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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触即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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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含烟道:“自从胡惟庸案发后,朱元璋在短短的数之内,从京城到地方杀了一万多人。哪个臣子现在不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稍稍有一点错处被朱元璋抓到,帘便掉了脑袋。而且朱元璋杀人不是一个一个的杀,而是一家一家的杀,这就更让做臣子的心惊胆寒了。我听说这些日子以来,在京的官员每上朝都同家人诀别,而下朝归家之后,全家都额手称庆,只道又多活了一天。长此以往,我看这些官员都能被疯掉,也难怪他们盼着你去杀朱元璋了,就连朱元璋的老臣子李善长也不能免俗。”

  吴天远淡淡地道:“胡惟庸是李善长推荐给朱元璋的,他又与胡惟庸有亲,照理说他也算是胡了。朱元璋打山河,李善长也算是为其立下了汗马功劳,朱元璋以此为由没杀李善长,却不代表今后就不杀李善长。依我看,朱元璋早就对李善长心怀不,现在不收拾李善长,只是因为这些功臣宿将还没清除干净,现在李善长还有点用,还不能急着杀了他。终有一,朱元璋还是会向李善长下的,李善长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当然怕得要命了。”

  柳含烟笑了笑:“李善长、刘伯温、徐达这些人都是人中之杰,都是那种足以令风云变,能够改朝换代的人物。朱元璋活着还能镇得住这些人,可是他一旦故去,就生怕这些人要翻天了。所以朱元璋迟早要对付他的这些老臣子们的,当然也包括宋濂和楚城。”

  一提到楚城,吴天远的剑眉微轩道:“我现在突然非常想见见楚城。”说完,他又向李越前问道:“愣子,你想不想后与你的楚大哥朝夕相处?”李越前本来正无打采地听着吴天远与柳含烟的闲聊,他们说的事情他连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他一听到吴天远这句话帘来了精神:“当然想了,大哥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吴天远却笑而不答,转而向柳含烟问道:“你觉得楚城能不能配得上你们家的二小姐?”柳含烟微微一怔,反问道:“天远哥,你这是要给朱元璋来个釜底薪吗?”

  吴天远含笑点了点头:“不错,我要把朱元璋手里用来对付中原武林的力量全部清除。”柳含烟带着赞赏的神情点了点头:“不错,既然我们已经得罪了朱元璋,就得把他得罪到底!你要撮合二妹与楚城的亲事,我想二妹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就怕楚大侠看不上我们‘昊天堡’。”

  吴天远道:“楚城自从发现朱元璋手下的龙虎二卫之后,想来已看清了朱元璋的真面目,早已萌生退意。我估计‘白莲教’与北元高手离开京城之时,也就是楚城辞别朱元璋归隐之。至于楚城能不能看上你们家二小姐,还要试上一试才能知道。”说完,吴天远的身形便飘然而起,如光般飞出厅门,转眼间便融入茫茫的夜之中。

  朱元璋经历了一个毫无意义地早朝后,无打采地进入了华盖殿。整个早朝大多数官员不是三缄其口,就是唯唯诺诺,只剩下他朱元璋一人在自说自话,令朱元璋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可是话说回来,自他身登大宝以来,却也从无今这般感觉到他是个说一不二的皇帝,至少在官员们的面前的确是这样。他的脚刚刚跨进化盖殿,身边的太监就向他禀报“仪鸾司”副使李越前求见,那太监说到这里,脸色也显得十分古怪。

  李越前劫天牢的事情早已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而朱元璋不但没有下令捉拿李越前,甚至连李越前的官职也未削除,因此李越前入宫的时候,谁也不好留难他,而宫中的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显得诡异莫测,也难怪那太监会出这样的表情来。

  朱元璋的脸色微变,心道李越前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自己没有派人抓他,就已经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他居然还敢入宫来见自己。不过他当然明白,就算李越前此刻送上门来,他同样不敢将李越前如何,因为李越前的背后有吴天远在撑。只要他敢派人擒下李越前,吴天远帘便会入宫来取他的性命。更何况,从昨天李越前劫天牢的表现看来,自己的手下估计也没人能擒下李越前。

  朱元璋当然知道李越前此刻来见他要说些什么,他有心不见李越前,可是那分明就是在向李越前示弱。可是他若见李越前,李越前多半会说些令他下不了台的话来。朱元璋寻思了一小会,心道如果自己连一个李越前都收拾不了,自己也枉为一代开国之君了。当下他吩咐马上让李越前上殿。

  朱元璋刚刚在华盖殿内坐定,李越前便已昂首阔步走上殿来。君臣礼毕之后,朱元璋冷冷地望着李越前,过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居然还敢来见朕,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朕!”

