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罗成VS尉迟恭
打开营门!”
随着哨楼上传令兵的一声呐喊,一阵沉闷的鼓声应声而起,鼓声中,中军大营的营门缓缓向两旁推开,士卒们鱼贯而出。
数十名士卒分散在营门两旁,将门前的拒马,鹿等障碍物推到一旁,然后,几个士卒扛着一块巨大的木板将它铺在营门前的那条壕沟之上。
鼓声依然在继续,旌旗展动。
雄阔海走在最前面,他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皮甲,两把门板一般巨大的大斧在背后,间横着十来只小斧头。
高畅骑在坐骑上,紧跟在雄阔海后面行出营来,雄阔海的手中紧抓着他那匹战马的缰绳,在高畅身后,乃是一员打着帅旗的壮汉,帅旗乃赤红色,旗上用篆体写着一个巨大的夏字,颜色为明黄。
紧跟在高畅身后的则是那一干武将,再加上高畅的随身亲兵,一行人也不过数十骑。
既然对方敢带着区区十八骑就来阵前挑战,高畅自然也不能仗人多势众,以多欺少,在这个时代,作为武将,有着武将的尊严,大多数武将在单挑时,就算明知不敌,也情愿战死,也不希望本方派人前来救援,以多敌少。
从三国,晋,以致南北朝来,不仅有许多世家门阀,同时,伴随这些世家门阀的也有许多军功集团,他们原本是某些高门大族地部曲。后来,才慢慢发展成所谓的士族,他们以武传家,但求功名马上取,以打仗杀人为谋生手段。
凡是这些士族出身的武将,若是丧失了武将的尊严,为了性命卑躬屈膝,芶延残。那么他就会被整个武将集团所鄙视,留下一生的污点,乃至影响家族的名声,这污名甚至会延伸到数代之后。
故而,将军宁愿马上死,这样的话成为武将们的心声也就理所当然了!
就像这一次罗成率领十八骑在高畅营前挑战。高畅也只能派出武将与之单挑战,若是他不敢派人出营,那么,幽州军地士气就会大幅度提高,本方的士气无论如何都会下落,这还没有什么,若是他派人以多取胜,如果罗成战死在了阵前,幽州军的士气不但不会下落,反倒会更加振奋。因为高畅军丧失了武将的尊严和道义,他们也就不再惧怕强大的高畅军。而是把这数万人当作了跳梁小丑。
所以,高畅不顾众人的阻挡。只带领数十骑出营来战罗成,想近距离地观察这位狂妄冷傲地小将。
本来,罗成已经在单挑中阵斩了高畅军的安泰,他本可以见好就收,然而,可能罗成觉得自己的武勇还不曾完全显示出来,所以留在原地,继续挑战高畅军的武将。在这种情况下,高畅再派出武将战。也就没有车轮战的嫌疑。
当然,高畅也的确没有车轮战的心思,他不想自己人继续出战送死,平添对方的武勇之名,故而,罗成接下来的对手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高畅和众将在距离罗成两三百步的一个小土坡上停了下来,高畅身后地壮汉跳下马,将帅旗奋力在泥土之中,然后扶着帅旗,风而立。
旌旗在高畅头顶招展,阳光掠过他的头顶洒在一丛青草之上。
高畅依然坐在马上,雄阔海松开了马缰,挡在高畅身前,高畅地目光在旁边的众将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尉迟恭地身上,他朝他点了点头。
尉迟恭在马上朝高畅点头回礼,随后轻喝一声,身下的乌马像离弦之箭一般了出去,转瞬之间,它就下了土坡,朝罗成的方向疾驰而去。
也许是巧合吧?罗成与尉迟恭两人今的装扮正好相反,黑白分明。
罗成是一身银甲,银盔,白袍,身下的玉狮子乃是一匹纯白的白马,罗成本人也长得红齿白,英非凡,十足一副闺中少女的梦中人的模样;而尉迟恭则黑面虬髯,长得膀大圆,黑盔,黑甲,黑色地披风,身下的一匹乌锥也如煤炭一般漆黑无比,双眼圆瞪如铜铃,一副凶神恶煞地模样,完全可以止小儿夜啼。
今,这黑白双煞就要在此分出一个胜败来,鹿死谁手,却未可知!
