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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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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是他!

  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怎么排也轮不到他出马,可是五手指头却有四指向自己,孤掌难鸣的绿易水因众望所归,担任起全人类福祉的推手。

  平时没他擦擦抹抹地维持居住的品质,这几个懒人不与垃圾同居才有鬼,以为有点见鬼的本事就能使唤鬼来打扫吗?

  简直是异想天开。

  一张鬼画符就要他寻找不是鬼的鬼未免强人所难,平凡的五官随手一捉便有一大把,是人是鬼怕是没有界线,要他从何找起!

  虽然不想接下父亲的事业当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可是他也没想到会入错行,硬被外表清纯的狐狸表姊给算计,有计划地培养他与众不同的兴趣,时机一成便捉他来凑数,还不许他拒绝。

  保持整洁有错吗?

  瞧他们一个个当他是史前蟑螂的态度令人气馁,一粒沙落在桌面上也是脏污,他顺手拎了条抹布里里外外擦拭一遍有何不妥。

  为了健康着想,一天打扫三、五回才能确保细菌零成长,他只要他们挪挪脚、合作点别制造脏,这样也构成重大騒扰事件将他“扫地出门”?

  希望他找回那个不安分的失灵后,四分院不致沦落为四座福德坑,要他们清理比登天还难。

  自言自语的绿易水有着处女座的优缺点,时而严谨时而逗趣,处事细心却过于追求完美,不容许一丝不正的画面出现眼前。

  诸如此时他的情绪濒临崩溃边缘,极力忍受视觉上的不适,拳头紧握的朝目的地大步快行,以免他忍不住想扒墓。

  夜黑风高的晚上最适合作犯科,巡逻人家的屋顶赚点零用钱。

  而他的做法正是用力踩过人家的屋顶,吵醒一冢冢屋主没一丝愧疚,无视绿火丛生的身后有多少句护骂,他依然我行我素的走到其中一处的小土丘前,用脚踢人家的墓碑。

  没错,这里是一座墓园。

  而且是年代久远的那一种,东一冢西一冢葬得凌乱,有若葬岗,难怪绿易水每来一回脸色便沉下一分,巴不得把众坟头一一挖起重新安葬,四角方方规划出工整的安乐园。

  “我的讨债鬼呀!拜托你别踢了,我在底下赌得正顺风,一手好牌全叫你给踢散了。”都打到北风北了还来捣蛋,不能让他好好打完最后几把吗?

  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懂礼貌了,先死为大要尊重,否则后代子孙会缺盐缺米。

  “一年几吨的冥纸够你赌翻天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搬回金屋存放。”那座金屋还是他烧给他的,附赠俏婢美仆三名。

  见钱眼开的刑老鬼连忙摆起笑脸,坟头被踢歪了也不在意。“绿老大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只要你一句差遣。”

  有钱好办事,人、鬼皆同。

  “我要你找一个不是鬼的鬼。”对他而言应该是件容易的事,他鬼友甚多。

  “天哪,你又给我出这什么难题,哪来不是鬼的鬼!”要赚他的钱真难呀!

  人是人,鬼是鬼,人鬼殊途,上哪儿找不是鬼的鬼,存心拿甩开玩笑嘛!

  “别告诉我你的能耐只有这么一点点,让我瞧不起你。”深夜点燃一枝烟,绿易水只是叼着并未,像在吊鬼胃口。

  好烟,味道真道地。“先让我哈两口啦!我保证绝不会误了你的事。”

  好久没口真正的烟了,底下的纸烟丝一点也不够味,淡而无味像在嚼蜡,害他一再戒烟拿烟当仇人看待。

  呼!呛喉,这才是烟嘛!

  拚命将烟雾向鼻头的赌鬼不错过任一道飘散的白烟,鼻翼大张了又,一脸足的吐出口鬼气,一烟在手比神仙还快活。

  闷的地底叫鬼也筋骨酸痛,上来透透气也好,老是那几个牌搭子,瞧久了会发酸,明月一轮多有诗意呀!