  李越前却显得神色自若,中是道:“微臣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陛下的地方,所以微臣自然有脸来见陛下。”

  “怎么?你还觉得对得起朕的?你如果对得起朕,怎么还去劫天牢?”朱元璋一边怒斥着李越前,一边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去,然后便狠狠地怒视李越前。

  “微臣去劫天牢,是觉得宋老师太冤枉了。我李越前是个浑人,都能明白宋老师不是胡的这个道理,皇上应该比微臣更清楚。再说,宋老师是微臣的老师,就象微臣的父亲一样。微臣的父亲就要死了,却让我这个学生做缩头乌,李越前宁死不为。”李越前说完便坦然无畏地回视朱元璋。

  李越前那种坦然的目光让朱元璋感到十分不舒服,他在李越前的眼中看到一种叫作道理或者是正义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正是他现在最为或缺的,这不让他感到一丝羞惭。他不再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追问下去除了使他更为难堪外,他不会再得到任何东西。沉默了一小会,朱元璋问道:“你今天来见朕就是要说这些的吗?”

  李越前摇了摇头,道:“‘武当派’张三丰张真人托微臣带一封信给陛下。”说完,李越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来到朱元璋的手中。

  朱元璋一听到张三丰的名字,心里的怒火也是不打一处来,心想这个老不死的张三丰,自己左请他不来,右请他也不来,现在将“武当派”掌门松风打入天牢,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还不入宫来见他。看来张三丰与吴天远是一路货,要与他这个皇帝顽抗到底了。

  朱元璋打开信封,出信纸,仔细地拜读起来。张三丰在信中说得很客气,只是说“武当派”的道士们都是一群山野人,不知礼仪,不识王化,不知道为何得罪了皇上。张三丰恳请朱元璋将松风与他带回“武当山”严加管教,并在信中拍着脯向朱元璋保证,只要朱元璋放了松风,他马上就与吴天远联起手来将“白莲教”与域外高手们逐出京城。

  看着看着,朱元璋的双手却不住颤抖起来,李越前与这封信就是吴天远与张三丰试探他的两道催命符。朱元璋明白,如果他今天不肯释放松风,那么今晚张三丰就会入宫来直取他的性命。而他若是敢下令捉拿李越前,也等于在向吴天远宣战,同样无异于自寻死路。最要命的是这两位绝世高手终于公开地走到了一起,他们一旦联起手来,天下无人可与之匹敌,即使他身为一代帝王同样无法与这两个江湖匹夫相抗衡。

  朱元璋知道此刻他不能不从天牢中释放松风,可是他身为帝君以来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另外,他如果就这样放了松风,将置皇权的威严于何地?因此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只片刻之间便变幻出了五六种色彩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元璋总算是缓过劲来,向着一声不吭的李越前道:“你回去后转告张三丰,就说他的信朕已收到。朕受人蒙蔽,一时错将松风打入天牢,见了张真人的辩白后,这才恍然大悟。你让他放心,朕不就会释放松风,还‘武当派’一个公道。”

  “知道了。”李越前言毕便傻傻地望着朱元璋。

  朱元璋知道自己的托词漏百出,做贼心虚,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喝道:“知道了还不快去?”李越前这才轻叹一声:“微臣这一去,后恐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所以微臣想多看陛下两眼。”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李越前昨天所做的大事,知道后李越前是不可能再听命于己了。他们这大半年来君臣一场,若不是因为吴天远的关系,在不久的将来李越前便会成为朱元璋最得力的助手,一想到这里,朱元璋这样铁石心肠的人竟然也颇为伤感,声音略微低哑了起来:“怎么?你就要离开京城了?”

  李越前道:“是的,具体离开京城的时间还不能确定,不过大哥说过燕王北上之时,就是我们离开京城之,我想在京城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朱元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道:“那么你就多保重吧!”

