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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发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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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家神医们不眠不休、以继夜、倾尽全力地治疗下,波顿的身躯终于慢慢地接完成。

  屈荻亚留在海神堡内未曾离开,但她显得落落寡,总是面无表情,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可是每当看到波顿的身伤痕,一种微妙的心情变化就在心底不断发酵着。

  此外,她向瑞图求得一席土地,供她种植珂蒂马若花的种子。在她细心照料下,不到三天,种子便开出一个白色小花苞。花苞看来脆弱而娇,但却没有夭折之虞,因为屈荻亚触摸过花苞,令她惊愕的是,此花坚硬如金石,丝毫不受水与压力的影响。

  此时此刻,屈荻亚待在波顿的房里,照着神医的代,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为他敷药。

  这些天来,他始终没有醒过,原本壮的体格一寸寸消瘦下去。

  虽是神人之躯,但复原的速度还是慢如老牛。屈荻亚一方面着急,一方面不安,总觉得波顿身上那些如蜈蚣般难看的伤疤与线,似乎永远都不会平复;或许等他醒来,他会抓狂地勒住她的脖子大声叫骂吧?

  突然,有人开了门进来,屈荻亚回头一瞧,看到瑞图领着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进入。

  “你不相信就自己进来瞧吧,并非我故意挡着你,实在是波顿他…根本没办法见客。”

  瑞图紧绷着一张脸,让东风神欧鲁斯进来看个清楚。

  欧鲁斯一脸不信地来到榻边,在瞥了一眼屈荻亚后,接着就看到了躺在上的波顿。

  “什么?他…”欧鲁斯震惊极了,难以置信地后退数步。

  “海神他从数百丈高的火山上摔至地面,能捡回一命已是大幸,如今你要我请他去赴亚奥勒斯的约,岂不是强人所难?”

  “但是…”欧鲁斯仍旧无法从这样的惊慌中回神。

  “你再仔细瞧瞧吧,打从他受重创那天至今,他就没醒过,即使天神们都派了人来帮忙,可他还是这个样。好吧,假设今天他醒了,但就凭他现在这种状况,你又怎能叫他去和亚奥勒斯单挑?分明就是叫他去送死。”瑞图愈说愈生气,还不时地瞪屈荻亚几眼。

  “瑞图,我很能体会你的为难,可是…可是…亚奥勒斯这人是不能惹的,倘若三天后波顿不去赴他的约,那么…我实在不能保证那个女孩还会不会有命活着。”

  “关于这个问题,你应该去求助尼罗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他肯定会去解救她的。”瑞图不得不硬起心肠说。

  尼罗斯?这时,屈荻亚心头一愕,忍不住岔了句诂。

  “对不起,请问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问瑞图。

  瑞图这才恍然想起。

  “对哦,你也是“尼罗妲”之一,那么由你去传话最方便了。”

  “她也是美人鱼?”欧鲁斯赶紧问。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话的样子让屈荻亚不由得皱起眉头。

  “伊南娜你该知道吧?她是…”

  欧鲁斯的话未完,屈荻亚就反应烈地从椅子站起。

  “伊南娜?伊南娜她怎么了?”

  欧鲁斯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呆愕了几秒一时答不出话。

  “伊南娜她到底怎么了?你快点说啊。”屈荻亚气急败坏道。

  “你…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我的心脏不起这样的频率。”

  “拜托别说废话了行不行?伊南娜去风岛作客,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跟她很要好?”

  “我们是姊妹,感情一向也最好,你究竟说不说?”屈荻亚凶神恶煞地道。

  “我说我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呢。”欧鲁斯润润喉咙,带点心惊胆跳地说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风王亚奥勒斯,在数百年前开天辟地之时,一直是海神的内定人选,不过,由于波顿是宙斯的兄弟,在分配世界控制权时,凭着他特殊的身分得到海洋权。不用说,亚奥勒斯当然不啦,尤其他到最后只落得一个掌风权,对波顿更是有一股强大的怨气在。

  “这股怨气郁积了这么多年还是久久不散,不巧的是,伊南娜到风岛上作客被他知道,他当下便决定要以此威胁波顿与他单挑,分出个高下,好让他心服口服…”

  “那他把伊南娜怎么样了?”屈荻亚紧张地问。

  “关于这点你倒是可以稍加安心,提格拉兹尽他所能地保护着她。她的处境暂时不成问题,可是,倘若波顿在三天后无法赴约,那么连我都不敢保证亚奥勒斯不会抓狂。”