罗成为将门世家出身,罗家自南北朝以来,一直为北朝的武将世家,祖父荣曾为隋监门将军,父罗艺为虎贲郎将,现拥兵自立后,更是雄霸一方,罗成不仅将家传武学学了个十七八八,更是跟随名师学艺,练就一身好本领,此次出战乃是他的初阵,自然是一股初生之牛不怕虎的架势。
而尉迟恭呢?
先祖尉迟说曾为后魏平东将军,尉迟罗迦则为隋州西镇将,也是将门出身,到尉迟恭时,家道虽已中落,让他只能以打铁为生,然而,家传的武艺却也未曾失传,更是随一无名高人学过不少绝技,自从在高从军以来,声名显赫,隐有河北名将之称。
这两人战在一起,可以说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究竟谁胜谁负,结局没有出来之前,自然无人可以猜中。
尉迟恭虽然成名已久,然而,他并未小觑自己的对手,只是看他刚才挑安泰的那一下,尉迟恭就知道这员以往籍籍无名的小将并非易于之辈。
瞧见罗成挑安泰的那一幕时,尉迟恭只觉中一股热血翻涌,忍不住就要高声嘶吼,就算高畅不命他出战,他也会主动请缨,作为一员威名显赫的武将,最痛快的事情不是建功立业,而是遇见一个难得的对手,然后将其斩落马下!
不过,尉迟恭心中虽然热血翻涌,驱动乌锥战马向罗成冲去时,他的心态却突然变得古井无波,冷静无比。
狮子搏兔尚须全力!何况,对方不是兔子,而是龙虎之辈!
在没有败给高畅之前,尉迟恭还达不到现在这般境界,那个时候,他的确有些小瞧天下英豪,第一次败给高畅,他并不心服口服,认为自己战苏定方时耗力过多,然而,当他第二次败给高畅后,就完全对高畅心服口服了,还是师傅说得好啊!纵然你再是勇猛,也会遇见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时候!
眼看尉迟恭驱马从土坡冲杀下来,罗成也轻夹马腹,玉狮子顿时一阵小跑起来,朝着尉迟恭冲来的方向了过去,渐行渐远,越行越疾!
“朔州善尉迟恭前来应战!”
“幽州
”
随着两声厉吼,一黑一白两个物体转眼间就要面撞上。
尉迟恭调整着呼吸,死死地盯着对面马背上的罗成,他选择的冲杀角度是从罗成的右侧掠过,两将驱马对阵,选择的冲杀角度非常重要,这有一个武将的习惯问题,所以,有时候在冲阵的时候,敌对的双方会不时调整马速和战马行进的方向,为的就是选择一个自己习惯的锋角度。
瞧见对面的罗成并未改变自己战马行进的方向,任凭自己选择冲杀的角度,尉迟恭心中不由发出一声感叹,看样子,对方虽然武艺高强,不过终究是战场上的雏儿,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看来,自己这一次胜利的概率应该会多一些。
尉迟恭将槊尖对准了罗成,他微微抬起股,身子朝前伏下,头往前倾,纵然疾风面打来,他的双眼已久一眨不眨地盯在罗成的肩膀上,双手一前一后地握着槊杆,手心微圆,似紧实松。
u|变得沉稳,像毒蛇的信子一样刁钻无比地朝罗成的膛扎去。
这时,原本松垮垮地握在罗成手中的亮银突然在尉迟恭的视线中消失不见,它变成一道银光,尉迟恭似乎听见了空气燃烧的哧溜声,那银光闪电一般朝他的喉间窜了过来。
两马即将会。马儿噗嗤噗嗤地呼吸声急速传来。
罗成那一明明比尉迟恭的长槊后发,然而,罗成的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虽然后发却是先至。
尉迟恭现在才体会到了当初安泰的感觉,也许,当初安泰连自己是怎样中的都不知晓吧?罗成的快的确当得上八个字,如疾风,势如闪电。
撤槊?格挡?
不!
那样做完全来不及!
事到如今。只能行险一搏了!