  李越前毕恭毕敬地向朱元璋磕了几个头,又道:“其实草民此次入京,皇上也教了草民不学识,几乎与草民的师父一样。可是自从胡惟庸事发之后,皇上就好象变了一个人,现如今草民也不敢再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候皇上了。而草民的心里却实在是舍不得离开皇上。”说到这里李越前也是真情不住了几滴眼泪,这才起身离去。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却愣住了,他本以为李越前此来会为宋濂求情,谁知道李越前对这件事情居然一个字也没提,这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忍不住唤止了李越前的脚步:“你…,你难道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李越前回头道:“如果我说了,皇上会答应我吗?”

  朱元璋听了这话心中也觉得颇为后悔,自己明明不可能放过宋濂,又何苦发此一问呢?当时他就将那张丑脸拉了下来,道:“那得看是什么事了。”李越前道:“草民如果请皇上放过宋老师,皇上会答应吗?”

  “宋濂是胡,罪大恶极,朕绝不会放过他。”

  李越前点了点头,道:“如果胡,草民是宋老师的学生,古人说:‘一为师,终生为父。’那么我也算是胡了。听说太子也曾是宋老师的学生,照着这古话来说,太子也难逃胡之名。至于皇上则是太子的父亲,如果仔细算下去,皇上也是胡了!…”

  “放肆!”朱元璋听着李越前的胡说八道,愈听愈恼,忍不住怒斥起来“太子身为皇子,怎么可以与凡夫俗子一般计较?”

  “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朱元璋心道:“向来只听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里来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不过李越前向来胡说八道惯了,朱元璋倒也有些习已为常了。可是朱元璋转念再一想,却觉得李越前今天的每一句话都顺理成章,而每一步都似乎早有预谋一般,这可与平里的李越前可不太一样,他突然之间问了一句:“这些话都是柳含烟教你的吗?”

  李越前被朱元璋问了个措手不及,显然柳含烟也未教过他如何应答这个问题,因此他只有傻傻地点了点头。朱元璋一听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看来这个柳含烟倒是把他的心思给猜得透透的,估计李越前之前的一举一动都是柳含烟为其谋划好的。朱元璋强着怒气向李越前问道:“如果我不放过宋濂,你又会如何?”

  李越前平静道:“草民说过宋老师就象我的父亲一样,如果有任何人敢对宋老师不利,草民就会替宋老师报仇。虽然我现在的武功还不足以达到这一步,不过只要再过上两三年,我想天下除了大哥和张三丰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拦得住我了。”

  “这几句话也是柳含烟教你的吗?”朱元璋听着这几句话似乎也不是李越前的脑子里所能想出来的。

  李越前道:“这几句话是草民自己说的。至于对武功上的推断是大哥对我说的。”朱元璋知道李越前向来不撒谎,冷笑着问道:“这么说一旦朕下令处决宋濂,你就要找朕报仇了?”

  李越前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对草民也算是有知遇之恩,草民自然不会向陛下复仇,可是这个仇草民终究是要在其他人的身上找回来。”朱元璋厉声喝道:“你竟敢威胁朕?”

  “草民不敢。”李越前的身躯哆嗦了一下,可是转眼之间便出坚毅之“陛下难道就不能放过宋老师吗?他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谋什么反?草民夹在陛下与师恩之间很难做人的。”

  朱元璋见自己还能镇得住李越前,心中微觉满意:“你去吧,赦不赦免宋濂,朕自有主张。”李越前不再说什么,转身下殿。朱元璋想了想李越前的话说得也有道理,也有些心动了。可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宋濂,就有人向来禀报楚城在殿外候着。

  朱元璋皱起眉头,吩咐传楚城进殿。楚城见过朱元璋之后,开门见山地道:“微臣此来是向陛下告辞的。”

  “告辞?你要去哪里?”

  “现在也是微臣归隐的时候了。”楚城显得有些意兴阑珊“陛下也已经招收了足以替代仪鸾司的人手,微臣再留在陛下身边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对于楚城的离去,朱元璋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况且,眼下他的龙虎二卫已经损失贻尽,他的手中高手也只剩下楚城了。楚城此时要离他而去,当然令他无法接受:“如果你是为了龙虎二卫的事情,我这就把龙虎二卫划归仪鸾司辖制。”

  楚城笑了笑:“微臣跟随陛下多年,陛下难道不明白微臣的为人吗?微臣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喜欢争权夺利的人了?”

