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李小语的哀求

　　一个星期之后，果然按照我的预期，所有的服务器运营商都一下子变脸了，纷纷找了一些原因，又是什么原本有几个租用他们服务器的客户突然退货了，又是什么他们正好增加了一部分服务器之类的，原因林林种种，我们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揭穿他们，大笔一挥签了合同，钱走人。

　　整整一个星期，我和裴莹莹以及吕青衫等人都在天上扮演飞行员的角色，全国各地跑了个遍。

　　由于有了冯氏企业的一亿资金的介入，我们得以多跑了一些城市，将一些原本周边的二级城市也都开发出来，整个的比原本的预案多了三百台服务器。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等着选一个良辰吉将“堕落之门”开始公测了。

　　跟罗钟等人商定了时间之后，携十一加九运营总监胡治，十一加九技术总监罗钟，十一加九技术部经理裁望诚，冯氏企业代表冯怡华，我们在南京的金陵饭店召开了“堕落之门”进行全面公测的新闻发布会。

　　虽然之前就对本次新闻发布做了充足的预计，但是当天的火爆程度还是令人乍舌。整个金陵饭店三楼，都被热心的业内人士所包围。所谓业内人士，指的是职业玩家，职业侧评员等相关人员，与会的媒体也达到了空前的五十余家，很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媒体。

　　当晚，应付完记者们的提问之后，我意气风发的举着话筒，宣布了“堕落之门”网络游戏的公侧正式开始。为了宣传的目的，我和罗钟还现场进行了一场友谊赛，每个人都拿了一个内部调配出来的已经升级到一百二十级的武士，穿着一身金光闪闪拉风至极的顶级装备，进行了大约十分钟的友情OK。在操作上罗钟显然比我纯多了，我完全就是个不会玩网络游戏的新手，因此毫无悬念的输给了罗钟。

　　而后，戴望诚给众人演示了注册帐号需要的步骤，尤其强调了关于用身份证实名登记的环节，算是将我们这款游戏对于未成年玩家止进入的营销手段表现的十分充分。

　　接下来。罗钟又给大家讲解了关于这款游戏是如何监控玩家在线时间的，并且演示了一遍在线时间超过四小时之后，玩家的帐号会处于如何的状态，再就是如果在游戏过程中，通过种种方式的判断，如果发现有未成年玩家用别人的身份证进入游戏，我们的网管会采用何种方式进行劝退，劝退无效又是如何将其强行踢下线。

　　把这些功能全部演示完毕之后，许多记者纷纷感慨着说“原本还以为十一加九不过是用所谓防沉来做个宣传的噱头，但是看到这样的一套完善的监控体系。终于相信你们是动真格的了！”

　　当时马上就有记者提出疑问“你们真的就不怕利润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含笑应付“当然害怕。但是商人也要有商人的良心。”

　　会场之内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掌声。

　　离开会场的时候，我看到门口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没有太往心里去，但是心头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会后安排的自然是媒体的那些人吃喝一顿，这总是必不可少的环节。由于胡治和裴莹莹在里边招呼，我得以解放出来，随便吃了两口垫巴了一下。就端着一杯红酒，走到餐厅外头的走廊里吸烟。

　　站在走廊里，我回头望着喧嚣的餐厅，脸上慢慢的浮现一丝微笑。从今天新闻发布会的场景，我就能够看到“堕落之门”上线后的成绩一定如同火箭一般，会急速的爬升。并且直到现在，在我的刻意隐瞒之下，通达以及十一加九都没有公布这款游戏将如何实现盈利。很显然，传统的点卡销售。通过让玩家购买游戏时间的盈利模式对于我们而言必然是不适合的，这个刚才在新闻发布会上就有记者提出来了。当时我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记者的问题，只是热情的邀请他加入我们的公侧大军，告诉他我们的盈利模式将会跟游戏本身有关，而不是最为常见的模式。

