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逼死永阳侯 小小后计脱逃

　　二后，天牢里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人抬了一个担架。

　　看守一看，顿时明白，忙开门把他们引到了永侯的牢房，将牢房门打开后就匆匆退了下去。

　　牢房阴暗，永侯一时没看清来者何人，待来人将披风扯下，才看清，原来是小小。

　　小小见永侯虽沦为阶下囚，但是气度不减，不由得心生佩服。“侯爷今可好？”

　　永侯只冷哼一声，不理睬她。

　　小小又笑道“侯爷猜小小给你带来了什么？”说完便让大小武将手中的担架抬进去，且打着了手中的火折子，以便让永侯看得清楚。

　　永侯定睛一看，马上蹲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捧起担架上的人，动作十分轻柔小心，虽然这已经是死了几天有点发黑的尸体。“兰儿，是兰儿，兰儿…”

　　永侯抱着祈兰儿的尸体轻轻地呼唤着，双眼竟泛起泪花，映着他斑白的鬓角，让人心酸，任谁也想象不到这是权倾朝野、甚至敢皇上让位的永侯。

　　“小小不曾想到侯爷竟如此痴情，现在将祈兰儿尸体寻来，想来也算为侯爷了了一件心事，侯爷可死而无憾！”小小说完转身想走，却被永侯叫住：“你是为了皇上？”

　　小小转头看向永侯，不解问道：“小小为顾家报仇不得不死侯爷，与皇上何干？”

　　永侯看着祈兰儿，嘴里发出闷笑：“钱小小，纵使骗过天下人，却骗不过本侯，你若不是不想让他赶尽杀绝，留下不义之名，为何千方百计寻回兰儿尸首，让老夫心甘情愿受死？钱小小，老夫虽败在你手，却仍看得明白…不过，你可知我准备让谁来继承皇位？”

　　小小心惊永侯如此明了自己的心思，又听得永侯如此说，顿时脸色大变，急道：“侯爷与皇上之间的事，与小小无关，小小不想手，不过侯爷死了，小小心愿已了，至于淑妃，小小亦是帮侯爷照顾着，侯爷走好！”永侯摇头笑笑，又问道：“你是怎么教唆兰儿的？”

　　“小小不懂。”

　　“兰儿聪颖贤惠、深明大义，不可能让永儿做出那种糊涂事。”

　　“侯爷不早就想到了吗？”小小不正面回答。

　　“为何被斩首的是兰儿？”永侯虽知祈兰儿被人冒充，却不明为何斩首是祈兰儿。

　　“偷梁换柱！待在淑妃旁边的是我的人，而被拉出去斩首的则是真正的兰嬷嬷。”

　　永侯一听，恍然大悟“哈哈，好一招偷梁换柱！没想到你一介商贾之女，势力竟能达到内宫之中，钱小小，老夫小看你了！”

　　听此，小小只是摇头：“小小虽胜犹败。”

　　“哦？你败在何处？”永侯眼里显出兴味。

　　“小小一败在妄杀祈兰儿，二败在没想到淑妃真爱皇上，现在淑妃虽活犹死，三败在给你机会让你在仪和殿留下祸患。”

　　永侯点头：“小小可曾后悔？”

　　“小小不后悔！”

　　“嗯？”

　　“宫廷之争本就是胜者王败者寇，牺牲一两条人命又何足挂齿？小小没有妇人之仁。”

　　“哈哈，不愧钱府心狠手辣的大小姐！不过老夫告诉你，你还有个败处，就是太美，有你在的地方永远都会有纷争，即使你死，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他容不下你！”永侯伸手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扔给小小。

　　小武上前接过，小小颔首：“小小谨记！邦爷若是遇到祈兰儿，还望侯爷替小小说声抱歉！”

　　“罢了，罢了！”永侯自始至终都未看小小一眼，他一直都在盯着祈兰儿的尸体，小小不再多说，快速离去。

　　看守见小小出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小武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又将永侯的玉佩交给他，他连忙接过去，不停地说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小小临走不忘嘱咐他，四天之后要上报朝廷说永侯在监狱自刎谢罪。

　　必去的路上，小小头脑中不断回响着永侯的话，魂不守舍。

　　小武不无担忧：“洛儿，心愿已了，何必再想其他？”

　　小小却摇摇头“他在仪和殿留下的话已让皇上起疑心，方才他问我准备用谁继承皇位，定是想将我扯进去…最后，还是我失算了，我从不知道他还另有继承皇位的人选…若是皇上知道我来找他，恐怕…这个老狐狸，虽不能杀我，却也把我了进去！”说到最后，小小突然眼里迸出狠光，回头看向天牢，若有所思…

　　三后，皇上匆匆忙忙地赶到洛院，后面跟着风七、静石和小武。

　　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洛院比上次来时更加荒凉，这让皇上不自觉地想起了宫中的冷宫。

　　唯一不同的是这屋中的人是皇上朝思暮想的人，而这个人如今也要香消玉损。

　　笔上突然感到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告诉自己小小心中没有他，他是天下为尊的龙帝，他拥有天下，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是上位者，上位者无私情，他不能对一个女人付出太多的感情，他是怀天下的皇上。

