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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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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为,

  离开了你,

  就等于离开了那些噩梦,

  然而,

  来自心灵的呼唤,

  却不断侵扰着我矛盾的心情。

  南台湾,展东市。

  在古成门的圆环一带,有一家布置的清新可喜的咖啡厅,名叫蓝天。

  里面有位戴眼镜的老板,他名叫洪思农,今年27岁,最大的乐趣就是泡好喝的咖啡,以及跟朋友们一起浮潜,泛舟,划水。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年轻的女服务生,她是两个多月前来这而应征的,白皙的皮肤并不像南部人,清灵的双眸中似乎暗藏着些忧愁。

  那天下午,突来的雷阵雨急急落下,雨帆情急之下跑进这家咖啡厅,一看到布告栏上的征人启事,立刻就开口说:“我想…应征服务生,我叫小雨。”

  “小雨?屏东很少下鱼的,不过今天例外!洪思农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时,是这样的反应。

  雨帆只是淡淡的一笑,所以我才显得特别啊!”“说的也是。”洪思先拿了干巾给她,让她擦去身上滴落的雨水,她看起来就象个迷路的小猫,被雨水淋了长发,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你手上的铃铛别致的!洪思农为她泡了一杯热茶。

  雨帆接了过去,慢慢的品着,谢谢,小玩意而已。”

  “你不是本地人吧!从哪儿来得?他随口问。

  “台湾就这么大,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一样?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洪思农听的出来她有难言之隐,对她的过去也并不多问,当她拿不出身份证明的时候,他只问了一句,你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看到雨帆用力的摇头,他拍了拍她的肩头,那就好,你来屏东,我们这儿的人很热情,就像这个大太阳一样!”

  确实,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谢谢。”雨帆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有工作了。

  就这样,雨帆得到了一份微薄的薪水,最重要的是还提供吃住,这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自从那天她逃出来攀宇科技企业大楼后,她只找了一位最要好的同学,跟对方借了五钱块钱,然后一路奔波南下,只想远远的逃离台北。

  途中,她只和爷爷,通过一次电话,告诉他们不要担心,她过得很好,至于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敢多说。

  因为她明白殷强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只为了把她找出了。

  她就象惊弓之鸟似的,希望自己能隐姓埋名,活在这个没有殷强的世界。

  如今,她有了落脚之处,愿以为就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但殷强并没有放过她,几乎每晚她都会梦见他,清楚的听到殷强呼唤她的声音,那种痛苦而绝望的呐喊,就快让她精神崩溃了。

  明明是他绑架了她,明明是他不讲理,像个疯子,她逃开他自然是最自然,最正常的事,可是为何她会如此歉疚不安?不该如此的啊!

  洪思农并未问过她半夜惊醒的原因,他只是静静的环着她的肩膀,给她一点安慰,一点平静。

  雨帆非常感激他,然而,当她在他眼中看到某种情感时,他就却步了。

  店里的客人总爱拿他们开玩笑,做水果批发的大胖就常说:“老板直接把服务生娶回家把!

  这年头服务业的动率很高的。”

  海产店的阿忠也附和道:“对啊!以后就叫老板跟老板娘,多顺口!”

  洪思农对这些老友开的玩笑总是笑而不答,雨帆却觉得尴尬的很。

  到底该怎么办呢?原本的问题还没解决,眼前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尽管她刻意不看报纸,不看电视,却还是逃不开殷强,他总会到她的梦中寻找她。

  她应该继续留在这家咖啡厅吗?这样逃避对的吗?或许,她又要开始另一次的逃避?

  因为,她已经不太敢看洪思农的眼神了。

  这天上午,就像平凡的每一天一样,雨帆一边扫地,一边准备开店,这些平凡的事物让她感觉到安心。

  洪思农拿着冲板走下楼,微笑的代说:“我跟大胖他们去冲,下午才回来,店里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雨帆点点头,心想,都12月天了,他们几个水上运动爱好者,还是那么精神抖擞,真是不简单呢!

  “啊,对了,你来这里快三个月了,工作表现优良,我应该给你一点奖励才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回来的时候买给你!”

  雨帆歪着头笑了,洪大哥,你这借口已经说了不少次了哦!”“啊?是吗?哈哈…洪思农抓了抓后脑,眼中略带羞怯,就当今天请你看店的回礼嘛!”

  “好吧!她歪着头想了想,我想要粉红色的绸带,可以用来绑头发。”

  “你还真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好,我一定给你买到全屏东最漂亮的粉红色绸带!洪思农朗的答应了,然后就走出大门去开车。

  雨帆目送着他的背影,她喜欢跟他这样轻松的相处,只要他不要太常凝视她就好了。说到花花绿绿,她自己也不笑了,因为离开殷强之后,她可以说是变本加厉的喜欢上各种颜色,还记得她买到第一件紫小碎花的短裙时,她几乎感动的都要掉下泪来了。

  现在她自由了,可以穿喜欢穿的衣服,可以去想要去的地方,但她的梦境却被殷强强占着,究竟要怎样她才能求得解呢?

