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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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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已解,资明城的驻军不免就有些松懈。毕竟,每有数拨探马不犊扉探四周情况,他国军队要轻易掩过来并不容易。再者,有伍形易这个主心骨镇住场面,上至主将下至小兵,所有人都揣着一颗笃定的心。

  带着两个随从,伍形易换了便衣,悠闲自得地漫步在街头,不时和一些来往百姓交谈几句。尽管资明处在炎国和中州边界,但最近数十年来少有兵戈,百姓休养生息之余,这城里头边贸也逐渐兴旺繁盛了,就连不少商贾也纷纷把生意做了起来,既有收货的也有卖货的。如此一来,街头巷尾虽不能说是熙熙攘攘,但也是人不断,颇为热闹。

  伍形易打量着那些脸兴奋之的商贩,不浮现出几许微笑,这军用物资虽不能随意货卖,但从明里暗里从炎国运来的商品却着实不少,论起来两边都得了好处。

  “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炎国补膏,要买请赶紧,只剩一箱了!”

  “旭门专用锦纹布,夏天透气冬天保暖,便宜有好货,好货也便宜呐!”

  “腌,特制腌,馈赠亲友一绝呐,您老买点试试!”

  不绝于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引来无数旁观者和买主,看着这副兴旺景象,伍形易愈加自得,心头的意志也更坚定了。若是没有他精心训练出来的雄兵悍将,怕是这资明城早就为炎军所破,哪里还有如今的太平?

  突然,他感到背后似乎有人窥伺,心中掠过一丝警惕,思忖片刻就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不动声地翻检着上头的货。一个老妇忙不迭地上前兜售着胭脂水粉等女用物品,伍形易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敷衍了几句。随手抓了一样就丢过两个银角子,倏然转身朝不远处望去,目光所及处。一缕寒光一闪即逝。

  “大人!”两个扈从大约感到了不对劲,一左一右地护持了上来。

  略高的那个极力朝伍形易所看的方向望去,视线中却一无所获。“可是发现了贼人?”

  “不用慌张,小事而已!”伍形易沉声答道,刚要继续前行,脚下步子突然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那盒胭脂,劈手将其扔在地上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好本事,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下毒,老人家。去掉你的伪装吧!”

  他右手轻按佩剑机簧,身形一晃便出现在胭脂水粉摊后头,一半在鞘外的长剑架上了老妇的脖颈:“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下毒谋害?”

  “啊!”那老妇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来人哪,有人打劫!”

  伍形易和两个扈从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惊呆了,与此同时,那老妇竟不顾生死往剑刃上撞去,赫然一副求死的架势。直到此时。伍形易才醒悟到对方乃是死士,再看周围神情各异的胆小民众和过来想要见义勇为的汉子,心中不一动。他不闪不避地任由老妇撞过来,左手突然出长剑,猛地朝对方颈项上一挥。一股冲天血箭后,地上马上多了一具无头死尸。

  “此人乃他国细,图谋刺本座。尔等谁敢妄动!”伍形易一把抓起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怒声喝道。

  他的凶残行径顿时镇住了所有人,也不知是谁突然叫嚷了一声。周围众人个个退开了几步,却无一人敢指责他的作为。刚才的那句话清清楚楚,伍形易一口咬定老妇乃是他国细,又口口声声地自称“本座”久居边城的百姓自然知道好歹,怕担干系的都溜了干净,其他人则煞白着脸站在不远处,聚过来的人也愈来愈多了。

  匆匆赶来地数十个军士在辨认出伍形易身份后,马上设法驱赶所有围观百姓,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草菅人命的恶贼,还我母亲命来!”