  “最好别让我失望,年久失修的坟头可不起我多踩两下。”他威胁的敲敲缺了一砖的墓碑。

  讪然一笑的刑老鬼谄媚得很。“我哪敢让你劳动尊贵手脚,哪一回不妥妥当当地为你办好事。”

  冥纸一洒,鬼也推磨。

  “嗯!这是她的资料,你瞧瞧吧!”火一点,灰烬四飞,

  人与鬼的不同在于鬼无法持实物,必须焚化才能送到他们手中。

  打一出生即有识鬼能力的绿易水从未觉得鬼有何可怕之处,他们与人无异的在四周活动,只是缺少实体,除了脸色苍白些,和人几乎无异,若不细察容易混淆。

  原本他只比常人多了一双能识的鬼吻眼,但是识人不清的他却在童年时期误信了小公主似的紫愿表姊,在—段脑力之下,他不仅能与鬼沟通并多了御鬼的能耐。

  以为不过是简单的家族基因遗传作祟,直到十九岁那年才赫然发现,才能是被刻意培养,先天天分加上后天努力全为了后打根基。

  那年他成了四分院一员。

  “哇!小兄弟,你上哪找来这人的『生前』资料,她还是个人吗?”什么灵魂学博士、精神科权威、古文化研究精英、新世纪宇宙学博士…

  啧啧啧,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真是了得,随便一条头街就够呛了,一般人努力了一辈子恐怕也达不到她一半成就。

  智商高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像他当人当鬼都窝囊,活着时被子小孩嫌弃,死后无安身之处得劳烦善心人士出钱出力,修了座小坟不致风吹雨淋受晒。

  可是也因此欠下了一笔人情债,人都死了十年犹还不清,做鬼操劳地为人跑腿不得安宁。

  他大概是间最忙碌的闲鬼,有空时摸两把牌之外还得四处串门子,学女人家东家长西家短的探听消息,以防不时之需。

  一些鬼友老嘲笑他骨头,死都死了还自找麻烦,鬼差都比他轻松。

  “她还没死,别诅咒我的案主。”他还期望能有个付他酬劳的“活人”

  大部分的失灵以鬼的形态活着,但是他们却还未死透,只是忘了自己是谁,不知何去何从罢了。

  “是是是,你的案主就等于是我的金主,刑老鬼我怎会和钱过不去呢!”他还等着拿钱翻本呢!

  “知道就好还不赶紧去查,少耍嘴皮子。”眼前的凌乱坟头快让他抓狂了。

  “现在!”为之一怔,刑老鬼惨绿的表情出现一丝错愕。

  他在急什么?

  “难道你要我多走几趟好整整碍眼的死人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月明朗如玉,皎洁得让他看不清周遭的杂乱都不成,明明有规划完善的示范公墓不去埋,偏要成千上百的挤在小上堆当中,谁家的祖先都快分不清了依然葬一通。

  一把火烧了不就干净多了,小小的坛子供奉庙中多清心,省得后人一铲土一铲土挖得目疮痍,就为了捡几死人骨头。

  “别生气、别生气,老鬼我马上去为你探听,千万别拆了我家的大门。”呜!当鬼还要受人欺负,天理何在。

  他不要活了…嗯嗯,他是死了。刑老鬼的一张鬼脸全发绿了,怪是吓人地成了哭脸。

  绿易水冷眸一睇的丢下肩上一只布袋。“一个小时没回来,这些金银财宝就布施给你的远亲近邻。”

  “钱…”两眼倏地发亮,他摩挲掌心地想伸手一摸。

  啊!

  凄厉如夜枭叫声的鬼啸匆地响起,远处的几抹人形白影慌乱的退开,双手掩耳跃上树梢不敢靠太近。

  “嗯哼!还没办事就想拿钱,你有几魂几魄可以拿来玩?”微泛红光的五指捻着一截白骨,骨上白烟直冒。

  少了手臂的刑老鬼含泪求饶。“你大人有大量别和老鬼计较,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

  “一个小时,别让我等。”轻轻一弹,白骨化为轻雾又回到刑老鬼身上。

  鬼是没有知觉的,但是他们最伯御鬼者的到来,小指头一动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刹那间蒸发不留痕迹,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