　　而实际上，我们的盈利方向在于游戏道具的买卖包括游戏地图的开启，甚至组团组队包括发出喊话公告都是需要用游戏币易的。而游戏币则跟人民币直接挂钩，每一百点游戏币相当于一元人民币，对于每个新建账户，我们会赠送一千游戏币，而这一千游戏币，也仅仅只够买一套新手装加上部分升级地图的购买。

　　至于更为复杂的盈利方式，则是胡治和罗钟研究了许久的结果，总之看到胡治的盈利模式报告的时候，我对于他的这些方案非常满意，虽然跟传统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可能在对于玩家的消费心理上有一定的冲击，但是由于节约了各地的点卡销售渠道，并且我们的游戏币充值是通过网络银行的方式，这就大大的节约了给各级经销商的分成成本，总体盈利率甚至可能超过传统的模式。而事实上，由于无需制造点卡，也彻底去掉了中间点卡经销商的环节，我们得以节约了大量的人力，只需要一个跟银联合作做一个网络银行的易页面，这方面的加密等等一系列的技术工作都将由银联负责，这就直接导致了在游戏收入的整个环节上，我们几乎是等同于零成本的。

　　并且采取这样的模式，由于银行卡的办理也是需要用身份证实名登记的，因此又可以通过另外一项手段使得未成年玩家进入游戏的困难增加，从而更为彻底的响应我们之前提出的最大限度杜绝未成年玩家进入游戏的口号。

　　我自己正在琢磨着关于整个后续营销策略的细节问题，眼神飘忽的同时，看到了刚才就曾经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我真的不曾看错，我心里那隐隐涌现的一丝不安也成为了现实。

　　我尽量在脸上堆出一丝笑容，看着低头缓缓向我走来的李小语“Hi。你好，你怎么也来了？”

　　李小语脸上带着一丝伤感的表情，抬起头看着我“石磊，恭喜你，大获成功！”

　　我笑着，可是心里却隐隐作痛，看到她伸出手来。我便也伸出了手，跟她的手握在一起。很奇怪的是，在这么炎热的夏季，她的手却有那么一丝的冰凉。

　　“最近还好？”李小语显然没话找话说。

　　“呵呵…”我指了指餐厅里那鼎沸的人声“如此这般，好与不好，就看怎么看待了！”

　　李小语点点头“也是，这么热闹，怎么会不好呢？”

　　“是呀…”我叹了口气。“怎么会不好呢？一切都好的。我发现自己从前那可笑的坚持真的是莫名其妙了。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适合我，天天这般的忙碌，让我很充实。”

　　“你变了！”李小语昂起头说，声音依然柔柔弱弱。

　　我哈的一声“哈，不变又怎么走到今天这步？说起来，好像应该谢谢你。”

　　李小语听到我这句明显有些讥讽的话，神色有些黯然。

　　我又点起一支烟，深深的着，眼睛从走廊飘向楼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话要说。

　　过了一会儿，李小语嘴角牵动，仿佛在下什么决心一般。最终。她轻咳了一声“喂，我问你一件事…”

　　我笑笑“说吧！”

　　“你为什么想起要做这款游戏？”

　　我端起手边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哦？这个问题很奇怪，正常的商业决定。商人么，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李小语轻轻的咬着下嘴“你知道不知道徐浩也在做一款游戏？”

　　我眉毛扬了扬。心中发出一声冷笑，果然她还是为了这个而来“哦？他也在做么？”

　　“你真不知道？”

　　听到她的口气，我突然有些厌烦，她凭什么还敢对我做这样咄咄人的口气？别说是一个徐浩，就算是加上他的家庭，再加上李小语自己的家庭，我也能得他们在一年之内就抱着那些钞票离开商场回去养老。

　　她现在居然还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她以为我还是两年前的我么？

　　我了一口烟，很淡然的说“我有什么必要非要知道么？”

　　“石磊，我记得你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你不会说谎的，是么？”

　　哈，我心里乐了，李小语啊李小语，怎么两年的时间了，我变化这么大，你却还一点儿都没变呢？你是不是以为我石磊还是以前那个对你千依百顺无所不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也妄想要帮你摘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的石磊？你错了！