  三个手持解腕尖刀的彪形大汉突然排开人群冲了进来,状若疯虎地朝伍形易三人杀去,铜铃一般的眼睛瞪得老大。三人早有默契,一个抖手就朝四周百姓和那些军士扔出几包石灰粉,又弹出几个球状物体,另两个则手掷出匕首,怒吼一声主攻两个扈从。随着那几个小球落地,浓密呛人的白烟笼罩了方圆十丈之地。

  伍形易终于动怒了,目光中闪过森然杀机,随手将剑鞘于左手,横剑前,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周围动静,白烟虽然能惑他人耳目,对他却是作用有限。果然,趁着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的当口,人群中火濒础了数条人影,这一次个个都是黑巾蒙面,五个剑士五个刀手,将他团团在了其中。

  望着那十柄明晃晃的利刃,伍形易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突然仰天清啸三声。他有十足把握对付这些人,却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后手,因此不得不呼唤援兵。挥剑开一柄直冲中腑的利刃,他脚下的步子突然更快了,整个人也逐渐化作了虚影,轻烟似的穿梭在十人之中,时不时出招騒扰,却绝不与对方短兵相接。眼下情势诡异,他打的就是拖延时间的主意,更想要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花招。

  然而,两个扈从那边传来的惨哼让伍形易的计策化为了泡影,他怎都没想到,挑细选的护卫高手竟会敌不过那三个看似鲁的汉子。眼看援兵未至,他狠狠心回剑归鞘,纵身凌空一跃,一手掣出靴中匕首朝一个大汉而去,另一手则变戏法似的多了几个银色小球,闪电般的朝四周掷去。这种时候,即便误伤也顾不得了,更何况起先中的毒还未解去,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何种蚀心毒葯。

  未及落地,周围便不断传来了惨哼声,但浓烟中隐藏的杀机却丝毫未少。脚踏实地的伍形易终于靠近了一堵砖墙,心中稍稍一定,左手突然多了一个锦囊,右手则源源不断地向外抛掷着银弹,至于是不是弹无虚发就无从得知了。这一边闭气一边剧斗不止,再加上肺腑中传来的软麻感,他已经几乎吃不消了。好在浓烟渐渐散去,地上可见数具狰狞可怖的尸体,他仔细观察了半晌,也没见着还站着的人影,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轻松下来的一刹那,背心突然一寒,饶是他见机得快前冲数步,却仍旧不慎中了招。他的右肩上,颤颤巍巍地钉着一柄蓝汪汪的匕首,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中州华离王二十二年九月二十,练钧如从孔笙处得知了伍形易在资明城遇刺重伤的消息,顿感惊愕莫名,通报华王姜离后急召群臣商议对策。密议才进行了一半,孔懿突然匆匆闯入,带来了另一个令人惊骇的消息,屯兵中州边境的商周两国军队被人袭营,尽管损失轻微,却烧了不少粮草辎重,甚至有传闻说汤舜允和樊威慊都受了轻伤。

  两个如出一辙的消息一前一后地传来,众人马上觉察到了事情严重,伍形易遇刺还可勉强认为于他们有利,但商周两国军队的变故便有些诡异莫名了。他们甚至难以断定,两头的变故究竟是一拨人所为还是纯属巧合。

  练钧如烦地扫视着面前一张张忧虑的脸,心中叹息不已。要说此事换在一个月前,他肯定要欢呼雀跃庆祝胜利,可是如今,他和这些官员无一能够表现出喜。兵权…伍形易这一次受伤,会不会起其他使令的怀疑,连带引起更大的变数?汤舜允和樊威慊刚刚遭受过袭营的打击,一旦让他们得到这个消息,那两个野心的人会不会认为自己有意背盟?

  “当务之急,是马上派人前往资明安抚人心!”石敬铁青着脸,第一次出了恶狠狠的神情“殿下,此事尚且没有正式传回华都,所以我们不能采取过行动。天知道伍形易是有心放出受伤的假风声,还是他真的已经身受重伤。依我之见,殿下还是派孔懿姑娘过去探探风吧!”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毕竟,孔懿的身份仍旧是使令,去资明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练钧如却出了几分不自然的表情,见孔懿默默点头,也只得认可了此事。除了华王姜离之外,汤舜允和樊威慊的事情他还未告知石敬等人,此时却不好再隐瞒下去了,毕竟,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朝中老巨猾的不倒翁,姜离尚且能够接受这件事,又何况他们?

  然而,当练钧如抖出内情之后,石敬等人还是情不自地倒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除了孟尝君斗御殊反迹未显之外,其他两人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臣贼子,让他们这些始终坚持正朔大义的人接受这个事实,着实难了一些。

  “事已至此,大家就不用多作评述了!”石敬一语定下了基调“如今的重点是,如何找出一条最好的应对之策,在这两头的变故中取得最大的利益,这才是我等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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