  刑老鬼对长期资助他赌金的绿易水是敬畏有加,偶尔开开玩笑还可以,但他可不敢随便造次,鬼命虽仍得珍惜,他不想再死一次。

  手断了还能接回,反正鬼是无所不能,断肢残臂是常有的事不需要大惊小怪,拢一拢、凑一凑不就得了。

  可是魂没了就不用多说了,再厉害的鬼也会消失在天地之中,随时间洪淹没。

  身为鬼奴是不能有鬼格,他最实在了,断手一接马上化成白烟一道,钻向地府,找一名不是鬼的女鬼,名为曲淼淼。

  黑夜中有无数磷火窜,忽上忽下、忽隐忽现的如点点萤火,寒风里更显森。

  无风自摇的林投树上鬼影幢幢,映在地上可见人形数道,有男有女地形成诡异画面,但是他们的身影是静止的,静观其变不敢擅动。

  在世人眼中他们是无形的,没有生命,没有躯壳,没有活在阳光底下的权利,只是必须清除的那种惊吓人的魔物,以免加害于人。

  殊不知鬼与人一样有善有恶,不能以偏概全,他们也有良善一面,孤寂太久才想寻人开心,调皮的捉弄活人告知他们的存在。

  换个站姿的绿易水顺手丢弃剩下一半的香烟,冷眼旁观一拥而上的孤魂野鬼为了抢口烟而大打出手,不加以制止的半眯起眼不去理会。

  他的工作是找回一名失的女灵,将她送回本体任务便告终结,然后向政府请款走人,这些个鬼事不归他管。

  不过他很怀疑能否领得到酬劳,以方叔破产的信用来说,十之八九又是做白工,所以他才急着了结此事不愿拖太久,忍着恶腥的气味等刑老鬼带回消息。

  从不过问案主的身世和背景是他的原则,彼此牵扯越淡越好,他不喜欢有意外介入安排好的生活,纠不清的攀丝牵藤最令人厌烦。

  最好各走各路不罗唆,不管人或鬼都少来烦他,原本的陌路人继续陌路,相见不相识错身而过,不再有集。

  他讨厌处理善后,尤其是来自女人的爱慕之心和追求。

  “滚远点,别打我的主意。”一阵冰凉袭上足踝,他话音微沉不做任何动作。

  一只透明的手在冷喝下倏地缩回,似蛇滑行的绕过弯曲草丛,回到一位风尘女子身上。

  在这里,他是一顿丰盛大餐,充沛的精力似一道佳肴美食,谁都想尝上一口补补气,起码不用见光死,胆大的不试上一试怎能甘心。

  不论他来了几回,总有一、两个不识相的新鬼想来尝试一番,仍对人间眷恋不巳。

  时间在分秒间推进,午夜十二点的长针走向一的符号,一个小时的时限眼看就要归零,不耐久候的绿易水倒数计时中。

  耐心一向不是他具备的美德之一,时间一到他拎起以兆计算的冥间纸币,准备当散财童子一洒…

  “等…等一等…我…呼!呼!好呀!我的赌本…”就不能多等五分钟吗?

  白烟一阵由地底冒出,渐成人形的凝聚,若不细察真看不出是个鬼,还以为是半夜不睡觉来求明牌的烂赌鬼。

  夜已深沉,活死人村的夜晚才要开始,一半一半月的岁月起了变化,自从“她”来了之后,日子有了不一样的步调。

  死人也有了生气。

  “有『人』要找我!”

