢想哩…但,他来干什么?

  “他是我老板啦!”富蓣还不急着掀开今天的高戏。

  “哦,你老板人真好,来帮你提亲是吧?不好意思啦,我们并不介意一定要有什么人来提亲。其实只要两情相悦就好,古老的礼俗不必看在眼底啦。”富母恍然大悟。

  “他不是来…算了。老爸,我们决定九月结婚,你赶紧看个日子,以免这个女婿跑掉。快,黄历在哪里。”

  真是教女无方,哪有女孩这么不知羞的。富有待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才歉然地看向康恕馀。

  “不好意思,见笑了。咱们还没聊一聊哩,既然你决定要娶,我也没话可说,我们来讨论一下细节吧!”

  “对不起,我想知道小蔷在哪里?”陈善茗有礼地打断他们的交谈。

  原来…富氏夫妇笑了出来。敢情这英俊的小多子对他们家小蔷看对眼了,今天特地前来,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呃…这位…老板…”

  “敝姓陈,陈善茗。”他指着桌上十二份大礼:“这边是见面礼,这边是聘礼。”

  “没…这么快吧?”富家夫妇几乎不过气来。现代的求婚流行坐太空梭吗?“爸、妈,事实上我与小蔷已经结婚五天了,今天才来拜见,真的很失礼。”这枚炸弹主事人亲自去投,炸了个不知情的人头昏眼花。“什…什么?”富有待猛气,对这消息消化不良地直想昏倒了事。“富蔷!你这死丫头给我死下来!”富母以媲美女高音的声量传了懿旨到楼上。

  盎有待指着陈善茗的鼻子说不出话,只好再指向大女儿:“富蓣,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当姊姊的,居然让她偷偷结了婚…天啊,是不是“有”了?她是不是在台中给我来?”

  “老爸,没有啦!小蔷昨天以前还是处女啦!”

  “那你…你是不是也给我…”

  “伯父,我与小蓣仍是清白的。”康恕馀连忙澄清。

  “阿蔷…”富母站在楼梯口吼人。

  “二姊不在楼上,可能从后门逃走了。”

  陈善茗听了马上从门口冲去,但富蓣及时拉住了他。

  “我想她最常躲的地方是一百公尺外的那间小学。学校的教室后面有一座凉亭,你可以找到她。”

  他点头,立即跑了出去。

  在全家皆飞狗跳的此刻,富蓣挽着未婚夫,潜到厨房,享用起美味的宴客餐。多么美好的一刻呀!天下皆,唯他们独独幸免。

  “没问题吗?”康恕馀看着怒号阵阵的前厅。

  “没事的。有事也不关我们的事。”她夹了一块卤到他碗中,尽兴地大快朵颐。

  如果一个女人同时得罪娘家与夫家,那她还能往哪边靠才不会被诛灭?一如像诛灭蟑螂一样。

  盎蔷哀叹地将头埋在手心里,完全不敢面对现实。肚子饿个半死不说,还不敢回家,身上又忘了带半钱,无处可去,她真是可怜得连老天也要再三叹息。

  “小蔷。”

  “喝!”她猛地跳了起来,正巧被丈夫搂了个正着。

  “为什么自己跑回来?”他问。

  “哈哈哈,你来了呀,好巧,我爸妈一定会很你的,你快去我家,我待会就回去。”她手忙脚想挣脱他的抱搂,可惜未能如愿。

  他不予理会,只问:“为什么逃开?没有一个丈夫喜欢被抛弃的滋味,更别说不告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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