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权衡与制衡

　　众人自然都报以微笑，雷展更是笑着说到“石磊老弟的名字，我们可是已经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虽然你年纪最小，但是在五家人中，现在受到的关注率却是最高的！”

　　雷老笑着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好了，我们五家人终于是齐聚一堂了，这种情形很难得，酒还没上来，我们先以茶代酒，一起喝一杯吧！”

　　众人依言举起自己的杯子，纷纷遥祝了一下，一起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菜已经上齐了，我吩咐了一声服务员“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没吩咐就不要进来了吧。拿酒水进来的时候记得敲门，放在靠近门口的那个柜子上就好了。”

　　服务员很听话的一起冲我们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雷老咳嗽了一声，朗声说到“关于我们四家人的历史，原本只有石磊和茜丫头不知道，但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已经全部都告诉石磊了。今天的召集人是石磊，原本应该由石磊来开头说话。不过呢，老吴卧已久，前段时间才恢复了一些，现在精神好多了，我看我们还是让老吴先说几句。”

　　众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吴老身上，吴老颇有些虚弱的冲着我们一笑，又喝了口水，这才慢慢的开口。

　　“很欣慰啊，看到我们四家人…哦，现在应该是五家人，齐聚一堂，前些时候我甚至都担心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天。很好，石磊这两年表现出了足够的当家人的素质，虽然还有些地方处理的不是特别的完美，但是作为他这样的年龄，以及他这样的阅历，能够做到今天这个样子，我也算是老怀甚慰。老一辈人的遗愿。终于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看到了能够实现的希望，很欣慰，真的是很欣慰啊！老雷之前告诉我石磊的态度的时候，我还很担心，担心石磊不愿意挑起四家荣辱与共的担子，但是石磊今天召集了五家人聚在一起，我心里这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吴老说话的工夫，我却在不断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屋内所有人的表情动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细微变化，都落在我的眼里。

　　雷鹏和雷展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低着头，只是在默默的听着吴老的话。他们这样的状态属于正常，原本这吴家的财产跟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关心。并且，他们一个在军队，一个在官场，跟公司的经营产生不了什么冲突。

　　我主要观察的，是吴家四兄妹的反应。更为注重的，是赵家的反应。可以说，如果这次我真的答应了做五家人唯一的掌门人，那么对于吴家和赵家的利益触动是最大的。特别是赵家，辛苦经营了几十年的产业，等同于就要拱手送出。虽然说起来他们能够发展的根本是因为吴家最初给他们的资金，以及在后来源源不断的帮助。但是毕竟已经辛苦经营了几十年，似乎要让人一下子放弃，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些舍不得放弃才对。

　　说是四家如同一家倒是没错，但是毕竟那都是几代人的事情了，到了我们这一代，这些异姓的兄弟姐妹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感情。唯一的支撑就是上辈人的愿望。我之前就说过，必须要当我认为支持远远大过于阻力，我才会表态愿意接受所谓四家合一的掌门人的身份。

　　吴家四兄妹，吴昀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对于吴老的思路，她显得沉静如水。而她的大哥，吴酆，虽然在强作镇定保持着微笑，但是脸上的肌总免不了的有些微微跳动。看得出来。不管他最后的决定如何，她总归对于这个掌门人的位置是有些不舍地。

　　吴酆和吴昀的两个弟弟，吴卞和吴桓，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仅仅是最开始的时候眉头跳动了一下。大概是心中稍有不舍，但是反正现在吴家的掌门人也不是他们并且总也轮不到他们，因此多少要比吴酆放的开一些。

　　而龙大，则是安安稳稳的泰然处之，就如同他之前对我所言一样，他对于这些名利富贵，不能说是不在意，只是觉得一来做人要知道分数，几十年以来他们赵家实际上不过就相当于我们四家人的打工仔，说得好听点儿就是职业经理人，搁在从前被叫做管家，原本就应该把这份家业还给吴家。吴家既然做主要把这份家业交给我打理，龙大本人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而赵香和她哥哥赵暄龙脸上变化最大，他们远不如他们的大哥龙大那么坦然，对于这四大家族里的老三的位置，虽然掌门人一直都是由龙大担任，但是龙大毕竟已经很少管生意上的事情了，家族里的事情基本上也都是赵香和赵暄龙也就是龙二在做主，他们的利益损失是最大的，脸上变了颜色也实属正常。