　　我冷冷的看着李小语，一言不发，就用我那冰凉的眼神从她的头顶一路看下去，一直看到她笔直伸出的脚尖。

　　“作为一个成功…哦，也许我今天还算不得多么成功，那就仅仅作为一个渴望成功的商人，撤谎，或者说技巧的隐瞒，是必须学会的。否则，一天都在商场这个泥潭里混不下去！不是么？”

　　李小语使劲儿咬着嘴，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眸，但是很快，就被我眼眸之中的冰冷了下去。

　　“呵呵，看来徐浩的猜测没有错，你就是知道他的公司的游戏也是这个时候差不多上线运营，刻意的想要打他。我之前还辩解说你不会如此，我认为这不过是个巧合，凑巧你正好也接手了一个游戏的项目，我们能够做宣传的媒体，你们也同样需要用到。所以才会出现我们的广告出现在哪儿，你们的广告就一定也会出现在同样的地方，只是版面比我们更好，宣传力度比我们更大…看来，我错了，徐浩是对的，你根本就是在针对他！”

　　我很不屑的看了李小语一眼“就算是，那么又有什么不对么？他的游戏，就算没有我的介入。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小姐，或者你们家那个徐浩大少爷，怎么还那么天真呢？这个行业早已从单一的网页浏览转变到客户端和服务器端的互动了，可是他还在做着单一页面的东西，而且盈利模式居然是依靠游戏内地小型赌博。别说这款游戏不可能赚钱，即便给他赚到钱了，只要有人比他强势一些，向网监部门做些投诉。你以为他这款游戏不会被强行止么？只要一个涉嫌赌博，就足够他吃一壶的了…”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处心积虑的想要打败他是么？”没等我说完，李小语就急切的了一句。

　　这个时候我反倒是彻底的冷静下来了，我用稍带点儿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我如此痴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却从心底对她彻底的失望。

　　“就算是吧，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仅仅是开始…”

　　“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跟你在一起，而选择了他？”

　　我笑着摇了摇头。“李小语。你的自我感觉还是那么的好。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之所以会要介入商因，大概是有你的成分在内。不过。那一点点对于你的眷恋，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我有了一个比你好一千倍的王茜，真的，王茜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比你好一千倍。她比你聪明，比你能干，比你有眼光，比你的出身背景更好，比你漂亮，身材也比你好。请问，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那你还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徐浩？”李小语显然被我的这番话打击了，脸色变得苍白，但是还是咬着牙问出了口。

　　我很是轻蔑的一笑“哈哈，这是他自己犯下的错，他必须承担。之所以今天我会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我要让他知道，他徐浩，不管是自身的能力也好，还是倩仗着他家人的庇护也罢。在这个深不可测的商界，他不过是个不堪一捉的小角色。不要把他家人那几千万不到一个亿的资产的太重，之所以他能在从前的时候宛如一个太子爷似的跋扈到去抢别人的女朋友，不是因为他或者他的家庭有多大的能耐，而是没有一个比他强势的人愿意对付他。我要让他明白，不管是他自己也好，还是他那所谓的背景也罢，在我这样还不算多成功的人面前，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跟真正的强权者，他，呵呵，不过是米粒毫光，沧海一粟…我要让他知道，他所倚仗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让他什么都倚仗不了…”

　　李小语被我这一番暴风骤雨式的话语攻击的体无完肤，脸色苍白，身体也微微晃了起来。

　　我冷笑着看着她“是不是一会儿又该捧着心口，说你自小心脏不好了？好吧，那我就厚道一点儿，不继续伤害你了。回去告诉你的徐浩，商场就是这么残酷，一个失败的投资和一颗失败的头脑，一加一的结果等于负数。”

　　说完，我毫不犹豫，一口将杯中剩余的红酒喝完，转身就向餐厅里边走去。

　　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的李小语怯怯的问了一句“石磊，其实…其实今天我来，是徐浩想让我问问你…”我霍的一下转过身来，目光咄咄的看着李小语，硬生生的将她后边的半句话了回去。