  冬日的阳光缓缓的洒进,音响中播放着拉丁歌曲,天花板上的电扇缓缓的转动,她觉得时间仿佛在这儿停止了。

  只不过…她的心中却是飘摇不定的。

  下午两点,雨帆洗完最后一个杯子,收拾好所有的餐具,才坐到柜台后,悠闲的品味自己冲泡的绿茶。

  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她却愣愣的出神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想念谁?

  “铃铃!电话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呆了几秒才接电话,自那一端传来了大胖紧张的声音,喂,小雨啊!完了完了,事情大条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知觉到一定跟洪思农有关系

  果然,大胖接着说:“啊洪被一辆货车撞到了,现在我们在救护车上,你赶快把店关了,到市立医院来找我们!”

  雨帆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好,我马上到!”

  挂上电话,她的双手忍不住开始发抖。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最善良的洪大哥身上?

  不管怎样,先镇定下来再说!她深呼吸了口气,以最快的动作收拾好店里的一切,才跑出门搭计程车赶往医院。

  上天保佑,千万别让洪思农发生任何意外,他是好人,他不该受苦的!她双手紧握着,默默地为他祈祷。

  到了医院急诊室,大胖正站在门口等着,雨帆一见到他就问:“洪大哥呢?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大胖一拳打在墙上,难过的说:“啊洪刚刚进了手术室急救,他的手和肩膀都伤的很严重,医生说要等好几个小时才能结束。”

  “怎么会这样?雨帆掩住自己惊呼的嘴。

  “我们本来开了车就要回去的,但阿洪说他要买东西,我就在路边停下车等他,没想到他一走出店门口,一辆货车突然闯红灯,把阿洪撞到在地,还驾车逃逸,现在要找人来陪都没对象!”

  “那个人就这样逃走了?雨帆真不敢相信。

  大胖紧皱着眉头,自则地说:“都是我这个笨蛋,那时候我竟然在打瞌睡,要不是附近的路人大叫,我甚至还不知道阿洪出事了。”

  雨帆的脑袋一片空白,都快无反应了,天…现在该怎么办呢?”

  “阿洪手边也没几个钱,他的资本全都投资在那家咖啡店了,每个月还要还贷款,我看,只好去找几个朋友帮他应应急,你先在这儿守着他,有事情随时联络我!

  大胖拍勒拍她的肩膀,一路叹息着离开了。

  雨帆看着手术房的门口,只能不断的祈祷,希望老天垂怜,千万不要带走这样一个热爱生命的灵魂。

  三天后,洪思农终于离了危险期,意识也完清醒了。

  雨帆不眠不夜的照料着他,他唯一不注意,就会在也见不到他了,当他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她高兴的都哽咽了起来。

  “洪大哥,你终于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洪思农慢慢的看清了四周的景象,我…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雨帆深一口气,解释道:“那天你和大胖去冲,回来的途中,你被一辆货车撞倒,医生给你动了手术急救,你昏了三天才醒过来,把我们都吓坏了。”

  “真的?这么严重?洪思农感觉到肩上一阵痛,却强忍下来说:“对不起,这几天你一定很辛苦。”

  “洪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照顾你了!你别动,我这就去叫医生来看你。”

  “谢谢…洪思农带着叹息说。

  “不准说谢谢,这是你对我说过的。”雨帆回头一笑,赶紧出门去找医生了。

  洪思农看着她小跑步的背影,又看到自己肩膀的绷带和手臂上的石膏,他没有为自己多想什么,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让她辛苦了。

  这天下午,大胖和阿忠前来探望,带来了一篮水果,对洪思农说:“阿洪,你好好修养,我们都可以给你靠的。”

  洪思农握了握好友的手,反过来安慰他们说:“你们不要担心,跌到了只要站起来就行了。”

  大伙儿聊了一阵子,大胖和阿忠说要先离开,雨帆送他们走到大门外,看大胖和阿忠脸色沉重,轻声的问到:“怎么了吗?”

  阿忠起烟,心情沉重的说:“医生说,阿洪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他的右手…可能要复健好几年才能完全好起来,我们这几个朋友给他凑的钱,大概只够付他的医疗费而已等他出院了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胖也摇摇头说:“阿洪不喜欢欠别人,他一定会把这些钱还给我们,问题是,他现在还有贷款要还,还要做那么久的复健,我们真为他担心。”

  雨帆沉默着,她能说什么?她对此无能为力啊!

  大胖和阿忠离去之后,雨帆走进病房里,洪思农看起来似乎也有话要对她说。

  “小雨,他们都走了吧?洪思农问。

  “嗯!雨帆做到旁,拿起水果削皮。

  洪思农用左手从病拿出一包东西,吃力的想要打开来,雨帆见状,赶紧帮忙,这里面是什么?你要拿出来吗?”

  洪思农稍微气说:“里面是我车祸那天穿的衣服,你在我的口袋里找找看有没有一个小袋子?”