尉迟恭地脑地猛地向前一磕,身子急速下坠,股跌落在马鞍上,他低着头伏在马背上,手中的长槊凭着感觉继续向前刺去,就算自己躲避不及。被对方的银扎中,也要让对方吃点苦头!
罗成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自信到可以说是狂妄,所以,他才敢违背军令,只带十八骑出营向高畅军挑战。
因为狂妄,所以他对高畅军的武将格外的小觑,当第一个出战地安泰被他一挑下马后,更是助了他的这种傲气,所以。当他应战尉迟恭时,态度仍然有些大大咧咧。并未全力以付,仍然像对付安泰一样。等对方先出招之后,他再出。
他的速的确比尉迟恭要快,也的确是后发先至,然而,尉迟恭并不等同于安泰,当初安泰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就被他挑落马下,而尉迟恭则不然,他先是迅速做好了闪避的动作。而手中的长槊却依然朝罗成扎去。
电光火石之间,罗成算出若是自己改变银刺出的方向。虽然不能刺中低下脑袋的尉迟恭的喉咙,但是仍然有几分可能刺中对方,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有办法闪过对方地长槊,这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很快,罗成就有了决断。
他的身子朝左侧微微一偏,尉迟恭地马槊的槊尖从他地间擦着刺了过去,刺在了空气之中,罗成手中的亮银的尖也擦着尉迟恭的肩膀刺了过去,扎了一个空,唯有红缨在尉迟恭肩上扫过。
两马错而过后,尉迟恭用左腿在马腹上轻轻一磕,身下的乌锥向前奔出十来步之后,猛然调转过马头。
罗成那匹玉狮子比尉迟恭的那匹乌锥更为神骏,他比尉迟恭更先转过身来,当尉迟恭调转马头面相罗成时,罗成已经驱动玉狮子朝尉迟恭冲了过来。
在刚刚的锋中,罗成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这让他甚为羞愤,一张白晢的脸像充血一般通红一片,他咬紧银牙,目光中充怒火,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黑炭头,这一次,他不会再托大了,一定要将这个讨厌地黑家伙刺于马下。
玉狮子由于转身而启动的速度比乌锥要快,所以,当罗成驱马冲到尉迟恭身前时,尉迟恭地马速还未展开。
面对这样的局面,尉迟恭面色甚是凝重,他平举马槊,不再先出招,而是采取了防守之势。
罗成的比他快,他觉得自己的优势在于槊沉力大,所以,他不想和罗成比快,而是采用稳扎稳打的战略,希望能耗尽罗成的力气,在尉迟恭看来,罗成若是一直将使得这样快,绝不能持久。
“哧!”
罗成的银带着一丝疾风,朝尉迟恭面刺来,尉迟恭没有闪避,身子稍稍后仰,双手握着槊杆上架,想要将罗成的银格开。
然而,罗成手中的银却猛地收了回来,就像它从未刺出过一般,两马错之际,那银又像毒蛇一般朝尉迟恭的肋下挑来。
尉迟恭放下持槊的左手,使出了他那马上夺槊的绝招,猛地一把抓向罗成的杆。
罗成的速实在是太快了,尉迟恭这一招从未失手过的马上夺槊终于第一次失手了,他的手抓了个空,堪堪从几丝飘的红缨擦过。
两匹战马奋力向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尉迟恭觉得肋下微微有些刺痛,手下意识地在间一摸,感觉微微有些粘滑,抬手一看,手中多了一丝红色。
罗成刚刚那一实在是太快了,尉迟恭终究还是没有躲过,间被罗成的尖擦伤,只不过,为了躲避尉迟恭的绝招,罗成那一也没有使上劲,尉迟恭的伤势并无大碍。
罗成再次圈过马头,继续朝尉迟恭冲了过来,这一次,尉迟恭堪堪将乌锥的马头拉转过来,还没有跑上几步,罗成身下的玉狮子就面撞了上来。
“喝!”
罗成一声轻喝,红缨一闪,一道银光在尉迟恭眼底闪过,尉迟恭能感觉到一丝寒意在自己的眉间聚集。
战鼓声在尉迟恭耳边响起,那是身后的同袍在为他擂鼓助威,鼓声急促,就如同他此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