  眨动灵活明媚的大眼,只记得自己名字的曲渺渺正用价值千万美元的黄金手洗涤衣物,美玉一般的双脚踩着发黄棉被套。

  她不知道自己是鬼还是人,迷糊糊的不了解自身的变化为何和其它活死人不同。

  时而虚无,时而实体,上一秒钟飘浮在半空与屋檐间的梁燕玩要,无预警的身体会忽然变沉往下掉,十次有八次跌得鼻青脸肿。

  次数一多她也学乖了,尽量不往高处飘,离地超过三尺就小心谨慎的注意身体变化,一有异样马上落地,绝不贪懒,心存侥幸。

  不清楚自己的智商有多高,她来到活死人村后一切都改变了,没有岁月可言的活死人村有了时间计时器,时间不再静止停滞。

  巨大的沙漏柱立在村子中央,分分秒秒确实无误的恪尽职守,提醒每一个活死人时间的重要,晨昏分明不得颠倒。

  她甚至计算出活死人村的地底能量含量多寡,利用南北极的磁扭曲与月并存的现象。

  以木柱上的刻痕来算,她已经待在活死人村二十九渐西沉月东升,黑夜与白的分野逐渐明显,即使月共存于天空之上。明暗分明光线照耀使活死人村的作息趋向正常。

  他们开始习惯于间走动,一入夜便各自回家,四处晃动的迹象渐减少,无神的眼多了光彩。

  而且多了交谈声。

  在曲渺渺的穿针引线下,活死人的生活步向规律化,一本记录活死人到来的时辰、姓名及特征的村民簿因此诞生,不怕时间一久遗忘了自己。

  活跃的生命力在她身上展无遗。

  “是活的『人』吗?不会和我一样变来变去吧!”害她难以适应地得拜托老大哥、老大姊向上头借衣借粮。

  活死人村里只有她一个需要人的食物和衣服,实在非常不方便。

  “没错,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男人。”低的声音十分暧昧,像伯人听见似。

  “男人?”谁会来找她?真是太奇怪了。

  “俊帅的小伙子哦!呵呵呵!看得我心大动好想扑上前咬一口。”不带恶意的笑声听来阴沉,鬼气十足。

  差点噗哧一笑的曲淼淼连忙掩住嘴。“张婆婆你七、八十有了吧!还学少女怀呀!”

  就算不是鬼也会吓死人。

  “哎呀!你让张婆婆害臊了,想当年我那口子…嗯,那口子…怎么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有个男人对她呵宠有加,可是这会儿却什么也记不得。

  头白发,犹可见年轻时风华的张婆婆抓着耳朵发愁,表情困惑地少了一魂二魄,无法全神贯注地怀想过往,只记得自个姓张,洲人氏,生有七子一女婚姻美满。

  活死人村的活死人都大同小异,不是少魂丢魄的怎么会走失呢!带着残缺不全的魂魄四处,最后才落脚此地,无一例外。

  如今来了个三魂七魄俱在的活人怎不雀跃,一村子的活死人包括鬼夫子都前往村口“关心”挤得水不通,挤不进去的张婆婆才赶来向曲渺渺通风报讯,看能不能沾沾她的福气走近些瞧。

  “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去伤神,免得白头发越生越多。”没有过去就没有包袱,人要活在当下…

  喔!她不算是人,是有自主意识的活死人。

  “真的吗?我又长出几白头发?”真想找面镜子来瞧瞧。

  曲淼淼故做正经的数了数。“比昨天多三,张婆婆要保重了。”

  “三呀!真不知道昨天的煤渣还有没有剩”她自言自语地烦恼道。

  笑在心底的曲淼淼恶作剧的说:“人家说多吃铁能让白发变乌丝,你不妨试试。”

  她一听真信了十成十,急忙的问哪里有铁,浑然忘却身为鬼不能进食,铁山在前也啃不了半分,倏地一飘动作敏捷,不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张婆婆一离开,曲淼淼收起笑脸的拧干衣服,面惶然的甩干水渍掠上,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

  刚由沉睡中清醒之际,她为身处陌生的环境而惶恐,害怕每一张毫无表情的冷睑,急逃开却无处可去,她忘了自己从何而来。

  虽然她表面装得很镇定,极力融入这个三不管的边缘地区,可是她的内心仍然空虚,像身体内某样东西被挖掉似。

  口中安慰着张婆婆别想太多,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有机会,她愿不计一切代价找回失落的一部分。

  她不想当个茫然无知的活死人。

  “到底是谁要找我呢?”她的心中有了期待。

  擦干沾的双手,眉间带着抹思索地朝村口走去,传入耳中的嘈杂声越来越宏亮,几乎每一张嘴同时开启、闭阖。

  很慌很的定近,鬼声鬼气混浊了与间交接的缺口,她无法听见来自人的声音。

  或者说他自始至终没开过口说一句话,以至于被忽略了。

  思绪有说不上来的,她想上前又怕是个失落,过去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并不知情,她不晓得是否要回到以前而犹豫,有点想打退堂鼓。

  也许她有着不快乐的过去,也许她受凌,也许她不是期待下出生的孩子,也许活着的她身有残疾…

  无数的也许快速的闪过她深蓝脑海,忧郁的画面让她越想越畏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两手环仍觉得有股寒意,心,缩了起来。

  忽地,一道高大阴影遮住缺口的阳光。

  她低着的眼,瞧见一双大鞋立在面前。

  “你是曲淼淼?”

  好好听的声音,充温暖的磁,她被惑了。“我是曲淼淼,你找我有事吗?”