  屈荻亚只觉脑子里飞狗跳,疼痛得教她忍不住低叫。

  “不!不可以这样,伊南娜是无辜的,这样的事情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她慌张失措地转而抓住欧鲁斯。“虽然他只是个风王,但是他好歹是个天神啊,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难道奥林帕斯没人可以手管这件事吗?”她再望向瑞图。

  瑞图无奈地摇头。“天神也是人,同样都有喜怒哀乐,恩怨、仇恨、嫉妒是在所难免的事,谁想手,谁就倒楣。你想,谁愿意?这种浑水?”

  “可是波顿他现在重病在,没办法去赴亚奥勒斯的约,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伊南娜任他宰割吧?”

  “我也不希望海神的名声受损啊,问题是…根本没别的办法啊;更何况,波顿会变成这样该怪谁呢?”说到这里,瑞图心里就有气。

  “根本就是你不想帮吧?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你对“尼罗妲”也没有好感,更不会想帮忙拯救了,对不对?”她大声咆哮。

  “不要对我吼!”瑞图的脸色难看到谷底。“我已经说过我没办法,今天就算你叫得我耳膜破掉,我也帮不了忙。”

  “一定有办法让波顿尽快复原的。他是海神,奥林帕斯的天神们难道忍心不救他?”

  “他们已经救了,不然波顿不会完整地躺在这。”瑞图忿怒道。

  “既然救了就要救到底,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救醒过来?”

  “能不能醒过来要靠波顿他自己,问题是──你到底闹够了没有?”瑞图真想抓只水母进她嘴里,免得她在这儿吵死人。

  屈荻亚硬生生地将到口的忿怒与不回肚里。她知道这一切只能怪她自己,若不是她坚持要波顿去找海中花,他不会爬上伊利普罗达火山;若她没有要求波顿不许使用法力,他不会从火山上摔下来而体无完肤。

  她黯然地坐回椅子上,不发一语地凝视波顿,心中百转千回,纠葛的思绪绕在一块,根本无从整理。

  欧鲁斯站在一边显得既尴尬又无地自容,虽然找麻烦的不是他而是亚奥勒斯,可是他好歹也是风神一员,怎么说都难辞其咎。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尽管不想手管这件事,但瑞图又不想让波顿的名声蒙羞。“可不可以请亚奥勒斯延长期限?波顿是一定会赴约的,只不过现在的健康状况实在不允许。”

  “老实说,连我都不太肯定亚奥勒斯的人品如何,如果让他知道波顿受重伤卧病在,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瑞图的火气直往上冒,说话的嗓门立即上扬。“难不成他敢直接篡位不成?”

  “我不知道,我不敢说。”欧鲁斯赶紧摇头。

  “可恶,竟然在这个时候找碴,而且是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实在太过分了。”瑞图气得浑身发抖,在原地踱来踱去。

  “那现在怎么办?”欧鲁斯一张苦瓜脸,想到回去无法差,还得面对提格拉兹那张哀怨的脸,他就想哭。

  瑞图背过身。

  如果她的手上有重物,屈荻亚一定毫不犹豫往瑞图的头上砸,可惜她两手空空,只能跟着生气与着急。

  “说不定波顿这一、两天就会醒过来了,不是吗?”欧鲁斯突然乐观地说。

  “休想!”瑞图鲁地打断他。“刚复原就去和人单挑,这我绝对不允许。”

  欧鲁斯被他这么一喝,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倒楣如他,看着同样无助与呆滞的屈荻亚,心想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看来,还是先去通报尼罗斯比较实在吧。

  夜半时分,倦意早爬上眼睑,肿的眼袋黑黑一层,但伊南娜却瑟缩着无法入睡。

  尽管闭着眼,但她可以知道提格拉兹静静地凝视她,用他温柔的眸子、认真的感情、不安的思绪。

  她的心似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甜意窜体内,先前被掳的不安一扫而空。

  还是放弃了入睡,她睁开眼睛,视提格拉兹充怜惜的眼神。

  “睡不着?”他待在边,始终不曾离去。

  “你呢?”她坐起身,仔仔细细地望着他。

  他没有回答,伊南娜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手覆住。

  “对不起,无端让你受罪。”

  她微笑,鼓起勇气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脸。“又不是你害的,而且我没吃到苦头啊。”

  “可是…你还是受到了惊吓。”

  “没事啦,反正都过了,我这人很健忘的,已经不觉得恐惧了。”她天真地说。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的。”他信誓旦旦地说。

  “不要冒险,好不好?我愿意待在你身边。”她将身子偎紧他一点。

  “我也不想冒险,可是你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我很怕亚奥勒斯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我当然会。”

  “那就好啦,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我想海神波顿一定会赴约的,他那么厉害,应该不至于连风王都对付不了吧?”