  “好。我来找。”

  没多久,雨帆找出来一个白色的袋子,上面沾了一点血迹,就是当天洪思农受伤所的血。

  “你打开来看看。”洪思农怀期待地说。

  “哦!雨帆照做了,然后,她看见一条粉红色的绸带。

  “上面没沾到血吧?他微微担心地问:“那天你说要的,不知道我挑的颜色你喜不喜欢?”

  雨帆心头一热,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但她强忍了下来,紧紧握住那个小纸袋,喜欢,我喜欢,这是我看过最漂亮的粉红色绸带。”

  “那就好。”他稍稍的放心了。

  “洪大哥,谢谢你,我这就把它绑起来。”她眨回泪水,把绸带绑在马尾上。

  “小雨,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她专注的看着他。

  洪思农低下头去,眼神黯淡,我明白自己的状况,就算我会好起来,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洪大哥,你别这么说!她真的不愿意在听下去。

  洪思农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提款卡,小雨,我一直没问你是从哪儿来得,不过现在,我想你应该回去你原来的地方了。我不想拖累你,我会自己熬过这一关的,我这儿还有些存款,你去提点钱,就当作你回去的路费吧!”

  雨帆猛摇着头,我不走,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

  洪思农伸一口气,以严厉的语调说:“咖啡厅是一定要暂时关闭了,现在我没办法给你薪水,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你说你还能不走吗?你就当给我少个负担,快回去吧!”

  “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我,你要我自己离开,可是,我不会听你的。”一个会为她买绸带的男人,她怎么还会不懂他?

  洪思农躺到枕上,转过身去,反正我说了就是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洪大哥,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雨帆默默地离开了病房,她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那样清亮,夜风那样温柔,世界还是那样安详的运转着。

  但她明白,她必须做出一个残酷的选择。

  清晨,雨帆很早就醒了,她从一个很清晰的梦中醒来,梦中仍然有殷强的呼唤,一声一声仿佛就在她耳畔。

  在那越来越强烈的呼唤声中,她也更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晨光明亮,她将店里彻底打扫一番,拿白布将桌椅都遮盖了起来,并在店门口贴了广告,说明即起本店不在营业。

  接着,她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带到医院给洪思农进补。

  推开房门,见洪思农仍然睡着,雨帆轻轻的打开抽屉,拿出他的存折和提款卡,洪思农对她一向很放心,从没想过防着她什么。

  然后,她走到医院的公共电话前,投了30块钱打了一通电话。

  喂,攀宇科技你好!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麻烦你,我要找易静小姐,请告诉她,我是小猫。”当小猫这两个字吐出她边,雨帆的双腿甚至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对方显然有点困惑,但还是客气的说:“请你稍等片刻。”

  这片刻并没有很久,半分钟之后,雨帆就听到易静娴的声音了,大小姐,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把我们搞的人仰马翻,你知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啊?”

  雨帆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只是淡淡的说:“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回去。”

  静娴毫不忧郁的回答:“你说!天大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下来!”

  “立刻存500万到这个户头,等我确定钱汇到了,我就搭飞机回去。”

  “我已经拿好笔了!易静娴没有半分考虑。

  雨帆把帐号念给她听,并确认了一次,这时,硬币已经快用完了,因此,她只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么再见。”

  “你一定要回来啊…易静娴的声音消失在另一端。

  挂上电话,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走出医院,她又走进一间小文具店,她挑了一套粉红色的信纸和信封,买了一枝蓝笔,又慢慢走回医院,然后坐在长椅上写起信来。

  等她写完信,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于是,她有慢慢地走到提款机前,她感觉到双腿非常虚弱;她用提款卡领了5000块钱,这跟她当处她来到屏东的时候旅费一样的。

  只是,当时的心情与现在,却有天壤之别。

  从明细表上,她看到洪思农的存款余额已经变成了五百零七万元。

  她仔细算过了,去掉咖啡厅的贷款,大约还有300万,这可以让他进行三年的复健而毫无经济压力,那么,她欠他的,也多多少少能还掉一些了。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再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

  雨帆走进病房,把信封,存折和钥匙放在桌上,摸了摸洪思农的双手,无言的说了声,谢谢。”

  这双手,曾拿巾让她擦干雨滴,曾在她作噩梦惊醒时给她安慰,曾为她细心的挑选粉红色的稠带,那样的情深义重,她回深深的记在心上。

  然而,她转身而去,在也没回头。是的,这样对大家都好,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欠了谁。

  稍后,当她搭上往台北的飞机时,洪思农将会恍然醒来,发现桌上的粉红色信封,并打开这样的一封信——

  洪大哥,你要我走,我就真的走了。

  告诉你哦!其实我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因为跟家里闹反了才会跑出来,不过,现在我也该回家了,我还有个未婚夫在等我呢!

  五百万对我来说只是个小意思,我随便买间别墅就要好几千万了,所以,你也别跟我客气,就当是我送你的小小礼物吧!

  我把粉红色的稠带留给你,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可爱的女孩,亲手为她绑在头发上。

  我走了,我会永远记得你,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或许有一天,我会带我老公来屏东玩到时你可要泡好喝的咖啡给我们喝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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