  背光的他瞧不出长相,她只隐约看见一张感觉非常男化的脸。

  “带你回家。”看来她过得不错,没被这群活死人给食下肚。

  “带…带我回家!”感觉不出是喜是乐,心口酸酸涩涩的。

  家,好遥远的名词。

  “是的,带你回家…”嗯?不对!她为何有实体?

  刚没瞧清楚的绿易水再度审视他的“货品”不太高兴心中微漾异样情愫,她不该是个有温度的活人,让他无法视她为货的差。

  “你知道我是谁?”没有欣然的出声问,她有的只是的困惑和黯然。

  必须藉由他人的口才确认自己是谁岂不可悲。

  而且她又如何判断他所言是真是假,她的记忆让她缺乏敌我认知。

  “你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科学家,十九岁即获得双博士学位进入国家科技馆负责一组研究,研究内容不详,现今二十一岁。”他照本宣科地宣读资料上的简介。

  “我是科学家!”她非常惊讶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事乏味的科学研究。

  她应该是个诗人或艺术家,从事与美有关的工作,而非刻板的与数据共处。

  “你是,但是你用不着太意外,因为你一点也不像科学家。”倒像由珠中诞生的晨光仙子,澄净无垢地带着无

  她的表情看来有点受伤,像是遭人蔑视。

  “你最好准备一下,我们该离开了。”此处非能久留之地。

  虎视眈眈的活死人闻着生人气息出贪婪,这些将死未死的失灵太久没接触过活人,身上已染着死亡味道,即使回魂还也活不久,垂涎他的体有何用。

  可是她不同,她还活着。

  这一点着实令人费疑猜,一个活人怎能生存在一堆活死人当中呢?

  “离开?”她迟疑了。

  好不容易习惯活死人村的生活,一下子要她离再去适应新的环境,她不知道调不调适得过来?

  “难道你还眷恋这个不生不死的鬼地方?”他没好气的横睇一眼,不懂她在温什么。

  “我…”

  “什么叫不生不死的鬼地方,你以为我们愿意当个活死人吗?”没规矩的“人”

  “谁知道你是好人、坏人,瞧见淼淼可爱就想来拐,人心险恶不可不防。”谁晓得他安什么心。

  “说不定是鬼王派来的亲信,见着咱们活死人村里有生人想来抢,真是不知羞呀!”

  脸皮动的绿易水额际微浮青筋,有股冲动想毁了这群失灵,他们实在吵得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一句接一句地轻侮他的人格。

  要不是同情他们魂魄不全他早出手了,哪容鬼口张张阖阖的叫嚣。

  “安静点,你们想让淼淼和我们一样不死也不活的当个活死人吗?”

  中气十足的鬼夫子一喊,嘈杂的鬼声顿时一呐,人形白影幻化为绿火表示不和难舍。

  “我也舍不得她离开,可是为了她重生的机会,我们不得不放手让她回家。”家,是所有活死人渴望的归处。

  他们宁可死在亲人身边也不愿孤独的活着,生不如死的岁月最难捱,永无终点。

  曲渺渺一唤“干爹。”局促不安的眼神是对未知的旁徨、举棋不定。

  神情一柔,鬼夫子不舍的拍拍她肩膀。“勇敢点,别放弃我们所没有的机会,你跟我们不一样。”

  相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哪能不难过呢!他心里真当她是女儿来疼。

  “可是…”真要跟他走吗?

  好难决定。

  “普通人是到不了我们活死人村,真要害你也不用多此一举,你安心的跟着他吧!”总有一线希望再世为人。

  像他们都已经绝望了,以活死人姿态继续苟活于世。

  “干爹,我…”

  十八相送都没那么麻烦。

  见不惯曲渺渺的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等得冒火的绿易水拦抱起她,单手朝快闭阖的出口出一道白光,行为张狂的将人带走。

  他的时间也有受到限制,再晚他也不了身,清晨时分的第—道曙光若破云而出而他犹未归位,他的体将会毁灭太阿之颠,重入混沌。

  “鬼夫子,他太过分了,好歹让我们和淼淼道别。”他们的活人朋友。

  “就是嘛!筒直是个土匪,人抢了就跑…”

  不语的鬼夫子默默献上祝福,拄着拐杖轻抚长须,眼眶泛泪的注视慢慢消失的出口,心变得和他年纪一般苍老。

  日子又要枯燥无味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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