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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上寅惊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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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园林。

  临近寒冬,皇家原本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的园子里,此刻也隐隐透出一派凄寒凋零之态,不少名贵植物的枝叶都泛了黄,吹上锦山的风也逐渐凛冽起来,再过些时,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场雪只怕就要落下了。

  君可载垂手立在雕花回廊下,一身暗红盘龙锦袍,颈间围着一圈棕色貂,更衬得那张脸绝人。

  他转头笑望着身侧的男子,薄轻启,说道:“我看这场雪不出半个月就会落下来,到时候你走到半路上遇上大风雪,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封国不比图南,风雪一来,路上便寸步难行,更何况如今南方兵荒马的,你就这么上路,我倒是真有点不放心。”

  身着暗蓝衣袍的男子皮肤黝黑,眉眼间已染上些许风霜,举手投足间具有人的气度,他微微一笑,转过头说道“殿下说这话,可是在暗指我鄂兰仕年事已高,越来越不中用了?”

  不等君可载回答,他又说道“依我看,封国什么都好,就是冬天稍嫌冷了点,我这在南方过惯了的人,一临近冬日,就格外想念图南的阳光碧树。趁着这雪还没下下来,先往南走一段,什么时候风雪来了,在另做打算。”

  “你也是个执拗人,决定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还真有点像被我藏在身后的某人…”君可载摇摇头“罢了,我多派点人手护送你便是。你带来的那点图南人,这两个月被我昶安的美酒和美人得七荤八素,如今只怕连刀都提不动了。”

  “不用了,”鄂兰仕认真的摆摆手“我走之后,昶安城里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殿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我鄂兰仕就不添了。”

  “果然是越老越狡猾啊…”君可载嘴角扯出优美的笑容。“鄂兰仕,看来你是早料到我近会有所动作,才急急忙忙的要赶回去,明哲保身,不愿趟这趟浑水。”

  鄂兰仕“哈哈”一笑,出洁白的牙齿。“被你看穿了。”他顿了顿,又正说道“若是其他人倒还好说,可是你这次要对付的,却是我多年前的敌手。要知道,碰上一个旗鼓相当地对手有多不易,当初战场上,我曾一度被他诡谲的谋略和湛的战术所震惊。若不是他,封国南方的大片土地早已被我收入囊中…”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口,抬手摆了摆“罢了,那些年轻时候的事情,不说也罢,只是对他,尚有点惺惺相惜之意吧。”

  君可载亦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你们那个时代叫得上地名号的人物不多。他当年也算是和定国大将军明复渊齐名的人物,只可惜,本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才。最后却成了蹩脚的政客,跟着荧一起玩权术,把好好的一个封国得民不聊生…”他轻叹了叹“一切,自是他咎由自取。”

  “这样吧,三后。我设宴送你回国。如何?”君可载一转话题。抬头说道“偷偷摸摸的来。便要正大光明的走,否则后你又要说我君可载不厚道,请你来做客还像做贼一般。”

  鄂兰仕无奈地笑笑“好吧,声势别太大就行…”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冬天,凛冽的寒风刮遍封国每一处角落。

  狂啸的北风中,南方升起袅袅狼烟,逃亡到南方的公子无双联合南方八郡郡守,以及势头最为凶猛的两支义军,在南方水平原举兵,号称兵力三十万,盘踞水南侧,与封国都城昶安隔水相望,号锋南军。

  公子无双将青色浮云旗帜南方诸城,高举勤王大旗昭告天下,庙堂之上有人蒙蔽圣听,君主身畔尽皆虎狼之士,民怨无法上达天听,巨掌遮住昶安上方的白色浮云旗帜,君氏山河岌岌可危。

  诛小人,除妄,用南方诸士的鲜血,换得封国再一次六百年的盛世承平!公子无双振臂一呼,应者如云,南方各郡纷纷倒戈,封国山河一夜之间一分为二,内烽火骤然燃起。

  公子无双在南方遍地青色浮云旗帜下肃然北望之时,东陵原的中心,皇室聚集地昶安城里,却仍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寒风呼啸的夜晚,锦山上地上寅宫里,早早悬起一列逶迤的明黄宫灯,将整个宫殿照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如同天上宫阙。

  华美衣饰的王公贵族拾级而上,三三两两涌入上寅宫的殿门。

  新皇软弱,皇宫中真正的权势所在,便是眼前这华贵中透着肃穆的上寅宫,在京中显贵眼里,上寅宫上方地云层都是浓郁地紫

  “迟早要取而代之,如今君可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南方闹腾地那位若是手段还狠辣一点,只怕这真命天子还轮不上君可载来做,只可惜…”

  “君可载若要问鼎权力中央,不只要顾及南方那位,京城里的绪王爷不得不除…”

  “别说了,绪王爷来了…”长廊下站立地几名官员作鸟兽散。

  如今昶安城里,若要说排场,谁也比不上绪王爷,荧一垮,他俨然成了京中头号权臣,手握重兵,把持朝政,任谁见了,都要俯身称一声“千岁。”

  此番君可载设宴上寅宫,送图南国君主鄂兰仕回国,前来赴宴的绪王爷依然排场十足,十人龙纹软轿一直抬到上寅宫的的台阶下才停下,绪王爷缓缓从轿中出来,待侍卫披上貂大氅之后,才负手而上,神色自是高傲拒人千里之外。

  他是唯一一个带了佩刀侍卫进宫的皇族。

  谢清远手持玲珑酒杯,站在廊下远远看着,嘴角扯出一抹略带讥讽的笑意“活不长了…”

  大殿中,黄金宴桌已经沿着殿中红柱在两侧摆开,珍馐佳肴,琼浆玉,精致的宫灯映着名花枝的皇家瓷器,地面上铺着金丝镶嵌的名贵地毯,红衣的宫人手捧每馔穿梭殿中,亲王皇子,达官显贵,在宫人的引导下纷纷落座,各种装饰明晃晃耀人双眼,场面无比奢靡华美。

  君可载一袭深红锦绣蟒袍,金冠束发,坐在主位上,微眯着双眼啜饮着杯中酒。鄂兰仕依然是淡淡神色,坐在君可载一侧,仿佛这场盛宴与他无关。

  “他来了。”君可载放下酒杯,轻声吐出这句话,缓缓站起身。

  鄂兰仕看着大步踏入殿中的绪王爷,眸中光闪过,他伸手一扯君可载锦袍下摆“不管做什么,等我走了再说。”

  君可载回过头对他笑笑“京城里最富权势的人物亲自唱戏给你看,哪有不看的道理。”言毕,他轻轻出被鄂兰仕抓在手中的衣角,缓缓走下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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