  “我不知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事情或许会简化许多。”

  此刻的感觉就像作梦一样,伊南娜一直看着他,直到她发现他的脸离她愈来愈近,她不自地闭上眼…

  提格拉兹总是温柔如棉絮,他的吻又轻又淡,伊南娜忍不住环住他的肩头,用力地回吻他。

  他好像被她的举止给吓了一跳,但他又好像很高兴,把她抱得更紧、吻得更热切,直到两人都不过气,干脆就滑到了上去。

  伊南娜暗自责怪自己的上围过于庞大,以至于提格拉兹住她时,她几乎要断气了,于是翻转个身,换她在他上头。

  结果这么一换,她看到了提格拉兹充血的眼睛与渴望的眼神。

  她有些害臊,虽然早听闻这种事是人之常情,可是,没有经验的她仍旧羞怯地面红耳赤,全靠他半生疏的动作指引着。

  “你会嫁给我吧?”

  在火热中,他在她耳边吹着气。

  “嗯。”她点头,把身上多余的衣物褪去。

  提格拉兹急促地手忙脚,眼睛也不大敢瞄;可是伊南娜有些不依,她最骄傲的就是她的上围,他怎么可以连正眼都没瞧一眼?

  “我是不是很热情?”伊南娜抓他的手到她起伏的前。

  他不说话,用吻堵住她的问题,掀起云被覆盖住两人动不停的身躯。

  温热的触碰中,不时传来他们逗闹的笑声。

  伊南娜怕,提格拉兹更怕,两人想尽办法避开感地带,免得从头笑到尾。

  “你爱我吗?”在快到达爱的边界时,她娇地问。

  他重重吻她鼻尖。“我爱你,爱得想把你一口进肚子里。”

  缱绻的两人,停留在幸福的山峰,永远…永远…不想下来了。

  屈荻亚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再三确认了这朵珂蒂马若花是真的开花了。

  在水波晃动中,它的枝身与叶瓣也跟着左右晃动,但它坚韧刚强得没有一丝损伤,在水中亦不会因过度的水而凋零。

  真的很神奇,不是吗?

  她蹲跪在这朵花前,身心仿佛都受到强烈的撼动。

  连一朵小花都活得如此认真,她又怎能马虎?

  想着波顿,想到伊南娜,生命的无常与无奈,比一朵花的生死还难捉摸。

  她精神恍惚地起身,踱步回波顿的寝宫,神医正好收拾完医具准备离开。他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叹口气便走了。

  屈荻亚什么都没问。望向波顿,他面容愈来愈难看,枯黄肌瘦,黯淡有如干枯的沙漠。

  她静静地坐回椅子上,专注地看他,用手仔细触摸他额骨上合的伤口。虽是小小的凹凸起伏,她却能感觉到那分痛楚。

  从百丈高的山上摔至地面,是多么可怕的经历。她就像个刽子手,无情地间接推落他。

  无意识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泪迸出眼眶,下滑成一条泪痕,了脸颊,滴到他的手臂上。

  她的思绪在天人战中。

  她希望他赶快苏醒过来,但又不忍心要他拖着受伤未愈的身子去与亚奥勒斯打斗。可是,伊南娜需要人去救她,她不确定父亲尼罗斯是否有办法。

  想了一个晚上,在黎明初升之际,她才趴在头沉沉地睡去。几天下来的不眠不休,她的体力早已透支。

  一只虚弱的手,就在此时循着她的红色发丝,颤抖地、屏息地抚上她细柔的发顶。

  他用她的发丝绕自己的指尖,真实感受她的存在。在她紧闭的眼睑上,睫又黑又长,哭肿的眼袋也有着残余的泪迹。

  她是在担心他?还是担心她的姊妹?他微眯着眼睛注视她、想着她。

  从他昏到现在,对于外界的干扰他是有知觉的,但却没有余力立即清醒过来回应。

  这些天来发生哪些事、哪些人来了又去,他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也正如瑞图所言,他根本无能为力。