　　“是想问我愿不愿意全面收购他们公司，接手他那个破烂是么？”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温柔的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过于嘲讽。

　　李小语无力的点了点头“是，他就是想问问你…他找了好些家公司了，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接手…”

　　“那你凭什么还跑来问我？别人都不愿意接手的烂摊子，我为什么要接手？”

　　“因为…因为…貌似现在只有你接手之后有可能起死回生了…”

　　“哈，你还真看得起我！不过，我真的没什么兴趣，做生意是要赚钱，不是送钱，不是么？”我又拔腿行。

　　李小语再次叫住了我“你就不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就算帮我一个忙行么？我真的不想看到他第一次自己做一件事就一败涂地…”李小语的声音越说越低。

　　我站定下来，转身看着她，眼神里除了漠然就是漠然。我真的很难理解这样的状态，她为什么还好意思跟我说…

　　“往日的情分，呵呵，往日的情分！说的真好啊！好吧，他目前在这款游戏上的总投资是多少？”

　　李小语的眼睛明显的一亮“一千万…”

　　“他父母看来真的很疼这个儿子，做这么一个明显失败的项目，居然投资了一千万。如果同期没有什么新的游戏上线，也许他还能勉强保个本，这也要看新的游戏什么时候出现了。他父母居然敢拿一千万给他玩，这就是纨绔子弟的标准作风？”

　　“其实你接手之后不一定亏本的，这个游戏占用服务器的资源很小，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现有的服务器，省去了开发成本，两款游戏的游戏币互通，这样又省去了运营成本，广告成本几乎也可以忽略不计，同一家公司的第二套产品，在你们现在那款‘堕落之门’里做做广告…我们算过了，只要能吸引十万个玩家，这款游戏就一定能保本！”李小语可能是担心我不愿意接手，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我微微一笑“十万个玩家…呵，你们知道一款网络游戏的在线玩家数量能够达到二三十万已经足够在行业里处于一个非常优势的位置了么？十万，而且这十万个人还要人均消费一百以上…呵呵，这些话都是徐浩教给你的吧？”

　　李小语愣了一下，但是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么？就看在酬就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

　　我突然就有一种被怒的感觉，刚才她第一次提到所谓往日的情分，我就已经用很讽刺的口气回答了她，结果她居然还再一次的捉起。

　　我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实话，别说是一千万，就算是五百万，也不会有人要的。这根本就是一个垃圾，一个烂摊子。不如这样，你让徐浩出去找找别的公司，报价一百万，看看有没有谁愿意接手吧！还一千万，你真的觉得你一句所谓往日的情分能够值这一千万？”

　　李小语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绝望，但是她还是很坚持的用哀求的口吻对我说“石磊，你真的就不能再考虑考虑？毕竟我们…我们也曾…”

　　我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原因是我不想再恶心自己了“好了，别说了。哈哈，真的没想到啊，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不是很决然么？怎么现在到了这个胖子身上，就变得这么柔情万种了？你们还没结婚吧？离开他，你还可以找一个比他强的男人，实在不行，我帮你介绍一个也没什么问题。”

　　李小语显然感觉到了我在戏她，或者说我现在是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对她说话。她似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几次张开了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不住的，以往跟她在一起的那些片段又纷纷的涌上我的心头，我想起与她的相识，以及那段我曾经感觉到快乐的时光。

　　最终，还是我心软了，我叹了一口气“唉…算了，这大概也是命。这样吧，你让徐浩自己来找我，记住，这是他的事情，让一个女人出头，他***也配叫个男人！你让他自己来找我吧，或许还有机会！”说完，我再也没有犹豫，直接转身走进了餐厅。

　　进去之后，我面春风的举着酒杯跟任何一个熟悉的或者是不熟悉的人打着招呼，热情洋溢，逢酒必干，很快，我就进入了一个物我两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