　　至于王航和王宇，根本就像是没听见一般，反倒是他们的两位夫人，脸上却还出几分欣喜之。这也在我的想象之中，毕竟四家人里，我跟王家的关系算是最好的，有王茜在么，只要我跟王茜结了婚，我做了吴家赵家合并之后实际上等同于国内第一大家族的掌门人，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我的父母呢，则一直深锁着眉头，特别是母亲，脸上有几分小小的紧张。一方面她大概希望我能够成为最终的那个掌门人人选，但是另一方面，她也为我的命运所担忧。几千上万亿的资金，还有那么大的一摊子事情，真的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够应付的。而且还要面对各式各样的人的嫉妒或者干脆是背地里的小动作，这个位子想要坐稳着实是十分的难，母亲总是护着儿子的，她也怕我在这方面会吃别人的亏。

　　我心里盘算这些的时候，吴老的话还在继续。

　　“我老了…”吴老叹了一口气“这份家业总是要出来的。按照祖辈的遗训，我们四家人必须要合四为一，现在国内的局势已经相当的稳定了，再也不怕出现那些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意外。这也就是我和老雷、老王、老石当年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挑选一个继承人的原因。

　　当年把我们祖辈的四枚玉佩交给了四家人。中间的波折就不说了，有个外姓的候选人，唉，那个孩子着实的让人失望啊…不过呢，我虽然老了但是我也知道，那个家伙当年被取消了资格之后，肯定有人在暗中窃喜。我也犹豫过，毕竟这份家业得之不易。一下子让我出去说实话我也心疼。但是不管怎么样，一来是祖辈的遗训，二来石磊的能力在座的各位应该是有目共睹，他白手起家，得到我们的帮助微乎其微，至少比起吴酆你们这些人来说，要少之又少了。可是他短短两年，能够从一无所有到今天成为一家市值超过十亿的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并且个人资产现在应该至少五六个亿了，你们其他人。自认谁能有这份本事？所以，我和老雷商量过后的决定是，石磊来做这个当家的位置，是再适合不过了。”

　　说完。吴老环视四周，想要看看众人的表情和反应。

　　他观察的同时我也在观察，吴酆大概也怕自己脸上的表情出卖他自己，因此在吴老说话的过程中，他就已经低下了头。让人倒是看不清楚他脸上的变化。

　　而赵香和赵暄龙，则是脸上有了比较大的变化，眼角的肌不断的跳动，眼神也飘向了龙大这边。龙大对于他的弟弟和妹妹递来的目光就像是浑然未觉一般，只是自顾自的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点儿茶水。慢悠悠地喝着，仿佛今天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仅仅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应酬似的。

　　“其实这个里头，我这个老头子也明白，你们赵家是最为难的…”

　　吴老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一直平静的龙大开了口“没什么好为难的，我们家的产业本就是吴家的，原本就该还给你们吴家。我以赵家当家人的身份表态。一旦石磊就位，我们赵家名下的所有产业将原封不动的到石磊手上，至于我这一双弟妹，他们今后是继续留在这些产业里各自负责，还是就此罢手，都按照石磊的意思办。”龙大这番话说的语气极为平淡，就好像不是再说国内第三大家族的产业，而仅仅是一个水果摊子似的。

　　龙大这话说完，赵香和赵暄龙的脸上出几分绝望的神色。他们对此无能为力，顶多能够在将产业全部交给我之前做些打算，为自己谋取点儿个人的利益。大局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掌握的了，毕竟龙大才是拥有绝对权力的人。

　　“既然奕龙说了，那么好，赵家的这份情，我吴老头子担下了。暄龙和香儿你们不用担心，我认为我的眼光不会看错，石磊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我估摸着就算是他就位之后，也不会对于几家人的格局有什么大的变化。”吴老这番话说的很有技巧，看似是安慰赵香和赵暄龙，实际上也隐隐有提醒我的成分，让我要懂得分寸，以及整个大家族之内的权益分配要合理，不要为了树威而导致我们这些异姓兄弟姐妹内心之中的不合。