  以他现在的体力去和亚奥勒斯单挑,太冒险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打胜仗;再者,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还是个问题。

  他伤得太重,重得超出他的预期,未曾想过连他这样的神躯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痛,每一处伤口严重疼痛,但他用意志力对抗所有的痛楚。

  就像现在,牵一发动全身,刚合的伤口稍一不慎就会裂开,体内的器官比瓷器还要易碎,他再不起一点重击。

  可是,他是多么高兴她肯待在他榻边照顾他,不管她是出于内疚还是补偿。

  虽然因她而重伤至此,但是,他心中反而无比畅快。

  因为他完成了她的考验,他成功了。

  他感到兴奋、愉悦、足,没想到全心全意去为一个人付出,是这样幸福的事。

  心中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他:波顿,你做得真好,爱就是这样,你总算明白啦。

  本来扯动嘴角想笑,但一笑又痛得想哭,他不得不保持平静,试着调养身体作息,让伤口快些好起来。

  不过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亚奥勒斯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比较妥当。他老早就明白亚奥勒斯对他的不与怨恨,只是他没想到,他竟会选择这种方式与他抗争,实在太卑鄙也太下了,亏他还是一介风王…

  “哎哟!”

  一不小心,他不慎扭到自己的手肘,牵动的痛楚让他不住叫了声。

  屈荻亚在这一瞬间猛地惊醒。她霍然抬起头,紧张地直视他。

  醒了?他醒了?

  她欣喜若狂地盯瞧着他,呼气吐气再三确认自己并非处在梦中。

  “你…你醒了?”她又是开心又是惶恐地颤声问。

  波顿的表情显得尴尬,他的另一只手还抓着她的头发,便赶紧放开。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急促地起身,检视他身上各处伤口。“要不要我去找人来…”

  “不、不用了。”

  “还是你…”“我说了我没事。”他大声说。

  她一愣,睁着无辜的眼睛,杵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别误会,我不是在对你凶,只是…你可不可以坐下来,不要那么紧张?”他缓和了口气。

  她温驯地点点头,就着椅子坐下。

  “你没睡好?”他看到她憔悴的脸庞,不由得一阵心疼。

  “对不起…”她抿别过脸,不敢面对他。“让你伤得这么严重。”

  “是我自找的嘛。”他故作轻松地傻笑,尽管面目神经搐疼痛。“你不必自责。”

  “那朵珂蒂马若花…真的在海底发芽开花了。”

  “真的?”他喜上眉梢。

  “嗯。”“那么我通过了你的考验,对不对?”

  她很缓慢地点头。

  “你开心吗?”

  听到这个问话,她怔了又怔,视着他询问的目光。她内心波涛摆,掀起翻天巨

  她认真地与他四目对望,认真地点头,认真地回他一个恬静的笑容。

  “我很开心,谢谢你。”

  他也不管脸部神经痛得都快裂开,只是一迳地笑,开心的程度有如小孩要到糖吃般快乐。

  “开心就好,我真怕你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我感动得…都快痛哭涕了。”

  波顿高兴极了,在她莞尔的语气里,他知道他多少打动了她的心。

  “对了,有关于你那位姊姊…”

  “你知道这件事?”她错愕道。

  “我虽然昏,可是外界的一举一动我清楚得很,所以你们那天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你听见了?”

  “嗯,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她叫伊南娜。”

  “你跟她很要好?”

  她轻轻点头。“在所有姊妹当中,我跟她最好。”

  “那她怎么会到风岛上去?”

  “她是受西风神提格拉兹的邀请而去的。”她耸耸肩。“事实上,她很喜欢提格拉兹。”

  “这可真是糟糕。”他的语调有些不稳,气息也稍弱。“现在我这个样子,说实在也没办法去救她呀。”

  “我知道,你这样的身体是断不能勉强的。”

  “可是你一定很希望我去吧?”他反问她。

  她一时语又摇头,心慌意地作不出回答。

  “不用担心,我会另想办法的。亚奥勒斯违背了天理,总有人治得了他,至少他想取代我的这个宏愿,是不可能实现的。”停了半晌,他又说了:“知道吗?你肯来照顾我,我很意外。”

  “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你想太多了,这朵海中花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去摘的,你不该有愧意才是。”

  她怔忡,心疑惑。“你…你不后悔?”