　　但是无论告诉自己多少次，他的心始终为这个女人所牵绊，以致今小武闯进宫中，告诉他去见小小最后一面时，他甚至有种天崩地坼的感觉，自己妄为皇上，连最心爱的女人他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什么颜面去治理这个国家？他越这么想，就越不敢进去，不见最后一面，他或许就可以告诉自己，小小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他是唯一一个独自陪着小小一个月的人…

　　可是这时大武已将里屋的门打开，皇上听到动静猛地抬头，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无助，就这样直直的望进了那头小小的眼里。

　　见到皇上这样，小小不下泪来。皇上见状赶紧冲进屋里，坐到边轻轻地捧起小小的手，屋中的人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明伦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涌起薄怒，却在小武回头看他的刹那掩饰下去，静静随着小武退了出去。

　　看着小小，仍是那张绝美的容颜，只是更加苍白，那双墨玉似的眼睛此时也少了平时的光彩，小小的手很凉，皇上不停地着她的手、向她的手哈气，想让她的手有些温度。

　　这样幼稚的动作，恐怕皇上真的慌了。小小心里暗笑，问道“明辉，有什么事情要问小小吗？”声音虚弱极了。

　　笔上一愣：是的，他有很多事情想问小小，想问她，心里到底有自己没？想问她和明伦是什么关系？想问她，真的是只为了顾炎才作一切吗？想问她，为什么自己这么爱她，而她又要离我而去？这些久久回在脑海中，他一直都找不到答案，可是当他看到这样的小小时，似乎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笔上苦笑：“没有，没有，小小，让我好好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只想好好地看看你。”

　　知道皇上心疼自己，小小抿嘴一笑，说道：“还记得你问我想要什么吗？小小自七岁不能进食，这命只靠一息之气维持着，他人都说小小只能活到七岁，所以小小此生再不奢求什么。我本就不是健全之人，能活到现在也就靠着那心静如水的本领活到现在，你上次问小小，心中可有你？…”小小抬起眼睛，直视皇上的脸，接着说：“有的，若没有小小不会这般尽心尽力…”

　　听到这，握着小小的手又紧了紧，皇上甚至有点颤抖地说：“够了，够了，小小不要再说了…”

　　小小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气息不稳却仍坚持说道：“让我说完，一开始，小小只觉得你是个一般的皇上，我可以利用你毁掉永侯，但是后来我才觉得你是个仁慈的∏个怀天下的皇上，虽然都说上位者无情，但是皇上不一样，皇上喜欢我，却又尊重我、不我；明明能除掉永侯，却又不忍害太后伤心，只能暗地里限制永侯的势力扩张，慢慢布网，但是又以百姓为先；皇上虽刚亲政几年，却能在逆境中实行新政…我在想这样的皇上在政治上若是毫无阻力，会为龙朝带来怎样的兴盛呢？而这样的皇上又有几个女人能不动心呢？”小小视着皇上越来越朦胧的眼睛“所以，我改变了计划，我不要以顾家惨案来除掉永侯，我要彻底铲除永侯一，所以，我设计让永侯来找我，挑拨你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让永侯确信你要除掉他，而以永侯不可一世的脾气，相信他定会在你之前对你下手，所以我早已飞书给关外的明伦，让他带领军队回京护驾，其实他只带了几万兵马，若不是永侯手下的龙虎大将军孙彪临阵叛变，明伦哪有那么多的兵马，现在，永侯已除，皇上又可重掌兵权，而留下的大臣皆对皇上衷心耿耿，被处置的大臣也有皇上亲自栽培的副手继任，皇上的政治道路可谓一片光明，皇上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一想到这小小就为皇上高兴呢！”

　　笔上越听越是心惊，眼神愈加阴沉，心思千回百转，最后问道：“那龙虎大将军可是小小的人？”

　　小小抿嘴一笑“呵呵，小小若想除掉永侯岂能不在他身边安眼线？”

　　笔上顿时明了一切，叹道：“小小，朕真是又爱你，又怕你。”

　　笔上自称朕，就证明心里开始设防小小，一想到这，小小苦笑，只能无奈道：“皇上真会说笑。”

　　笔上似乎没听到一样，低头思索，问道：“小小，若那天朕不让你回钱府，你会死吗？”“小小，若朕不是皇上，你会死吗？”“小小，若没有明伦，你会爱上我吗？”

　　笔上似在自言自语，混乱极了，总觉得自己被困住，却一时找不到出路。

　　小小不说话，似乎没有了力气，眼睛睁得越来越费力，慢慢地就不再睁开了，手已经趋向冰冷。

　　“小小，朕知道你不会，你心里有朕，但是朕却让你回府，朕知道你为了顾炎，朕容不下你心里有他人，而且让你去对付永侯会省了很多麻烦…最终，还是朕将你推开了…朕是明君，是明伦的兄长，朕有着不能推卸的责任，朕在你和帝位之间左右为难而最终舍你取帝位，小小，是朕走了你！小小，你睁开眼睛看看朕，此刻朕不是皇上，只是明辉，我以明辉的名义爱你，一辈子只爱你，明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死，明辉陪着你死，活下来的只是皇上，一个怀天下百姓，为龙朝昌盛活着的皇上。小小…”皇上死死地抓着小小已经冰冷的手，不断低喃。

　　绑面一个人影瞬间移了过来，举起手向皇上的颈后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