　　“好了，该说的说的差不多了，石磊你自己说几句吧！”吴老把话茬儿递给了我，顺手拿起了茶杯。

　　门外刚好响起了敲门声，应该是服务员把酒水准备齐了，打算送进来。

　　正好，趁着服务员送酒水进来的工夫，我组织一下通过刚才的观察得出的一些观点和看法。

　　我站起来，去开了门，两个服务员手里托着林林种种的酒水饮料，站在门口。我点点头，示意她们进来，将酒水放下，然后脑子里一边飞快的组织的想要说的话。

　　等到服务员将酒水等都放下之后，轮着退了出去，我拎着我们这桌要的白酒以及王茜和我母亲要喝的橙汁，放在了桌中的转盘之上。

　　然后我又将另外两桌分别要的酒水饮料给他们送过去，这才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既然吴伯伯让我说，我就先表个态。实际上呢，今天之所以我发起这个聚会，也是为了把这件事解决一下。说实话，我对于这个所谓的当家人的身份倒是真的无所谓，我更加希望让吴酆吴大哥或者龙大来主持这个局面，总觉得自己太年轻了。”这时，我看到吴酆惊讶地抬起了头，而吴老和雷老的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龙大倒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仿佛他早就预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般。

　　“不管大家信不信，也许会有人认为我是在说场面话，或者是得了便宜还想卖乖，可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的确如此。所以，我还是想请吴伯伯和雷老仔细的考虑一下，是否要收回成命。由吴酆大哥或者龙大来做这个牵头的人。我实在是太年轻了，比起在座的任何一位，恐怕都欠缺很多的东西，而且我性格里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冒险。虽然刚才吴伯伯说我在生意上发展的很快，并且几家给我的帮助很少，但是这很少的帮助，却是恰恰好的弥补了我性格上的这个缺陷。你们总是在我做出了显然冒险的决定之后，帮我将风险减至最低甚至到无风险状态，这理所当然的就让我加快了发展的步伐。倒是不能说明我在能力上比在座的诸位哥哥姐姐们要强。实际上。我心里是很惶惑的，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坐好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位置。”

　　我这番话显然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大概都以为就算我不那么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肯定会有些推辞，却没想到我会这么诚恳的请求吴老和雷老改变决定。

　　特别是吴酆，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之中有那么一丝的怀疑…

　　整个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真空，大家都不说话，只是将眼神全部聚焦到我身上。

　　过了一会儿，还是雷老打破了这段寂静“原本今天我不该多说话，毕竟真实的产业是老吴和奕龙两家的，但是，我又不得不说。说实话，今天你们吴家和赵家之所以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任何一个人都麻烦扪心自问一下，究竟是不是完全依靠你们两家人的能力，其中王家和石家以及我们雷家，是不是明的暗的都出了不少力。诚然，起点是吴家提供的，但是其余几家也的确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我觉得。我们五家人之中，任何一家人的后人来坐这个当家的位置，其实都无可厚非。我希望你们都能想清楚这一点…至于石磊呢，我老头子说一声，你不要再拒绝推辞了，既然这是我们几家共同做出的决定——当然，这个决定跟你的父母无关，完全是我们其余四家商量的结果——石磊你的能力究竟够不够分量，我们几个老头子心里是有数的。你是还年轻了点儿，所以其他几家的人，恐怕在石磊当家之后，你们要多多的帮扶着他，将你们的经验尽量的传授给他，这样才能让我们几家合而为一之后越做越强，这也才是我和老吴鼎力支持几家合并的最大的原因…”

　　吴老点了点头，声音里却已经有了几分虚弱“老雷说的没错啊，总归是要有人牵头的。现在我们几个人的意见都很统一，经过长达两年多的考察，我们认为最适合的人选就是石磊。石磊你要是坚持不愿意，那么恐怕我老头子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够看到四家人就像是一家人那样通力合作了，石磊你不肯坐这个位置，那么势必要重新的考察，究竟是让其余几家人中的哪一个来主持大局，我们都已经风烛残年了，真的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看到雷老和吴老希冀的目光，我心里有些不忍，但是看到吴酆和赵香赵暄龙的表情，我依然犹豫了。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们明显是极力反对的，但是却不敢说出口。这就让我深深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想了半天，我站了起来“诸位哥哥姐姐，嫂子姐夫，石磊真的不是在假意推，对于这个当家人的位置，我心里的惶惑远比兴奋要多得多。之所以这么说，不是说石磊心里没有私心。任何人面对吴赵两家这多的数不过来的产业，一定都不会无动于衷。雷老当时将这些全都告诉我的时候，我的头就像是炸开了一样，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呢，既然雷老和吴伯伯这么的坚持，我也只能含愧做个表态…”这时，我分明看到赵香和赵暄龙眼中闪过的表情是“不过如此”的揶揄，而吴酆稍微好一点儿，却总也有点儿恍然大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