  “当然,我看起来像有后悔的意思吗?”

  “但是…”

  他迫不及待地打断她。“我这回是认真的,相信我好不好?”他紧张地口吃起来。“虽…虽然我过去喜欢过那么多女人,但唯有你能让我真正用心去爱,也只有你值得我这么拼命,你知道吗?”

  他的一番告白模糊了心里的界线、垮了防备,屈荻亚没办法抗拒情愫在沉浮的心海里如花发芽。但她静静地不说话,也不让任何表情出现在脸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实话她不想替自己徒增困扰,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恼人的问题。

  波顿对于她冰冷的神情感到有些难受与挫败,他明白要真正打动她的心是件难事,只是,她就不能多给他一点希望吗?

  “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勉强你,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冒犯了你。”

  屈荻亚想告诉他;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既然我已经醒来,我想你可以不用照顾我了,等会儿我让瑞图派人送你回去。”

  “我…”

  “至于伊南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会想办法让她平安回来。”

  “等一等,你…我…我不放心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希望我来照顾你?”

  “我想你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来照顾我,又何必勉强你自己?更何况我不会介意这种事的。”

  “可是我介意。”她口而出。

  “你介意?”

  “是的,我介意,请你让我留在这里为你做些什么。”

  “有这个必要吗?”

  “至少我会比较心安。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需要有个人在一旁服侍你。”

  “宫里人手很多,不一定得让你来服侍我,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怎么会委屈?我一点也不觉得啊。”

  “你是怕我弃伊南娜于不顾,因此强要待在这儿?”

  他微带讽刺的语意教屈荻亚的心陡地一沉。

  “不是的,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

  “波顿,你是我们海洋的灵魂领导,如果你的身体再出一次差错,我纵使有十条命都赔不起。”

  “没关系,一命抵一命就行了,还能跟你双宿双飞呢。”难得他还有这个气力开玩笑。

  屈荻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此时,波顿的瞳孔骤地睁大并剧烈地一咳,从喉管深处的破裂口赫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而且是惊心怵目的黑红色,他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屈荻亚恐慌地扑过去按住他的口,并且放声大叫:“来人啊!波顿吐血了,快把神医找来!”

  守在外头的卫兵听到她的声音,迅速前去通报劳瑟欧及瑞图。他们知情后先行找来神医,以第一速度赶至了波顿的寝宫。

  “怎么回事?”气吁吁的,瑞图面色凝重地瞪向屈荻亚。

  “可不可待会儿再审问我?先救人要紧。”屈荻亚求饶地喊。

  三名神医动作敏捷地控制住波顿的脉搏与呼吸,然后喂他喝下仙,再彻底为他检查一次伤口。

  劳瑟欧对屈荻亚没有敌意,但他也感叹波顿老是喜欢一些不该喜欢的女人,虽然这个女的比以往那些女人漂亮且又仁慈了些。

  不过,单从她给予波顿的苦难,恐怕又是极端的残忍,真是最毒女人心啊。

  “他怎么样了?”瑞图着急地问。

  “无碍、无碍。”神医竟然面带笑容。“波顿刚刚一举将瘀积在口的废血全数吐出,这对于他病情的愈合相当有帮助,而且他已恢复神智,只要这些天好好调养生息,以他这样的神人之躯,不出几天就可以下走动了。”

  “真的?”他们喜出望外。

  “不过还是得注意别让他再受到伤害,否则就算是再神勇、再坚固的神人之躯,也是会生命终了的。”

  “我知道,我绝不会再让波顿去做冒险的事。”瑞图斩钉截铁地说,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屈荻亚一眼。

  “那波顿现在是怎么了?”劳瑟欧还是一脸担忧。

  “他太累了,必须再好好休息,我想我们就别再吵他。”

  “那我们都退出去吧。”劳瑟欧顿了顿,又说:“就让她继续留下来照顾波顿。”

  瑞图皱着眉。虽然他并不觉得屈荻亚能扮演好这样的角色,但他又不想让波顿失望。

  “你愿意吗?”他冷淡地问她一句。

  她点了头,看起来却很忧郁。

  逃避不了的岔路,她的生命出现了好多的问号及抉择。

  宁愿是是非题,也不要是选择题。

  对错容易分,但选择题的正确答案可能不止一个。

  她惘地想不起任何排列组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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