  “那你到底要什么?”

  楚城道:“什么也不要了,微臣跟随陛下这许多年也累了。其实微臣是早就该走的人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替换微臣的人选,微臣一直也没能离开。今天微臣总算是下定决心,万望陛下不要留难微臣。”

  “城,我们君臣一场已近二十年,朕一直待你不薄。而现在正是朕最为艰危之际,你却在这时身而退,你对得起朕吗?”说到这里朱元璋也急了。

  “陛下,微臣当年是经刘基老先生的介绍来到陛下身边的。当时微臣只是想保着陛下身登九五,还我汉人大好河山之后,微臣便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微臣却没想到微臣这一干就是二十载。可是陛下知道吗?自从陛下登上帝位之后,变了太多。刘基老先生的去世,更是让微臣萌生退意。而胡惟庸案发后,皇上更是变本加厉,连宋老先生也不放过,实在令微臣心灰意冷。现在微臣自觉立于危墙之下,这样的命运不知何时便会轮到微臣身上。况且,陛下组建龙虎二卫的初衷便是要取代微臣的仪鸾司,与其让陛下微臣离开,倒不如微臣自己走人,也显得微臣识趣些。”

  朱元璋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楚城也不会再留下来,过了好一会才道:“好吧!你去吧!你以后准备去哪里?万一朕以后想念你的时候该去哪里找你?”

  朱元璋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当真是和颜悦。可是楚城却在朱元璋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机。楚城知道吴天远昨晚说的话一点也没错,他知道朱元璋太多的秘密,朱元璋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当下,他微微一笑:“我准备去‘昊天堡’,我已经答应了与‘昊天堡’二小姐的婚约。”其实,昨晚吴天远找到楚城时,楚城并没有应承下来,可是他现在却觉得去“昊天堡”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借机观察一下朱元璋的反应。

  果然,朱元璋的眼中出一丝绝望的神色,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看来你也是要与朕作对到底了?你竟然要去‘昊天堡’与吴天远那个反贼抱成团来对抗朕?朕告诉你,那个吴天远并不如你想像地那般可靠,他迟早得明典正法。”

  “微臣可不敢,微臣仅求自保而已。我们只是江湖上的一群苦哈哈,从来也没有过成王败寇的想法,陛下又何苦与我们过不去呢?难道陛下就不能与我们互不相犯吗?”

  朱元璋冷冷一笑:“任何人朕都可以与他互不相犯,可是吴天远却不行。这个人是个祸胎,无论如何,朕都要除掉他。”楚城道:“是不是因为吴天远的武功太高了,随时都可以入宫来取陛下的性命?还是陛下觉得有利剑高悬,让皇上不能为所为?”

  “你竟敢与朕这样说话?你…!?”

  楚城截口道:“微臣明白陛下的用心,就象陛下了解微臣一样。一旦微臣有了异心,如果有可能陛下是不会让微臣活着走出京城的。当然,微臣也还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同样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如果陛下想下令捉拿微臣,现在就请下令。一旦微臣出了这个门,普天之下,除了吴天远和张三丰之外,再无人能将楚某送至陛下面前。”

  双方都撕破了脸,二十年君臣之情毁于一旦。朱元璋恶狠狠地盯着楚城,他心里明白,楚城之所以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料定了他无法擒下楚城。现在朱元璋的身边并无高手护驾,一旦变故突起,自己将首当其锋。况且他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仪鸾司中的高手们无一不是楚城的属下,楚城在仪鸾司内拥有无上的威望,让仪鸾司的人拿楚城,几乎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没有进行过多的考虑便道:“你走吧。当然,我今天让你走,并不代表我放过了你。只是如今我的确没有能力捉拿你,就好象我没有能力捉拿吴天远一样。但我并不相信吴天远能够逍遥多久,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同他搅和在一起,以免城门失火,而殃及池鱼。朕以前没有败过,以后也不会败在谁的手下,你如果不信,那我们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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